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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公寓/作者：雨中之鹰][精校]

命运让他在成年之后再次回到噩梦发生的地方，恐怖的阴影相伴相随，无法摆脱。     本书适合深夜独自观看。   
【正文】

001、恐怖游戏

暮色茫茫，山京城内，一幢很普通七层楼的天台上，在天线与太阳能热水器之间的空地上有三个孩子。

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一名女孩，她有十二岁，另外两个男孩分别有八岁和九岁。

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他们已经准备好，打算玩一个恐怖游戏。

他们是在此租房住的房客的孩子，父母上夜班去了，他们由于缺乏大人监管，生活很自由，不会被早早赶到床上睡觉。

女孩告诉两名小伙伴具体要怎么做，然后摆放好所需要的道具。

他们排列一行站好，把腰弯下，尽可能低，通过自己的两腿之间朝后看，保持好这个姿势，等待零点钟声响起，然后就开始用筷子敲打放在自己脚边那只碗，碗里有一些掺了水的白色米饭。

女孩要求小男孩在敲打碗的时候睁大眼睛，这样就可以看到很刺激的东西，在她下命令之前，谁也不许停止。

这样做到底会导致什么局面出现那个十二岁的女孩也不清楚，她今天早晨在学校里听朋友讲过一个故事，说这样做可以引来一些平时无法看到的生物，可能是死于饥饿的阴魂，也可能是某种凶恶的东西。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很想做一次试验，但是又不敢独自一个这样玩，所以约了两名同伴。

感觉像是等待了很久，远处塔楼上的钟声终于响起，女孩开始用筷子敲打放在脚跟后面的的碗，弄出有规律的‘铛铛’声。

两名小男孩也学着她的样开始敲。

远处的钟声已经停下，三个孩子仍然在敲打面前的碗。

由于恐惧，八岁大的小男孩自从开始敲碗之后就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女孩的停止命令。

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小男孩的手已经酸疼得厉害，腰和腿还有脖子也非常难受，但是他发现身旁的‘铛铛’声一直没有停止。

八岁大的小男孩发觉同伴敲击饭碗的频率越来越快，在烦人的铛铛声中还夹杂有一些呻吟和哭泣，以及吞食东西发出的声音。

小男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偷偷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几个趴在地上的人，这些人脸色呈青灰，眼睛全是白色的，没有一点黑的在里面，他们相互推搡，伸出脏兮兮的手争抢碗里的掺水白饭吃，有时则直接把嘴凑到碗里使劲舔和吸。

虽然惊恐不已，但是小男孩仍然没有停止用筷子敲打饭碗，因为女孩没有下令停止。

在周围没有成年人出现的时候，女孩有时非常凶，偶尔还打人，所以小男孩很怕她，从来不敢违抗她的指令。

抢饭吃的人头发披散在脸上，对小男孩视而不见，仿佛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捞起食物填到嘴里。

小男孩偏过脑袋，从自己的两腿间看向女孩所在方位，想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还不下命令停止敲打饭碗。

小女孩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睛里滴出血来，她的手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敲打着碗，弄出接近于电铃一般的声响。

从表情看，她显然想停止，但是无法停下来。

她脸上全是汗珠，舌头拖在口腔外面，喘息得厉害。

小男孩再看比自己大一岁的那位伙伴，发现他的脸与小女孩同样苍白，似乎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控制了手臂，以致疯狂地快速敲打饭碗而无法停下。

这时趴在地上的人吃光了小男孩脚边饭碗里的东西，慢慢抬起头来，咧开嘴朝男孩笑，露出满口尖锐的黄牙以及青黑色的舌头。

小男孩再也控制不住，惊叫了一声，把筷子扔到一边，站直了身体。

当他的脑袋不再往两腿之间看，那些趴在地上的人突然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然而女孩和九岁男孩仍在快速敲打饭碗，挥动筷子的手臂似乎已经不再属于她们所有，两人的脸色也是同样的苍白，毫无血色，但是眼睛里却不停的滴出红色液体，舌头全都挂在口腔外面晃荡，不可思议的长，仿佛动物园里的黑熊一样。

小男孩伸手去拉女孩的胳膊，想要终止这样的可怕状态，他以为两位比自己大的伙伴在开玩笑，故意想吓唬自己，自从认识她俩以来，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有时她们躲在黑暗处扮成鬼突然跳出来，有时悄悄摸到小男孩背后学着大狗那样狂吠。

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女孩的胳膊仿佛力大无穷，小男孩根本无法影响到她的行动。

眼看无法阻止女孩的行动，小男孩决定到楼下求援，他刚走开没几步，背后传来‘卟嗵’的响声，回头一看，发觉两位玩伴已经倒在地上，但是却保持着原先的状态。

她俩横躺在地上，腰依旧弯曲，脸仍然从两腿当中露出来，仿佛什么东西把身体固定住了。

但是敲击饭碗的动作停止了。

这时一个灰濛濛的黑影子慢慢飘浮到小男孩面前，用沉闷而无力的语调缓缓说：“谢——谢——款——待——。”

小男孩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场面，尖叫一声之后晕倒过去。

夜班结束之后回来的父母见不到孩子，在整幢楼内寻找，他们来到天台上，看到了两具弯成U形的小小尸体，以及昏迷不醒的八岁小男孩。

附近一位小有名气的巫婆来看过现场之后说这是因为孩子们举行了一个招引饿鬼的仪式，因为作法过程当中出错，导致恶灵生气，以致被害死。

巫婆把手放到小男孩头顶，抚摸了一会儿，说是已经抹去了今夜的记忆，当他醒来之后什么事也没有。

小男孩一家连夜搬走，到城市的另一端住下。

几天之后紧张的父亲找到一名据说有些道行的僧人给孩子重新取了名字，按照流行的说法，这样就可以让怀有恶意的阴魂无法找到小男孩。

002、求职

最近一个月里商净空努力找工作，在许多职业中介所报了名，留下简历。

公平地说，工作机会其实挺多，但总是不怎么合适，或者工资太低，低到可笑和荒唐，或者就是根本干不了，比如保险推销员和某超级大企业的加油站的加油工均属于此类。

还有一些岗位提出的要求非常怪异，令人觉得主管招聘的那混蛋是不是青少年时代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或者心理创伤，至今没有恢复过来。

比如某公司要招聘一位硕士文凭的仓库保管员，专门清点水泥和地砖。

某处需要一位大学本科学历的清洁工兼保安，要求体格强壮，接受过专业搏击训练者优先，管吃住，试用期每月一千元，转正之后每月一千三百元。

某行政单位招聘一位炊事员，要求大专以上学历，女性，身高一点六米至一点七米之间，五官端正，体重不得超过医学界定的肥胖标准，胸部必须左右对称，性格友善开朗活泼，能歌善舞者优先考虑。

某超市猪肉柜招聘一名卖肉工，要求中专以上学历，卫校和医学系毕业生优先。

如上述那样令人惊讶的要求很多，而商净空偏偏没有大学文凭，也没有中专文凭，这直接导致他无法成为一名伟大的卖肉工或者清洁工。

幸好天生我材必有用，两个钟头前，商净空接到电话，通知他去职业介绍所缴费，然后应聘一个据说是非常不错的岗位。

他兴高采烈地去到那里，交了钱之后被告知到一处城中村内找李老板报到，工作性质是物业管理，具体待遇面谈，不低于每月一千五百元，并且提供舒适的住所和非常有营养的伙食。

他心头一凉，觉得很是失望，因为并非想象中的合资企业或者大有前途的小企业。

但是考虑到目前非常需要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他还是决定去应聘。

乘坐公交车很容易去到目的地，这是一片非常繁华的地段，尤其是夜晚，当然白天也很热闹，他虽然以前没认真逛过这一地带，但是听说过很多次。

据说这里是本市治安状况最糟糕的地方之一，每年都有许多失踪或者凶杀之类案件出现，至于盗窃和抢劫之类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向一名老太太问过路，然后转过几个弯，他见到了这家公寓式的酒店。

这是一幢七层高的楼，每一层约有四百平方米左右，估计建于十多年前，外表看上去很旧，一部分瓷砖已经剥落，远远看去令人联想到一张被拳头和鞋底打坏的脸。

一楼除服务台之外是两间铺面，分别开餐馆和美容院。

楼顶的烫金大字掉了一部分，以至让商净空差点无法认出来。

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之后，商净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恍惚中好象这里很熟悉，从前曾经来过许多次一样。

职业中介所的小姐告诉他到旺金公寓找李老板，显然由于年久失修，所以一部分脱落了，现在他看到的是一个不成比例的‘日人公寓’四个大字。

这幢楼的窗户很密集，显然其中的每一个房间都很小，这应该是为了更方便低价出租。

如果硬要对这幢楼做出一个中肯的评价，那么他认为就是三个字‘脏乱差’。

李老板是一名挺精神的中年男子，年纪大概有四十几岁，脸上有一条刀疤横跨耳朵到唇角，显然有非常复杂的生活阅历。

他猜想李老板可能坐过牢，应该还砍过人，至少生命里有一段时光当过流氓混混或者打手什么的行当，参与到种种可怕的暴力活动当中，反正不可能清白。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谈，商净空成为这家公寓式酒店的员工之一，职责是当李老板不在的时候充当主管，负责解决公寓内住客们的意见和纠纷，不定期巡查一下走廊和公用卫生间还有公用厨房，见到有人随地乱泼脏水或者大小便就揪住罚款二十元。

当李老板在的时候，他就负责陪着下棋，偶尔注意一下两名清洁兼洗衣工干活是否认真，负责收钱和开房的服务员是否有贪污等行为。

简单带领他在楼内转悠了一圈之后，李老板回到门厅处，拿出一盒象棋，建议大战三盘。

随后他毫不费劲地连胜三局，他失望地发现，李老板的棋艺非常之差劲，估计大致跟他小学二年级时候的水准相当。

李老板很不服气的样子，拿出一副围棋，说要跟他对弈。

结果不出预料，二十几分钟后，他成功地咔嚓掉他的大龙，中盘获胜。

“你挺厉害嘛。”李老板装出没事的样子轻松地笑。

“也就运气好而已。”他笑着说。

李老板沮丧地收好棋具，估计以后不会再叫他下棋了。

他心想或许应该故意让对方赢几次，这样做才是对发薪水给自己的人应有的尊重。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里闹鬼，一定不要相信，全是谣传。”李老板突然抬起头来，严肃地说了这样一句。

003、恐怖故事

旺金公寓或者是日人公寓内一大半是长期住户，他们租住了有床和简单家具的房子，成年累月在此定居，按月或者是按季交租金。

约有五分之二的房间空置，充当旅馆之用，但是来客很少，每夜至多有十来个。

李老板常常呆一处门非常结实的房间内，有时一整天都不出来，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里面的卫生也是独自打扫。

商净空得到了一间位于二楼的小房间作为宿舍，空间非常狭窄，约有四平方米，比传说中的胶囊公寓大一点点。

楼下是餐厅，所以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常常闻到炒菜的味道和油烟。

如果在此长住，多半会患上癌症，他这样想，必须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要求，申请换一间房住。

他开心地发现，这份工作实在很轻松，甚至感觉有些无聊，由于精力多到无处挥霍，同时也因为天性勤劳，他有时帮助两名清洁工打扫楼道和走廊。

两位女工均是三十岁，身材粗壮结实，一个姓许，一个姓木。

似乎是为了表示感谢，一名清洁工常常讲灵异故事给他听，有一些据说就发生在这幢楼里。

这天早晨，他帮助拖地板，清洁工像往常一样开始讲故事。

“两年前的夏天，这里的四楼住过一名很英俊的男人，大概二十几岁，模样跟你有几分相似。”她看看商净空，眼神有些暧昧，“那位帅哥——我不是说你，说的是那位房客——夜里常常会梦游，我就见过几次，跟一般人梦游不一样的地方是他常常在天快亮的时候出来，不穿衣服，下面硬梆梆的保持立直状态，看上去十分可爱。”

“木姐，你的样子好色哦。”商净空笑起来。

“别打岔，乖乖听我说。”她白了他一眼，“那位帅哥有一天梦游走上了天台，担心他会掉下去摔死，所以我就跟着过去，却看见他跟一名八九岁的小男孩牵着手一起站在卫星天线旁边，呆乎乎的看着天空，我站了一会儿，发觉不像是会跳下楼的样子，于是就走了，稍后想想觉得不对劲，这幢楼里没有那样一个小男孩啊，不知道是不是见鬼了。结果三天之后，那位帅哥在房间里切腹自杀，像鬼子那样跪着干的，肚皮上弄出一道大口子，肠子都流出来，那场面实在太刺激了，此后的一星期里我坚决不吃猪大肠和香肠，连火腿肠也不吃了。”

姓木的清洁工讲述灵异故事时总是很兴奋，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仿佛在讨论某部肥皂剧或者谁刚刚摔了一跤之类事情。

商净空对这样的精神感到很钦佩，两位女工居然能够如此轻松地面对那些可怕的事，实在很伟大。

作为回报，他讲述了自己不久的糟糕经历，发生于一个月以前，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工作，完全是那天夜里的恐怖事件所致。

凌晨三时，商净空莫名其妙地醒来，迷糊中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似乎是说‘来吧——来吧’，这声音拖沓而绵长，有气无力，仿佛直接映射到意识当中，而不是由耳朵听到。

这声音应该是来自另一个空间内，因为商净空二十一年的生命经验里完全没有相关的信息和记忆。

感觉源自于外面，商净空慢慢走到窗前，掀起布帘看下面。

巷子的通道里有一群人在走动，一共有八个，他们的姿势非常怪异，跟白天所见大不相同。

这些人就好象变得不怎么会走路一样，速度非常慢，腰半弯着，胳膊大幅度地在空中挥舞，似乎像是在黑暗中摸索。

商净空没有亲眼见过梦游的人，但是感觉下面这几位就像是在梦游，他们的身体左右摇晃，动作轻柔而乏力。

难道这么多人集体梦游？显然不太可能。

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上风，完全压倒了恐惧，商净空迅速穿上衣服，找到一把水果刀，犹豫片刻又拿起一把小铁锤，然后打开门出去。

楼梯道内黑乎乎一片，散发出尿臭味，尽管他很小心，还是不时踩到一只塑料袋子或者垃圾什么的。

他住的地方在三楼，从房间内走到一楼门口用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那些仿佛梦游的人刚刚走到巷子转角处，眼看就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赶紧追上前去，想弄清楚这是什么一回事。

很多人都听说过一种观点，据称梦游的人如果被唤醒，精神可能会受不了而突然发疯。

所以他决定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

距离越近，越是心惊胆寒，因为这事太诡异了。

在这群人当中，他看到了房东老太太，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前面敞开，露出两只拖到肚脐处的巨大肉团。

还有邻居家上初一的小女孩，她穿着内衣和小裤衩，瘦到骨头形状的腿异常苍白，毫无血色。

商净空跟在这群假定为梦游者的背后，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从队伍当中他发现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有小饭店的老板，还有擦皮鞋为生的外省人夫妇俩。

一位据说已经六进宫的资深流氓光着屁屁走在其中，腿间软软的那小段东西可笑地摇荡。

还有一位开黑车的司机，商净空曾经乘此人的车去约会网友，旁边是一位皮肤白晰的青年，平时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如令却像是突然间视力变好了，居然凭一双裸眼也能行走。

梦游者的眼睛全都大睁着，但是眼神空洞无物，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可是他们却能够成功地避开停在路边的汽车以及大堆的垃圾，走了一百多米没看到谁摔倒。

商净空满腔焦虑，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绕到梦游队伍的一侧，从旁边观看他们。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些街坊邻居，因为他在此住了一年多，已经对这里有些感情。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把这些人全都送回到各自家中，让他们乖乖地继续睡觉，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至少他可以帮忙看着路，如果有汽车出现，就过去拦住，避免他们被撞到。

他想好，如果他们一定到走出巷口，去到外面汽车很多的大路上，那么他只好阻拦或者把这群人唤醒。

幸好这样的事没有发生，队伍在走到接近巷子口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住，再也没有往前，他们慢慢悠悠地围成一圈，开始一种怪异的舞蹈。

他们的脸朝向地面，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声音很轻，无法听清楚，感觉仿佛在向什么东西表示敬仰。

商净空站在靠墙处的阴影当中，默默注视着这群怪异的人，感觉他们是那么的陌生。

这时那个隐约的呼唤在他耳边再次响起，比先前在房间里听到的更加清晰，令他感觉到精神恍惚，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要参与进舞蹈的人群当中，跟他们一起挥动胳膊和踢腿，寻找一种狂喜的心情。

接下来，商净空陷入到迷糊中，忘记了曾经做过些什么，记忆在此出现了某种断层，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房间内，如何躺到床上并且睡到天亮。

早晨，躺在床上的商净空看到阳光照射过来，他开始渐渐回忆起夜间发生过的事。

起初他以为一切都是梦境，稍后当发现自己穿着皮鞋躺在床上，粉红色的床单上蹭了不少泥，枕头旁边放着小铁锤和水果刀。

原来真的发生过，并非梦境。

他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脸色不怎么好，有些苍白，眼中有许多血丝，仿佛打了一整夜麻将并且输了不少钱。

感觉非常累，很想继续躺在床上。

总得去工作吧，他无可奈何地想，上司怒气冲冲的面孔浮现在意识里，令他感觉到紧张。

他咬紧牙关起来，喝了一杯凉水，然后简单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间。

在门口见到房东，老太太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手执一只啃了大半的包子。

“早上好。”商净空说。

“早——。”老太太打了一个哈欠。

“你夜里有没有做过这样一个梦？梦到自己穿着睡衣在门外的巷子里转悠，跟其它人一道跳舞。”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梦？真是奇怪。”老太太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我——”商净空感觉不知要从何说起。

“对了，我在梦里也见过你，跳舞的时候你出现了，看来你和我做了同样的梦。”老太太说。

他点头，低声呢喃：“这事有些不对劲，感觉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过。”

“你别吓唬我，明明是做梦嘛。”老太太看了看周围，目光中掠过一丝惊恐。

“也许是梦，也许是真，我搞不清楚。”商净空摇了摇头，决定不再与老太太讨论此事，因为快要迟到了。

乘上公交车，商净空挤到最后一排坐下，因为工作点还很远，正常情况下起码三十分钟才能到，如果一直站着会腿酸。

通过一个十字路口，由于发生了车祸，以至堵塞住，许多人伸长了脑袋往外看。

公交车行驶在专用通道上，缓缓开到车祸现场附近，这时商净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邻居，那位黑车司机用于谋生的二手车的前端撞进一辆公交车侧面，已经严重变形，乍一看仿佛变成了面包车，而他清楚地记得，这位哥们的车是一辆夏利。

黑车司机的一条胳膊从破碎的车窗里伸出来，一动不动，被挤成长条状的车门旁边滴下许多紫色的液体，就一般常识而言，可以确定此人已经挂掉。

傍晚，商净空下班回家，在靠近巷子口的地方见到了躺在人行道中部的房东老太太，据目击者说，她被一辆助力车从身后撞倒，然后就这样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附近开业的一名宠物医生言之凿凿地确定，她已经死掉。

闯祸者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由于助力车没有车牌，那位坏蛋骑士戴了头盔，差不多可以肯定无法抓到该凶手。

尽管老太太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并不怎么热心的人们还是叫了救护车，过了半个钟头白衣天使才慢慢赶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的邻居一个接一个死掉，黑车司机和房东太太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是上初一的小女孩，她莫名其妙地吞下了大量安眠药死在自己的床上，据她的同学和老师说情况没有任何异常，一切如故，根本没发现任何的征兆表明她会这样做。

然后是那位六进宫的资深老流氓，他在收账归来的途中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刺穿了肝脏，哀嚎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死在救护车上。

擦皮鞋的夫妇在路边工作的时候，遇到一阵狂风，旁边大楼上的广告牌突然坠落，他俩被砸得体无完肤，在医院里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死掉。

然后是一位年青的男性邻居，此人自吹是某大企业的白领，由于需要攒钱买房，所以暂时住在这里，只因为此地房租低廉，这位白领在一天下午刚吃完盒饭之后，突然从二十四楼的窗口一跃而下，砸坏了一辆据说很值钱的跑车。

这时商净空开始感觉情况不妙，因为死掉的人全是那天夜里他看到的梦游者。

那一夜出去蹓跶的人目前还活着的只剩下大肉饭店的老板，还有商净空。

尽管房租还未到期，吃了一些亏，但是商净空还是毫不犹豫地逃离这片破旧的工厂老宅，到城市的另一端寻找机会。

他决定如果可能的话，今生再也不回来这片地方，就算能够见到复活的玛丽莲梦露也决不考虑。

大肉饭店的老板比商净空提前几个钟头搬走，把整个店扔下给厨师和小工，除了存折和现金之外什么都没带走。

在廉价小旅馆里住了整整五天之后，闷得心慌的商净空喜出望外地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于是鼓起勇气走出来，决定开始新的生活。

经过整整一个月零两天的努力，他终于找到新的工作，成为旺金公寓的雇工。

两位清洁工对商净空的经历很不以为然，在她们认为，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跟打麻将放了一炮似的平常，相比之下，旺金公寓内比这个刺激的情节多了去。

感觉就像大陆拍的悬疑电影与好莱坞的恐怖大片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换种说法，如果用汽车来比较，就好像北京２１２与吉普指挥官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可是我觉得非常刺激，刚刚逃离那片城区的时候，我紧张得整整两夜睡不着觉，生怕眼睛一闭上哪儿就会出现一双青绿色的大爪子，把我的脖子扼住。”商净空说。

“这句话还算有些想象力，类似的事在这里确实发生过，有些不同的地方，那一次的大爪子是黑色的，从墙壁里伸出来，把一位住店的中年汉子吓得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进了精神病院。”姓许的清洁工说。

“听你们说来，这里从前发生过许多可怕的事，为什么还会有人住？”商净空问。

“价格便宜呗，反正总会有人来。”木姐说。

“每一次出现恐怖事件过后，房客集体全部逃跑，反正李老板不会退给他们租金和押金，至多安静三到五天，新的房客又来了，随便去外面的中介所发几个公告，一转眼差不多又住满了人，总是这样，前仆后继。”许姐说。

商净空愕然：“你没用错成语吧？知道前仆后继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我读完了小学才出来混的。”许姐说。

“你们好象不怕的样子，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们跟其它人不一样。”木姐说。

“什么地方不一样？”

“以后慢慢你会知道。”许姐说。

这时李老板出现，两位女工立即噤声，低下头认真干活。

商净空说：“老板你好。”

李老板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背着手走开。

商净空与两位大姐交换了一下眼色，往楼梯下面走去。

他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认真考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004、撞邪

商净空躺在宿舍里，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开始盘算自己新找到的工作是否可以混下去。

已经在此地呆了整整五天，这期间一切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除了那两位喜欢讲恐怖故事的大姐之外。

他猜测应该是这样，或许正是李老板的经营之道，不定期地制造出一些耸人听闻的可怕灵异事件，把已经交了房租和押金的房客吓得落荒而逃，然后再去发布信息让新的租客住进来，如此一来想必有不错的利润。

他正在感慨自己真是聪明绝顶，这么快就识破了李老板一伙的不道德行为，突然间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一点东西。

确切地说，是多了一个人，一名小女孩站在床边地上，大概十一二岁模样，头发披散开，发型是一般的清水挂面，初看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稍后一想，他发觉一个很要命的问题，门是锁上的，没有打开过，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一点，因为这扇门开或者关的过程当中会发出响亮的吱咕声。

他回头看了看窗子，发觉那里也是紧闭。

于是他只好猜测这位小妹妹早已经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里，然后悄悄溜出来，想吓自己一跳。

“你是谁家孩子？”他坐起来，微笑着问。

“不想告诉你。”小女孩无精打采地说。

“你在哪里上学，念几年级了？”一般情况下，商净空面对邻居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开场。

“关你JB事。”小女孩爆粗口。

“注意语言美，当心我告诉你的老师。”商净空觉得，小学生都很怕教师，包括他自己十年前也是如此。

“我讨厌教师，前些天刚收了两个做小妹，你想不想见见她们？”小女孩问。

“不想，离开学校之后从来没打算要再见到某个老师。”商净空说。

“你有烟吗？给一只抽。”小女孩问。

“我不抽烟，所以没有。你还小，做这种事有些不妥，抽烟对身体的成长发育有非常大的伤害，最好别这样做。”

“你是不是男人，居然连烟都不抽，真没劲。”小女孩说完这句话之后穿透墙壁消失在外面。

商净空愣了半晌，然后大叫一声：“有鬼啊！”

商净空一跃而起，打开房间门冲到走廊内，一路狂奔下楼，途中差点撞到一位刚刚起床的房客。

他一直跑到一楼服务台前，看到李老板之后才站住。

感觉喘不过气来，但是看到一位真正的活人还是让他觉得有所依靠。

“慌什么，见鬼了吗？”李老板平静地问。

“没错，是见鬼了。”

“鬼长什么样？”

“一个小女孩，十一岁或者十二岁，有些营养比较好和发育较早的孩子也有这么大，她无声无息的进入我宿舍里，跟我聊了一会儿，然后直接穿透墙壁消失。”

“哦，就这么点事，真是大惊小怪。”李老板说。

“我想辞职。”商净空毫不犹豫地说。

“好好想一想再说这话，我觉得咱俩挺投缘，还真是希望你留下。”李老板很诚恳地说。

这时木大姐走下来更换热水瓶，她语重心长地说：“商兄弟，难道你离开这里就安全了吗？”

“为什么这样说？”商净空问。

“我听你说过一个多月前的经历，你差不多像逃难一样来到这里，然后安顿下来，刚刚有些适应了环境，却因为看到一些怪东西而想逃走，这样的行为很不理智。”木大姐说。

“你们难道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只鬼吗？这年头哪里没有鬼啊，你可以当她们不存在，该干嘛就干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木大姐继续开导。

“可是——”商净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有些东西是无法摆脱的，一旦缠上了就是终生相伴，无计可施。”木大姐的表情很严肃，“我相信你离开这里之后处境也不会好转，没准过些天还会回来。我这样说可不是咒你，而是真的希望你好。”

“我真的想走。”商净空说。

“这样好吧，我暂时不招聘新人，这个岗位先留着，如果你十天之内改变主意想回来，我仍然欢迎，待遇不变。”李老板说。

“谢谢你，我的东西暂时放在宿舍里，过几天如果决定辞职的话我会来收拾。”商净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飞快跑出去。

005、公交车内的怪物

商净空逃命似的离开了旺金公寓，跳上驶来的第一辆公交车，心里只想如何迅速离开，根本没有考虑目的地，以至于连自己乘上几路车都没看。

公交车内有许多人，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暖洋洋的，这让他感觉到安全，到下一个站停车的时候，他抢到了一个座位。

坐定之后，他开始关心自己的方向问题，通过车门上方的字可以确定这是四十四路，驶往动物园。

反正没地方可去，到动物园逛逛也不错，看看老虎和狮子还有熊什么的，商净空这样想。

他一直挺喜欢亚洲黑熊，感觉这种动物力量十足，块头很大，模样可爱，有几次他曾经站在熊笼外面喂光了带去的所有食物，自己却一点没吃，只因为熊仍然伸出长长的舌头期待着。

其实他也明白想把一头熊喂饱是件不容易的事。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曾经对一只单独关在笼子里的幼年黑熊非常感觉兴趣，每到周末就去看望，把几乎所有的零用钱都用于见购买熊喜欢吃的饼干和花生米，然后放到小熊的舌头上，看着它幸福地吞食，他就觉得愉快极了，仿佛这只熊是自己的宠物和好朋友。

后来小熊迅速成长，成为一头巨大的凶猛动物，可是他对这只熊的感情依旧，仍然喜欢抽空去喂食。

后来那只熊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达官贵人餐桌上的熊掌，以及熊胆和其它，或者是被送到别的动物园去了。

于是他没了选择，只能继续喜欢别的熊。

沉浸在有关亚洲黑熊的回忆中，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动物园，这时商净空发现，整辆公交车内只剩下自己和司机，再也没有其它人。

逃出旺金公寓之后他一心想找个人气旺的地方，没想到会这样，距离终点还有两个站，他希望途中有人上车。

仿佛是响应他的愿望，在倒数第二个站的时候，上来了两个人，初看是一对情侣，两人之间非常亲密，总是搂抱在一起，相互吻来吻去，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走到商净空前面一排坐下。

等待绿灯的时候，几只苍蝇飞进来，围着情侣转悠。

被苍蝇发出的嗡嗡声所吸引，商净空抬头往前看，发现那一对当中的女子背部露出的皮肤有些不对劲，颜色发青，有淡色的条纹，以及部分溃烂。

这时商净空发觉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臭气，仿佛什么东西腐烂了。

这味道似乎源自于前面的情侣身上，考虑到苍蝇的选择，这样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一只体格壮硕的绿色苍蝇飞到女子背部溃烂位置停下，小小的翅膀收好，看它的动作似乎将要生育后代的样子。

然而女子毫无反应，仍旧与男友眉来眼去，相互抚摸，咬着耳朵轻声交谈。

商净空想要离开，却又担心引起面前这一对注意，心想反正快要到动物园了，再忍耐一会吧，到了站大家都得下车离开。

感觉公交车的速度非常慢，慢到令人无法容忍。

本来应该很快到达，但是十多分钟过去，似乎只驶出一两公里。

商净空几乎一直看着窗外，心里不停地猜测这辆车的速度是多少，从路旁景物流逝的情况看，感觉至多每小时十公里。

接下来，更刺激的事情出现了。

司机竟然离开了方向盘前面的座位，若无其事地走到后面来，与这对招引苍蝇的情侣闲聊。

这时公交车并未停下，仍在慢慢悠悠往前行驶，并且开始下坡。

商净空的嘴大大咧开，惊讶得说不话来，只是紧紧抓住椅子边缘，为可能出现的碰撞做准备。

大概是运气的缘故，无人驾驶的公交车仍在顺利地前进，只是速度比正常情况下稍慢一些。

司机与情侣很熟悉的样子，相互拍打肩膀，拉家常。

“你养的蝙蝠生小宝宝了吗？”女子问司机。

“最近没生，不知道为什么还死掉了几只，真是讨厌。现在我又养了一群蟑螂，据说这东西最省事，每天把吃剩的水果核扔到瓶子里它们就能够活得很好。”司机说。

情侣当中的男孩说：“还是养四脚蛇比较有意思，喂胖之后可以煮汤喝，味道好极了，比泥鳅好吃十二倍。”

“不如养癞蛤蟆，这东西很好吃，我尝试过几次，虽然模样难看一些，但是作为食物确实很不错。”司机说。

商净空明白自己遇上了超级怪事，于是紧咬牙关，苦苦坚持住一声不吭。

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滴下来，他越来越紧张，感觉精神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崩溃和失控。

进入下坡路段，公交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恢复到以往正常行驶状况。

但是没有人坐在方向盘前操纵。

也许是运气，也许司机先生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特异功能，无人驾驶的公交车已经开出几公里远，却没有撞到任何东西，一直乖乖呆在右侧道路上。

几次超过电动助力车或者是行人的时候他都紧张得快要发狂，几乎忍不住要把脑袋伸出窗外提醒路边的人赶紧闪开。

司机和这对情侣仍在交谈。

“汽油已经七块多一升了，所以我们只好坐公交车，因为这样比较省钱。”情侣当中的男孩说。

“走路最省钱，只需要消耗一些食物和水就可以，至多也就是鞋底磨损大一些。”司机点了一只烟开始抽。

这时无人驾驶的公交车渐渐偏离了右侧的专用通道，行驶到大路的中部偏右位置。

商净空看到了正前方驶来一辆重型卡车，距离越来越近，眼看要撞上，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大哥，赶紧回去开车吧，要出车祸啦。”

司机看了看商净空，蛮不在乎地说：“撞就撞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跟朋友聊天更要紧。”

“等安全到达终点站之后，你有很多时间聊天。”商净空焦急万分。

“你这人真是差劲，大惊小怪的。”女子不高兴地说。

由于她的身体动了动，那只绿色的大苍蝇从背部的溃烂部位起飞，估计繁殖后代的活动已经结束。

这时公交车与重型卡车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可再近，商净空不再催促，而是伸出手臂紧紧抓住前面的座椅，希望能够在此次严重的冲击当中幸存下来。

危急时刻，卡车猛然转向，侥幸地避开了公交车，仅仅只是擦掉了照后镜，挤碎了几块侧窗玻璃，然后各奔东西。

公交车司机长叹一声，慢慢悠悠走上前，回到工作岗位，开车驶向动物园方向。

006、动物园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认为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前方的少年男女转过头来，竖起中指，表示鄙视。

商净空只好装作没看到，尽管很想挥拳给他们一顿胖揍，让他们鼻青脸肿到彼此都认不出对方。

“你知道吗？你的最大问题就在于缺乏幽默感。”情侣当中的少年生硬地说。

“受教了。”商净空努力压抑住愤怒，与此同时，放在座椅背面的拳头握得很紧，骨头关节弄出咯咯声。

在少年与他交谈的时候，他闻到空气当中弥漫出的强烈臭气，显然来自于对方的口腔深处。

女孩冷冷地说：“你真差劲，胆小如鼠。”说话的时候，她露出洁白而尖锐的牙，牙缝里有一些紫色的残余物。

又一股强烈的臭气扑面而来，商净空差点呕吐。

“据我的观察，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少年说。

“为什么呢？”商净空问。

“这是一种直觉，很难说清楚，你自己慢慢领悟吧。”少年转过身去，与女孩继续亲热，不再说话。

公交车终于平安到达动物园外面，商净空买了门票走进去，看到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感觉这样做最安全。

最终他停留在熊笼前，手里拿着一包饼干和一包花生，但是只能自己吃，因为新挂出一片牌子，上面写着：“禁止投食。”

饼干的味道确实不错，花生也挺香，但是无法与漂亮可爱的熊分享，感觉有些遗憾。

站在热闹的人群当中，商净空突然觉得很孤单。

在孔雀笼子外面观看开屏仪式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能够穿透墙壁的小女孩，她手持一杯猩红色的液体，慢条斯理的品尝，仿佛味道太好，舍不得一口喝光。

商净空慢慢转过身，想要悄悄离开这里，没想到居然被女孩发现了。

眼前人影一晃，小女孩挡到面前，这时她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的红润和细腻变成了灰白，并且有两只大熊猫似的眼窝。

007、白日见鬼

看到面前恐怖的面孔，商净空差点晕倒，他大喊一声：“有鬼啊！”

旁边几名游客被他的叫声所吸引，纷纷往这边看。

一名男子好奇地问：“哪有鬼？为何看不到？”

商净空指着面前的小女孩，大声说：“就是她，你们没发现吗？”

男子满脸惊讶：“哪有？真是荒唐，大白天都能够看到鬼。”

一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愤怒地说：“年青人，你应该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看看毛病出在哪里。”

很显然这几位看不到小女孩的存在。

“大白天的，瞎说些什么啊，简直有病。”一位道貌岸然的退休老干部模样的男子大声指责。

商净空瞪大了眼睛，感觉百口莫辩。

女孩喝下一大口血色的玩艺儿，伸出红红的舌头轻轻舔嘴唇，眼睛渐渐由黑色转变为洁白，仿佛患了极严重的白内障。

“你怕什么，我暂时不会咬你。”她又一次飘过来，对商净空说。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商净空低声问。

“谁缠着你了？别自作多情。”

“这样啊，那我就走了。”商净空转身离开。

“再见。”她说。

“再也别见。”商净空急忙说。

这时他突然省悟，就算呆在人堆里也得不到想要的安全保障。

他一路飞奔，跑向公园大门，打算乘车离开。

跑出一段路，他回头看了身后，确认那小女孩没有追过来，感觉稍稍放心一些，于是减慢了速度。

长跑并非他的特长，在学校里每当遇到此类测试他总是很难及格，他喜欢打篮球，也喜欢踢足球，但是由于体能不佳，支撑半场比赛都很困难，所以总是只能做校队的替补选手，从来无法当上主力。

即将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明明喘着粗气，但是身上居然没有冒汗，甚至没有感觉到热，仿佛在冬天早晨健身一样。

他停住，再一次往身后看，然后看了看左右，当他低头往下的时候，发现胸前有两只瘦小的苍白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一双小手毫无血色，仿佛在液体里浸泡过很长时间，有些浮肿。

008、你去死吧

由于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人，商净空努力控制住没有大叫，因为他不希望再次被当作精神病患者。

他走到旁边一棵大树旁边，一连做了十多次深呼吸，然后鼓起一点点仅存的勇气看自己背后的东西。

趴在他背上的是一名小男孩，大约八到九岁的样子，脸色雪白，呈半透明状，眼睛里不停的滴出紫黑色的液体，舌头拖在口腔外面，不时微微抽动一下，脑袋光秃秃的，有暗青色的伤痕。

这东西没有任何重量，感觉似乎是一个影像。

根据恐怖电影里得到的经验，商净空可以确定这是一只鬼，并且很可能是一只比较凶恶的鬼，能够害死人的那一类。

他困惑地想，自己最近没干过什么严重的坏事啊，从前就算做过一些，那也没有伤及人命，无论如何不至于招引阴魂缠着自己不放。

想到此，他觉得或许阴魂对自己有所求，需要帮助也未可知，于是胆气为之一壮，低声询问：“小弟弟，为何爬在我的背上？”

“你弄错了，应该叫哥哥才对。”小男孩慢慢悠悠说。

“小哥哥，为何爬在我的背上？”他想或许这是一只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叫一声哥哥似乎也并不吃亏。

“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会，看到老友你出现，于是就来了。”小男孩说。

“我从前认识你吗？”商净空仔细看了看，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张面孔。

“我现在的模样比较糟糕些，你当然认不出来。”说话的同时，小男孩的脸渐渐恢复到白里透红，瞳孔由白色变成了黑的，头顶上长出一些稀疏的黄色头发。

“抱歉，想不起来了。”商净空摇摇头。

“我知道，是那个巫婆抹去了你的部分记忆，所以你忘记了很多东西，脑子似乎也因此受到损害，老是容易走神和忘事，所以十六岁那年初中毕业的时候连最普通的高中也没能考上，只好去念技校，成了一名表现差劲的蓝领。”小男孩说。

“从十岁至今我测验过许多次智商，成绩一般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之间，由此可证明我比一般人聪明。”商净空自信地说。

“或许你确实不是笨蛋，可为何学习成绩从来没好过？”小男孩问。

“我对读书没有兴趣。”商净空说。

“还是想不起我？”

“抱歉，确实想不起，你跟别人玩去吧。”商净空板起脸说。

“给脸不要脸，长大了就不认当年的朋友，我最讨厌你这种忘本的家伙，本来想帮助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你，你去死吧。”小男孩气乎乎的，慢慢从商净空的背上飘下来，然后双足离地一尺，慢慢飘远。

009、记忆

商净空被鬼男孩的话弄得有些摸头不着脑，走出公园大门之后，一直在考虑这事。

他努力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的同学，尤其是幼儿园到小学四年级期间的，还有那些曾经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却发现记忆非常模糊，几乎无法整理出任何一张清晰的面孔。

当然这很正常，相信绝大多数二十一岁的人都不可能记得十几年前自己的朋友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除非看到照片，否则根本不可能想起，一个人在成长过程当中的变化是非常大的。

然而他手头只有初中毕业照以及技校毕业照，偏偏没有小学的，其实就算有小学毕业照片也没什么用，因为六年级学生的脸与八九岁的小孩子大不一样。

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起什么来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的一张脸。

在思索当中他渐渐想起一些事，上小学期间父母曾经多次告诫他，天黑之后乖乖呆在家里，不许外出。

初中时因为有晚自习，所以没办法，必须外出，这时父母的要求变成了跟同学结伴同行，不许单独行动，不许参与任何迷信、神秘、巫术之类的活动。

回忆里他找到一丝不对劲之处，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想起一年级时的一些事，比如集体戴上了红领巾，从此每天都要往脖子上绕这玩艺儿，然后才可以进入校门。

还有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七岁的商净空生平第一次跟女生亲吻，那是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孩，他和她学着电影里男女主角的样子把嘴唇凑到一起，保持这样的状态长达十秒钟左右，他记得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他感到特殊的愉快，当然也觉得还是很有趣，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莫名其妙地想笑，这一次离谱的尝试当中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口腔内烤火腿肠的味道，那一部分内容却总是无法忘记，每当路过出售烤香肠的店就会再次想起。

三年级的时候商净空已经转学，到另一个学校里，刚开学的时候很无聊，因为不认识其它人，所以找不到朋友，以后慢慢情况好转，他逐渐融入到新的集体当中。

每个阶段都会有一些无法忘记的事，可是小学二年级期间却好象一片空白，似乎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无论是老师的模样，还是喜欢欺侮人的大块头同学。

010、死而复生

沉浸于思考中，商净空忽视了外部世界，这是他的习惯，往往过分专注于某件事，而对眼前的一切视若不见。

这是一种优点同时也是缺点，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棋水平挺高，无论象棋还是围棋都曾经是校际冠军，但考试成绩却总是一团糟，从来没有一位老师喜欢他，因为他常常走神，有时情况很严重，甚至会听不到老师提问或者点名，走路的时候他总是在想着其它的事，时常与老师擦肩而过却毫无反应，这让他显得不那么招人喜欢。

他没有仔细挑选就坐上一辆趴活的黑出租，然后告诉司机要去市民广场，由于先前的恐怖经历，他已经不敢再乘坐公交车。

没有谈价钱，车已经开动。

驶到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停下，司机突然说：“小商，你最近混得怎么样？”

商净空被这一声呼唤从思索中弄醒，开始正视自己面对的现实问题。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记忆里曾经有过许多次交谈，虽然变得缓慢而无力，并且有些沙哑，但还是可以辨别出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就是已经确定死于车祸的那位黑车司机。

商净空的心迅速悬起来。

难道这家伙没死？而当初确实听到过他的死讯，并且亲眼看见被撞得一团糟的二手车。

也许这家伙在医院里被修好了，却装死骗保险公司的赔款，或者趁此机会摆脱债务。

如果这样就好了。

商净空看了看司机，发现他戴着一副深色太阳镜，头上是一顶大帽子，遮住了耳朵和部分脸，目前是夏天，他却系了一块小围巾，把脖子完全护住，外露的面部显然经过一番认真细致的化妆，但是水准太业余，弄得跟舞台演红灯记的老太太差不多，嘴唇上涂过不少唇膏，显得过分红，油光光的，手上戴了红色手套，整个身体除了口鼻周围有一小部分露出来，其余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你没死吗？还是活回来了？”尽管努力控制，但是商净空发现自己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我告诉你实话，你可别怕，我不会害任何人。”司机说。

“你——到底怎么回事。”商净空把一只手扶到门把上，做好了跳车逃走的准备。

“为了养家，我只好跟另一个世界里管事的头目请假，在这边继续开黑车，等明年我的女儿大学毕业了，我就回去报到。”司机有气无力地说。

从黑车司机的告白当中商净空得知此人还有大约一年光景，等时辰一到就必须立即回另一个空间去。

想不回去都不行，因为规定时限接近之后，司机的身体将会加速腐朽，在几天之内成为一堆臭哄哄的烂肉和骨头架子。

商净空惊讶地问司机为何如此坦诚，把实际情况相告。

“操，自从死掉之后我一直躲着熟人，不敢见面，拉客的时候也尽量避着从前居住过的那个片区，就怕被认出来，因为保险公司已经理赔，钱交到我老婆孩子手里，所以我无论如何不可以露面。刚才你一下子钻到我车里来，我琢磨着要说不拉你恐怕也不行，若是你听出我的口音，以后瞎猜瞎想或者跟人乱说，我的麻烦更多，还不如把实情告诉你，请求你保密。”司机说。

“你老婆知道这事吗？”商净空问。

“当然知道，我赚来的钱都交给她保管着。”司机说。

“你到过地府了吗？那边什么样子？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以后如果我死掉的话也有个准备。”商净空对另一个空间内的情况确实充满了好奇。

“我回来之前向那边的管理员做过保证，不泄露任何情况，如果毁诺，会下地狱的。”

“这样啊，我就不问，你也别说了。”商净空低下头，心里依旧很紧张。

“现在我每天都不睡觉，拼命干活，一心想给老婆孩子留下点积蓄，让免她们饿到冻着。”司机喃喃说。

“你这车是买的吗？”

“租来的，每天得交一百块钱给车主。”

“现在你吃什么东西？跟以前一样吗？”商净空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听到对方说人肉好香。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想吃生肉，血淋淋的那种最好。”司机说。

“不吃人肉吧？”商净空的心一下子悬起来，看过的米国恐怖片里的内容迅速浮现在脑海里。

“你最好别提这样的问题，弄得我心痒痒的，老想咬谁一口试试味道。”司机摇晃脑袋，“此前答应过那边放我回来的管理员，决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否则报应会落到我的老婆孩子头上，所以我无论如何不可以吃人，请放心，现在我每天就是从路边的肉摊买一副猪肺或者牛肝什么的便宜东西，撒点盐末和辣椒面还有花椒粉什么的，然后找个没人地方停着几下子吃掉，其实味道还真不错，这儿剩下几块，你要不要尝尝？”

011、会动会思考的尸体

商净空谢绝了司机的好意。

他生平从来不吃任何动物的肺和肝，连鸡肝和鱼肝油都一概不吃，看到都觉得不舒服。

想到面前这位人鬼莫辩的家伙居然生吃此类东西，他胃里立即发生了几次轻微的痉挛。

“我把实情都告诉的你，请务必保密，决不可跟任何人说起此事，连对你的姘头和宠物也不可以说。”司机反复叮嘱。

“请放心，我一定会保密，守口如瓶，决不外泄。”他点头，然后低声问，“你现在是鬼还是人 ？[-umd]或者其它状态的生物？”

“我算是会动会思考的尸体吧。”司机的语气显得很沮丧。

此刻是下午十六点，商净空绝望地想，为何自己今天总是不停的遇到怪事，难道木大姐的话应验了？

等到天黑怎么办？

现在烈日当空都还没完没了，夜间岂不是更加麻烦。

车开到距离市民广场，商净空拿出一张五十元钞票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

司机找补了三十五元，坚持塞到他手里，说收点油费就可，老熟人当然得照顾一下，以后没准在另一个世界里还会继续做邻居。

商净空也没敢推来推去，赶紧收下补回的钞票，心想就算过后变成了冥币也没关系。

“其实我女儿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可人挺善良，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你这孩子看着人不错，比较厚道，模样也生得俊。这样好吗？反正我女儿你也见过，你去追她好不好？她明年就毕业了，现在正到处找工作，你相貌不错，没上过大学也没关系，与我女儿正好取长补短，都二十一世纪了，女材男貌的搭配也没什么不可以。”司机拉住商净空的手认真地说。

“很抱歉，我有自己喜欢的妞。”商净空心想，如果有这样一位岳父大人，一辈子恐怕都会做噩梦。

“你喜欢谁家姑娘，能不能说来听听？”

“周迅，还有滨崎步。”商净空心想这样的说法应该可以让司机尽快死心。

“哎，你这孩子真没有眼力，干嘛喜欢大妈呢，其中一个还是鬼子婆娘。”司机大摇其头。

012、忧心忡忡

站在人流如织的广场中，商净空不停地长吁短叹，为自己最近以来的不幸遭遇感觉到深深的悲哀。

旁边几十米外就有一个免费公厕，可是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方便一下，因为他担心在里面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张略带青灰的苍白面孔，或者是一副血淋淋的破碎身体。

根据看过的泰国恐怖片，卫生间与电梯一样均属于灵异事件高发地带。

他很怕，担心自己正快乐而轻松地嘘嘘时，从下面伸出一只腐烂的大爪子，缓慢地伸向自己的那里。

后来，因为担心无法忍住，同时也缺乏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花草树木施肥的勇气，他还是走进了厕所。

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臭气，当然这很正常，不收费的地方肯定就没有过得去的服务，加之现在水资源缺乏，几个钟头才冲一次水，有时一整天才冲一次。

他紧张地走入男界，小心翼翼的观察，一时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蹲着的先生位个个看上去都挺正常，白胖的屁屁上没有溃烂，也没有类似尸体的那种青紫和斑点。

他明白自己要当心，目光决不可以在某个特定的屁股上停留过长，否则有可能会惹恼正在大便的人。

无论是谁在大便的时候都讨厌有人旁观，这样会影响到排泄时那种特殊的愉快心情。

终于找到一个空位，商净空迅速冲过去，把问题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然后整理好衣着冲出来。

再次回到太阳底下，他乐呵呵地想，或许自己已经成功摆脱了那些怪异的东西，今后也不会再见到。

生活总是要继续，抛开一切，从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开始有些激动。

接下来他坐在花坛边缘，用了一个多钟头计划着要不要化个妆，然后换乘几辆公交车，然后神秘莫测地消失在人海当中。

不知道鬼和其它种类的怪物通过什么方式来追踪自己，上述摆脱术有没有用还未可知。

013、遗弃

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天空，时间是下午十七点四十分。

商净空依旧坐在花坛边缘，这期间他揪碎了几十片叶子，用一本老夫子漫画作为武器拍死了六只蜜蜂。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想不出如何才能够摆脱这个糟糕的命运。

尤其是天黑之后，再过两个半钟头太阳就会落山，到时候怎么办？

根据看过的恐怖电影，大部分受害都是在夜间完蛋的，或者被鬼掐死，或者被吓死，要不就是鬼上身精神失控胡乱杀人或者自残，总而言之，天黑之后撞邪的可能性远远高于白天。

得找个安全并且热闹的地方才行，他打定主意，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上什么样的怪物，必须尽早做准备，以免手足无措。

于是他掏出电话，与想到的第一个朋友联系。

他拨给小徐，打算约其出来聊天喝酒。

小徐是商净空在技校时的密友，但是毕业之后凑到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交谈了几句之后，小徐说有事，非常忙，无法出来，改天再聊。

然后他打给曾经断断续续恋爱过两年多的旧情人阿芳，想约她出来喝一杯。

“净空啊，我今晚已经有约，来不了啦，过几天再跟你联系。”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然后他仿佛赌气一般连续打出十个电话，约人出来吃饭喝酒，不可思议的是，谁也没有约到，每个人都超级忙，都有无法推托的事，都有非去不同的聚会，似乎全都一夜之间成为了重要人物。

还能打给谁呢？商净空满腔悲愤地看着天空，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

随便按动电话簿的过程当中，一个很陌生的号码跃入眼帘，是技校时的物理老师，自从毕业至今，整整两年从没联系过。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此人的名字，只记得是姓李，女性，年龄比自己大了约有四到五岁。

这位李老师夏天上课的时候常常穿着简单的衣着，有时会露出清理得不怎么干净的腋下。

公平地看，她身材挺好，相貌尚可，有多位男生背地里承认打飞机时想象中的伴侣是这位女教师。

014、恐怖片

李老师已经忘记了商净空的声音，甚至连名字大概也忘了。

商净空只好对着手机做了一遍自我介绍，期待对方热情回应，来一声原来是你呀之类的惊呼。

但是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显然没有能够给这位留下深刻的印象。

“哦，是商净空同学啊。”这一句话的语气非常勉强，显然正在思索当中。

“临近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学校里开舞会，我跟你共舞过一曲，不小心踩疼了你的脚，在曲终人散之前，你留下了电话号码给我，叫我如果二十一点以前失眠的话可以打给你。”他努力想让她回忆起自己。

“啊，是你，我想起来了。”李老师似乎不怎么高兴，“被你踩伤的指甲折磨了我整整三个月，这期间先是变黑，然后脱落，等到再次长好的时候我才可以穿露出脚趾的鞋。”

“非常抱歉，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今天让我请你吃晚饭。”商净空说。

“明天好吗？我很想来，但是今天学校里有同事结婚，我正在帮忙，没办法走开。”

“好，那就明天吧，我会提前几个钟头打给你。”

说过再见之后，电话挂断。

商净空决定独自去看电影，无论如何，呆在人堆当中还是更安全一些。

他鼓起勇气乘上公交车前往电影院，一路无鬼，也没有发现凭借臭哄哄的怪物，但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妥，猜测是不是那些东西正在中场休息，等待夜幕降临之后再露面。

站在海报面前，他惊讶地看到，正在上映的电影全是恐怖片。

泰国片《鬼乱》，《变鬼》，米国片《僵尸之地》和《丧尸出笼》，港片《新僵尸先生》和《回魂夜》。

还是别看了罢，他沮丧的低着头走开，决定去网吧呆着，因为那里一夜到天亮都有人。

进入网吧，从服务员手里拿起一张卡之后，他习惯性地往里走，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登陆游戏账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竟然选择了一台编号为四十四的电脑，旁边是四十五，右边转角里的是四十三号。

015、传说

商净空想起一个传说，有些网吧里偶尔会有人由于长期坚守岗位而身体不支，最终死于电脑前，发生这样的事件之后，为了安抚可能回来捣乱的亡灵，店主一般会留下一台或者两台电脑专门供另一个世界的玩家使用，一般情况下，号码是十三，或者四十三。

为何会在不经意间走到这里，感觉很奇怪，没这么巧吧？他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最终还是决定不信这个邪，坚持玩下去。

两个钟头过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四十三号机仍然保持黑屏。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掉，然后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当商净空在游戏的空隙再一次观看旁边的电脑时，仿佛是响应某种号召，那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坐在四十三号电脑前，慢条斯理移动鼠标，屏幕亮起。

她的面孔呈灰白，整只手臂同样如此，一望可知并非活人。

商净空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寒冷，仿佛有一台强力空调机正对着自己吹来凉气。

小女孩转过头来，朝他露齿一笑。

他腿一软，想站起来却无法做到，想要大声喊叫，却又担心被误认为是疯子。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小女孩冷冷地说。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形象出现，那名在动物园里曾经攀在商净空背上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四十五号电脑前面坐着，有条不紊地掏鼻孔，挖耳朵。

商净空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成功地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你要去哪？”小男孩问。

“见到我们出现你就跑，为什么？我们脸上有虫子吗？”小女孩问。

“这家伙有些心虚。”小男孩说。

“你们自己玩吧，我还有事，必须离开了。”商净空站住，费了很大劲才堆出一副歪曲的笑脸。

“知不知道为何你老是见到不该见的东西？”小女孩说。

“不知道，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我会非常感激。”商净空试图与之平静地交谈。

“你活到这么大完全是个错误，你应该死掉，像我们这样。”女孩说。

“干嘛老跟我过不去？我又不是杀死你们的凶手。”商净空满腔困惑。

“你回到旺金公寓呆着，继续在那里工作，有空的时候陪着我们玩玩，这样可以让你多活些日子。”女孩说。

“为什么？”商净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你本来跟我们就是一伙的，我们都死掉了，凭什么你独自活得挺好？”女孩瞪圆了眼睛。

“我冤枉啊。”商净空满腔悲痛，仰天长叹，确实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两个小家伙。

016、缠着你

商净空心想好男不跟鬼斗，目前由于尚不知道采取什么办法才能跟这两只小恶鬼较量，还是明哲保身为妙，暂时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来临时发动反攻，痛快地报仇血恨。

他起身往外走，到柜台前付过账。

两只小鬼跟在他身后，仿佛两只乖乖狗一样。

站在人行道上，商净空回头问：“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如果你自杀，或者被杀，然后成为一只鬼，我们就不再缠着你，还会把你当作同伴和朋友，就像从前那样。”女孩说。

“如果我不回去旺金公寓，也不配合你的要求，会发生什么事？”商净空问。

“你会非常倒霉，并且死得很快，就像从前那些街坊邻居一样。”小男孩从旁边飘过来，把苍白的小脸对着商净空。

“看来我是没有选择了。”

“在其它方面你仍然拥有最广泛的选择，比如吃饭或者绝食，什么时候上卫生间，穿衣服还是裸奔等等。”女孩鬼声鬼气地说。

“我从前住的地方死掉的那些人跟你们有没关系？”商净空突然问。

“无可奉告。”女孩摇了摇头，苍白的眼球仰视天空，感觉很是得意。

“身为比较坏的鬼，我们应该保持神秘感，这样才能够吓住人。”小男孩说。

“你们为什么要当恶鬼呢？为什么不可以像聊斋里或者某些电影里那样做有情有义的好鬼？”商净空开始慢慢往前走。

“你傻B啊？把我们这样超酷的恶灵与加工过的故事扯到一起。”女孩说。

“我暂时不想回旺金公寓，过几天去好不好？”商净空说。

“如果你老在外面呆着不回去，倒霉事就会接连不断，如果运气太差而死掉的话，我们就没得玩了。”女孩说。

正好走到公交车站，一辆车即将关门，商净空举手示意要乘车，然后跳上去。

车缓缓开动，隔着玻璃他看看到两只小鬼挺着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距离越拉越远，两只小鬼慢慢举起胳膊，朝他挥手致意。

看着两只可恶的小家伙渐渐消失在街边，他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017、美女

公交车内人不怎么多，反正比座位少，如果愿意坐下总能找到空位，但就是有些人喜欢站着。

这一回空气中没有嗅到腐烂的臭肉味道，司机也没有玩无人驾驶。

也许情况并非那么糟糕，他乐滋滋地想，毕竟只是两只小鬼而已，并非超恐怖的大妖魔，不可能控制一切。

在停靠一个车站里，上来了一名漂亮女子，她身材修长，面容姣好，完全可以去做车模。

出乎预料，美女居然直接走到商净空身边，然后坐下。

他开始憧憬可能出现的奇迹，比如发生一次艳遇什么的。

然后只是想想罢了，他不知道如何跟这位美女搭讪，主要是缺乏尝试的勇气，因为先前的一连串不幸遭遇让他的心情很糟。

美女转过脑袋，朝着他微笑，似乎在用目光询问，为什么还不向她打听电话号码？或者她的三围以及在床上较喜欢的姿势？

面对可爱的笑容，他本能地报以微笑，然后用缺乏自信的语调问：“你到哪里？”

“听说旺金公寓又便宜卫生状况又好，你带我去好吗？”美女的声音嘶哑而沉闷，跟泰国恐怖电影当中的女鬼有些相似。

商净空愕然，明白又遇上麻烦事了。

从目前公交车所在位置看，旺金公寓几乎在城市的另一端，隔着至少七到九公里路程。

她为什么提起旺金公寓，难道是两个小鬼头的安排？

“这辆车不往那边开，如果你想去旺金公寓的话，恐怕弄错方向了。”商净空强作镇定。

“可是这辆车速度很快。”美女的声音依旧难听，仿佛声带已经坏掉，如果不看面孔，光是听她说话，肯定会认为她是一名有些娘娘腔的男子。

“方向错了，再快又有什么用？”他想起了南辕北辙的故事。

“我们可以很快到达终点站，然后这车就会往回开，到时候方向就对了。”美女说。

这时商净空惊讶地看到，美女的脸渐渐发生了变化，一些胡须从下巴和两腮长出来，长长的头发变得枯干，从先前的平顺变成乱七八糟，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牙齿更加尖利，丰满的红唇化成青紫的薄薄两小片。

018、无尽恐惧

商净空忍住想要大声惊叫的冲动，缓缓起身，从曾经的美女腿前面走过，溜到车门前站好，等待停车时一跃而下。

公交车终于到站，门刚一打开，他立即往下蹦，拼命往远处跑。

途中他几次回头看身后，确定那个怪物没有追来才稍稍放心。

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不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恐怕过不了今夜就会挂掉。

不知不觉跑到天桥上，周围人来人往，但是他总感觉很危险，因为不知道这些貌似人类的面孔会不会突然变成另一种恐怖的样子。

走到天桥中段，他突然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四岁到五岁左右大的小孩子，开始笨拙地往围栏边缘攀爬。

这家伙想要自杀吗？他惊讶地上前，想要阻止。

距离已经爬到栏杆上的中年男子仅有四米左右远时，他突然被看到的情景惊呆，站住不敢再往前。

中年男子背上的小孩脸色完全是灰白，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

可以确定，这小东西并非人类。

“不要跳啊！”商净空出于本能，大声喊。

旁边一名年青的女子也在叫喊：“摔下去会死的，赶紧回来。”

中年男子转过脸看了看他，带着一副仿痴呆儿的笑容，从天桥上一跃而下，脑袋朝着地面飞速坠落。

此时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中年男子在接近地面的时候终于省悟过来，发出惊恐万状的大叫，但已经无法改变悲惨的下场。

摔到地面之后，一辆轿车驶过来，从中年男子身上压过，然后将之挂在车底盘往前拖出十几米远才停下。

地面上血迹斑斑，破碎的衣服和胃肠当中的内容分散开来，与沾血的车轮印迹组成恐怖一幕。

那名四岁或者五岁的鬼小孩坐在围栏上，扬起苍白发青的脸，朝商净空冷笑。

他感觉血液仿佛突然间冲上脑袋，头皮发麻，四肢冰凉，愣住了片刻才清醒过来，转身就跑，沿着台阶冲下了天桥。

快步前行至天桥边缘的人行道上，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分别是李老板和木大姐还有许大姐。

019、认命

商净空冲到三位熟悉的人中间，上气不接下气，由于紧张的情绪刚刚得到缓解，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一手搂住李老板，一手楼住木大姐，涕泪横流。

李老板轻轻拍打他的背，语重心长地说：“小商啊，接受命运的安排吧，你既然已经被选中，逃跑和抵抗全都没用的。”

商净空渐渐弄明白了李老板的话，于是收回了搭在其肩膀上的手臂，投去怀疑的目光。

“你们跟那些鬼是不是同伙？”他紧张地问。

“先回去，慢慢再说，时间已经很晚了。”李老板说。

商净空缓缓点头，面无表情的钻进李老板已经用了十几年的旧捷达内，与许大姐一同坐在后排。

李老板常常吹嘘，十几年前他买这辆车的时候，全城除了出租车就是官车，私家车少得可怜，偶尔看到一辆也就是奥拓和夏利之类，那时候他还年青貌美，开着九成新的捷达往艺术学院门口一停，常常有漂亮女子来申请搭车，其实是搭人，那时候凭着香车俊男的完美组合，很是制造了一些风流韵事。

现在人已老而车已破，再也不复昔日的风光，往事只能回味了。

十多年前拥有捷达的人，如果比较顺利的话，现在一般都开上奥迪或者宝马之类更体面的车了，而李老板却十几年如一日，始终与这匹老马相依相伴。

李老板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商净空的肩膀，然后叹息一声，起动车子往前行驶。

夜色茫茫，大街上车流如织，远处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很是繁华。

“想开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就好。”许大姐说。

“刚才说我被选中，是什么意思？”商净空问。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选中的。”李老板说。

“到底怎么回事，我越听越糊涂，能不能说得详细些、明白些？”商净空眼睛看着车窗外。

“回到公寓，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现在不适合谈这个。”李老板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沮丧情绪。

020、旧事

十四年前，开饭店赚了一些钱的李老板决定建一幢楼，从此做寓公，靠收租过日子，轻轻松松享受生活。

那时候旺金公寓所在的地皮是城市边缘，属于刚刚开发的地段，才几百块一平方米，连同建楼和装修，直到完工并且开始有收入为止，全部的前期投入加一块花掉了九十多万。

然而现在这幢楼按照流行市价已经值两千多万，升值二十几倍。

商净空不明白，为什么李老板不把这幢楼转手卖掉，然后到其它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按照流行的说法，这里算是一处城中村，治安非常混乱，各式各样的人聚居于此，其中不乏混混和坏蛋，还有许多传销组织，无论是环境还是其它方面都很糟糕，作为一名身家过千万的人，长期蜗居在此显然很不对劲。

“我想走，但是已经走不了。”李老板不停地叹息，“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这里发生过一些怪异的命案，三个小孩子，两男一女，由于父母外出工作，没人管他们，这帮小家伙就玩一个招饿鬼的游戏，由于程序出错，结果两死一伤，从那个夜晚，我的噩运就开始了。”

“是不是那两个小鬼？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男孩大约九岁左右大？我见到的就是这两个。”商净空问。

“在这里活动的怪东西多了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说不准。”李老板慢慢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白酒。

“你所说的噩运是什么，难道无法摆脱吗？”商净空问。

“没有任何办法，我早已经放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就这样熬下去呗，也许某一天那些东西找到更有趣的地方，离开了这里，从此不再出现，那样就好了。”李老板望着天花板。

“你是说——你无法离开这里吗？”商净空问。

“早晨天亮时可以离开，但是每天必须在零点以前回来，否则就会遇上可怕的事，根据从前几次的实例看，会死人的。”李老板说，“我曾经尝试过几次触犯禁令，接下来差点挂掉，你看我脸上的伤痕，还有这条胳膊，全是那几次到了零点没回来之后遇到的可怕事件所导致。”

“有整整一个白天连同半个夜晚的充溢时间，为何你不往远处逃？十多个钟头足够你溜到几千公里外，甚至到某个可以办理落地签证的国家去。”商净空问。

021、无法摆脱

李老板认为那些可怕生灵的能耐远远超乎想象，根本不可能彻底摆脱，经过几次试探性的努力，他确认自己无法安全地溜走，因为那些东西总能够及时找到他，他完全相信，这些时隐时现的对手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十一年前的一个早晨，曾经有那么一次，他心血来潮兼一时冲动，买了一张站台票混到开往香海的火车里，打算先上车后补票，然后溜之大吉，到一个更大的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但是火车还没有开动，他就沮丧地下了车，因为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并且被两名陌生的年青男子揍了一顿。

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开着刚刚做过保养的捷达，驶上了二环路，打算一路飞奔，开到高速公路上，然后远离山京城，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个时候的他刚满三十岁，还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对于生活也保存着少许信心，对于可爱的女人还有着强烈的兴趣。

但是他再一次失败，车子刚驶到收费站，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拿卡，这时收费员的面孔立即由美女变成妖魔，苍白发青，嘴里还长出可怕的尖锐獠牙，与此同时，一具把脑袋挟在腋下的女尸出现在捷达车的后排座位上，失去头颅的脖子上不停地冒出血沫。

他只好认错，然后调头往来时的路走。

看到他迷途知返，掉脑袋的女尸把头安装回脖子上，然后对着镜子化妆，把她的脸弄漂亮之后，一连送了他十几次热吻，一路押送他回到旺金公寓然后才缓缓消失。

后来随着年纪渐大，他再也没有了逃离的勇气，同时也觉得无法舍弃这幢楼，因为他明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产业变现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更何况还要离开这个城市。

两位女清洁工倒是可以自由出入，不受任何限制，但是她们已经习惯了在此工作，同时也因为李老板付的薪水确实不错，在其它地方做样的工作至多可以领到这里工资的一半，所以她们不愿意离开，同时也因为那些可怕的东西并未给她们带来什么明显的不便之处。

022、亲密感觉

几个人在房间里慢慢喝酒聊天，后来负责收银的前台服务员小红也参与进来。

商净空喝到酩酊大醉，什么时候停止的他也不知道。

凌晨五时，他发觉自己跟小红睡在同一张床上，置身于服务台后面的小房间内，两人身上全是光溜溜的，床前地板上有一大滩呕吐物，仅从数量看，估计只凭他的胃的容量不可能弄出这么多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以及臭袜子的味道，他对此感到惭愧。

公平地看待这个景象，感觉算不上很浪漫，当然也还是有一丝美丽的东西在其中。

他差点发出一声惊叫，幸好用手及时捂住嘴。

旁边的小红依旧在睡觉，她很年青，脸蛋漂亮而身材修长。

感觉自己并不吃亏，商净空松了一口气，如果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两位清洁工大姐之一，他肯定会沮丧得用脑袋撞墙。

他只是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这事，身边的妞儿迟早会醒来，怎么解释呢？

她会不会大哭大叫，或者逼着结婚？不要就是要求对她负责到底？

越想越觉得可怕，因为商净空觉得自己还很年青，希望多享受几年自由的单身生活，还没打算要对某个女子负责。

最要命的就是，他根本记不得夜里发生过些什么，也无法肯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或者什么也没做。

当然这很容易判断，只需搞清楚自己身上有没有残留物以及某些痕迹就可以得出结论。

他缓缓起身，把手伸向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这时小红醒来。

“早上好。”她眉开眼笑地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好。”商净空愣住，一时不知要以何种表情与她面对。

“还早呢，再睡会吧。”她说话的同时，伸出柔软而白净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面对如此自然的亲密态度，商净空也没有搞清楚要不要拒绝，犹豫中只好乐滋滋地从命。

两个钟头之后，有住店的客人前来退房，小红叫商净空保持着状态，她几分钟之后就会回来。

023、渴望自由

商净空躺在床上，感觉很孤独，因为他并非自愿留在这里，而是被迫的，刚才发生的艳遇只是冲淡了一些沮丧的情绪而已。

如果有得选择，他宁可到大路边的垃圾桶里住下也不愿在这里呆着。

自由，自由，自由在哪里？未来会有自由吗？他满脑子转的都是这两个字。

若为自由死，二者俱可抛——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诗的真正含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到那两只小鬼，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与对方交流一下，弄清楚事情经过，以期寻找到某种可行的出路。

小红处理完工作之后乐呵呵地溜回来，一头钻到棉被里，兴高采烈地投入商净空的怀抱。

“感觉怪怪的，莫名其妙咱们就混到一起，真是好，省了许多麻烦。”她把几片饼干递给他。

他接过来开始吃，饼干渣掉到她的肚皮上，两人一同笑起来。

“昨天夜里我喝醉了。”他有些迟疑。

“明白，你想说自己完全没有知觉，所以不必负任何责任，对吗？”小红说。

“我——。”商净空一时语塞。

“都什么朝代了，还顾虑这个，放心吧，我决不要求你负什么责任，恰恰相反，我会对你负责。”小红显得很宽容。

“多谢。”他松了一口气，眼睛半闭。

小红披着棉被坐到枕头上，洋洋得意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要听我的话，每天早晨向我做请示和汇报，经得我同意才可以外出，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回来，误差不得超过一个钟头，必须对我忠贞不二，看到衣着暴露的淫妇和坏女人以及性工作者要懂得回避，决不允许做任何对不住我的事。每个月领到工资之后交三分之一给我——这个要求当然不过分。”

“你多大了？”他有气无力的问。

“十八岁生日刚过一个月，如果你硬要补送我生日礼物，我也不介意，随便买几套水货时装就好，我这人不太挑剔，讨厌浪费，送首饰的话也是买玻璃和铜铁做的就好，千万别买黄金，那样太没意思，不如去餐厅里大吃一顿。”

“看来你挺喜欢说话。”他隐约想起，初初见到她的时候，她不苟言笑，板着一张小脸，仿佛谁欠她一笔钱打算赖账似的。

“我们都坦诚相待过了，当然无分彼此，我要再装冰霜淑女就太像话了。”

整整十天没有见到那两只可恶的小鬼，商净空有些气恼，难道把自己赶回到旺金公寓就算了吗？太不负责了，怎么也应该露面做个说明吧。

生活依旧继续，他变得更懒了，不再帮助两位大姐做清洁工作，没事的时候就背着手在楼里转悠，偶尔还跑到天台上看远处风景。

李老板告诉他白天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外出，溜跶一下散散心，逛逛公园或者超市什么的，反正记着二十四点以前回来即可，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去旁边一家妓院里放松放松，只要报上名说是旺金公寓的雇工，可以打六折。

“没兴趣，如果想出去的话我会去的。”商净空低着头。

“你还年青，老是固定跟一个妞亲热会影响性能力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李老板说。

“我想躺一会儿。”商净空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开。

在走廊内缓缓前行，距离他的宿舍还有几米远，一对擦肩而过的少年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两人从前见过，就是公交车上那对散发臭味的情侣。

十天过去了，他们的腐烂程度并未变得更严重，反而有些痊愈的征兆，女子依旧穿着露出肩背的吊带衫，但是皮肤已经不再溃烂，而是白晰光滑，只是色泽有些过于苍白，显得没有血色。

很显然，那只冒着生命危险播种卵的绿豆苍蝇的工作白费了。

与商净空迎面而过，这对情侣几乎同时微笑点头，与他打招呼。

“你们好，欢迎入住旺金公寓。”他有气无力地说。

“想不想玩三P？有兴趣就来，我们挺开放的。”女子说。

“谢了，我只喜欢应付一个。”他摇头，通过鼻子的嗅觉发现对方没有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待会你跟她先亲热，我事后再进来，这样也挺好。”情侣当中的少年说。≮我们备用网址：www.umd.com≯

“你们玩吧，我的午休时间到了。”他低下头，走进自己的宿舍内，从里面把门拴上。

与这两位的交谈让他感觉到恐慌和紧张，他无法确定她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所以老觉得对方可能是极危险的存在，随时可能会制造出麻烦或者是恐怖事件。

要从哪里着手改变这个差劲的命运呢？最近以来，这个念头一直占据着他的思维，就连梦中也是如此。

024、恐怖

他置身于热闹的夜场电影院内，周围全是人，银屏上正播放一部爱情喜剧片，许多年青人专心致志地观看。

他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是什么，他在尝试，看看能否摆脱这个糟糕的命运，他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以确认没有到零点。

他想看看，自己超过零点还没有回到旺金公寓会发生什么事。

电影院内空气不怎么好，有人偷偷抽烟，还有几对大概是没地方可以去的情侣在旁若无人地做爱，还有人在用注射器往静脉里注入毒品，吃零食的人弄出咯咯声。

手机上的时钟走到零点，然后超过了一秒，两秒，三秒，这时他突然发现一只青灰色的大手慢慢伸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他还是惊恐万状，毕竟盼望的平静没有出现。

他转过头观看大手，想搞清楚实现诅咒的根源来自何处。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坐着的小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出一张血淋淋的脸，这只篮球运动员模样的大手就是从她的肩膀上伸出来。

小妞儿咧开嘴，露出满口尖锐的黑牙，有些像是鲨鱼，又有点像鳄鱼。

她的一只眼球缓缓从眼眶里掉出来，依靠一根细细的筋脉保持与身体的联系，她的鼻子似乎刚刚被谁用刀削去，只留下一个冒出血沫的洞。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商净空还清楚地记得她有一张标致的瓜子形面孔，以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现在她却变成一个极可怕的东西。

冰凉的大手不可思议地有劲，压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站起来。

“放开我。”他惊恐万状地祈求。

“你去死吧。”说话的同时，冰凉而腐烂的大手慢慢挪到他的脖子上，然后们使劲掐住。

他感觉到呼吸渐渐困难，无法弄出任何声音，只好拼命的伸手踢足，想让周围的人提供帮助。

但是人们纷纷散开，然后在一边围成团，兴致勃勃地观看他被那只臭哄哄的大手掐住。

观众们依旧在吃零食或者相互亲吻，目光在他身上与银幕之间来回移动，谁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这时商净空终于醒来，发觉自己是在做噩梦，他浑身是汗，几乎完全湿透。

025、如释重负

商净空喘着粗气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小红床上，她正在镜子前画眉毛，涂眼影。

其实她就算不这么弄，她的眼睛也足够大，足够漂亮。

“刚才你叫了一声，音量挺大，吓到我了。”小红回头一笑。

“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他如释重负。

“今天下午李老板换我守服务台，我想出去逛逛，你想不想跟我出去？”她问。

“不去，我在这里呆着吧。”他摇头否决。

陪女人逛街是件极可怕的事，她们会进出各家服装店，左看右看，试了一件又一件，然而却不肯买下，好不容易看到一件，买回来穿好刚过一个钟头就要回去更换其它款式。

“乖乖睡觉，养足精神，晚上好好表现哦。”小红露齿一笑。

“包仙姑满意。”他伸了个懒腰，躺下再也不动。

“你最好到自己房间里睡去。”

“为什么？”

“怕别人看到你躺在我床上，制造出一些谣言来，影响到我冰清玉洁的好名声。嘻嘻。”

“说得有理，我这就起床。”

站在公寓台阶上，他目送小红慢慢走远。

她回过头来朝他挥手，然后消失在街角处，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眼眶竟湿润了。

昨天小红告诉他，在他之前的五年当中曾经有三个年青人在旺金公寓做与他同样的工作，但是那三位后来的情况都很糟糕，死了一个，另外两个疯掉了。

小红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这些事是两位清洁工告诉她的，她没有见过上述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全是听说的。

所以李老板又雇用了自己，商净空这样想，但是他猜不出，如果自己不来应聘这个职位，那么会不会惹上那两只可恶的小鬼？

对于自由的渴望始终在他心中涌动，他决定无论如何要试一试，利用下午的时间出去寻找一个可能的出路。

他觉得像李老板那样屈服是一个极可耻的选择。

思考了好一阵子，他打算先去看看能否找到一名真正的能力的法师或者是阴阳师之类人物来帮助自己摆脱这一切。

026、困惑

商净空的生命中从此有了一个主题，那就是设法摆脱目前这个糟糕的处境。

他很想试一试如果自己零点后未归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又觉得最好别这样做，他感觉如果那两只小鬼想要弄死某个人并不困难，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惹恼她们显然并非理智的选择。

小红出去之后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商净空换了衣服打算外出，临行前，他跟坐在服务台后面看武侠小说的李老板说想要出去几个钟头，大约在天黑之前回来。

“去吧，我守着就可以，玩得开心点。”李老板微笑回应，神情中显得有些歉意。

商净空走出去几步又停住，忍不住说出心中困扰已久的问题：“李老板，我来你这儿应聘之前，你是否接到过某种神秘的指令，叫你留用我什么的？”

“哦，这是有的，那天早晨我睡懒觉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青面獠牙的僵尸跳到我面前，告诉我合适的人选已经出现，过一会儿就要来，是一个姓商的年青人。然后我就醒了，坐到这里等待你的到来，这是那些东西安排好的，我只能接受，请你原谅。”李老板平静地说。

“听说在我之前有过三个年青男人做这份工作，他们的下场都很糟糕，真有这事吗？”

“嗯，是这样，他们同样是被选中的，每一个来这里之前，我都接到了指示，告之应该把应聘者当中的谁留下。”李老板放下了书。

“既然明白这是一个陷阱，你为什么还要招聘新的人 ？[-umd]其实就算少一两个人手旺金公寓也可以维持正常运转，除了你之外，没有谁是必不可少的。”他渐渐有些生气。

“我没有到职业中介所发过信息，一切都是那些东西在操办，这一点上你误解了我。”

“你过着失去自由的生活已经许多年，是否知道那些——不怀好意的东西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李老板缓缓摇头：“如果知道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有针对性的采取办法，我一直想不明白，招谁惹谁了，为何把我固定在这个城市里，每天夜间都得在这幢楼里呆着。”

“你有没有想过如何摆脱这一切？”

“想过无数次，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所有你能够想到的办法我都尝试过了。”李老板脸上浮现恍惚的表情和神经兮兮的笑容。

027、接受现实

商净空问李老板都采取过哪些措施，以及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老板点燃一只烟，慢慢悠悠地说：“十几年前的我还很年青，刚刚发了一点财，当然不肯接受这样的命运，当我发现自己受到控制之后很不服气，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但是这些行为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一次又一次让我感到绝望，无论是警察还是神棍和巫婆都帮不了我，尤其在最起初的那几年里，我一找到机会就设法反抗，有一次甚至专门请了一位枪毙过好几个人的刽子手来帮忙，结果没有用，我的两根手指就是那一次弄断的。我怀疑是这位身上的煞气不够，于是花钱请了一位背着命案的著名黑道恶人来帮忙，同样还是不行，据说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位黑老大被吓得从三楼窗子跳下去了，那些东西很不高兴，把我弄到两米多高的空中，接近天花板的位置呆着，然后放开让我掉下来，胳膊就是这样摔断的，去了医院做过手术之后也得在零点以前赶加来，为此还跟医生和护士吵架。”他渐渐有些语无伦次。

“在我之前的那三位年青人呢？他们肯定也设法反抗过、努力过，对吗？”商净空问。

“当然，没有谁愿意被控制和被限制，虽然大部分时间是自由的，但是每天夜里都必须呆在旺金公寓里毕竟令人感觉很难受，尤其在心理层面。从表象看这事的实际效果似乎不算很严重，因为你白天还是自由的，可以做其它喜欢做的事，这里工作也很简单，我对员工的要求一点不高，你就算整天不干活我也不介意。真正的最大问题就在于，这样的生活对于拥有自尊和梦想的人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它使你绝望和沮丧，感觉无比痛苦，让你一心只想着如何摆脱这里。”李老板说话的音量越来越低。

“或许应该学着接受，既然无法摆脱也反抗不了。”商净空低声说。

他想起那一句名言，面临强奸，如果逃不掉，就只能尝试去享受。

“对，逆来顺受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态度，如果与非洲的难民营里的那些人相比，你和我的生活并不算很差劲，有充足的食物可以吃，有柔软的床和属于自己的房间，还可以领到工资，白天可以在这个城市里自由活动，打麻将喝酒嫖妓都行。”李老板说。

028、酒入愁肠

商净空想知道自己的前任，那三位年青人在此工作期间都遇到了些什么事，他就此向李老板询问。

“那些事说话长了，一时半会是讲不完的，这样好啦，你先出去玩，吃晚饭之前记着回来，我跟你好好喝几杯，慢慢聊，长夜漫漫，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多。我可以先告诉你的就是，那三位年青人都像你一样相貌不错，同样都不甘心被限制，他们努力反抗，想要摆脱这一切，但全都以失败告终。”李老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我想知道得具体一些，今天不出去也没关系，至于酒嘛，现在也可以喝，没有谁规定白天不许醉。”商净空觉得应该立即搞清楚这事，尽可能掌握更多情况，这样的话，当自己采取行动的时候，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这样啊，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李老板从柜台下面摸出一瓶酒，“你到厨房拿两个杯子过来。”

“需要下酒菜吗？我可以到旁边餐馆里叫。”商净空走向位于二楼的厨房。

“刚吃过中午饭还没有两个钟头，喝点酒算了，菜就不必叫了，这儿还有两包土豆片。”

从柜子里找到两只小杯子以后，商净空走回来：“第一天来的时候，你曾经叫我如果听到别人说这里闹鬼，一定不要相信，为什么这样说？其实这里确实存在着某些怪东西，你是明白这事的。”

“我以为如果你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可以多过一段时间的平安日子，这是为了你好。”李老板把土豆片袋子撕开，放到桌子上，开始倒酒。

“可是我的平静生活仅仅只维持了几天就宣告结束，因为小女鬼出现了。”

“我有个想法，其实你完全可以这样安排生活，把这里当做宿舍，每天夜里回来住就行，白天你可以到外面玩耍，甚至是打工，做点生意什么的，你在这儿的房间永久免费，你回来吃饭同样也免费，我可以发给你一半工资。”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馈赠和照顾，我会按照先前的约定为你工作下去，虽然没有多少可以做的事。”商净空喝了一大口酒，辣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他一直不习惯喝烈性酒，倒是啤酒能喝不少。

029、不幸遭遇

李老板开始讲述那三位年青人的不幸遭遇。

七年前，三十四岁的李老板接受安排，把一位前来应聘工作的青年留下，此人叫小冯，年仅十九岁。

在此前几个钟头，李老板在睡梦中接到指令，要求接收此人，安排其打杂和守门。

小冯到旺金公寓之后过了一年多的平静日子，这期间他一直很勤奋，整天在公寓里四处转悠，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他遵照李老板的要求，如果外出的话一定会在零点以前回来，可是他很少出去，大部时间都呆在公寓里，没事的时候就和在此长驻的小姐聊天打牌，偶尔喝一些酒，有时也会接受那些姑娘们友谊性质的赠送服务。

小冯是个乐观的青年，有事没事都笑嘻嘻，跟谁都能搞好关系，长住的几位租客常常邀请他一起吃饭喝酒。

如果一直这样，大家的生活就会简单容易，省了很多事，可是有一天，小冯突然说要辞职，因为他想跟一位女房客一起离开，到北方做生意，据说那边开始喜欢吃辣椒的人越来越多，弄个南方风味餐厅什么的会很有前途。

由于最近一年多以来始终平安无事，李老板觉得或许那些东西已经不再注意自己和小冯，于是没说什么，立即答应让他离开，并且提前结算了工资，还给了他一个红包。

小冯早晨十点离开了旺金公寓，和那位年过三十却还很漂亮的女房客一起坐上出租车前往火车站，李老板忐忑不安地目送他们离开，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两人一路顺风。

当天傍晚，小冯愁眉苦脸地回来，衣服脏兮兮的，垂头丧气，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事，他哭喊着冲李老板发火，问为什么把他骗入这个鬼地方，弄得不可以离开，他还年青，一生却因此毁掉。

原来他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些怪异而恐怖的东西，受到警告，说必须回旺金公寓呆着，不许离开。

小冯满脸沮丧地冲入房间，摔上门不肯出来。

两天之后，小冯终于离开房间，挺着一张死灰般的脸，到厨房里翻找东西吃，李老板走过去，耐心地讲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请求原谅。

030、挑战

一段时间过后，养足了精神的小冯开始想办法挑战那些东西，他故意到了零点还呆在外面热闹的大街上，以此来试探那些东西的反应，结果很糟糕，他莫名其妙地被误认为罪犯，抓进了拘留所，被牢头揍得吐血，李老板第二天想办法托人找关系把小冯保出来，送到医院里治疗。

担心违反了那些东西的规定，李老板在夜间还是不嫌麻烦的带着小冯回旺金公寓里睡觉。

由于年青体壮，小冯很快恢复了健康，他开始再一次尝试，这一回他选择了位于城市边缘的天落寺，傍晚时他跟着那吃斋饭的善男信女进了庙内的食堂，摸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呆下来，天黑之后他找到管理寺内招待所的和尚，开了一个房间住下，等待零点来临，他以为这样应该可以摆脱那些可怕而阴暗的东西，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请求出家为僧。

入夜之后庙里很清静，除了昆虫鸣叫之外没有其它声音。

由于疲惫，还没到零点小冯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置身于到处是腐烂尸体的古代战场内，数以万计的尸体散发出强烈的臭味，他由于惊恐而奔跑，一些骷髅状的尸骸伸出骨头手想要抓住他的脚，于是他跑得更快，终于冲到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他冲上去，想看看往哪一边逃比较好，突然脚下绊到东西，他摔倒，然后醒来，眼睛睁开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庙门外的台阶中部，刚刚停止了向下的翻滚。

小冯顾不上身体的伤痛和满脸的血，急迫地想要回到庙里去，因为他发现时间已经是零点二十分。

他的一条腿被扭伤，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花内裤，模样极为狼狈，身体多处皮肤被擦破，躺倒的地点距离庙门有一百多米远，大部分路是台阶。

他手足并用努力往回爬，想要尽快回到庙里以得到保护。

眼看已经接近庙门，怪事突然出现，他发现自己面前的景物变了，整个寺院消失无踪，视野里全是一片灰濛濛的世界，到处长满了枯黄的草，一个个巨型馒头形状的坟包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草丛中，一些浅绿色的光芒星星点点闪烁。

031、荒豕

小冯清醒过来想回到寺院内，却发现一切皆面目全非，占地数十亩的庙已经不知去，放眼望去，只剩下数百荒豕矗立在枯黄的野草中。

他茫然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心里觉得最后一丝防线也崩溃了，因为连神祗在人界的庙宇都无法提供保护，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依靠。

他被看到的一切惊呆，甚至忘记了恐惧，只是缓缓往前走，在思维深处，他希望自己看到的景物只是幻象，并非真实存在，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撞上寺院的墙壁。

行走途中，他感觉到自己确实置身于野草和荒豕当中，并非台阶。

已经走出数百步，如果面前的仍然是庙，他应该早已经到了墙壁前，而不是眼前这样老是走在坟包之间。

他泪流满面，心中全是绝望，却仍然缓缓前行。

在他脚边的草丛里不时有苍白的手伸出来，轻轻挥动或者是胡乱抓捞。

他小心翼翼地避让这一切，继续往前，穿过一个又一个坟包，有时干脆踩着坟顶过去。

走了许久，仍然看不到坟堆的边缘在哪里，这些东西仿佛无穷无尽，直到天边。

腿越来越沉重，浑身上下酸疼难忍，感觉精神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对思维的控制。

渐渐的他已经没空再注意地面上伸出来的爪子，因为注意力已经无法再集中。

终于，他被一只手握住脚踝拖了一下，摔倒在地，脸扑到一堆比较硬的枯草当中，划出几道伤口，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他趴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抗争的念头，一心只想躺着，被弄死也好，被那些爪子撕碎也罢，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他在草丛中趴了很久，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的精力稍稍恢复过来一些，于是慢慢坐起来，转过脑袋，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还是先前的模样。

他失望地发现一切依旧，周围仍然是荒豕和枯草，来时的路在哪一方已经无法辨认，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相同的景物。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进入的方向，也搞不清楚往哪一边走才是正确的路径。

032、折磨

小冯置身于枯草和荒豕当中，茫然不知应该往哪边走，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沮丧，以及强烈的恐惧。

如果手里有把刀，他会毫不犹豫的割断自己的脖子，因为这样的处境真不如立即死掉。

此时，一个痛快的结束无疑显得很爽。

他坐在一米左右高度的枯草当中，哭了一会又停止，发一阵呆然后又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年青的女子出现在视野里，她拥有一张漂亮的面孔和披散到腰间的乌黑长发，身着一套洁白的长裙，有种莫名其妙的古典气质，仅仅只是面色过于苍白了一些，但这无损于她的美丽。

仿佛即将沉没时接到了一只游泳圈，小冯眼前一亮，觉得自己仍然还有希望，或许眼前这位可爱的女子就是救星。

女子面带亲切的微笑，走到小冯面前站住，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白得有些过分——把他拉起来。

小冯问她是什么，人，鬼，妖？

女子叫他猜。

小冯说希望是人。

女子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说跟她走。

小冯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于是跟着女子往前。

女子唱起一只歌，她的声音非常悦耳动听，行走的姿态异常优美，动作极轻盈，仿佛在飘行。

小冯突然想起先前她没有回答关于是人还是其它东西的问题，于是决定再问一次。

女子听到他的提问之后回过头来，说她原本打算待会再让他明白实情，既然他如此关心此事，她就让他提前知道好啦。

说完这句话，女子的脸实然变得青紫，额头上露出一个大洞，牙齿尖锐并且伸出口腔外，曾经洁白如同小鸽子的裙子成为一些碎布条，仿佛木乃伊身上的包装，美丽的容颜消失无踪，一点不留痕。

小冯无法忍受这样的精神折磨，大叫一声之后晕过去。

天亮之后，人们在天落寺旁边的树林里发现了昏迷的小冯，把他弄醒之后，他说出‘旺金公寓’四个字，由于这条线索，李老板找回了他并带回公寓内，一星期过后，精神基本恢复正常的小冯从楼顶天台上一跃而下，当场摔死。

033、不幸事件

李老板接着讲述了后来两位年青人的不幸经历。

在发生了小冯自杀的事件之后，李老板吸取教训，在见到那些东西安排来的继任者之后就立即告诉他们真实情况，一点没有隐瞒。

结果更为糟糕，一位年青人到此应聘，听说了真实情况之后，立即转身离开，结果不出预料，他被那些无所不能的怪东西驱赶回来，不得不呆在旺金公寓，这一位坚持了四个月，后来在一次可怕的房客自杀事件当中疯掉，至今仍然住在精神病医院里，李老板承担了前面两年多的医药费，治疗效果极不理想，可怜的年青人成为了一个白痴，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天只会傻乎乎地笑着，一句话也不会讲，仿佛魂魄没了。

另一位前来应聘的年青人的遭遇跟前面那位差不多，连精神失控的症状和原因几乎都一样，他在听完李老板的诚实告白之后立即往外跑，结果同样被怪东西从外面赶回到旺金公寓里，他在此工作了七个月，一天早晨，由于几只从墙壁里伸出来的黑色大爪子，他被吓得精神失常，经过一番认真却无效的治疗之后，跟前任那样成为了白痴。

有了这样的先例，当李老板见到商净空到来时，决定改变一下策略，隐瞒事实，希望这样可以让他多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我至今没有疯，也没有自杀，这说明什么？”商净空问。

“我认为这是由于你比较理智些，精神耐受能力也更强，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不要像那几位。”李老板说。

“我希望自己能够顶住，如果能够摆脱则更好。”商净空说。

“欲望和愿望都会使人失去平静的心情，我认为如果你彻底放弃与那些东西抗争的想法，你会快乐得多，也更容易适应这里的生活，将来见到什么恐怖的血腥事件或者是灵异景象，你或许更能抵挡住而不至于被吓得精神失常。”李老板说。

“我操，你说话怎么文绉绉的，真是不习惯。”商净空说。

“由于每天夜里都必须在零点以前回来，所以我失去了很多娱乐机会，没人喜欢跟我打麻将，因为我必须早早离开，也由于相同的原因，我无法泡到喜欢的妞，谁也不喜欢一个刚完事没多久就要走的男人，而我也不能把女人带回来这里睡觉，因为怕她被不时出现的可怕事件吓坏。生命中失去了两样最有意义的部分，所以我只好多看一些书，结果就变得斯文了。”李老板沮丧地说。

034、白影子

李老板的话让商净空打消了外出寻找帮助的念头，他喝光了杯中的白酒，然后晕乎乎地回到宿舍内，倒下便睡。

半梦半醒当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进入房间，站在床前观看着他。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却无法做到，眼皮极为沉重，仅能眯出一条小缝隙，似乎有些什么无法用语言来仔细描述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前，让他不能起身，甚至不能醒转。

迷糊中，他感觉到几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慢慢伸过来，接触到他的脸，然后沿着脖子和胸膛往下滑去。

衣服和棉被都无法阻挡这几只手，它们可以穿透布料，任意抚摸他的皮肤而不受阻隔。

这些手冰凉而柔软，仅就身体的触觉而言，好象是装了凉水的橡胶手套，或者是一些切割成长条状的肥猪肉，有些油腻，滑滑的，非常不舒服。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商——净——空——，来啊——”一个拖沓而无力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这个语调与陈年的鬼片当中的女主角很相似，诡异而阴森，令人极不舒服。

“商——净——空——，别以为改了名字就能逃过，你属于我们，反正逃不掉的。”这个声音忽而是阴柔的女声，一会又变成沙哑的男声。

“滚开，让我安静一会，操。”努力了很久，他终于能够开口说这么一句话。

“真粗鲁，一点没有教养。”旁边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缓缓说，语气当中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几只手后面的主体渐渐显形，商净空透过眼皮中间那一丝小小的缝隙看到了这情形，他无法确定这是些什么东西，感觉是影子，又好象是实质的存在。

满腔困惑和怒火中，他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通过狠狠的蹬腿和一声叫喊，他成功地弄醒了自己。

几只白色的半透明影子正在离开，渐渐变淡的同时钻过门缝消失掉。

“你们是什么东西？”商净空问。

“你慢慢会知道。”最后一只仿佛小孩子形状的白影子喃喃说。

035、方向

室内再次恢复平静，商净空坐在床上，皮肤上依旧保留着那种冰凉而令人难受感觉，仿佛那些影子般的东西仍然存在。

他沮丧地发现，就算自己老老实实呆在此地，安全而平静的生活同样也是遥不可及的事。

必须改变这一切，这个想法是那样的强烈，他简直想立即冲出这房间。

有谁可以帮助自己？他反复地追问。

城里有一些著名或者不那么有名的神棍和所谓的法师，大师，阴阳师，这些人行不行？

从先前的交谈中他得知，向来不缺钱的李老板在这方面曾经尝试过多次，但是一无所获，反而招来了不少麻烦。

那些恐怖的怪东西无所不在，无所不能，隐藏在背地里掌握着一切，它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可以暂且称之为黑暗力量，商净空想象不出这些东西的数目有多少，只是猜测它们必然很多，分布在城市里各个地方，按照某些莫名其妙的法则和规矩来处理它们感兴趣的事务。

或者是玩某种它们感兴趣的游戏。

也许在它们眼中，一切皆是游戏，根本不存在某种限制或者众所周知的规则，它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商净空相信这个世界上肯定有某些力量能够与这些邪恶的东西对抗，但是，要到哪里才能寻找到这部分力量？

坐在被汗弄湿的床单和棉被中，他渐渐明确了行动的方向，他要搞清楚这些东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它们生存的目标是为了什么，以及它们为何要这样做。

还有就是，他要抽空在这个城市当中寻找隐藏在某个未知地带的高人，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神汉或者是巫婆，而是那种有真材实料，像传说中那样能够降妖除魔卫道的厉害角色。

一旦确定的行动的方向，感觉就有了希望，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摆脱这一切，只要运气足够好的话。

这时已经是下午，他穿好衣服，离开宿舍进入走廊内，打算做自己份内的作，开始巡视整个旺金公寓。

036、工作

商净空认为李老板发工资给自己，那么他就应该努力工作，这点职业精神是应该具有的。

他从二楼开始，一层一层仔细查看，把扔在地板上的塑料袋和烟头捡起抛到垃圾桶里，把忘记锁的门关上。

白天公寓里一般都比较冷清，很少看到人，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要工作，而小姐们的工作时间一般是夜里，当然白天有时也能够拉到恩客。

他一直走到天台上，四处观看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之后才离开。

走动的同时他一直在思索，他认为查询那些怪东西的底细和目的完全可以从这里开始，他猜测这里很可能是它们的据点或者是堡垒，至少也是个重要的活动中心，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何要把李老板和自己夜间零点之后囚禁在此不许离开。

把两个人控制在此的目的何在？这显然是一个极重要的着眼点，如果弄清楚为什么这样，就等于解决了最严重的一个疑问。

他迫切需要了解任何与此地有关的事，无论从前的历史还是其它事，而找到信息的最现实途径应该是当地的老年人，如果可能的话，查阅相关档案或者其它资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巡视过整个旺金公寓之后来到一楼服务台处，发现李老板已经外出，小红守在那里。

“嘿，净哥哥。”小红笑嘻嘻地喊他。

“别这样叫，其它人听到还以为我是郭靖，我怎么也比那家伙聪明得多吧。”商净空苦笑。

“就咱们两人的时候这样叫，有人在场就喊你名字，我得保护好纯情玉女的形象。”

商净空看了看小红的眼睛：“哪天时来运转，市长或者省长或者港台大亨看上你，你肯定立即跟我说再见。”

小红理直气壮地：“当然啦，身为穷人，攀高枝和傍大款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被阔佬喜欢上，那是我的运气。”

“等我哪天买彩票中大奖，你就跟着我好啦。”商净空说。

“哎，中大奖的希望太渺茫了，不过你有这心我倒是很感激。”小红从柜台里摸出两只香蕉递给他，“如果我被有钱人包养了，我抽空又把你包养起来，这样的生活就比较完美了。”

037、光明正大

商净空大致能够猜测到小红的想法，她因为觉得他可能活不了很久，要么死掉，或者疯掉，所以有些同情心泛滥，加之他有一副还算不错的身材和相貌，所以趁着酒后撕下伪装，一拍即合。

他认为对于男女两方而言，如何开始倒也并不重要，未来如何发展才是关键，然而小红明确表示没有把未来与他联系到一起。

感觉两人只是较为亲密的朋友而已，如果套用流行的说法，可以算做是性伴侣吧。

考虑到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就算能够长久活下去，也是多有不便。

所以他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对此并不介意。

他甚至把她的温柔关怀与陪伴视做一种恩赐。

中午，他开始例行的巡视，在各个楼层的走廊里转悠。

遇到了两位清洁工，她们戴了橡胶手套，正在一个房间内翻找东西，弄得满地狼籍，衣服和其它杂物扔得到处都是。

看到商净空出现，木大姐抬起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他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位在做贼吗？为何如此光明正大？

许大姐拿起一件男式衬衫，乐呵呵地说：“小商，这件你穿上肯定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

“今天早晨，住这间屋的房客让人砍死了，尸体就扔在旁边的巷子里，我们来寻一下宝，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东西。”木姐说。

“这样不太好吧。”他说。

“这位房客以前交待过，哪天要是死了或者跑路了，就让我们把剩下的东西只要看得上眼的就全部拿走，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木姐说。

“那人为了什么被砍死？”他渐渐想起，住在这里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剃了板寸，时常戴着深色太阳镜，一副非良民的打扮，据说好像是混世界的。

“听人说，这位房客昨天夜里在附近赌场赢了很多钱，结果离开的时候让人盯上了，财命两失。”木姐说。

许姐补充：“那人是职业赌客，很擅长玩纸牌，就像变魔术一样，我看过训练，两只手本来是空的，一转眼就能变出几张牌来，一下子又得变没了。”

谈话中，木姐找到了一只表，开心地放到一边，许姐拿起来观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估计她们事前曾经约定过最后瓜分所有收获物。

038、黑猫

商净空猜想这里大概常常发生类似的事，房客死掉或者失踪，或者突然跑路，从此不见踪影。

毕竟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显得正常，一点不奇怪。

木姐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一条黄金项链，乐开了怀，哈哈大笑。

“小商，把门关上，别让人看到。”许姐说。

商净空看了看走廊两侧，确认没有人出现，低声说：“你们慢慢处理吧，我会保密，不讲给任何人听，我要走了。”

“别这样，见者有份，待会拿着属于你的东西走就是。”木姐说。

许姐说：“我们并非贪婪的人，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依照那位死者生前的遗愿进行，就算我们不拿走，条子来了之后也会全部收缴，如果那样的话就不知道这些东西最终会落到谁手里了。”

“当然，你们做得没错，可是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他后退了一步，准备关门。

“这东西不错，拿去做个纪念吧，哪天手头紧的时候可以拿去当铺里换钱。”说话的同时，木姐扔过来一只黄灿灿的手镯，看样子似乎黄金制品。

商净空伸手接过手镯，感觉沉甸甸的，手指稍用力握了一下就开始变形，感觉比较柔软，根据他的经验，这东西应该是黄金无疑。

估计是这位房客的战利品之一，多年的老千生涯当中，此人一定许多次在赌桌上收下对手的抵押物。

他明白两位女工之所以要扔一样有些价值的东西过来是希望他别吱声，保持沉默，不要让外人知道。

“谢谢。”他把手镯放进口袋，关上门慢慢走开。

走廊内像往常一样安静，一般情况下，只有晚餐时间这里才会有许多人走来走去。

一只黑猫悄悄走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中它的眼睛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

商净空想起这里很少见到老鼠，想来应该是猫的功劳。

见到人过来，黑猫显示出一贯的紧张，它缓缓走开，消失在黑暗中。

走到六楼的时候，商净空看到一位老太太，她脸上化了很可怕的浓妆，整块面部红白相间，泾渭分明，看上去有些吓人，她大概有六十岁，也许更老一些，根据他查阅过的资料，她在这里住了很久，至少有五年，也可能更长，因为更早的公寓流水账已经找不到了。

039、幻像

“你好，我是旺金公寓的管理员，请问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商净空问。

“我每月都按时交房租。”老太太显得警惕性很高。

“我想问问你，这幢楼里发生过些什么事？你在此住了很久，一定知道许多关于这儿的历史。”他保持微笑，想让她放松一些。

“不记得了。”老太太慢慢走开，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架势。

眼看无法沟通，商净空只好继续往前走，他走上天台，站在高点享受热辣的阳光。

天台边缘从地板算起大约有一点四米左右高，无意中摔下去是不可能的事，想要爬上去也不怎么容易。

靠近一只卫星天线的地面上有一只破碗，碗底上生长出一些紫色的霉菌，不知道为什么，商净空看着这东西感觉很眼熟，隐隐觉得与类似的东西有某种联系，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走到屋顶边缘，伸出脑袋往下看，下方街道上人来人往，还算热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这愿望突如其来，异常强烈，仿佛只要这样做了，什么事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从此一切烦恼和痛苦都会彻底消失。

眼前一花，楼下大路上的景物一片朦胧，他摇了摇头，当视线再次变得清晰时，下面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曾经的街道和行人不见了，车辆也消失无踪，只有漂亮的湖泊和青青绿草，还有一些黄色的小花。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周围，发现手扶的天台边缘由水泥变成了竹质围栏，他居然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里，四周散发出旧木料特有的味道，有些裂开的缝隙当中长出了小小的菌类。

视线可以看到大约九十多米远，放眼所及全是清澈的湖水，以及漂亮的湖岸和青草，更远一些的地方由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

亭子距离长满青草的岸很近，只要跨过围栏就可以步入其中，商净空反复告诫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象，如果自己往前走，结果肯定是摔死。

然而眼前的景物是那么真切，一点也不像是假的，最吸引人的就是湖边的几名女子，她们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件衣服缓缓落下，丰满的身体渐渐露出来，皮肤表面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商净空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想弄清楚这情形。

无论他低头还是抬头，从眼角的余光看还是眯着眼看，一切都保持着原状，湖水依旧幽蓝，青草仍然葱绿，湖岸上的女子脱光衣服之后慢慢走入水里，线条优美的腿和臀不可思议地诱人，她们开始相互泼水，打闹嬉戏，笑声吟吟。

女子可爱的身体与周围景色溶合为一体，美丽到令人窒息。

他心中产生一丝疑惑，不禁猜想，也许现在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存在，而自己刚刚从一个梦境当中醒来，此前所有关于旺金公寓的一切记忆都是虚幻，仅仅只是一个梦罢了。

到底哪一个想法是正确的？他的思维感觉到一阵恍惚。

只要往前走一步，越过这道围栏，一切便可见到分晓，这个念头吸引着他。

他不由得抬起一条腿，想要越过栏杆。

腿碰到围栏顶部，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恐惧，如果这一切是幻象，并非真实存在，而有关旺金公寓的记忆是真的，那么他就会摔死，从七楼天台边缘到街上大约有二十米左右高，如果掉到坚硬的地上，人体会多处骨折，脑袋会摔得裂开，流出红白相间的东西。

这时一名女子蹲到湖水里然后又跳起来，长长的黑发四处飞散，美丽的胸部随之颤动，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和富有弹性，她朝商净空羞涩地微笑，然后仿佛是终于鼓起勇气，她开始朝他招手。

这时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把商净空揪向后方，他失去平衡，猛然缩回身体，摔坐到地板上。

李老板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商，干嘛想不开。”

“前面有漂亮的光屁屁小妞，还有湖水和青草地，好美丽。”商净空喃喃自语，缓缓站起来，想要挣脱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再次回到亭子边缘，去不了也没什么，就算站着看看也挺好。

“那些东西全是假的，我看到过许多次了，从没上过当。你如果相信了这玩艺就会死掉。”李老板大声喊叫。

“我不知道自己前面二十年当中的经历是真的，还是前面那个湖和小妞是真的。”商净空努力站起来，这时他失望地发现，似乎是李老板的话起到了作用，湖水和草地消失了，下面仍旧是街道和各种车辆，还有川流不息的行人。

040、选择

商净空愣住，木然看着下面的街道，李老板仍旧揪住他的胳膊。

刚才美丽的风景哪里去了？他心里充满遗憾，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早些下决心，一跃而起，跳过障碍，这样的话现在他已经呆在美丽的湖水中，与可爱的女子一同畅游。

“那些东西会设置种种意想不到的陷阱，如果一不小心或者心志不够坚定，你就会完蛋。”李老板说。

“也许死亡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商净空有气无力地说。

“你以为只要跳下去把自己摔死就可以进入那个世界吗？情况并非如此，千万别上当，我跟那些东西打交道多年，积攒了大量的相关经验，我知道怎么回事，总而言之，你千万别犯傻，摔死之后就全完蛋了。”李老板说。

“放心吧，我不会跳了。”商净空两眼呆愣，直视前方。

“有事需要你做，到太监大道中段的同志大厦购物广场去，帮我买一瓶糯米香醋和两包土豆片，以及一盒方便米线。”李老板说，“这是十元钱，剩余部分就不要拿回来还给我了。”

商净空当然明白这是故意安排，想让他出去散步，打消跳楼的念头，出于职业精神，他点点头，接过十元钞票，慢慢走下天台。

路过服务台，小红溜出来，抱着他的脑袋狠狠吻了几下，然后蹦回去，继续扮演她纯情玉女的角色。

“老板叫我去买一瓶糯米香醋，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顺便带回来。”他努力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你的眼神很忧郁，发生什么事了？不高兴为老板跑腿吗？”小红低声问。

“不是这样，等回来慢慢跟你解释。”他摇头。

“其实出去走走挺好，你可以多玩一会儿，到处逛逛，吃晚饭之前回来就可以。帮我买只烤红薯，小点的。”

“没问题，烤红薯。”

“再买一块钱的油炸臭豆腐。”小红说。

“一块钱只能买到很少的一点点，够吃吗？”他问。

“够了，在把自己嫁出去之前，我需要保持好体形，不能过胖。”小红说。

041、虐待

夜间二十一点，商净空送开水到五楼，完成任务之后离开，走在五楼至四楼之间的楼梯上时，他听到猫的叫声。

那声音非常凄惨，几乎可以断定，可怜的小家伙正在受到某种折磨。

他循着声音前去，沿着四楼的走廊前行。

他确定猫的叫声源自前方某个房间，有越来越响亮的趋势，现在已经可以判断出必然有人在故意虐待可怜的小动物。

幻想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场景，几名口味特殊的人蹲在一起，彼此分工合作，一个人紧紧抓猫的前爪和脖子，一个人拉住后腿，另一个人端来烫水，准备处理猫的皮毛，还有一人手执尖刀，准备放血，可怜的猫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这些铁钳般的大手。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找到那只濒临绝境的小动物，把它从恶人的手里解救出来。

在一扇虚掩的门前他确定了猫叫声的来源，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进去。

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那对不知是人还是尸体的男女坐在屋内，可怜的黑猫被捆住手腿吊在空中一根晾衣绳上荡来荡去，少年手执一只打火机，猫摇晃到他面前的时候就伸出去烧可怜的小家伙身上的毛，女子则拿着一条细棍子，不时往猫身上抽一下。

商净空第三次见到这对男女，一次在公交车上，一次他俩到此住店，还有就是现在。

最令人生气就是眼下这一次见面，他们的行为太离谱了。

商净空怒气冲冲地说：“住手，你们干什么？”

“这只猫是你的吗？”女子问。

“猫不是我养的，可你们的行为太恶劣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只小动物？”商净空努力控制住心中的冲动，他实在很想很想痛扁这两人一顿。

“我们喜欢这样玩，管得着吗？”少年站起来，一副挑衅的模样。

“把猫放了。”商净空毫不示弱地瞪视对方。

“凭什么听你的。”女子若无其事地微笑，标致的脸蛋上全是天真无邪的表情。

从表面看，这一对的年纪大致在十七到十九岁上下，相貌均可称得上俊美，乍一看与城里的比较前卫的同龄人没有明显区别。

042、挑衅

商净空把黑猫从晾衣绳上放下，小心翼翼的解开拴住它后腿的绳子，把它放到地板上。

他曾经养过猫，知道对待这种动物要非常小心，因为猫的爪子非常尖锐，很容易给人造成伤害。

可怜的小家伙浑身是伤，多处皮毛被烧焦，有些部位已经露出溃烂的皮肤。

仿佛明白商净空不会伤害它，也可能是生命已经濒于结束，小黑猫没有表现任何敌意，几乎是乖乖躺着让人摆弄。

它的一只耳朵从中间裂开，血已经凝固，嘴周围全是红色的泡沫。

商净空抬起头看着两名虐待动物者，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他一向喜欢动物，无论猫狗还是小鸟，他连灰老鼠都不忍伤害。

除了苍蝇蚊子等昆虫和蛇之外，其它动物他几乎都不讨厌。

这对男女仍在笑，仿佛眼前的事极为有趣，他们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商净空怎么看。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商净空忍不住要提出这个问题。

“奇怪，做坏事需要理由吗？”女子双臂抱在胸前，目光里显示出好奇和不理解。

“你知道这样做不好，但还是要做，为什么？”商净空问。

“现在你已经扮演过英雄救猫的角色，请抱起你的宠物和精神支柱，立即离开我们的房间，因为我们要做爱了，这一次不欢迎外人参观学习。”少年冷冷地说。

商净空怒火在心头翻腾，揍人的愿望如此强烈，几乎无法抑制住，他反复告诫自己，必须有点职业精神，作为旺金公寓的一名员工，与住客发生直接冲突是不可原谅的。

做过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基本控制住怒气，缓缓弯下腰，准备带走小黑猫，到外面寻求帮助，看能否救活它。

就在他的手距离猫仅有一尺左右时，旁边突然伸来一只脚，坚硬的鞋底重重踩到小猫的脑袋上，弄出咔嚓的一声响。

黑猫的头被踩扁，一些红色的粘稠液体与脑组织混合在一起从它的耳朵和鼻孔以及嘴里流出来。

做了这事之，少年面带微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表情和眼神似乎在说，你本事咬我屁股啊。

043、怒火

商净空的脑袋里嗡一声响，原先费了很大劲才压抑住的暴力愿望突然爆发，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挥拳狠狠一击打到少年的腹部，紧接着起身就是一通组合拳，这样做的时候，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为可怜的小黑猫出一口恶气。

踩死了黑猫的少年被打倒在地，商净空冲上前揪住其头发从地上拎起来，照着腹部猛击。

此时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除了狠狠地揍这家伙之外，他没有其它任何想法。

如果手里有菜刀或者是铁棍，他也同样会毫不犹豫地用上。

少年的鼻子被打歪，牙齿被打掉，头发也被揪掉几撮，商净空仍然没有停止的念头。

女子起初在一边拍手大笑，仿佛看到天底下最开心的事，稍后看到商净空没有停止的意思，而少年毫无还手之力，她冲上来试图拉住商净空的胳膊，却吃了一记肘捶坐倒在地。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显得怒气冲冲，她把旁边的椅子举起来，照着商净空脑袋上狠狠砸下。

商净空正处在狂暴状态当中，仿佛传说中的狂化战士一般对少年拳打脚踢，冷不防背后遭到沉重一击，他眼前一黑，轰然趴下。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悠悠醒转，感觉脑袋痛得厉害。

伸手摸索一下后脑勺，指尖沾到一些半干的血，脖子僵直，轻微的转头都感觉到强烈的疼痛。

缓缓坐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仍在房间内，那对形迹可疑的男女已经不知去向。

他们离开之前关了灯，还拉上了门，所以房间内至今仍一片黑暗。

商净空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觉已经是夜间二十三点多，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昏迷了几个钟头。

再摸摸口袋里的早已经所剩无几的钞票，发现全都在。

手离开口袋的过程当中他感觉到自己胸前有些什么东西，就在衬衫与皮肤之间，粘乎乎的感觉很不好受，他轻轻从外面摸了摸，发觉是猫的尸体。

044、猫尸

商净空摁下电灯开关，然后慢慢把猫尸从怀里拿出来，放到地板上，这样做的同时，他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怨恨，如果现在看到这两个王八蛋，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宰掉，不管是在大街上还是餐馆里。

小黑猫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乱七八糟的毛皮上有许多伤痕，尾巴已经折断，骨头从皮肤当中伸出来，一只前爪同样如此。

猫的脑组织和血污涂到了商净空的腹部和胸部皮肤上，衬衫表面同样沾到许多，其中一些已经渗透到外套上。

他把衣服脱下，然后脱了衬衫，在身上简单擦了几下之后，他走进卫生间，开始冲洗。

打理干净自己以后，他用衬衫把小黑猫包好，打算带出去找地方埋掉。

走到一楼服务台前，小红已经睡着，身上盖了一件大衣，他没有叫醒她，因为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几名生意清淡的小姐坐在服务台对面的沙发里，无精打采地聊天，她们面部的浓妆实在些可怕，总是弄得过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跟恐怖电影里的鬼有些相似。

商净空走过去，一名小姐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笑，他同样报以微笑，然后慢慢走出去。

夜风拂面，他感觉有些凉意，此时那对男女肯定已经走得很远，不可能再找到。

明白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可是他不在乎，就算天天呆在旺金公寓不出去，同样也会面临危险，比如白天看到的诱人幻像，以及今夜的遭遇，根本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这是一片城中村，房屋道路很狭窄，一幢楼紧挨着另一幢，有些地方光线明亮，有些地方则很暗。

这里的地下色情业非常发达，到处是无剪刀的美容美发厅，以及除了啤酒和小房间之外什么都没有的酒吧。

一些小姐朝他发出怪声怪气的叫喊，吹口哨，掀起本来就很短的裙子做展示，露出一些黑乎乎的乱毛，他摇摇头，径直往前走。

他的目的地是大街上的一片草坪，那里应该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把猫尸埋葬。

045、小手

草地的坚硬程度超乎商净空的想象，手指挖不动，用树枝也不行，无可奈何之下，他趁四下无人，把一束刚种下不久的小灌木拨起来，把猫尸放入小坑里，然后将小树归位。

乍一看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小灌木仅仅只是比周围同样的植物稍高一点点，并不显眼。

他低声念叨：“可怜的猫咪，希望你得到安息，来生投胎做大熊猫，如果做猫和狗的话，老天保佑你遇到一个好主人，如果投胎做人的话，争取当个富二代或者官三代什么的。”

做完这一切，远处邮电局大楼的钟声响起，已经是零点。

他蹲下，清扫了散落的泥土，从旁边揪来一些草，把痕迹掩盖住。

这时草地上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看上去并不大，应该是小孩子的手，齐肘部以下仍然呆在地面内。

小手出现的同时，商净空刚刚结束祈祷，准备要离开，看到这只手，他心头一紧，明白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在心中默念：“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口气念了五遍。

前天小红从旧书摊上淘来一本古董书，名曰《不怕鬼的故事》，这书封面已经掉了，纸张呈黄色，仿佛从坟里刚挖出来一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小红认为看这本书或许对他的生存有所帮助，于是花了一元钱从旧书贩子里手里买下，他大致看了一遍，记住其中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保持镇定，不必害怕。

这时他对于小红的关怀很感激，之所以没有吓得大喊大叫或者是跳起来，跟看过那本破书多少有些关系。

“你想干什么？”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小手竖起中指，示威般朝着他摇动。

“出来聊聊好吗？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何这样对待我。”他忍住想要伸脚踩下去的冲动。

另一只小手也从草地里伸出来，同样竖着中指。

现在草地上有两只苍白发青的手，如果以常识来衡量，会认为那只可恶的小东西面朝天躺在泥土里。

046、零点过后

商净空决定不予理睬，因为对方不肯现身，那么就无法交流，就算是出于尊严的角度考虑，他也应该转身离开。

“既然不肯出来，我走了。”他大步跨出草坪，来到人行道上。

明白零点已经过去，他很想接下来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行道上空荡荡的，前后几十米内没有人，更远一些的路边有一对显然无处可去情侣没完没了地亲吻的乱摸。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防备着可能出现的麻烦。

小猫的尸体已经埋葬，曾经的怒火已经渐渐熄灭，理智的思维重新占据上风，他开始感觉到恐惧。

除了回旺金公寓，似乎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宿舍在那里，自己的小窝在那里，感觉已经是唯一选择。

他认为自己已经挑战了那条零点之前必须回去的规则，而到目前为止除了两只苍白的小手之外没发现其它可怕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度过难关，感觉在回到公寓以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看着每个地方似乎都有可能隐藏着恐怖的东西，他很担心，怕一张破碎的面孔突然出现，或者是某个剧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还担心眼前的景物会变成某种幻像，比如白天遇到的那样，不可能每一次都有人会来救他，运气不佳的情况下，就得靠自己顶住。

走进较为热闹的巷口内，他稍稍放心一点，这里人多，感觉总是更安全些。

前面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朝他走过来，按照他对这条巷子的了解，她应该是一名站街的小姐，属于个体性质的那种，在这里租了房屋住下，向某些势力交过保护费，得到可以在此营业的许可。

“老板，来玩玩嘛，只要一百元，怎么弄都行。”小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有些雌雄莫辨。

“对不起，我有事。”他摇头表示拒绝。

“这是我的名片，什么时候冲动了就打电话，可以上门服务，凭名片八折优惠。”女子递出纸片。

他伸手去接，却发现眼前的女子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先前洁白细腻的手转眼之间化为黑乎乎、毛绒绒的大爪子，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047、惊变

商净空被眼前的情形惊呆，想要大声叫喊，却无法发出声音来，毛绒绒的大黑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感觉很痛，仿佛被一只钳子夹住。

他想要挣脱却无法做到，大黑手是那么的有劲。

“嘿嘿，抓住你了，别想跑，乖乖来嫖我吧。”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嘶哑，仿佛嗜好烟酒的老年男子。

他抬头看她的脸，发现不知不觉当中她的脑袋大了许多，面部仿佛刚被火焰烤过一样，溃烂得厉害，有些部位黑乎乎的，有些则露出黄色的皮下脂肪，嘴唇破裂开，上下两排门牙彻底露出来，牙床呈暗黄色，每一只牙都特别的大和长。

她仍然穿着吊带衫，但是她的肩膀和露出的小半胸部不再像先前那样白晰和丰满，变得干瘪，呈黄褐色，布满了皱纹，仿佛来自楼兰的那具千年古尸。

“放开我。”他努力了一番，终于成功地说出这句话，但是声音无法控制地在颤抖。

“哈哈。”怪东西大笑，嘴咧开，足可以吞下一只带皮的火龙果。

他伸出空余的那只手，使劲推怪东西的锁骨位置，想要立即摆脱。

手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他满腔诧异地发现，指尖接触的感觉并不粗糙，而是细腻柔软，并且光滑，与此同时，曾经的怪物消失了，站在他面前的仍然是那个衣着暴露的小姐，面部化了浓妆，涂得唇红而脸白，眉毛弯曲如两条小虫子，眼睛周围有深色的眼影。

低头再看，握住他手腕的黑爪子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变回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柔软而微湿，温和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

“你到底是什么？”他惊讶地问。

“我是出来卖的，小姐啊，看不出来吗？你这个时候到这条巷子里来，我当然认为是你是来寻花问柳的。”女子说。

“你刚才的模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然后睁大，发现面前的仍然是一名极普通的小姐，年纪大约二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

“我刚才怎么了？这不挺好的么。”小姐松开他的手腕，依旧面带讨好的笑容。

他举起手臂，看了看腕部，发觉上面有一排淡淡的指印，没有青紫。

“刚才你的样子非常恐怖，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他慢慢说。

048、拉客

小姐拉起商净空的手，在她脸上和胸前触碰了几下，然后问他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手指上传来柔软和细腻，跟记忆里女性温热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同。

“现在感觉倒是一切正常，可是刚才我确实看到你变成了可怕的模样。”他喃喃说道，心里充满困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某种幻觉，把这位小姐看成了某种并不存在的东西。

“刚才你把我看成了什么，能仔细描述一下吗？”小姐问。

商净空大致说了一下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小姐听到之后乐开了怀。

他也只好跟着傻笑。

“如果我真能够变成那副模样就好了，到时候可以改行不再当小姐。”

“想干什么？”他问。

“去当强盗啊，只要变成那副模样，把手一伸，谁敢不给钱就掐死他。”小姐笑嘻嘻地说。

“如果以那副面容出现，恐怕会把人吓晕，心脏不好的和脑血管有问题的会被吓死。”他渐渐觉得轻松，开始认为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

“今晚我还没开张呢，照顾一下生意吧，小弟弟要经常使用，否则性能力会下降哦。”小姐把手搭到他肩膀上。

“我有女朋友。”他想走。

“男生像蜜蜂，应该多采花，否则就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小姐努力推销自己，“我今天刚洗过澡，身体的味道很好闻的。”

他明白这是性从业者拉客时的一贯做法，就算已经连续接待了十个恩客，她们也会说还没开张，刚洗过澡，干净得像是一枚包子。

“我真的要走了，还有事呢。”他微笑摇头转身欲走。

“我知道你在旺金公寓上班，住在哪里的小姐一个比一个丑，哪赶得上我。”说话的同时，小姐把吊带往旁边拉开一些，露出半边胸部，“想不想好好摸一下？”

“抱歉，我真的要走了。”他往旁边闪开一些，打算往她旁边过去，因为她挡住了路。

“摸一下嘛，不要钱的，交个朋友好啦。”小姐依旧很努力。

他又往旁边闪开一些，已经接近于墙壁，她同样往相同方向移动，挡在他前面。

“来吧，摸一下就让你走，嘻嘻，看把你吓得，还是个初哥吧。”小姐肆无忌惮地笑。

049、异变

商净空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接触到小姐的皮肤，他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劲，竟然摸到一些粘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瞬间之前还是丰润白晰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并且沟渠纵横，仿佛一块用了十多年的旧抹布。

小姐的脑袋再次变得恐怖，满脸的水泡和烂肉，呈深褐色，嘴唇不知去向，牙床露在外面，鼻孔是两个黑漆漆的洞，不时冒出一些粘稠的黄绿色液体，脖子外层的皮肤已经被烧坏，喉管大部分暴露无遗，随着呼吸而抽动。

“你——”商净空被惊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后退。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子吗？”怪物的声音更沙哑了，仿佛说英语的唐老鸭。

他继续往后退，怪物步步紧逼，伸出烂得露骨头的爪子，似乎想抓紧他的喉咙。

“别过来，否则我生气了。”他说话的音量在提高。

“跟我亲热一会儿，接个吻，抱一抱就可以，要求很低吧。”怪物咧开无唇的嘴，布满水泡的舌头拖在外面摇晃，两只黑乎乎的胳膊张开，缓缓向前。

他不知不觉当中退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旁，已经无路可退，焦急之下，出本能伸出手狠狠推向怪物的胸部。

似乎是怪物身上的肉已经烂掉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轻松地插入肋骨缝隙当中，并且触摸到某个跳动的东西，指尖感觉到很热乎。

难道是她的心脏？这个念头吓得商净空赶紧缩回手来，怪物的胸部出现了三个手指捅出的小洞，一些热气从中冒出来，还有少许黄色脓液状的东西渗出。

“哇，好爽，你的手像是带电哦。”怪物昂起大大的脑袋做陶醉状，“你应该去当妇科医生，专门医治阴冷和性冷淡什么的，我可以介绍客源给你，这条街上好多姐妹都有这问题。”

“我想回旺金公寓，你饶了我吧。”他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顶不住了，眼前一会是丰满白晰如同馒头一样的小姐，一会又变成了恐怖的怪物，这种剧烈的反差实在太刺激。

“嘻嘻，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说话的同时，怪物再次变回小姐模样，依旧是过浓的化妆，白乎乎的脸，以及露肉很多的吊带衫。

商净空愣了几秒钟，然后往小姐旁边挤过去，加快脚步跑向旺金公寓。

050、骑士

商净空往前跑，身后传来小姐的略微有些嘶哑的笑声，很显然她非常得意。

已经可以看到旺金公寓，这幢楼黑乎乎的，只有少数一些窗口亮着昏黄的灯光，周围的房屋闪烁着艳丽的霓虹，相比之下，显得旺金公寓很古板也很落伍。

前行的过程当中，商净空不断估计自己与公寓之间的距离，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

李老板和小红还有木大姐站在总台前，面带焦急的神色看着不断接近的商净空。

“跑快些，别停下。”小红在喊。

商净空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距离旺金公寓越来越近。

旁边有一辆摩托车冲出来，噪音其大无比，显然是故意弄坏了排气管的缘故，骑手大概认为只要声音大了跟赛车就是一回事。

正常情况下，商净空能够跑过去，不会与摩托车凑到一起。

然而有些诡异，一只苍白的小手从坚硬的路面上突然伸出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商净空的脚踝。

平衡立即失去，他往前一跤摔倒，趴在路上，右手按到一只塑料袋上，往前一滑没有能够撑住身体，于是脸重重摔到粗糙的柏油路上。

摩托车骑士本以为能够从商净空身后冲过去，如果他没有摔倒的话，但是情况突然发生变化，由于距离过近，骑士反应已经来不及。

摩托车急刹，轮子抱死，然后失去平衡倒下，骑士仿佛叠罗汉一般重重摔到商净空身上。

小红和木大姐跑出来，李老板仍然站在公寓的服务台旁边，目光里满是关切。

没有戴头盔的摩托车骑士似乎摔得很惨，反倒是被压在下面的商净空首先开始行动，他拨开了骑士，把压在他大腿上的摩托车推到一边，然后慢慢站起来。

这时小红首先跑到，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好像没事。”商净空拖着受伤的腿，歪歪倒倒往前走，小红和木姐赶紧过来搀扶住他。

“救命啊。”摩托骑士痛苦地叫喊，他的一只胳膊显然是折断了，骨头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

“我会帮你叫一辆救护车。”小红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051、意外

小红和木姐扶住商净空往前走，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距离旺金公寓仅有三十多米远，马上就可以到达。

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以及汽车急刹车的声音。

商净空回过头，发现就在刚才的瞬间，一辆越野车碾过了摩托以及骑士的身体，大量的深色液体涌出来，沿着路面流向地势较低一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流出这么多血来，当然其中有一些可能是摩托车油箱内的汽油，以及润滑油。

接下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压死了人的越野车狂踩油门，加速离开现场，转眼之间冲出了巷口。

逃离事故现场的过程当中，越野车差点撞上两名拉客的小姐和一个卖烤臭豆腐的小摊。

商净空愕然看着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愧疚，觉得摩托骑士的死与自己有着紧密的联系，应该负一些责任才对。

“赶紧走啦，别再看，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与咱们完全无关，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这条巷子每个月都会死人的。”小红们使劲拖着商净空的胳膊往前走。

“对，跟咱们无关。”木姐说。

最后的几十米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这样走进了公寓的门。

李老板一直站在柜台前，看到商净空回来之后表情才轻松下来。

小红赶紧检查商净空的腿，连声问他哪里痛，哪里麻木了。

“感觉不算严重，估计没事。”他喘着粗气回答。

“你忘记了关于时间的限制吗？”李老板问。

“没忘，只是不在乎了。”商净空说。

“会送命的，以后别这样弄了。”李老板说。

“小黑猫死掉了，我出去埋葬它。”商净空说。

“是哪只猫，这里常常有猫出现。”李老板说。

“一只全身漆黑的猫，体重大约两公斤，有些瘦，它被住店的一对年青男女捉住折磨致死。”商净空说。

李老板看了看他脑袋上的伤痕，慢慢悠悠说：“你跟那两位动了手是吗？”

“对，他们不顾劝阻，在我面前踩死了猫，于是我情绪失控，跟他们打起来，结果脑袋上被椅子砸到。

052、选中

商净空躺在宿舍里，忍受着身体的伤痛，按照经验，明天早晨醒来之后会更加的痛苦，然后过几天才能慢慢痊愈。

很显然，今夜的尝试非常失败，虽然当时他抱着小猫的尸体走出公寓时并没有考虑太多，但这仍然可以算是一次试验。

先是草地里伸出来的苍白小手，然后是那名时而化身为丑陋怪物，时而变成小姐模样的女子。

还有这辆摩托车，骑士摔伤，然后被开出来的越野车碾死，这事无论如何与他有一些关系。

最可恨的就是吃了这么多苦头，受了这么多精神折磨，却连对方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搞不清楚与自己过不去的究竟是些什么玩艺儿。

真够失败的，他这样想。

在他渐渐迷糊，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这时一个白乎乎的影子从门缝里钻进来，然后站在他的床前，开始凝聚成人形。

他猛然惊醒，睁大眼睛看着床前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几分钟后，那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出现。

“你是鬼吗？”商净空拉起棉被坐在床上，把自己包裹得极严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女孩得意洋洋地笑着点头，然后唱起了歌：“啦啦——啦，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成红苹果——我是女鬼，漂亮的女鬼，我是女鬼，你不懂女鬼。”

当她停止以后，商净空出以礼貌，决定赞扬一下：“唱得挺好，如果经济实力足够雄厚的话，有希望入围快女的第三轮。”

“嘻嘻，当然啦，要不是已经死掉的话，我很可能已经是大明星了。”小女鬼昂首望天花板。

“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商净空突然问。

“因为——。”小女鬼板起脸，笑容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已经被选中了。”

“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我而不是其它人 ？[-umd]要知道这个城市有几百万居民。”商净空盯着她。

053、记忆

小女鬼终于现身了，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商净空决定要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

“十几年前，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你常常在一起玩，想起来了吗？”说话的同时，小女鬼的模样发生了变化，她的头发变成了两根歪歪扭扭的小辫子，额头上有一些刘海，身穿的衣服变得宽大和过长，面部的表情显得有些幼稚和傻乎乎的。

商净空想起了她是谁，没错，记忆里是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她曾经要求八岁的他叫她大姐，有时要求他称呼她为大妈，有时则强迫他叫她阿姨或者是老奶奶。

她曾经要求他到街上的小商店里买东西回来吃，叫他溜到卖烤豆腐的老太太旁边偷出装在小桶里的零钱，如果他拒绝她的指挥，就会挨揍。

这段记忆很模糊，仅仅只是一团有些无法弄清楚的光影，他甚至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这其中想必有过一些事，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对于一名当时仅八岁的孩子来说，还能够勉强想起一点点已经很不错了。

“我八岁的时候搬了家，然后转学到另一个学校，因为成绩差还留了一级。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商净空说。

“看来你确实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慢慢想吧。”小女鬼的笑容有些邪恶的味道。

“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本来你应该在八岁那年跟我一起死掉，可是偏偏你的运气格外好，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做人嘛，该来的迟早要来，逃不过的，你还能够活多久谁也说不准，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好，也许几天以后，也许是几年以后，反正不会太长久，你会死掉，然后跟我一样做一只快乐的鬼。”小女鬼冷冷地笑，露出半透明的牙。

“做鬼很快乐吗？”商净空对这种论调感到惊讶。

“当然啦，有些鬼觉得快乐，有些鬼则觉得很难受，反正时间长了总得接受事实，我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满不错的。”

“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我做过什么坏事吗？”他问。

“你倒真没犯下什么太过分的恶行，你的最大问题就是应该死掉而未死，算是欠债吧。”说完这句话，小女鬼的形体变淡，然后渐渐消失。

054、风水店

商净空找到一家风水店，据称坐镇此店的是一名道行高深莫测的大师，上知一千年，后知五十年，在城内拥有大批的信徒。

这家风水店位于一幢住宅的二十九楼，他有些担心保安会阻止自己进去，但是出乎预料，一直走到电梯内也没有谁多看他一眼。

他认为寻求专家的帮助应该是个出路，既然有鬼，那么就应该有能够对付鬼的法师和巫婆，这样才符合一物降一物的规律。

风水店的门上方有一个太极图案，乍一看很像是棒子国旗，他按下门铃。

一名乡下保姆模样的胖姑娘打开门，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轻声问：“你找谁？”

商净空说出暗号：“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句话是指点他来此的那个人的提供的接头暗号。

“苍蝇撼大树，乌鸦呱呱呱。”胖姑娘点头，拉开了门。

气氛肃穆而凝重，仿佛几十年前的黑白电影里搞特务活动的人。

商净空说：“你好，我来这里请郎大师帮忙。”

“先付挂号费二十元。”胖姑娘伸出手。

他掏出二十元递过去。

“跟我来。”胖姑娘收下钱，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套住宅，面积大概有一百平方左右，里面搞得古色古香，充斥着各种廉价的小摆设，塑料制作而表面镀成金黄色的神像，脏兮兮的木鱼，玻璃佛珠，沾着苍蝇尸体的拂尘，以及许多贴在墙壁上的符和伪造的唐卡。

“郎大师正在入定，请你稍候，再过十三分钟就可以。”胖姑娘示意他坐到沙发上，然后指着墙上一张特别大的画像说，“这位就是郎大师。”

画像中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带微笑，脸上油光光的，剃了一个类似前些年黑道成员式样的平头，身穿一套唐装，乍一看很像是一位仿佛刚刚买彩票中了大奖的小贩，由于命运发生了变化而沾沾自喜。

旁边墙壁上一些明显是电脑合成的图片吸引了商净空的注意，其中有一张是郎大师与普京合影。

这张图片制作得非常粗糙，普京的胳膊一看就是修理过的，角度极不自然地弯曲，其中两个人的表情也显得很莫名其妙。

还有一张是郎大师与巴菲特的合影，这一张制作得比较好，至少两个脸都朝向前方，目光看着相同的位置。

055、包装

胖姑娘站在商净空旁边，极为严肃地指着墙壁上的图片做介绍。

“六十年前，巴菲特还是一个穷光蛋，每天为了食物而四处奔走，一个寒冷的冬天，曼哈顿的地铁站口，可怜的青年巴菲特饥寒交迫，躺在垃圾桶旁边奄奄一息，眼看即将饿死，这个时候，郎大师出现了。”

商净空忍不住打断胖姑娘，提出异议：“据我所知，巴菲特的年纪比郎大师老了好几十岁，六十年前似乎不可能相遇吧？”

胖姑娘压低了声音，极严肃地说：“那是郎大师的前世，你大概不知道，大师能够转世，活到相应的寿数了，他老人家就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仙逝，然后找一具合适的身体从新开始。”

“感觉就像活佛一样。”商净空将信将疑，但还是保持笑容。

他觉得适当的包装还是有必要的，虽然未必可以全信，但只要该大师有真材实料，怎么做广告都没关系，吹牛又不犯法，把牛逼涨破那是人家本领。

“郎大师的转世与活佛不一样，他老人家能够保留前生的所有记忆和经验重生，转世之后立即就能够表现出天才的一面，根本不必上学和念书，只管开业为人民服务就可以。”胖姑娘说。

“郎大师的前生怎么帮助巴菲特摆脱困境的？”商净空问。

他对六十年前发生的这一幕非常感兴趣，很想弄个清楚明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当时郎大师看到巴菲特处境很悲惨，同时也发现他根骨奇佳，如果度过此次劫难，前途将无比灿烂，有心帮忙，于是上前送了一只面包和一百美元给巴菲特，指点其一条出路，叫他往北边走两百步，找一家旅店住下，只要坚持撑过这几天，转运之时就要到来。于是，一个伟大的投资家和慈善家从此横空出世。”胖姑娘用极诚恳极可信的语气娓娓道来。

商净空听得一惊一乍，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这牛逼吹得有些离谱了吧，就算是包装也不能如此过分，否则就成为诈骗了，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太超出常识的东西毕竟不怎么可信。

他最终决定，反正口袋里就有几百块钱，如果被骗那也认命了。

056、郎大师

商净空仔细观看墙壁上的图片，从中找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郎大师搂着卡卡的肩膀，两张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大师与梅西亲切握手，这一张显然有问题，因为从画面上看，两个人的身高相当，而前面的几张图片里，大师与卡卡一般高，与普京一样高，跟高龄的巴菲特海拨也差不多，与成龙拥抱的那一张里，大师比这位小个子还更矮一点。

估计如果向胖姑娘请教，她一定会热情地讲解出多个复杂而动听的故事。

果然厉害，名不虚传，连身材都能够像章鱼忽高忽低，想到这里，商净空觉得挺有趣。

据说当年某大人物的身高也经宣传机构之手虚增了十多厘米，智商据砖家称远远超过二百五十，想来算是一种流行特色吧，郎大师东施效颦也属正常。

他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装钱的口袋，暗暗决定，怎么也得留下一百元，作为后面一星期的生活保障，不能全部贡献给这位包装得有些过分的郎大师。

胖姑娘送来一杯茶，然后说去看看郎大师是否已经结束修炼，请他稍候。

几十秒过后，郎大师出来了。

商净空看到了一位胖子，面部有些红，眼睛眯成小缝，身高大概一点七米上下，穿了一件式样过分夸张的红色袈裟，相貌与胖姑娘有几分相似，估计两人可能是亲戚，兄妹或者父女均有可能。

“这位朋友，有事需要帮忙吗？”郎大师非常热情，脸上笑得全是皱纹。

商净空把最近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这期间他发现郎大师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笑容渐渐消失，然后嘴角开始下垂，上下两片嘴唇之间的距离缓缓变大，舌头清晰可见。

讲述这些可怕的经历花了商净空大约十几分钟时间，当说完之后，他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大师，希望其拍案而起，大吼一声‘何方妖孽，胆敢如此放肆，看俺如何收拾它们’。

但是郎大师一直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始终保持沉默，手指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什么。

“大师，请帮助我摆脱这个大麻烦。”商净空说。

“这个嘛，我可以到那幢公寓里看看情况，可是得先收费。”郎大师说。

“需要多少？”商净空紧张地问。

“先付两千元，算是预付款，事情做完之后视情况再收一些，因为善后工作同样重要。”郎大师说。

“我没有这么多钱。”商净空沮丧的低下了头。

“你有多少？”大师的表情同样显得沮丧。

“两百二十块。”

057、瞎折腾

出乎商净空的预料，郎大师接受了两百二十元，说是钱少有钱少的做法，一切从简就好，把成本降低一些，对于工作效果没有什么影响。

感觉这位大师好象很缺钱花的样子，但是随后商净空否决了这个看法，说服自己这是因为郎大师古道热肠，喜欢工作，并且助人为乐。

胖姑娘守着风水店，郎大师脱去袈裟，换上西服，打好领带，带领商净空离开大厦，两人骑上一辆破旧的电动助力车，穿行于车流当中，直奔旺金公寓而去。

“本来我有一辆奥迪A6，可惜前些天喝多了酒撞坏了，目前正在修理厂等候修复，只好骑这个。”郎大师说。

商净空紧张地搂住大师的肩膀，看着旁边一辆又一辆掠过的汽车，由于恐惧而说不出话来。

距离公寓有五十米左右远的地方，郎大师停下，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大楼，说布局很糟糕，但也无可奈何，城中村普遍如此，只要能够利用的空间都会建起房子或者搭起小棚，要不就是占道经营，根本不考虑风水方面的问题。

谈到风水和建筑布局方面的问题，郎大师侃得头头是道，显然对此深有研究。

商净空心想自己目前面临的问题是被邪秽之物缠住了急欲摆脱，至于风水是否有问题并不重要，如果能够离开这里，他一定会乐呵呵地走掉，行李和工资全部放弃也没有任何关系。

进入公寓内，小红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情人和胖乎乎的郎大师。

大师从口袋里拿出佛珠和小型木鱼，以及其它一些搞不清楚有什么用途的杂物，找到一只椅子，摆了一个简陋的坛，然后背着手四处转悠。

趁着大师走到一边去，商净空低声对小红做了介绍。

“不要瞎折腾了，没用的。”小红说。

“怎么也得努力一下吧，如果有效呢？”商净空说。

“李老板请过的法师足有十几位，城里稍有名气的神棍全都动员过，从来没有任何效果。”小红说。

“也许是那些法师能力不足的缘故。”

“你真乐观，这一位依我看来更加不堪，你还不如把钱省下来送给我买衣服和化妆品。”

“耐心些，或许人家深藏不露，乃世外高人。”

“你居然会上这种当，真让我失望，干嘛不到外面买本《如来神掌》训练去，看能不能变成天下无敌的大高手。”

058、期待

郎大师煞有介事地背着手在旺金公寓里转悠，东看看西看看。

商净空跟在后面，向这位大师投去充满期待的目光，感觉面前的身影是多么的高大和伟岸，简直就是正义和力量的化身，智慧与道德的楷模。

他仿佛已经看到两只可恶的小鬼被大师扼住脖子，打倒在地，伸出大皮鞋狠狠地踩，使劲踩，我踩，踩踩踩——然后，天下太平了，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会看到诱人自杀的幻像，地底下也不会再伸出苍白的小爪子。

然后这一切仅仅只是想象，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未看到面前的胖子大展神威，降妖捉鬼。

走到四楼，两名在此常驻的小姐从房间内伸出脑袋观看郎大师，其中一位还颇具诱惑地勾了勾手指，显然误认为大师是来此寻花问柳。

公平地看，出现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因为穿上西服打了领带的郎大师油肚隆起，红光满面，乍一看确实很像是一名驰骋风月场的猛士。

郎大师朝她们挥了挥手，其动作很像历史上的一个超级大人物，估计没人的时候常常对着镜子认真训练。

“办正事呢，别影响。”商净空板起脸对小姐说。

“哦，这样啊。”小姐挤挤眼睛，脑袋从门缝里慢慢缩回去。

“待会见啊。”郎大师温柔而友善地冲小姐笑了笑。

“大师，有什么发现吗？”商净空问。

“这里阴气很盛，显然是由于走廊在房屋中部因而太阳光照射不进来的缘故，应该经常打开两侧的门窗，让光线进来，还可以在阳台上安置镜子，把阳光反射到走廊内。”郎大师说。

“我会跟老板提议这样做。”商净空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大师并没有像老电影里的林正英那样大显威风，迄今为止没有捉住任何一只怪东西。

“你确认自己确实没有产生幻觉吗？我是指你看到的那些邪秽之物以及幻像。”郎大师问。

“我确实看到了那些东西，请不用怀疑我的视觉和精神状态。”商净空平静地说，心里却暗暗嘀咕，心想自己先前那段漫长的讲述似乎没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位大师可能记忆力很差劲，或者就是聆听的时候走了神。

“嗯，我再看看。”郎大师有些微微喘息，大概是由于爬楼梯的缘故。

059、威势

走在六楼至七楼的楼梯中部，郎大师喘着粗气慢慢说：“也许是我的威势太强盛，以至那些鬼怪不敢露面了。”

商净空心想，如果真的如此厉害，那么自己夜间溜到风水店里，跟大师呆在同一个屋顶下面，看看超过零点会发生什么事，或许可以通过这样的行为摆脱那些怪东西，从此获得自由。

进入七楼的走廊，大师显然很累，站在通道口大力喘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这是顶楼，再往上就是天台。”商净空觉得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大师，这对于他疲惫的身躯应该有安慰的作用。

“鬼和怪物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不见踪影？真是让我失望。”大师左顾右盼，表情显得很遗憾。

“有时我许多天也见不到那些东西，或许应该等到天黑之后再开始工作。”商净空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大师没有像电影里的巫婆和神汉那样厉害，印象中，一名优秀的法师应该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发现妖魔鬼怪，与之战斗并且获得胜利。

大师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开始慢慢沿着走廊深入。

商净空发现地上有一只破烂的皮鞋，不知是哪个房客扔出来的，他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塑料袋子装起来，准备带出去扔掉。

拎起烂皮鞋之后，商净空直起腰，准备继续跟着大师往前走，这时他突然惊讶地发现，一只苍白的影子趴在大师的背上。

这只影子模样的玩艺儿像是那个九岁左右的小男鬼，但是看不太清楚，因为他的形体呈半透明，若隐若现，不怎么醒目，感觉像是一片塑料布，被加工成人的形状。

大师对此毫无察觉，仍在侃侃而谈：“一般说来，凡事皆有其因果，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被阴魂缠上或者寻仇，希望你老实告诉我，近些年来有没有干过什么特别坏的事，比如出卖朋友和兄弟，落井下石，坑害过谁，导致有人因此丧命等等。你尽可信任我的职业道德，无论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关系，就算你杀过人或者干过什么极严重的亏心事我也会替你永久保密，决不外泄。”

白影子的形体变得更实在一些，面部隐约可以看清楚五官的形状，这东西一只胳膊绕过大师有脖子紧紧搂住，另一只手竖起到嘴唇前，朝商净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060、小鬼

商净空眼睛瞪得奇大，由于惊讶而有些语言不畅，想要立即提醒大师刚刚出现的可怕情况，但是舌头不怎么听使唤，一时说不出话来。

另一方面他对那只白色的小鬼影很是恐惧，既然对方示意不要出声，那么最好配合其行动。

从目前情况看，这位大师居然连阴魂趴到自己背上也毫无察觉，显然能力有限，不足以完全信任。

郎大师依旧在洋洋自得，振振有词：“一般说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应该是在无意中得罪过某个鬼或者某个人，要知道有些鬼的心眼挺小，含眦必报，容易怀恨在心。”

“大——师——，你——”这时商净空看到了小鬼在朝自己瞪眼，于是把提醒的话咽回喉咙深处。

“当然也不排除其它可能性，比如你得罪了某个人，然后那一位设法雇佣某些道德败坏的巫婆和神汉来请鬼对付你，这种事在我多年的执业生涯当中屡见不鲜。”郎大师说。

商净空想要让大师明白目前的处境，却又无法直接开口，同时又觉得对方所言有些道理，没准自己由于得罪了谁而遭到报复，于是说：“几个月前，我跟同事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位喝高了发疯，拿起椅子砸向我，于是我反击，打断了那家伙的鼻梁和两根肋骨。”

“啊，这个有可能，属于重点怀疑对象之一，你再想想其它事，比如对某个妞始乱终弃，提起裤子就消失，或者设计坑害过某个小鸡肝肠的人之类。”郎大师严肃地说。

这时小鬼的一只手伸到了大师脸上，试图蒙住其眼睛。

“这个好象有过，有时候会遇上某些个热情的女子，身为一名自由自在的单身年青人，这种诱惑往往难以抗拒。”商净空说。

“瞧你相貌不俗，身材挺拨，想来女人缘不错，必定桃花运不断。”大师摇头晃脑，显然认为自己无比聪明伶俐，“很可能无意中惹上了某位小心眼的女子，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不可不防啊。”

061、希望破灭

商净空感觉自己的心悬到了咽喉处，十分难受，几次想要提醒郎大师有情况，可是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能不引起小鬼注意和反对。

与此同时，他对大师的能力产生了深度怀疑，居然连鬼爬到自家身上仍浑然不觉，这算是什么专业人士？

郎大师身体有些摇晃，大概是小鬼在捣乱而影响到其视线的缘故，他沿着走廊前行的过程当中几次肩膀擦到了墙壁。

“有电灯吗？光线真暗。”大师说。

“有声控灯，但是白天不让使用，李老板关掉了线路上的电闸。

“真够小气的。”大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其实光线并不算暗，拥有正常视力的人完全可以看清楚一切。

“大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试图提醒。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连鬼的味道都没有闻到。”大师说。

“你能够嗅出鬼的味道吗？”商净空忍不住看了看正在伸手捂大师耳朵的小鬼。

“你说什么，大声些，我听不清楚。”大师偏过脑袋，把一侧耳朵对着他，显然是小鬼的行为起到了作用。

“当然啦，凭我几世为人的修炼，积累至今的能耐当然非同一般，我不但可以看见很多其它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够凭鼻子嗅出鬼的味道，凭耳朵听到鬼的行踪，这就叫做超级六识。”大师洋洋得意地说。

听到这句话，商净空可怜的心彻底沉入深渊，最后一丝希望也泯灭了，仅仅只是出于刚刚养成的习惯所以继续跟在这位胖子身后。

很显然，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名声显赫的大师完全就是个骗子。

他开始后悔，为何自己没有早一些明白过来，两百二十元钱算是白扔了，还有可能因此惹恼那些怪东西。→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猜不出来。

为了避免发生更大悲剧，显然应该让这位伪大师尽快离开这里，继续逗留下去，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

“大师，也许是我精神状态不佳，所以老是出现幻觉，看到许多原本不曾出现的东西，整个公寓你都巡视过了，如果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话，就此收工吧。”商净空无精打采地说。

062、职业精神

商净空想让郎大师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出问题，但是对方却不领情。

“我既然接受了委托，并且预先收了你的钱，就一定会做好工作，保护你的安全。”大师严肃地说。

“我认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商净空说。

“天台上还没去察看，另外还有几道工序尚未做，请放心，我决不会偷工减料，我的职业道德在这个行当里可是有口皆碑的。”大师挺起肥肉颤动的胸膛。

小鬼把苍白的脸贴近大师的胖乎乎的脸，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商净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沉默。

一只原本躺在墙角的苹果核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移动了一尺左右，恰好出现在大师的鞋底下，于是，他非常不幸地摔倒，制造出一记沉闷的响声。

大师趴到地上，小鬼仍然抱着其脖子，仿佛沾到裤子表面的口香糖一般紧紧粘着不肯松开。

商净空赶紧过去把大师从地上扶起来，这个过程当中，他觉得这位胖子的体重决不少于九十公斤。

“哪个缺德的家伙干的，居然乱扔东西，哎唷，摔得好痛。”

“没事吧？”

“还好，能顶住，轻伤不下火线嘛。”大师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显然是吸取了经验教训，脑袋不再昂着，而是不时低下头看面前的路。

然而这样的防备措施没有取到应有作用，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大师足底踩到一块没啃干净的猪骨头，再一次摔倒，由于事故发生在台阶上，所以造成的伤害比上一次更严重。

大师的额头撞破了一个口，鲜血直流，胳膊擦破了表层皮肤，红色的液体沿着手腕滴下，十分狼狈。

“大师，收工吧，别上去了。”商净空的语气几乎在哀求，他非常担心这位胖子到了天台之后可能面临的危险，如果从楼顶摔下去，麻烦就大了。

“怎么也得上去看看，这点困难不可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大师用一片纸巾摁住额头的伤口，表情显得很坚决。

“收工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有危险。”商净空无视小鬼的目光，鼓起勇气说。

“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子不怕这个。”大师迈步向前，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铁门。

063、纸条

商净空跟在郎大师身后，走向天台。

面目苍白的小鬼仍旧抱着大师胖胖的脖子和多肉的脑袋，商净空朝这位可恶的小东西摇手，示意其别再这样干了。

小鬼朝他竖起中指。

大师走到楼顶边缘的围栏前站住，商净空非常紧张，走到其身边，做好了准备，如果其往下跳的话，他将全力阻拦。

“看到前面的那幢大厦了吗？这里的风水就是被它给搞坏了。”大师严肃地说。

“感觉距离这边很远。”商净空心想，那幢六十层的高楼距离这里至少有五百米，怎么就影响了小小的旺金公寓的风水，周围这么多民房，为何其它的地方没听说发生过可怕的灵异事件。

郎大师云山雾水里讲了一大通，各种专业术语层出不穷，让商净空听到头晕，按照这些说法，主要的问题出在风水方面，只要远处那幢大厦倒塌或者被恐怖分子炸掉，一切问题便事迎刃而解，然后万事大吉，从此天下太平。

商净空随口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风水吗？”

“办法当然有，只是由于工作量较大，得准备许多材料，所以花费较大。”大师的语气显然在表明，反正他付不起这样的账，说了也白说。

商净空也不再问，口袋里只剩下最后的一百元钱，距离发薪水恐怕还有十来天，得大力节约才行混过去，同时他对这位大师已经没有什么信心。

郎大师额头上的血污不时流下，西服的袖子有一半被染红，模样十分狼狈，以如此一副形象来支撑其严肃的语气感觉有些不太协调，甚至有些可笑。

小鬼依旧紧紧搂住大师的脖子，不时朝商净空吐舌头或者瞪眼。

这个小东西显然觉得这样的娱乐非常有意思，一副要玩到底的架势。

大师背着手走向另一边，眉头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商净空趁此良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和笔，赶紧写了‘有鬼抱着你的头’七个字，然后握在手里，想等待合适的机会递出去。

他猜测，小鬼年纪似乎不大，而自己的字写得有些潦草，估计以小学二年级到三年级的水准或许认不出来，那样的话应该没事。

大师和噩运没完没了，走到卫星天线旁边的时候，那只扔在角落里的破碗悄悄移动了位置，溜到其脚底下，于是大胖子又一次重重摔倒。

商净空搀扶大师的时候，不经意间把写了字的名片塞到大师手里。

064、收工

郎大师虽然体格过分庞大，却也是个机灵人士，在商净空的搀扶下慢慢爬起来以后，这位胖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手里刚刚得到的纸片。

商净空紧张地注视着小鬼，生怕自己的背叛行为被发现，因而招致麻烦。

小鬼朝他吐舌头，那只舌头很长，离开嘴唇足有三十多厘米，仿佛一条蛇般扭动，颜色呈灰白。

在郎大师看纸片上的字那几秒钟内，小鬼的面部朝着商净空。

但是商净空仍然怀疑这只可怕的小东西能够依靠其它办法得知纸片上的内容，感觉鬼这种生物太高深莫测了，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样子。

大师看完之后漫不经心地把纸片放到口袋里，表情显得很紧张，嘴唇甚至在微微颤抖，眼睛不知应该往哪里放。

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完全在预料之中，短时间内连续三次摔跤，弄到头破血流，如此不幸遭遇肯定会引起怀疑。

随后大师显示出良好的控制能力，微笑再次回到面部，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由于不相信商净空的善意提醒。

“大师，没有发现什么的话，就收工吧。”商净空显得语重心长。

“嗯，这里一切正常，待会顺道看看其它楼层，如果没有什么发现的话，我改天再来一次。”大师说话的声音稍显僵硬，看样子相信了纸片的内容。

吸取了经验教训，下楼的时候大胖子始终有一只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仿佛刚刚扔掉拐杖的伤员一般慢慢往下走，同时眼睛时刻盯着脚下，生怕某个东西会突然出现在鞋底与地面之间，制造一起新的流血事件。

小鬼这时大致猜测到商净空通过某种方式让大师知道了部分情况，于是有些愤怒，舌头收回去，朝商净空瞪眼，摆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郎大师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楼，满脸沮丧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小鬼仍然紧紧抱着胖乎乎的脖子，看不出有任何松手或者离开的打算，似乎准备永远缠着大师的样子。

小红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大师，似乎想讥讽几句，说点难听话，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商净空觉得不应该这样冷场，否则可能会引起小鬼的怀疑，必须得说点什么，于是张开嘴：“天气真是不错，刚下过一阵小雨这么快就出太阳了。”

“等会肯定还要下雨，出门别忘了带伞。”大师说。

065、头破血流

商净空和小红站在服务台前，目送郎大师骑上电动助力车，缓缓远去，小鬼仍然呆在大师的脖子上。

他心情感觉很沮丧，因为他费尽心机，最终却遇到一位只知道夸夸其谈的骗子，从目前情况看，这一次努力显然非常失败。

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他没有机会与郎大师沟通一下关于那只小鬼的事，如果大师以为离开旺金公寓就天下太平了，显然是错误观点，或许会因此倒大霉。

“你被这胖子骗去多少钱？”小红的语气冰凉，显然对请神棍捉鬼这种不靠谱的行为感到非常不屑。

“两百二十元。”商净空面带惭愧之色，无论怎么看，这确实很糟糕，几乎可以算是一场小型灾难。

“啊，两百多块？真是不幸，足够我去买两套水货仿款名牌衣服。”小红皱眉。

“我很想解决目前面临的麻烦，由于太着急，没有认真考虑。”商净空摇摇头。

这时有人来退房，小红翻出流水账查看，商净空慢慢往外走，想通过散步来整理一下思维，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目前他最担心的并非郎大师的安全问题，而是在担忧自己请法师这事会不会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对手生气，从而引来报复或者某种惩罚。

对方完全占据上风，几乎想干什么都可以，他觉得如果那些怪东西想要弄死自己的话并不困难。

不经意间，他走出了几百米远，再回头已经无法看到旺金公寓。

前面有一些人趴在人行道围栏上看着热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发觉非机动车道内发生了一起事故。

郎大师坐在地上，神情委顿，额头有一道大伤口，用手捂着仍然在往外流血，那辆电动助力车躺在旁边，车灯撞坏，碎玻璃散落在地上，还有一些塑料片。

四周围观的几十号人谁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全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斜靠在铁栏杆上的郎大师。

根据经验，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有人打电话报交通事故和叫救护车，之所以无人施予援手是因为大家都怕被赖上，帮助别人也是有风险的。

商净空发觉小鬼不见了，看来刚才的车祸是对大师的最后一次攻击，接下这位胖子应该安全了。

066、赶紧消失

商净空本来打算低着头装作没看到郎大师，然后迅速走过去，却又觉得这样做太不地道，毕竟这位胖子如今的处境与他大有关系，想到这里，他翻越人行道围栏，进入非机动车道，站到大师身边。

“你没事吧？”他轻轻拍了拍大师的肩膀。

“死不了，最多也就摔断几根骨头，你赶紧走，我一见到你就感觉毛骨悚然，如果继续跟你打交道的话，我多半会挂掉。”大师有气无力地摇摇手，一只眼睛被额头上流下的血弄得无法睁开，模样十分狼狈。

商净空被郎大师的话惊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低下头问：“叫了救护车没？”

“拜托，你赶紧消失吧，我受不了啦。”郎大师喘着粗气，目光看着另一边。

“我想帮助你到医院。”商净空伸出手，打算扶起胖子。

“快走开啊。”郎大师对商净空怒目而视。

商净空退后了两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嘴里长出獠牙？脑袋上生出牛角？

“钱还给你，我不收费了还不行吗？求求你立即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去，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郎大师把折成卷筒状的两百元钱扔出去。

钞票撞到商净空的胸部，由于本能，他伸出手接住，心里不禁产生了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贪财的大师竟然会把钱扔还给自己。

“快走啊，现在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没能够帮你处理好麻烦，现在钱还给你了，我是死是活跟你没有任何牵扯。”胖子显得很愤怒。

“再见。”商净空心想自己如果仍旧不走，胖子或许会气得脑溢血死掉，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意外，还是听从对方的要求为好。

他握着失而复得的两百元，翻越过栏杆，回到人行道上。

围观的人群纷纷闪开，仿佛他是极可怕极危险的人物。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一些议论。

一名女子说：“这人肯定是混黑道的，你看胖子见到他怕得不行，立即掏钱出来赎命。”

一名老太太说：“看着这年青人挺斯文白净，像是好人的样子，没想到连伤员的钱都抢。”

商净空也没兴趣解释，只是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冲向旺金公寓方向，离开胖子事故现场约有七八十米远，一辆救护车迎面驶来。

他感到惊讶，这一次救护车到现场挺快，有些出乎预料，估计是顺路的缘故。

067、猜度

商净空回到旺金公寓内，李老板和小红还有两位清洁工全在服务台前的沙发里坐着，似乎在讨论什么。

看到他进来，李老板露齿一笑，显示出很好奇的样子：“你请了一位法师来捉鬼，效果如何？”

商净空大致讲述了一遍这场灾难的过程，说到小鬼抱着郎大师的脖子不肯松开那一段，众人哈哈大笑，都觉得十分有趣。

“真好玩，那只小鬼倒是挺会修理人。”木姐很开心。

“我想知道，请法师帮忙会不会激怒那些怪东西？从而招来报复什么的。”商净空向李老板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说不准，那些东西的思维和行为准则完全不是你我能够猜度的，也许没事，也许有事，考虑这个彻底没用，你还是想开一些，别忧虑。”李老板说。

“听说你以前请过很多次法师，全都没有用吗？”他问。

“嗯，没用，也没有很多次，一共请过六个，一名巫婆，两名道士，一名和尚和两名自学成才的天师。”李老板说。

“你请来的法师有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

“一名道士和那位和尚遇到了大麻烦，离开这儿几天之后就死掉了，其它几位倒是没什么。”

“你请来的法师在公寓里做过些什么事？”商净空对些很好奇，恨不得问个清清楚楚。

“每一个的做法都不同，有的设香案烧符纸，有的念经，有的舞剑，有的跳来跳去，但是全无用处，一切依旧。”李老板摇摇头。

“你请过法师之后有没有遇到麻烦？”

“糟糕的事常常遇到，我不知道是否与自己请法师驱邪有关，这种事很难界定，我说不准。”

“事后你有没有被警告什么的？”

“没有，那些怪东西似乎不屑做这种事，它们总是很隐秘，偶尔露一下面，它们想干什么就干，事前毫无征兆，总能够出人预料，非常之莫名其妙。”李老板的语气非常肯定。

商净空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他不禁想，下一次再雇用某个的法师的话，一定要认真选择，搞清楚对方的能耐再做决定。

068、帮忙

中午，商净空躺床上，小红站在椅子上开始穿衣服。

她突然说：“我钓到一个不错的凯子，虽然年纪老了一点，可是挺有钱，愿意养我，还说要买房子送给我。”

这句话没头没脑地突然蹦出来，商净空倒也没生气，也没有跳起来，感觉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没啥可奇怪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敢期望能够摆脱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怪东西，小红是一名很务实的女子，天生有些市侩的性格，当然会择高枝而栖。

他问：“你跟位凯子先生认识多久了？”

“我十岁就认识那家伙。”

“这么久？不会吧。”他吃了一惊，心想小红该不会幼年就被侵犯吧，如果这样的话，倒是要问问她是否需要报仇，他反正前途黯淡，选择做一个杀死坏蛋的英雄倒也算得上体面的结束方式，没准还能够在网络流芳一年半载。

“我上小学的时候跟那人的女儿是同学，常常在一起玩，做作业什么的，这么就认识了。”

“要不要我帮你宰掉那家伙？”他严肃地问，“或者卸掉一只胳膊一条腿什么的也没问题？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挂掉，咱们也算相恋一场，我很穷，没办法让你过上体面的日子，只好帮你做点事。”

“咦，你怎么了？醋劲挺大。”小红开始梳头，“好好的干嘛要杀人砍人 ？[-umd]你把那人弄死或者弄残了，我跟谁混好日子去？”

“你不恨那家伙吗？”他问。

“我为什么要恨人家？”

“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受到过那家伙侵犯？”他气乎乎的。

她明白过来，轻松地笑出声：“你想错了，没那回事，有几年时间里，大概在我十岁到十三岁这段时间，我常常到朋友家里玩，见到那人就叫声叔叔什么的，严格说来倒是被揩过几次油，挨抱挨亲的，还摸过我的头发和腰，仅此而已，太离谱的事倒也没有发生过，在我十七岁以前，那人从来没有把手伸到我衣服里面过，直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没跟那人真正亲热过，一直都在装纯情装羞涩，这事想想荒唐的，我居然成为老男人眼里的乖乖小处女，哈哈。”

“这样啊，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介意，祝你愉快。”商净空倒回床上。

069、离别宣言

小红感到内疚，于是脱了刚穿好的衣服，溜回到商净空身边，说要最后好好与他亲热一次，因为以后恐怕没机会见面了。

“你可以抽空溜出来与我见面，品尝一下偷情的滋味，据说这样很有趣。”商净空懒洋洋地说。

“做人总得有点职业精神吧，既然同意被包养，那么就应该乖乖呆在家，不可以乱来。”小红显得严肃。

“你很喜欢那老家伙吗？”他问。

“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对那人能够提供的生活方式比较感兴趣。”她毫不掩饰地说。

“我真想去抢一次银行，好让你的将来无忧无虑，可惜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弄到钱的办法。”商净空仰天长叹。

“你真伟大，有这心意就好了，不枉我疼爱你这么多天，抢银行就不必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没准还能再见面，一起睡个觉什么的。”小红说。

“那人对你好吗？”他始终不怎么放心，虽然明白她能够照顾好自己。

“对我倒是挺好，一直想买这个买那个送我，为了装纯洁无知少女，我除了糖果和汉堡还有牛肉干之外什么也没让他买过。”

“怎么现在才打这主意？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我跟你这才认识不足两个月，怎么好谈这种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前那老家伙只是求爱，不提物质方面的问题，现在终于清醒过来，明白什么能够吸引人，说要送我房子和车子等等，于是就——。”她欲言又止。

他觉得奇怪，都坦诚相见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家伙的女儿是你的从前的朋友，见面会不会觉得不对劲？”他问。

“她在多伦多上大学，一两年才回来一次，她要来了，我就躲起来呗，反正不想见她。”

“我很担心，怕你以后的生活会很寂寞。”他说。

“你看文艺片太多了吧，怎么会无聊呢，只要口袋里有钱，消遣的方法多了去，我可以每天打麻将，做美容，逛商店买东西，上网玩游戏看电影，养狗养猫养白兔养小鸟什么的，啊哈，我都有些憧憬未来的生活。”她笑出声来。

“等你感兴趣的东西到手之后，要不要我杀掉那老家伙？”商净空严肃地问。

“你这是干嘛呢？动不动就想杀人，真有这么爱我吗？”她满脸诧异。

“我不太确实自己是否算得上很爱你，不可否认的是我很喜欢跟你亲热，你很美丽，非常诱人，所在正常的男士都会喜欢你，可是你年纪太小，现在还不满十九周岁，我很担心你的生活会过得不快乐，所以老想帮你做点什么事，因为我可能活不了很久，所以只能干点一劳永逸的大动作出来，比如杀人什么的。”他苦笑着解释。

070、冤家

商净空独自在旺金公寓里转悠，由于李老板几乎不干预他的行动，也从不提出工作方面的指导和建议，所以他给自己制定了计划，每天例行巡查四次，没什么事的话，每天至少在服务台前面的沙发里累计坐四个钟头。

感觉这样才对得起李老板发给自己的薪水，他这样认为。

小红走了许多天，仿佛蒸发一样再也没有消息，他对些倒也能够平静对待，就像对待生命中曾经偶遇并且亲热过的其它女子一样。

李老板打电话给职业中介所，招聘来一位圆脸的女子，她大概二十几岁，身材微微有胖，胸部却不怎么突出，她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看上去显得好脾气，感觉很适合做服务工作。

下午，商净空例行巡查的时候再一次见到那对诡异的少年男女，他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在亲热的时候把房间门完全打开。

他觉得很奇怪，这两位看样子似乎并不穷，为何总喜欢来这里，住二十元钱一天的小房间，有时甚至只住两个钟头并为此付上八元钱。

这儿可以按小时算房费，一个钟头是五元，两个钟头则是八元，三个钟头十元，再长就只能算一整天了。

有时甚至会有几公里外的大学校园内的情侣到此开房，折腾几个钟头之后离去。

商净空发现这对熟悉的少年男女之后愣了一下，眼中的情形让他惊讶，这两位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紧紧抱在一起，正在亲热，动作猛烈，频率极快，仿佛敬业的毛片戏子一般亢奋。

他伸出手，打算轻轻把门拉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不再仇恨这两位，仅仅只是还有一些讨厌的情绪而已，脑袋上的伤痕已经痊愈，曾经熊熊燃烧的怒火也早已熄灭，不复存在。

门关到一半，那位女子先前紧闭的双眼却睁开了，还朝他微笑，表情显得很坦然，仿佛仅仅只是被人看到正在吃东西一样。

“你好。”她说话的同时，少年仍在猛烈地运动，弄得她不停地摇晃。

“你好。”他低下头回避她的目光，同时继续关门。

“别关，开着吧，我喜欢这样。”女子依旧微笑。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把已经合拢的门稍稍推开一些。

“上次弄死了你喜欢的猫，还打破你的头，非常抱歉，我陪你玩一次算作赔罪好吗？”她接着说。

“不必，已经没事了。”他平静地说，然后转身离开，加快脚步走向楼梯，准备前往六楼。

背后传来女子和少年开心的笑声。

071、平静

日子平静地过去了十多天，这期间商净空三次遇到了那对怪异的少年男女，感觉他们很喜欢来此住店。

他与这两位打招呼，有一次甚至还站在走廊里交谈了一会儿，那个女子一如既往地淫荡和喜欢胡说八道，总是提出各种荒唐的邀请，还不时伸出手偷偷摸索商净空的肩膀和大腿，仿佛这样做极为有趣，她曾经想摸索他的裆中央，但是被他反应敏捷地及时阻止。

他问这两位为何喜欢到旺金公寓住？她回答说是这儿的环境非常好，很能激发情欲，能享受到超级强烈的快感，她们曾经尝试过许多更漂亮也更豪华的酒店，但是均无法找到这种体验，于是认准了此地，再也不想去其它处放纵。

这样的借口显然有些不对劲，似乎站不住脚，像是胡扯，但是他无法深究，只得姑且听之。

李老板仍然喜欢躲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常常一呆就是大半天，有时会喝得大醉，有时则若无其事。

李老板对待钱不怎么认真，新来的前台服务员交账的时候他常常拿起钞票就走，甚至不清点一下，也不核对账单。

商净空不禁想如果那位圆脸丰满女子悄悄拿走一些钱，李老板根本不可能发现，要知道这年头绝大多数人对同类的道德品质以及良心都缺乏信心，这样的事显得很不寻常。

商净空心想，如果自己来做前台服务员的工作，很可能会情不自禁地弄走一些钱，并对这样的事心安理得，没有丝毫不安，因为他是一个平常的人，与其它普罗大众没有明显的不同，贫穷对他而言同样是件可怕的事，如果他患了某种可怕的慢性病或者大病，肾炎或者尿毒症，心脏病或者严重的肺炎等等，以本市居民医疗保险那少得可怜的几万元上限和莫名其妙的报销比例，他根本没有任何指望，可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呆着等死，或者像网络里传说的那样故意犯罪入狱，因为根本没人会借钱给他治疗。

当他发现李老板收账时过分马虎，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李老板一下，稍后他又想，这样未免太多管闲事，人家喜欢这样，或许还觉得这是一种很潇洒很酷的行为。

他决定对此不闻不问，做好自己份内那点事就可以。

072、天台

夜间二十一点，商净空开始例行巡视，他拿着一只电筒，慢慢走到顶楼，看过每一条走廊，然后到了天台，站在上面看四周。

他不担心再次遇到诱人走向死亡的幻像，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相信自己能够平静地应对相似的情况。

不知为什么，他甚至有些盼望再一次看到那些怪异的情景，毕竟这是生命中极为难得的体验，相信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不曾领略过。

电筒光很微弱，照出去呈现昏黄，至多可以勉强看到十米外的东西。

这只电筒是金属壳的老式玩艺儿，表面已经有些生锈，拿在手里感觉很沉重，如果用来护身的话，估计敲破一只脑袋应该没问题。

站在天台上，夜风吹来，感觉很凉快，远处高楼的霓虹闪烁不停，非常艳丽，仿佛仙境。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轻轻蹦跳了几下，不禁幻想如果自己是保护这个城市的蝙蝠侠，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做点什么。

首先应该是装扮酷，弄个面具戴上，肩膀上系上一条巨大的披风，然后蹲到天台边缘，左顾右盼，等待某个少女被暴徒捉住，然后在裙子刚刚被撕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不早也不晚——恰好出现，随便两三下把坏蛋打翻，然后把惶恐的少女温柔地扶起来，送她回家，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或者像蜘蛛侠那样也挺好，用手指弹出蛛丝，然后在高楼大厦间玩空中飞人，感觉到真是酷毙了。

他感觉到沮丧，为自己并非蝙蝠侠也不是蜘蛛侠而绝望，他仅仅只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贫穷年青人，除了青春的身体和还对起观众的相貌之外一无所有，看不到任何改变命运的机会，甚至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他绝望地想，是出身决定了一切，让他找不到一份体面而稳定的好工作，无法进超级大企业当白领，也不可能成为公务员，又没有胆量和门道去混黑社会，加之缺乏做生意和炒股票的本钱，乍一看，感觉所有的大门对他而言似乎全是紧紧关闭着。

他当然明白光是叹息和沮丧改变不了命运，可是目前又能够做什么呢？

当务之急的首要问题就是摆脱这里，重新恢复自由身，只有这样才有一丝希望。

正当他凝视远方的大厦红红绿绿的灯光时，那名十二岁上下的小女鬼缓缓飘过来，苍白的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伸出青灰色的手指，朝他勾了勾。

073、问题

再次见到小女鬼，商净空一点也没畏惧，仅仅只是有些激动，感觉有许多的话想要问个清楚，却一时不知应该从何说起，许多想法郁结在思维中，梗得很难受。

他大致可以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与这位小女鬼有莫大关系，但是却无法听到一个清楚明白的答复，这让他感觉很难受。

“帮忙做件事，然后我会考虑还你自由。”小女鬼很直接很干脆地说。

他把闷在心里那一大堆问题强行吞咽下，转而说：“你要我干什么？”

“你先答应，然后才说别的。”小女鬼不慌不忙。

“如果你叫我自行砍下一条手臂或者跳楼怎么办？”

“我是一只很酷很漂亮并且很性感诱人的女鬼，怎么会让你做这种无聊得要死的事，你也太污辱我的智商了。”

“如果你叫我杀人的话，我坚决不干，宁可像这样继续混下去。”商净空担心待会没机会开口，于是赶紧追问，“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限制在这里？为什么我必须每天夜间零点以前回来？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等你办好我安排的事之后，我会考虑回答你的问题。”小女鬼说。

“我希望听到准确和肯定的答复，而不是像你这样含糊不清的语言。”

“好的，我答应你。”小女鬼点头。

“我愿意帮助你做事。”

“非常简单，你现在出去，穿过三条街，到魏忠贤大道与蔡伦路交叉路口那里，找到一家名叫‘放纵’的酒吧，里面的店主是一名身穿红色衬衫、梳了马尾的中年男子，身材矮胖，很容易认出，你带着一把水果刀去，刺到那家伙肚子里，只要认准部位，肯定不会死人。”小女鬼微笑着说，唇角朝上，显得有些顽皮，仿佛在交待一件极轻松极有趣的事。

“我不能杀人。”他摇头。

“没叫你杀人，用刀捅一下而已，只要注意出手低一些，避开肝和心脏，肯定没事的。”

“揍那人一顿行吗？”他问。

“你以为自己是黄飞鸿还是现世李小龙？那是人家的地盘，你至多打出三五拳就会被阻止。”

“对，那是人家的地盘，我会被人揍得半死或者全死，然后送到医院里躺着，也可能被送到警局或者太平间里放着。”商净空说。

074、打手

经过一番简单的考虑，商净空决定去修理那位红衣胖子，因为他对于自由的渴望太强烈了，愿意为之努力。

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用板砖来办这事，而不是动刀子，他试图说服小女鬼，一片砖拍到脸上可能造成的伤害比用刀刺中肚子更具威力。

小女鬼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这样也行，那家伙肚子太大，脂肪厚度不是吹出来的，如果刺肚皮的话，没准水果刀全部插进去刀尖也无法扎到肠子里，那样就太便宜他了，用板砖砸脑袋也可以，不过你下手必须狠一些，至少得让他破相，否则就不算你完成任务。”

“如果我在为你做事过程当中被捉住，你能否帮忙让我脱身？”他问。

“我只喜欢看热闹，别的事一概不管，你如果倒霉，不要指望得到同情和帮助。”小女鬼傲然看着天空。

商净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做了三遍深呼吸，以此来平息心中的怒火，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这只小女鬼掐死，或者摁到水里淹死，扔到锅里烫死，总而言之碎尸百段，挫骨扬灰。

可她是一只鬼，如何才能对付她商净空全无概念，根本不知要从哪里下手，就先前的经历而言，他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任对方宰割，毫无反击之力。

“好，我去拍那家伙，事后你必须兑现承诺，还我自由，还有就是回答我的那些问题，让我弄个清楚明白。”

“好的。”小女鬼点头。

商净空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用于压住卫星天线底座的砖，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确认可用于拍人，然后走下楼。

他想了一下，决定换套衣服，打扮一下，以免被太容易地认出来。

几分钟过后，穿了一套黑色夹克的商净空走出旺金公寓，离开巷子几百米之后他把帽子放到头上，然后在一位街边小贩手里花五元钱买了一副平光眼镜佩戴。

现在他相信就算很熟悉的人恐怕也不容易认出自己是谁。

虽然觉得准备已经很充分，可是走到放纵酒吧门口的时候他仍然感到心慌，虽然从小到大跟人打过不少次架，可是他仍感到很紧张，毕竟充当打手角色完全是一件新鲜事。

还有一个最要命的问题，那家伙的底细他一点也不了解，如果对方衣服里藏着枪，或者养了几位保镖或者打手之类的人物，自己怎么办才好？

075、放纵酒吧

走进名为‘放纵’的酒吧内，商净空立即寻找那位即将成为攻击目标的胖子。

这里灯光很暗，非常热闹，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其它一些复杂的味道，音乐声有些刺耳，播放的摇滚乐，不知是什么东西唱的，感觉很像是噪声而非艺术。

大部分桌子都有人围坐，甚至还有几名男性洋人，据说这旯旮有些女人特别喜欢洋鬼子，一看到就如苍蝇逐臭般围上去，努力想要献身，事毕洋洋得意，以为得到了莫大的享受。

眼前的事实确实如此，几名艳装年青女子坐在洋人旁边，十分亲热的样子。

商净空暗暗叹息，为什么自己生而不是洋人。

他站在两张桌子旁边，茫然四顾，找不到目标在哪里，这时一名穿了店员服装的年青小姐走过来领座，示意跟着她往里走，说那边有空位，他想问问那位店主在哪里，却又担心引起怀疑，于是决定再看一看。

“只是你一个人吗？”小姐问。

“嗯，是的。”他只好这样回答。

小姐把他带到墙角一张空桌子旁边，他要了一瓶啤酒。

这时他仍然没有看到穿红衣服的胖子在哪里，正伸着脑袋四处张望，小女鬼出现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问。

商净空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赶紧用一只手掩住嘴，低声说：“你要我拍的人在哪里？”

“你是不是瞎了？”小女鬼显得很生气，“就是柜台后面坐着的胖子，这么大的一头肥猪你都看不到。”

“他没穿红色衣服。”他说。

“可能刚刚换成了蓝衬衫，就是那个人，赶快去吧，再过一会没准他走掉或者到房间里去，你就没办法了。”小女鬼催促。

商净空摸摸揣在怀里的板砖，慢慢站起来，心里充满了愤怒，此刻他最想修理的东西就是眼前的小女鬼，但是考虑到可能带来的麻烦，他最终还是强忍住挥砖拍她脑袋的冲动。

他走到柜台前，努力保持着微笑，但是他明白自己目前的笑容一定很糟糕，可能比哭还难看。

胖子跟两位瘦高个年青人谈笑风生，往他们手里接过钞票，然后悄悄递出打了结的一只小号塑料袋。

商净空明白越拖下去勇气就越是不足，如果不尽快动手，几分钟之后就更不可能那样做。

想到这里，他大步上前，把上半身探到柜台上方，估计着距离攻击目标已经非常合适，恰好胖子转过头来，问他有什么需要，他摸出已经被体温弄热的板砖，狠狠拍到胖子的额头上。

076、血腥

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商净空在板砖断成两截之后仍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无论是手指与砖头之间的体验还是周围观众的反应都有些莫名其妙。

梳着马尾的胖子挨了这一击之后倒下，摔在一些酒瓶和酒桶之中，额头血流如注，鼻子似乎已经被打扁，整个面部涂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很像是被谁泼了一些番茄酱或者红油漆什么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旁边的几个人眼睛瞪得很大，就这么看着发生的事，目光在商净空与胖子之间来回游移。

有那么一瞬间，商净空思维里是一片空白，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意识仿佛陷入了停顿。

小女鬼的出现把他从半痴呆状态当中唤醒。

“赶紧溜啊，你是不是傻啦？”她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

商净空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血腥的一幕原来是自己干的。

他转过身，手里握着半截沾血的砖头，开始往外走。

由于挡在面前的桌子和椅子很多，人也很多，所以他尽管很想奔跑却无法那么做，只能慢慢往前走，这样一来，就显示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从容镇定。

他很想把砖头扔掉，但又觉得需要握着某件武器，这样比较安全些。

跟电影和电视里常见的情节并不一样，没有谁跳出来阻止他离开，没有任何人提意见，那几位身材高大的男性洋人松开了女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行凶者，似乎亢奋的情绪突然消失了。

服务小姐用一只托盘端着罐装啤酒，她似乎被吓傻了，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商净空。

“这是给我的啤酒吗？”他问。

“是。”服务小姐轻声回答。

他掏出一张二十元钞票扔到托盘里，然后拿起啤酒，用平静而疲惫的声音说：“谢谢，不用找了。”

顾客们自行闪开一条道，像是接待大人物一样目送着他走出酒吧大门。

人行道上很热闹，人们并不知道发生在酒吧内的事。

夜风吹来，有一些凉意，他扔掉砖头，开始狂奔。

跑出几十米远，听到身后传来吼叫：“站住，有种别跑。”

他猜测这应该是胖子的手下或者朋友为了面子而出声，目的在于表示他们曾经努力过，之所以没有擒下行凶者是因为对手太狡猾太能跑。

小女鬼不知何时趴到了他的肩膀上，两只半透明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她把嘴凑近他的耳朵，兴高采烈地说：“干得不错，想不到你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077、逃离

当商净空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频率之后，他已经来了两条街之外的公交车站，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等待即将出现的末班车。

这路车无法让他坐回到旺金公寓所在方向，为什么要乘车他也搞不清楚，似乎是一种逃跑的本能在起作用，或者就是受曾经看过的小说和电影所引导，不知不觉当中认定必须要绕个圈子什么的，以迷惑其实并不存在的追踪者。

他离开放纵酒吧几百米之后，小女鬼飘走了，临行前仅仅只说了一声再见，她消失得如此匆忙，以至于他想问一声今夜可否不回旺金公寓睡觉也没有机会开口。

公交车出现，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挤进去，摸到最后一排坐下。

这时他想起自己还戴着眼镜和帽子，于是赶紧摘下，放回到口袋里，他很想把这两样东西扔掉，却又担心引起别人注意，并且往哪里扔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放在车内可能会留下某种线索，如果往窗外丢的话，也许会砸到行人或者过往车辆，就算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

经过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他还是把眼镜和帽子放在口袋里，决定带到某个合适的地点再扔掉，感觉这两样用于伪装的道具似乎成为了极麻烦的犯罪线索，必须得赶紧处理掉才可能安然入眠。

公交车驶过两个站之后，他开始考虑那胖子会不会死掉，这个问题纠缠着他，无法摆脱也不能放下。

他仔细回忆发生的一切，但是却不能肯定自己手里的砖头到底砸中了那胖子的哪个部位，是面门？还是额头？或者头顶？

如果拍中额头，估计不会死，因为人脑袋上这个部分非常坚硬和结实，如果砸到头顶的话就比较麻烦，恐怕会弄得颅骨破裂或者严重脑震荡什么的。

砸中面部同样糟糕，胖子会因此破相，眼睛可能会失明，鼻子可能会碎掉，牙齿可能会弄掉不少。

看着车窗外面掠过的街道和车辆以及行人，商净空痛苦地想，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他不禁搜索记忆里伤害他人的经历，第一次大概是幼儿园时代，好象曾经用铅笔扎伤过一名男孩的胳膊，因为这家伙用书包砸他的脑袋。小学和中学时期也曾经多次与人打架，他从来不会主动惹事，总是被动地还击，上技校的三年当中他也曾经屡屡跟人动手，不外乎是为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理由，有时甚至没有理由，这时候的他已经长得身材高大，大部分时间能够取得胜利。

接近终点站，他下了车，此时已经没有仍在运行的公交车，他只能乘坐出租车或者黑车回旺金公寓去。

他觉得除那里之外似乎没有其它地方可去。

078、黑车

商净空站在街边，满腔犹豫，不知道应该往那里走。

看不到任何一辆出租车，疑似黑车的倒是有几辆。

站了几分钟，他决定往前走一段路，这时还不算很晚，街边行人挺多，绝大多数店铺仍在营业。

他缓缓行走，吹着口哨，曲调是米国的国歌，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踏上那个很出色的国家的土地，他希望不是偷渡，而是体面而正式地去。

走到一个报刊亭旁边，一辆车开过来停在前面，司机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大声喊：“小商，这么晚了还在散步。”

他发现是那位属于行尸走肉类别的黑车司机。

“送我到旺金公寓去。”他上前，打开车门钻进去到后排坐下。

多日不见，这位黑车司机倒也没有明显的变化，装扮依旧很怪，脑袋上有帽子，戴了太阳镜，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车内有很浓的空气清新剂味道，这说明司机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更浓烈了，必须采取某种措施才能不至于让乘客无法忍受。

他并不害怕这位会开车会赚钱的尸体，相比之下，比其更恐怖的东西多得是，这位简直就是怪物当中的模范和道德楷模。

“老熟人了，算你半价，三十元。”司机说。

“好的，现在就付给你。”他掏出钞票。

“本来不应该（文！）收你的钱，你肯定也（人！）不宽裕，可是我的日（书！）子已经不多，为了让老（屋！）婆孩子别挨饿，得多赚点才可以。”司机的语气显得有些惭愧。

“我应该多给你一些才对，算五十元吧，过几天就可以领工资了，能接上趟，不至于混不下去。”他递出一张钞票，心里明白自己口袋里全部钞票加一块共二十二元，而距离最近的领薪日还有十天。

“谢谢啦，你真是好人。”司机没有推辞，而是干脆地收下。

“最近生意怎么样？”他问。

“老样子，不好不坏，就是运气差了一些，最近半个月来被罚了四次款，感觉智力有些不够用了，容易犯一些低级错误，比如违章停车或者逆行什么的。”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你应该多休息。”说话的同时，商净空感觉那位被自己砸得血流满面的胖子渐渐隐没在思维当中，不再出现，这让他轻松了许多。

“至多还能再工作几个月就要挂掉，我怎么可以休息呢？”司机摇头。

079、回到公寓

商净空心想，如果自己身处这位司机的境地，临结束之前肯定会选择去干一票大买卖，比如抢劫银行或者是珠宝店之类，反正命不久矣，不做白不做，失败了无所谓，成功了那是这个世界应该偿付给自己的。

车子一路摇来晃去，感觉司机的驾驶技术下降了不少，就像是刚学从驾驶学校毕业拿到本本的菜鸟一样慌乱。

他不禁想，就目前情况看，司机想要于支撑几个月恐怕不容易，没准几天之内就会出车祸。

思维延伸出去，他开始想象，一具尸体还能够再死一次吗？如果这具行尸走肉散架了还能够继续保持活动能力吗？

“到巷口了，麻烦你自己走一段路进去，里面不方便调头，有时还会遇到乱停的车挡住通道。”司机说话的时候，从口腔内喷出一些腐烂的气味，很像是霉过头的臭豆腐。

商净空下了车，关好门，不知道怎么样与司机道别最合适，说再见显然有些违心和别扭，什么都不说转身走掉又显得太冷漠和没礼貌。

于是他说了句晚安，显得很不全时宜，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词。

倒是司机说了一声回头见。

回到旺金公寓，新来不久的圆脸服务员有些挑逗意味的问他去哪里玩，是不是跟情人在一起。

“嗯，见网友去了。”他随口说。

“漂亮吗？”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多大？有没有三十多？”

“估计有四十了。”他拿起放在柜台上的南瓜籽用手剥皮之后扔到嘴里。

“哈哈，真有趣。”圆脸女子开心地笑出声来，“没准是个富婆，你应该认真对待，如果能够傍上大款的话，命运就可以改变。”

“是吗？下次一定努力。”他说完这句，抓起一些瓜子装到口袋里，径直上楼回房间去。

打开门，他惊讶地看到小女鬼坐在床上，头发披散开，摆出一个旧电影里传统的女鬼造型。

“不是已经说好办完事之后就还我自由吗？怎么你还来？”他忍不住问。

“我们说好了什么？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小女鬼抬起头，满脸天真的表情，仿佛受到冤枉的乖学生。

080、毁诺

商净空听到小女鬼的话，第一反应就是猜测她可能不会遵守承诺，如果这样，他就白白用板砖拍了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虽然这个世界流行欺骗和狡猾，但无论如何怪物们应该是例外。

他努力鼓起勇气，以平静的语气说：“今天夜里在天台上，你曾经告诉我，如果我帮你做一件事，完成之后就还我自由。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用砖头砸了那胖子的脸，现在你应该兑现承诺，立即离开这里，从此之后我想去哪都没问题，想几点回来都可以。”

“别胡说了，怎么可能这样？太荒谬了，我什么时候叫你去拍人家脑袋？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条件？凭我的能耐用得着使唤你这样的笨蛋吗？”小女鬼满脸怒气，理直气壮地质问，仿佛她受到了某种不可饶恕的侵犯和不可理喻的怀疑。

“可是你确实曾经答应过，我记得非常清楚。”商净空努力想要试图提醒对方想起发生过的事，想起那些说过的话。

他盼望着小女鬼突然说，先前的事全是逗他玩的，一切都会按约定进行，他将立即得到自由，想几点回来都行，想去哪里都没问题，就算离开这个城市也没关系。

可是，小女鬼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怒气冲冲，朝他大喊：“滚一边做你的美梦去，别想着跟我胡搅蛮缠一通就能得到好处，你的那点小狡猾我一眼就能够识破。我从前没有与你达成任何协议，现在也不会与你谈条件，将来也决不可能那么做，你趁早死了那条心，你这一辈子注定烂在这幢楼里，永远受诅咒，零点之后的夜间除了这里你哪儿都不能去，哈哈。”她残忍地笑，表情十分得意。

“为什么你要故意这样骗我，让我充满希望，冒着巨大的危险去做你要求的事，而过后你却坚决抵赖？为什么？”商净空由于绝望而感到愤怒。

小女鬼显得很冷静：“你一定是疯了，可以肯定，接下来你最应该去的地方就是精神病院，在医生的帮助下或许你会找回理智。”

“我没疯，有问题的是你，你的人品太低劣了。”他大声指责。

“我确实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也没要求你做什么，先前你在酒吧里跟人打架，我只不过是跟去看看热闹而已，你老是怀疑我的鬼品，这样不讲道理很令我生气，再这样的话，我可能会修理你一顿，让你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小女鬼说。

商净空陷入沉默中，双手抱头，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

081、笨蛋

小女鬼张开双臂，在房间绕着电灯泡飞行，长长的头发披散开，如果别看她苍白的发青的脸，只是注视其它部分，倒也有几分飘飘逸仙的味道。

“或许欺骗我能够让你感觉愉快，让你觉得很有趣。”商净空喃喃说，“从前我小的时候，大概也就七岁到八岁的那段时间，有两个不怎么好的朋友，较大的那位姐姐似乎就是你，但是我不太确定是否真的是你，今夜的事让我回忆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那时候我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小笨蛋，总是听两位大朋友的话去做一些很糟糕的事，这两个人让我朝玻璃扔石头，然后扔下我不管，让我被人家逮住，直到我的爸爸赔了钱才解决这事。还有一次，两个大朋友让去偷买烧豆腐的老太婆的钱，这样做并不难，因为那老太婆装钱的桶就放在三轮车后面，很容易就可摸到，我偷出钱，然后交给两位大朋友当中的大姐姐，给她买东西吃，偶尔她会大发慈悲，分一点点给我。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反正倒霉的总是我，被当做工具使用的一直是我。”

这时，那只见过多次面的小男鬼出现了，他仍旧是八九岁那么大，脸上带着纯真而邪恶的笑容，离地两尺飘浮在虚空中，缓缓接近，然后伸手拍了拍商净空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许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个笨蛋，没多少长进。”

“姓商的，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小女鬼问。

“也许真的是你们俩，你们真令人讨厌，从前老逼着我干坏事，现在仍然如此。”商净空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为何如此倒霉，被这两个恶魔也似的怪东西吃定，幼年时期无法摆脱她们，现在仍然如此，命运如此安排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一想到我们都死了十来年，你还活得好好的，并且长大成年，谈过许多次恋爱，我们就生气。”小女鬼说。

“你们不也挺好的吗？可以像鸟儿一样飞行，能够穿透墙壁到处观光游览，感觉应该很有趣，犯不着羡慕或者忌妒一个像我这么平庸的人吧。”商净空慢慢说。

“想跟我们一样吗？很容易的，只要你拿出刀子把颈动脉割断，几分钟之后就能够飘起来，至多几个月以后就会自由的飞行。”小女鬼说。

“我仍然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让我自由，我可以请和尚或者道士来法事超度你，我可以烧许多香烛冥币给你们，算是报答，只要从此别再跟我过不去就好。”商净空说。

“别瞎扯了，你一定是精神出了某种毛病，我根本没有跟你达成过任何协议，也没有做出过任何承诺，这只小家伙可以作证。”小女鬼指着旁边小男鬼说。

082、不痛快

小女鬼和小男鬼唱着歌飘走，穿透了墙壁离开，商净空强忍住用椅子砸她们的冲动。

如果能够消灭这两只可恶的鬼，他什么都愿意做。

当了一次傻蛋，这是很令人愤怒的事，对方不守承诺，而自己却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解决此事，真是可恶。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所导致的局面，双方的地位完全不对等，所以，无法谈及公平和正义，优势一方如果不信守承诺，作为较弱一方的商净空毫无办法。

类似的现象在当今世道非常流行，强者可以不遵守游戏规则，或者自己发明一系列规则，要不就是坚持对规则的解释权，反正掌握权势者通吃一切。

看来鬼也不例外，先前商净空认为鬼应该比较诚实可信，这显然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

他想起初中时期，那会儿有一名出身暴发户的同学，此人绰号叫做种驴，虽然相貌令人恶心，身材瘦小，一点也不起眼，却是真正的校霸，班主任见到种驴会面带亲切笑容主动问好，数学老师的屁股被这家伙摸过许多次，就当着六十几名学生的面这样做，年青而丰满的数学老师遇到这样的事总是当作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传授知识，显得十分敬业。

种驴同学对于干坏事有特殊的深厚兴趣，几乎可以算是无恶不作，谁也不敢惹这位恶棍，因为其背后有非常坚挺的靠山，黑白两道的强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修理谁都没问题。

商净空还算幸运，初中三年念下来没有被种驴揍过，同班的男生至少有四分之三被其修理。

后来种驴同学凭体育特招生兼纳米比亚留学生的双重身份进入白大，不知道现在毕业了没有。

少年时期的商净空从这位恶棍同学那里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生而不平等，尤其是在这旯旮，家庭出身和父母的能量决定一切，出色的能力和智力无法保证某个人在竞争中胜出。

居然连鬼也在玩无赖游戏，这个世界真是没得指望，他摇头叹息。

这时远处的大钟敲响，已经是零点了，商净空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决定不管什么禁令，溜出去转悠一圈再说，就算是麻烦一下那些怪东西也好，自己不痛快，必须让它们也不得安眠。

083、零点以后

商净空无视李老板和圆脸女子惊讶的目光，大步走出旺金公寓。

“快回来，已经过零点了，你不可以外出。”李老板站在柜台前面大声叫喊。

“没事，我随便走走，过一会就回来。”商净空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

“你不想活了吗？会出问题的。”李老板的语气显得很焦急。

“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话的同时，商净空走得更快。

这条巷子夜间比白天更热闹，到处是拉客的小姐，无烟工业正处于最兴旺阶段，这样的情形将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然后渐渐冷清下来。

商净空虽然有些头脑发热，但还是能够基本控制住情绪，他小心翼翼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遇到拉客的人总是微笑着摇头表示拒绝。

在夜幕的遮掩下，这些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姿色，但是他知道这是假象，比较年青漂亮的小姐一般不会到这里营业，在此地的绝大部分是年纪较老、模样较为逊色的女子，白天卸了妆之后往往很差劲，有些甚至能够吓到人。

凭着一时冲动离开了公寓，走出两百多米以后，他开始想自己去哪里比较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麻烦随时都有可能降临，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路过一堆废料时他弯下腰拾起一片带着钉子的粗木条，打算当作武器使用。

他暗暗决定，看到鬼就打鬼，看到来意不善的人就扁人，总而言之必须反击。

离开了巷子，一直走到大街上仍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他感到有些奇怪，不禁猜测是不是怪东西们把自己给忘记了。

想来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以己度之，老是盯着某个人或者某只动物肯定是件极辛苦的事，并且非常无聊，那些诡异的怪东西似乎也没有必要总是在附近出没，它们想必也有娱乐和消遣，有社交圈子。

沿着大街又往前走了几百米，仍然平安无事，他开始乐滋滋地想，也许小女鬼想起了曾经的协议，然后良心发现，从此消失无踪，不再影响他的生活。

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他站在一家酒吧门口，心情渐渐好起来，如果不是口袋里钱已经近似于无，他一定会走进去弄一瓶啤酒庆祝一番。

站了一会儿，他继续往前走。

路边有几名年少的男女走过，其中一位身着短裙的小妞腿非常漂亮，结实而匀称，算不上修长，但就是看着挺可爱。

他目送这位美腿小妹渐渐远去，消失在街边，看着她旁边的少年把咸猪手伸到她裙子底下和内衣里。

凉爽的夜风吹拂下，感觉很舒服，他几乎忘记了隐藏的危险，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一只青灰色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084、黄毛

商净空被伸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吓了一跳，往前冲出两步之后回头看，发现一名头发和眉毛均染成了金黄色的男子。

“借个火。”男子有气无力地说。

这家伙的脸色发黑，嘴唇呈灰青，似乎心脏不怎么好，随时都有可能挂掉那种类型，眼睛一只大而一只小，眼白多而黑的少，动作僵硬而无力，身体似乎不由自主地摇晃个不停，左手中指与食指之间夹着一只烟，手的颜色很糟糕，苍白并且泛青，感觉像是不新鲜的肉块。

这家伙是人吗？感觉有可疑。

“没火，我戒烟了。”商净空把放在身后握着木条的手移动到侧边，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你手里拿着什么？”黄毛问。

“你知道这年头坏蛋比较多，夜里独自一个人出来不怎么安全，所以嘛。”商净空若无其事地说，想用这样的语气表示自己不是好惹的。

“是木头吗？我们来玩钻木取火的游戏吧。”黄毛说煞有介事地说，“成功的话就可以点燃我的烟。”

商净空猜想这家伙是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缴械，感觉很有此可能性，但是这么有创意的想法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他叫黄毛稍候，然后走到一处栏杆前，把手里的木条弄断了大约四分之一长度的一段，递给黄毛。

黄毛慢条斯理地开始钻木取火，似乎很自信的样子，把一根刺状的细木棍插入缝隙当中，然后来回搓动。

商净空看了几眼，想要走开，但又对黄毛的行为充满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谁能够通过钻木这种行为弄出一团火苗什么的。

黄毛专心致志地折腾了几分钟，仍然一无所获，连烟雾也没能够弄出一点点，商净空深感失望，摇摇头转身走开。

这时有几个人从旁边路过，黄毛停止了那种无意义的运动，向其中一位叼着烟的人借到了火。

商净空慢慢往前走，黄毛追上来，得意洋洋地展示闪烁着小小红光的烟。

“你可以抽烟了，还想干嘛？”他问。

“精神方面的需要解决了，现在得解决饥饿问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想在你的大腿或者屁股上咬几口。”黄毛冷冷地说话的同时，露出嘴里长长的犬牙。

085、哭泣的怪物

商净空看着黄毛嘴里越来越长的牙，不禁有些困惑，弄不明白为何这家伙仍然能够清晰地说话，四只尖锐的长牙已经把嘴唇撑开，感觉很怪异。

“嘿嘿，怕了吧。”黄毛得意洋洋地说，“赶紧趴下，自己把裤子脱掉，露出小屁屁来，让我好好吃一顿。”

商净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木条，把顶端有钉子的部分使劲向黄毛脑袋上砸去。

出乎预料，目标居然没有躲闪，以至于准确命中，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敲到第四下的时候，木条折断了。

商净空退开，手握半截木条，心里在想如果让警察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把自己捉去关牢里。

很多的血从黄毛的脑袋上和耳朵里冒出来，其面部似乎有几个小洞，应该是木条顶端的钉子弄出来的。

他观察周围情形，发觉没有谁注意自己，有几名行人显然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回避，绕着路走开。

再看黄毛，这家伙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嘴里的獠牙十分刺眼，表情显得很痛苦，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想要寻求妈咪或者主人的保护和安慰。

“哇——呜——”黄毛大声哭泣，十分悲伤，两只手伸在身前，手背上的长毛很浓密，指尖的爪子很锋利，跟大猩猩有些相似。

按照流行的观点，身为一只模样恐怖的怪物应该是坚强，勇敢、不屈不挠、无所畏惧、意志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会为了某个抽象的理想或者是领导干部的一个命令而努力战斗，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眼前这位企图食人的怪物却与上述美德无关，它仅仅只是受了一点点对于一只怪物而言无关紧要的小伤，却表现得怯弱如小女孩。

“我要走了，别跟着我。”商净空赶紧走开。

黄毛追上来，哽咽着说：“你打伤了我，难道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吗？”

“我想让我怎么办？”商净空停住脚步，沮丧地问。

“首先帮我包扎伤口。”黄毛说。

“我不会做这个，再说也没有纱布和酒精棉球什么的，你还是到医院去吧，那边肯定能修理好你的伤口。”他认真地说。

“你送我去医院，而且付上医药费。”黄毛大声说。

商净空把口袋里所有的钞票掏出来：“我只有这点钱，一共二十几块，你需要的话就拿去，别再纠缠我。”

086、为民除害

然而黄毛不肯离去，它接过了商净空递出的钱，很随便地塞到口袋里，然后继续跟着走，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不离不弃，一路上哭个不停，仿佛刚刚死了心爱宠物的小孩子。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对于满脸是血的黄毛很感兴趣。

这时的黄毛已经收起了獠牙和利爪，看上去也就是一受伤的普通年青人。

商净空沮丧地想，为什么自己总是遇上这样的怪事，如此生活，真不如去坐牢。

走到几棵行道树下，他停下，转头看着身后的黄毛，强忍住怒火说：“别跟着我，你应该去医院，否则等到血流光了你就会死掉。”

“求求你，让我咬一口，就一口，我饿得厉害，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就好，然后咱们各走各的，你回旺金公寓去，我回家养伤去。”黄毛依旧在哽咽。

听到对方提及旺金公寓，商净空心中掠过一阵绝望，明白自己还是未能摆脱那些怪东西。

“爱咬谁咬去，反正别想咬我。什么时候回公寓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或者怪物无关。”他坚决地说。

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样喜欢哭泣，印象中会这么做的成年男性好象生平仅见过一个名叫郑大世的。

他加快脚步，想要摆脱这家伙，可是黄毛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衰，居然能够坚持紧跟住他。

这时有一群似乎是半醉的年青男女走过来，黄毛大声向他们哭诉：“我真惨啊，被这家伙打得头破血流。”

十几只眼睛盯着商净空看。

他愤怒地举起了手里的半截木条，横眉冷对众人，他明白争执无用，指证黄毛是怪物肯定不行，因为无人会相信这样的奇谈怪论。

看到商净空发狠，年青男女们纷纷避开，目光转向其它方位，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走开。

黄毛仍在哭喊：“我被打成这样子，居然才给你二十几块钱就想打发我走，天哪，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啊。”

商净空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于是走到黄毛面前，举起手中的木条，恶狠狠地说：“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弄死你可以算是为民除害。”

087、不是东西

面对商净空举起的木条，黄毛很是惧怕，双手挡在血淋淋的脑袋前面，仿佛讨饶。

这使商净空感觉有些不忍下手，本来打算狠狠揍这怪东西一顿的，但是看到对方如此可怜，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是什么东西？”他忍不住问。

“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黄毛这样回答。

“你要怎么才肯走开？”

“让我咬你一口，就一口，这样微小的要求你不应该拒绝，因为你身上有几十公斤肉，我吃一点点实在算不上什么，就好像一袋五十公斤装的面粉里弄走一勺子罢了。”黄毛说。

于是商净空手里的木条狠狠落下，往黄毛的脑袋上砸去，转眼之间，黄毛变成了红毛。

由于木条的长度已经很短，实在不适合敲人头，于是他换了攻击方式，开始用有木刺的前端使劲捅对方的躯干。

不时有人路过，但是大部分都绕着走，加快脚步迅速离开，没有谁提出不同意见或者建议。

有几名胆子较大，显然喜欢看热闹的人停下，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笑嘻嘻地观看。

商净空此时怒火正在燃烧，海扁黄毛之余抬起头朝围观者大吼：“看什么看？很有趣吗？”

观众立即低下头迅速离去。

黄毛在连续不断的击打过程当中似乎领悟到某些能够少挨揍的办法，不再像先前那样傻站着，而是蹲下，把脑袋埋藏在两腿间，双手护住后脑勺，把整个背部对着施暴者。

商净空终于停了手，并没有打够，而是用作武器的木条又断了，此时只剩下二十厘米左右长度的一段，完全使不上劲。

他扔掉了木条，四下寻找可以用来砸人的东西，比如板砖或者水泥块什么的，如果能够找到一根粗木棒当然更好。

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五十来米开外倒是有几只垃圾桶，可是距离远了一些，等走到那边拿着东西过来，黄毛恐怕已经跑掉——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黄毛自行逃走，那么就不必再殴打这家伙，如果坚持不逃，那么活该，接着狠揍就是。

088、硬汉

商净空对抱头蹲在地上的黄毛大声说：“我要去那边找样称手的东西来扁你，算是好汉的话就乖乖呆着等我回来。”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气势磅礴兼掷地有声，极富英雄主义，完全不亚于那些御用导演在作品当中经过夸大和美化手法制造出的正面角色。

然而黄毛的反应出乎预料，这家伙站起来，摇摇晃晃了一会儿才站稳，语气却显得很坚决：“我跟着你走，到那边继续打就是，不过我得弱弱的问一句，打完之后是否可以让我咬你一口。”

“干嘛非得咬我？”商净空快步走向垃圾桶那边，由于黄毛的反应完全超乎想象，他忍不住要问一下。

“我饿啊。”黄毛果然勇敢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三到四米的距离，只是步伐有些摇晃，衣服上沾满了血。

“这算什么理由？满大街都是人，你咬谁不行。”

“上级领导命令我来对付你，当然只能咬你。”

“谁是你的上级领导？”

“事关机密，我不说，打死也不说。”

“你真是一条硬汉。”

“知道你在讽刺我，我就是喜欢哭，这个习惯一直改不过来，但我认为这样无损于自己的形象，据砖家叫兽们说，哭泣能够让忧伤的情绪得到渲泄，对身体健康大有好处。”

“为什么会派你这样一个废物来呢？难道我就这么好对付吗？”

“领导说过，只要我露出獠牙和爪子，你立即就会缴械投降，叫干什么都会乖乖服从。我怎么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泼辣的恶棍，居然敢还手，把我打成这样。”黄毛仍在哭泣，眼泪在面部血污当中冲刷出两道小沟。

“这样吧，我现在继续散步，过一阵子走累了我就会主动回旺金公寓去睡觉，因为我口袋里已经没钱，不这样做的话只好露宿街头。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躲一会，之后见到上级就说已经完成任务，把我赶回了应该去的地方。”商净空诚恳地说。

这时走到垃圾桶旁边，一位坚守岗位的拾荒者坐在两只桶中间，身上披了一片破棉被，睡得很香的样子，旁边摆放着一些空酒瓶子。

商净空拾起一只个头比较大的葡萄酒瓶，握在手里，恶狠狠地对黄毛说：“如果你还不滚蛋，我会继续扁你，直到你彻底完蛋为止。”

“来吧，反正我都弄成这样子了，再挨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089、酒瓶

面对商净空手里高高举起的酒瓶，黄毛似乎并不畏惧，而是伸出血淋淋的脑袋，用手指着头顶，说往这儿打。

“我真的打啦，你别躲啊。”商净空有些犹豫，此时他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满腔愤怒，理智重新回到思维当中并且占据上风。

他有些担忧，如果目击者当中有谁记得自己的相貌，或者悄悄拍了照，然后交到警察手里，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试想一下，跟警察解释自己殴打的是一名可怕的非人怪物，嘴里有獠牙而手指有利爪，这样的话有谁会相信吗？

黄毛似乎发现了他的勇气已经变得有所不足，于是说话音量增大了一些：“要么你打碎我的头，要么让我咬你一大口，除此之外你没有其它的选择，我是很固执的。”

商净空做了一个深呼吸，转头看了看四周，确信自己四十米距离内没有人，而垃圾桶旁边的拾荒者仍然在睡觉，于是狠狠把葡萄酒瓶敲到黄毛的脑袋上。

意外出现，完全违背了他的常识，他惊讶地发现酒瓶没有碎裂，而黄毛的脑袋却——彻底完蛋了。

棕色的酒瓶打破了黄毛的脑袋，镶入颅骨正中，瓶身上部与头盖骨边缘平齐，就这样卡在其中。

感觉就像敲打一只熟透的西瓜，皮薄而水分充足的那种。

这事很莫名其妙，根据教科书当中的说法，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可是眼前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酒瓶整个溶入到黄毛的脑袋当中，瓶口向外，从眉心处伸出，就整体效果而言，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外星怪物或者变形金刚。

由于强烈的恐惧，他松开了握着瓶子的手，退后了几步，让酒瓶留在黄毛的脑袋里。

“请问，现在你可以让我咬一口了吗？”黄毛仿佛没事一样，平静地问。

这时商净空发现，这怪东西已经不哭了。

难道脑袋被敲破能够让其变得坚强起来？这事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根据商净空有限的医学常识，一个人的脑袋里如果砸进去一只酒瓶，无论如何应该死掉才对，而不是像黄毛这样若无其事地站着，并且能够清楚地说话，稳妥地站立。

090、异世界

商净空被眼前的景象吓住，想要转身逃走，跑得远远的，但又有些腿软，感觉像是被吓傻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才好。

黄毛的额头正中伸出一只酒瓶，红色的血和粘乎乎的白色物质从周围溢出，这事无论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很莫名其妙。

如果电影里出现这样的镜头，商净空肯定会笑出声来，可是一想此事是自己干的，他就不认为可笑了。

黄毛缓缓走近，嘴里的獠牙再次伸出来，由于沾到血，看上去红兮兮的，感觉十分恶心。

“我改变主意了，现在就回旺金公寓去，再见。”说完这句，商净空转身就跑。

“想跑吗？太不负责了吧。”黄毛慢慢说。

商净空不管不顾，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前冲，仿佛百米赛跑。

前行几十米以后，他突然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那就是街上的人没了，仿佛在几秒钟之内蒸发掉，先前虽然人很少，但还是能够看到远处有几个。

而且汽车也没有了，就连摩托车和电动助力车也不见踪影。

他停下脚步，茫然四顾。

这时黄毛双脚离地两尺，飘浮着移动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就整体视觉效果而言，很像是传说中会飞的吸血僵尸或者是食人妖怪，以人类的观点来看，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做了什么？”他惊讶地问，“这个世界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我们确实在另一个空间内。”黄毛伸手抹去面部的血和灰白色的脑组织，语气显得很自信。

难道先前这家伙是装柔弱，扮无辜？商净空沮丧地想。

“现在你的小命在我掌握之中，试想一下，只要我让你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站到马路中央，会发生什么事。”黄毛不停地擦去面部的血污，但是新的血污却不断流下来，整个面部总是红兮兮的，怎么也无法弄干净。

“那样的话我很可能会被撞死或者碾死。”他紧张地说，“你不会那样做吧？”

“这个很难说，如果你听话，我就不会那么做，得看你的表现。”黄毛说。

“吃我的肉没得商量，不必再提。”他首先否决了可能的灾难。

“现在你的小命捏在我手里，你还敢讨价还价？”黄毛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与满脸的血污搭配到一起，组成一种很诡异的视觉效果。

091、咬人

商净空观察了一下周围，觉得地形与房屋构造与那个熟悉的现实世界没有什么不同，感觉仅仅只是行人和来往车辆没了，还有就是，在此的路灯全都不发光，远处的高楼和不那么高的楼全都黑乎乎一片，仿佛全城停电了。

如果从警察和刑事方面可能面临的麻烦考虑，或许进入这个空间更好些，至少没人来抓自己，他不禁这么想。

黄毛不再哭泣，而是表情阴森地飘浮在空中，说它是怪物也好妖精也罢感觉都没错。

“我愿意立即回旺金公寓去，请你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走距离最近。”商净空说。

“你终于省悟了吗？可惜有些迟了。”黄毛渐渐逼近。

由于黄毛双足离地飘在空中，所以显得比商净空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为什么这样说。”这时商净空观看周围，想要找到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东西，却一无所获，而那些垃圾桶也消失了。

“赶紧过来让我好好咬几口，然后再讨论回旺金公寓的事。”黄毛冷冷地说。

商净空心里不禁想像自己被咬的情形，感觉十分的恐怖，记忆中六年前被邻居家的狗咬伤腿部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那种可怕的疼痛想起来就感觉极难受。

“这样好吗？你吃我的头发和脚指甲怎么样？这些东西产自我的身体，估计味道与其它部分也差不多。”他认真地建议。

“切，大小便也产自于你的身体，难道叫我吃这些东西不成？”黄毛似乎有些生气。

“好啊，这主意不错。”他轻松地笑起来，“请问你现在就想吃吗？如果这样的话我很乐意提供那些东西，因为做起来并不难，并且对我的身体毫无损害，感觉还很环保。”

黄毛举起了爪子，咧开嘴，摆出一个传统的恐怖造型，一些旧电影中常常出现类似的情形，某个厉鬼或者是妖魔蓄意恐吓一个弱质女子，想到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目的时往往会这样做，一般情况下，邪恶的东西能够部分达成愿望，至少可以让受惊吓者大喊大叫，或者像无头小鸡般四处乱蹿，甚至是被吓晕或者直接吓死。

“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幽默。”黄毛瞪圆了眼睛，但是不断从眼皮上流下的血影响了效果，看上去似乎不十分恐怖。

“你到底想怎么样？”商净空问。

092、搏斗

黄毛摆出一副想咬人的样子，商净空当然不会任其宰割，双方无法谈拢，于是动起手来。

黄毛不断努力把它獠牙修长的嘴凑近商净空的身体，显然它已经不再挑剔往哪里下口，愿望已经降格为只要能够咬到他的肉就行，无论是哪个部位都可以，肩膀也罢，胳膊也好都行。

商净空则拼命抵抗，不时抽空还击一下，他目前最担忧的事就是，如果自己被咬中一口，会不会出现像米国恐怖电影里的情形，比如变成丧尸或者吸血僵尸什么的，只知道傻乎乎地四处转悠，寻找活人，见到之后扑过就咬，这样的前途可谓一点也不酷。

尽管商净空尽量避免让黄毛身上的血污沾染到自己，可是在近身搏斗当中却无法做到，他的拳头上已经全是血，水货名牌外套上也全是脏东西，其中有黄毛的脑组织，也有一部分泥土和木屑之类东西。

感觉黄毛的力量并不怎么出色，不像传说中的怪物那样强悍，倒像是一名体质较弱的普通人。

几经周折，商净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莫名其妙地已经占据上风，成功的把黄毛摁倒在地，并且从后部扼住了其脖子。

反正四下无人，无比寂静，商净空也不担心被谁看到，心中的杀意油然而生，因为这里实在是个适合抛尸灭迹的好地方。

他用膝盖顶住黄毛的后背，手臂绕过其颈部，紧紧压迫并使劲往后扳，与此同时，黄毛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却因为力量不足而无法做到。

他不知道扼住黄毛的脖子已经多久，估计不少于五分钟，但是这怪东西的挣扎始终很有力，这让他感到困惑，根据电影和电视里见到的情况，扼脖子是很容易就能致死的事。

这说明黄毛确实是怪物，其生命的顽强程度显然不能以普通的标准来衡量。

商净空无意中采取了更强有力的手段，他成功地让黄毛的脖子发出一记清脆而响亮的‘咔嚓’声。

然后他继续往上扳它的脑袋，直到其后脑勺紧紧贴到后背的琵琶骨上才停手。

搏斗的过程当中，深陷在黄毛脑袋里的酒瓶不慎掉下，摔碎在坚硬的地面。

093、不死怪物

商净空站起来，做了几次深呼吸，看着脚边一动不动的黄毛，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伟大的同情心，如果可能的话，他非常愿意把这家伙送到某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比如传说中的最佳墓场十宝山或者龙脉昆仑山。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生平轶事，大致认定这是自己第一次屠杀个头比鹅更大的动物。

幸亏没人看见，估计很安全，可是最要命的事就是——怎么离开这里呢？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无法离开这里，那么如何在这里生存就成了一个超级大问题。

这里看上去如此的荒凉和寂静，不知道哪儿有职业中介所或者人材市场（说是奴隶市场亦可），也看不到工厂和酒店，去哪里打工恐怕是没得指望了。

就算是乞讨也得有人才行，就目前情况下，这事很不乐观，放眼所及，虽然高楼林立，但是却没有任何灯光。

打定主意抢银行的话也得有银行才行，当强盗也必须要有可供抢劫的目标。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房子和大街还有树之外。

正当商净空思考前途问题之际，已经好一会没有动弹的黄毛开始活动身体，它慢慢坐起来，虽然脑袋还挂在后背上，但是已经在尝试站立。

黄毛经过一番努力，摇摇晃晃站立起来，同时伸出一只手揪住脑袋上的头发，试图拎起，让其复位。

它努力了许多次，每一回看着即将成功，但是脑袋总全从某个预想不到的角度再次垂下，有时挂在胸前，有时斜挂在肩膀上，就是无法恢复曾经的直立状态。

折腾了几分钟后，它终于摸索出把脑袋成功固定的办法，那就是用双手扶持住，一刻也不能松开。

“商净空，你个王八蛋，把我弄成这样子。”黄毛说话的声音有此怪，总是走调，声音忽高忽低，一会儿像是女声，一会又变得沙哑而低沉。

“非常抱歉，我本来不打算这样做，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咬我的话，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发生。现在你的模样看着并不算很糟糕，也许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请不必远送，我这就走回旺金公寓去，估计天亮之前能够到达。”他诚恳地说。

094、脑花

商净空不再考虑自己置身于哪个世界，直接迈开大步，走向旺金公寓所在方向，他已经认命了，不再打算抗争，至少今夜放弃了这个念头。

黄毛两手扶着脑袋，飘浮在空中，就在他旁边随行，不即不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是个极端令人憎恶的人，思想黑暗，满肚子坏水，总想做些什么损人利己的事。”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无论是谁被弄成你目前这副模样肯定都会感觉到痛苦和沮丧，我已经决定回旺金公寓乖乖呆着，至少两天不出来。”商净空无精打采地说，“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跟着我？”

“把我弄成这样，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吗？”黄毛问。

“等我以后当上本市总督或者中石化老总什么的，一定加十倍赔偿你的损失。”商净空说。

“假如你真的当上，可以赔我多少钱？”黄毛同样有气无力。

“如果那样的话，送你一两个亿没问题，外加美女一群，如果你不喜欢女人的话，送壮男百名也可以，如果连男人也不喜欢的话，送你一群雌性漂亮母驴或者母牛什么。”商净空心想反正吹牛是不要钱的，自己根不正而苗不红，不是美女也并非世界冠军选手，此生当上总督和巨无霸企业的老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你这人有点意思，哈哈。”黄毛发笑的结果是导致手松开，脑袋砰一下掉到前面，在胸膛上重重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一次失误的后果超乎寻常地严重，它的头颅当中剩余的那些灰白色物质一下子从头盖骨破裂处倾倒出去，落到了地上。

它的脑组织落到地上之后摔得摊开，红白相间，仿佛一堆刚从醉汉嘴里喷出来的呕吐物，冒出一丝热气，看上去还算有些艺术色彩。

黄毛降落，趴到地上，把头盖骨顶部破裂的洞口对着那一滩脑花状物，然后用手拨拉回头颅内部，由于看不到，所以把地上的泥土和落叶也一同弄回脑袋里。

可以肯定，它无法回收所有的东西，正所谓覆水难收，这东西呈流质状，与水有些相似，其中会有一部分沾在地板上，或者渗入地下。

商净空愕然看着这情景，心里在进行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考虑着要不要帮忙，与此同时，他下了一个决心，这辈子决不吃猪脑花，就连鸡脑鸭脑什么的也不吃。

095、帮忙

商净空想趁着黄毛收集脑花而无暇它顾时溜走，却又觉得太不够意思，对于目前的局面他显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酒瓶是他亲手弄进黄毛颅骨内部的。

这时黄毛已经把大约五分之三的脑组织弄回到头颅内，地面上剩余的五分之二与泥灰和碎石混到一起，还有几只昆虫离开了路灯飞过来凑热闹，这些小飞虫在散发热气的脑组织周围盘旋，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进去。

犹豫片刻之后，商净空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某房产开盘的广告，双折起来，从地面上拨拉那些灰白或者是粉红的东西，尽可能避免遗落，努力将之收集到黄毛的脑袋里。

发觉他在帮忙，黄毛缓缓坐在地上，把开了大洞的头顶正对着他，非常配合。

他不愿意手沾到这些貌似不怎么干净的东西，于是拿出一张名片，当作勺子使用，把沾在地上的粘乎乎玩艺儿刮到房地产宣传材料上，然后举起倾倒入黄毛的脑壳内。

“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他试图安慰一下黄毛。

“我太不小心了，出来处理像你这样危险的人物应该提前戴上一只头盔。”黄毛无精打采地说。

一只飞蛾模样的小虫一头栽进它的头颅深处，由于没有电筒，路灯光线又太暗，他找不到这只讨厌的小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有只蛾子飞进去了，你认为是否有必要捉出来。”他打算先问一问再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你能够确定那只蛾子的性别吗？”黄毛问。

“不知道，我对昆虫没有研究。”他感到困惑，“这事我不太明白，蛾子是雌还是雄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是男蛾子的话倒没关系，如果是女蛾子可就糟糕了，因为它有可能在我的脑袋当中繁殖后代。试想一下，许多的小虫子在自己体内安居乐业，举行各种社交活动，进行各种建设和破坏，没准还会组织各种党派，搞选举和流行示威什么的，极端情况下，可能还会发动战争，越想越可怕，考虑到自己的大脑可能会成为一帮虫子的国家和乐园，我就感到紧张。”黄毛的语气显得非常严肃。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因为昆虫并不具备建立国家所需要的智力，而且就我所知的常识，你的大脑当中恐怕并不适合一只蛾子生存，因为它并非猪肉绦虫或者其它寄生虫。”商净空说。

096、面子问题

黄毛叫商净空赶快把那些脑组织弄回去，不要在意那只蛾子，就当它不存在好了，估计这只可恨的小飞虫很快就会被脑汁淹死。

商净空觉得黄毛最近这十几分钟内很喜欢说话，并且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性格有所变化，不知道是否与脑袋被弄坏有关系。

“估计你无意中会把一些石籽或者杂草什么的弄到我脑壳里，不过没关系，也许我会因此变得更聪明也未可知。”黄毛说。

这时商净空正好把一些与血混合到一起的脑花倒进其头顶的破洞内，由于黄毛的催促，他开始加快动作频率，一不小心，把一片小小的落叶一齐弄进去。

虽然明白黄毛是一只怪物，无法用人类的标准和常识来衡量其生命状态，但是他仍然觉得困惑，不明白这怪物用什么器官进行思考和控制语言，因为先前它大部分脑组织都掉出来了，却仍然能够说话和行动。

他大胆猜测，或许主导黄毛思维和意识的是屁股而非大脑，或者其肝脏和腹部脂肪具备某种信息传导能力，可以暂时取代大脑的工作。

清扫完地上的脑花状物并将之弄回原位之后，他顺便把沾在黄毛面部和头发上的灰白色物质也拨拉到脑壳当中，基本处理好之后，他把房地产宣传材料贴到其头顶，遮住那个大洞，以防蝙蝠或者其它昆虫飞来取食。

“你是个真正的恶棍，却仍有温柔和友善的一面，但是这无法改变我对你的厌恶和憎恨。”黄毛说。

“我觉得如果你保持沉默，或许会更舒服些。”商净空说。

“你弄得我全无食欲，现在我都不想咬你了。”

“很好，你如果早点像这样的话，估计脑袋到目前仍然会保持完好无损。”

“我的任务是吓唬你，咬你一到两口，如果方便的话，还得揍你一顿，然后让你乖乖回旺金公寓。”黄毛慢慢站起来。

“唉，怕了你，现在我就回旺金公寓去，你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了。”商净空摇头叹息。

“可是我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身为一只很酷很拉风的邪恶怪物，却被你弄成这样子，你叫我回去之后怎么见同类？”说话的同时，黄毛缓缓升空，双足离地二尺。

“你可以从此不回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呆着，当一只自由自在的怪物，不必受任何势力的差遣，一切自己做主。”商净空说。

097、通道

黄毛命令商净空按照其指定的方向走，说很快就可以回到旺金公寓。

沿着熟悉的街道前行了两百多米之后，商净空惊讶地发现，一些完全陌生的道路和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到处雾濛濛的，高楼依旧存在，但是模样完全变了，其表面挂满了各种藤蔓，形状也有些不对劲，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座座小山。

仍旧没有人，没有汽车，灯光呈诡异的幽蓝色，感觉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当中。

再回头，身后已经是茫茫一片，看不清楚有些什么，恍如隔世。

黄毛飘浮在空中，感觉它这样做一点也不费力，仿佛在失重状态下一样。

商净空对这里非常感兴趣，不停地东张西望，他发现此地的空气比自己生存了二十来年的那个世界更清新，没有什么异味。

黄毛不再像先前那么多话，而是唱起了歌，公平地看，它的嗓音实在不怎么样，走调比较严重，几乎无法听出唱的是什么，感觉乱七八糟的。

趁着它唱歌的间隙，商净空赶紧插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交上这样的噩运，莫名其妙的被困在旺金公寓里，我招惹谁了？”

“据说你十几年前就应该死掉，然而却神奇的逃过了，所以你欠着一条命，出来混反正是要还的，既然逃不过，不如坦然接受，乖乖认命，人家要求你呆在那个破公寓里，你就老老实实听话，不要再瞎折腾。”黄毛说。

“那幢公寓有什么古怪吗？为何非得让我零点以后的夜间呆在那儿不许外出？”商净空期待能够从黄毛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情况，他对此充满了好奇。

感觉黄毛并不像先前的小女鬼那么可恶，也不像那个小男鬼一样喜欢捣乱，作为交谈对象，这一个怪物显然更为合适。

“旺金公寓是一个通道，只有各方面都合适的人选才能在那里充当看守角色，李老板就是一个看门人，而你是替补，如果历经折磨而不死，你就有希望接任，取代李老板的工作。”黄毛说。

这番话让商净空感到不理解，因为实在有些深奥，远远超越了他的常识，但是他深知必须趁此良机从黄毛处打听到更多情况，以便从中找到可能的出路。

“那里是个什么样的通道？通道的另一面有什么？”他焦急地追问。

“嘿嘿，我不可以告诉你，刚才已经说漏嘴了，把一些不应该泄露的秘密告诉了你，如此错误不可再犯。”黄毛似乎想起了什么禁令。

“你是什么类型的生物？”他又问。

“我曾经是人，而现在不是了。”浮在空中的黄毛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商净空，然后低声说：“将来你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有机会变得像我一样。”

098、困惑和猜疑

商净空寻思着，如果具有这位黄毛一样的抗击打能力与顽强无比的生命力倒也真是不错，就算想自杀恐怕也不容易，从十楼以上的高处跳下来估计摔不死，被流氓捅几刀简直就是无聊的小事，让刽子手从后脑勺开一枪也没关系。

问题在于，黄毛是什么东西？

僵尸？丧尸？行尸？还是妖魔？

这完全超过了商净空的常识，类似的情况只有米国电影当中偶尔能够看到。

在黄毛的带领下，商净空与它走进雾里。

“跟在我后面，否则你可能会撞到脑袋。”黄毛说。

“嗯，我就在你后面。”商净空说，“你能否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交谈的同时，脚步并没有慢下来，仍然按照某个莫名其妙的方向继续前进。

“当然，这是属于我的世界。”黄毛的语气当中显示出得意。

“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不太确定是否可以相信你，我很担忧，你会不会把我引入某个陷阱中。”商净空说。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黄毛反问。

“因为我揍了你，并且制造出非同小可的效果，砸开了你的脑袋，严格说来，这是很严重的，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我早已经成了杀人犯。”

“其实我有能力修理你，只是我暂时不愿意这样做。暂时来看，你是安全的，等到哪一天我想找你算账的时候，我就会来，把你强加于我身上的伤害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黄毛说。

“看来我惹上了大麻烦。”商净空说。

“对，你既然无法弄死我，那么麻烦将一直存在。”

“你会痊愈吗？我是指这些伤口。”他仔细看了看黄毛身上的仍在流血的小孔，还有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洞，沮丧地发现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康复的迹象，感觉非常不乐观。

“我不打算告诉你有关此事的真相，我要让你在困惑和猜疑当中惶惶不安，嘿嘿。”黄毛严肃地说。

“好吧，随你便。”商净空觉得黄毛的思维状态可能不太正常，完全无法猜度。

“前面的那片玻璃橱窗看到了吗？你只要穿过去，就可以回到旺金公寓内，很容易吧？”黄毛停住，飘浮在空中，伸出血淋淋的手指着前方。

099、回家

商净空走上前几步，然后转回头看看黄毛，想弄清楚前面是不是一个陷阱，但是他找不到什么可用来提供信息的表情，因为黄毛脸上全是血和其它东西，看不到皮肤。

“快滚蛋，以后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你弄死什么的。”黄毛说。

商净空看了看四周，心里装满了奋起痛扁黄毛一顿的冲动念头，几乎忍不住就要这样做。

他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撕碎黄毛的想法，虽然他认为这样做并不算很困难，因为黄毛的身体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弄坏。

最好还是听黄毛的，他这么想，也许未来会变得更好些，更容易掌握。

迟疑中，他慢慢走向前面的玻璃橱窗，感觉里面好像是个商店或者餐厅什么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妓院或者银行。

但是看不到内部情况，身边雾濛濛的，玻璃内部同样是一片朦胧，感觉好象掉到一池浑浊的水里。

出于慎重，他首先伸出手，打算摸一摸玻璃，但是情况出乎预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毫无感觉地穿透了玻璃，进入其中。

那边似乎更温暖一些，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于是他把脑袋伸过去，这样做的时候，他的身体仍然稳稳地站在这边。

总得看清楚情况吧，他这样想。

脑袋伸进去的过程当中仍然毫无感觉，似乎仅仅只是挪动了一点位置而已。

穿透玻璃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情况，发觉果然是旺金公寓，并且是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只是看上去有些朦胧，有种烟雾腾腾的感觉。

看来黄毛没有骗人，他乐滋滋地想的同时退回来，想要跟这只血淋淋的怪物聊几句，最好可以消除它的怨气，然后道别。

他刚刚面带笑容地回头，却看到黄毛双手高举一只棒球棍，照准他的脑袋打过来。

情急之下，他低头转身，冲过玻璃。

脑袋幸运地逃过了打击，棒球棍重重落到肩膀三角肌位置。

他一头摔到自己宿舍床前的地板上，左手摁倒了热水瓶，右手抓到了窗帘，脑袋碰到床的边缘。

再看来时方向，他惊讶地发现，一切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只有一面熟悉的墙壁，还有墙壁上贴着的一张金发比基尼美女像。

100、通道

商净空躺在床上，一侧肩膀由先前的麻木中渐渐恢复了知觉，开始感觉到强烈的疼痛，胳膊几乎无法举起。

黄毛这混蛋下手真狠，他不禁想如果击中自己脑袋的话，那么恐怕会受伤很重，颅骨可能破裂，没准一命呜呼。

他慢慢起身，倒了一些温热的开水在杯子里，大口喝下去，这是自来水，漂白粉和消毒剂的味道非常浓，口感极差。

服务台那里有一只饮水机和大瓶装的矿泉水，但是他懒得下去弄来喝，仅仅只是一点生理需要罢了，喝几杯自来水不会死人。

刚刚脱离险境，他仍然有些不习惯，总是下意识的抬头看自己钻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曾经呆过的地方，现在那里只有一面熟悉的墙壁，看上去似乎很结实的样子。

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上闪烁的霓虹灯，感觉很像是一片奇形怪状的森林，而其中住满了各种能够发光的奇怪动物，比如有翅膀的猪或者有三个脑袋的狮子什么的。

街对面的一家娱乐城于昨天被查封了，所以今夜非常安静，他对此感到遗憾，觉得距离自己最近的奋斗目标突然没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思维回到现实当中来，他开始思索黄毛说过的话，依稀有这样的印象，按照那怪物的说法，李老板是一名看守，盯着两个世界的通道。

黄毛所说的这个通道在哪里？

整个旺金公寓内，他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仅有两处，那就是李老板的房间，以及女卫生间。

他决定明天早晨就设法去看看，因为李老板一般会在天亮之后八点左右出门去，午餐时回来。

清早到十点这段时间，总台服务员一般会很忙，因为有许多客人退房，她需要查看房间内的设施是否损坏和被盗，然后退还押金和结账，往常商净空常常需要帮忙，在服务员走开之后守着岗位，有时是木姐或者许姐这样做。

他想起一位对开锁很有研究的同学，翻出了这位同学的电话号码，明天或许可以向其求助。

仍然担心黄毛会不会突然扔几片砖头过来砸伤自己，所以他用棉被把整个身体包裹严实，只露出鼻子，然后睡着了。

101、房间里的秘密

商净空发现弄开李老板的房间门比想象的更容易，因为服务台里就有钥匙。

他解下写着房间号的那一片，然后趁着圆脸丰满妞上去查房之机打开了门然后又拉上，等待合适的时机溜进去。

九点二十分，盼望中的机会终于来临，圆脸女子去门外买包子做早餐，说两分钟之后回来。

商净空趁机溜走，服务台就算几分钟没人看守也不会有事，因为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缺乏做贼的勇气，上了锁的钱柜虽然近在眼前，可是无论砸锁还是设法开锁均需要一种另类的胆量和经验。

从楼上走下来的住客押金还没退，跑不了的。

进入李老板房间内，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味道，这是臭脚丫混合了脏内裤再加上其它一些恶劣卫生习惯制造出的怪味。

先前开锁的时候他已经有所感觉，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浓烈，进入其中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差点呕吐。

感觉李老板虽然不怎么认真打扮，但也还算是衣冠楚楚，现在才知这家伙真是猪窝里蹦出的暴发户。

一扇屏风模样的玩艺儿挡在门口，把一个房间分隔成两部分，外面瞅着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妥之处，仅仅只是地板上有一些乱扔的鞋子和袜子还有烟头酒瓶什么的，乍一看跟由一伙懒学生居住的宿舍差不多。

担心里面会有情况，比如撞见一个李老板包养或者是圈养的女子什么的，或者某种可怕的宠物，比如眼镜蛇和大蜥蜴等等，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慢慢绕到屏风的另一侧。

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六只液晶显示屏一溜儿排开，貌似形成一面墙壁，下面有三台电脑主机，电线乱七八糟东拉西扯。

这里除了这些现代化设备之外还有一张大床，床头扔着十几片成人影碟，有米国的也有鬼子的，还有几本成人杂志，看上去全是繁体字，印刷精美，画面清晰，估计来自于境外，因为这旮旯的同类书籍工艺全都很毛糙，除了所谓的人体艺术之外。

看来李老板的品味还是蛮不错的，没有像某些伪君子或者职业装逼人士那样弄些代表先进思想理论的大部头放在枕边。

102、监视系统

商净空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李老板这厮太高深莫测了。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坐下，然后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握着鼠标动了几下，因为电脑嗡嗡作响，处于开机状态，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屏幕由黑色转为彩色。

接下来出现的情况让他差点从椅子里摔下去，他惊讶地发现，屏幕里出现的是公寓当中各个房间内部的画面。

其中他甚至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简单浏览了一下，他发现整个旺金公寓内将近一小半的房间都安装了摄像头，处于此地的监视之下。

现在他的想法是，李老板变态，估计多半还有精神病。

否则就无法解释这样的行为，偷窥那些小姐也罢了，因为她们工作时的景色确实值得一看，能够增长见识，拓展视野，学习先进经验，可是为什么要偷窥一名同性别的员工呢？

记忆里，如果某公司安装监视系统的话，一般情况下监控目标是走廊和前台等人员来往较多的地方，主要是为了安全保卫，而不是盯着他人居住和休息的房间。

当然也有些激素水平和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会在浴室和卫生间内安装此类设备，但是李老板并没有做同样的事，所有的摄像头都在房间内，没有任何一只监控走廊和服务台以及卫生间等处。

这里的一切完全出乎商净空预料，以至于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之后他仍然有些犯晕。

他怎么也想不到，土包子暴发户似的李老板卧室内居然是如此景象。

屏幕里出现了一些值得一看的画面，木姐拎着拖把和扫帚走进一个房间，而其中的房客仍然躺在床上，这是一名中年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在此常住，印象中此人做某山寨品牌血压仪的总经销，显然生意不好，所以屈居于此。

木姐进入房间之后表情漠然开始打扫，中年商人掀起了棉被，露出光溜溜的身体，其中有一小段保持立直状态的东西很刺眼，这家伙对着木姐笑，表情看不太清楚，估计应该是很得意的那种。

木姐对此视若不见，继续清理地板上的东西，中年商人大概有些不耐烦，掏出一张钞票挥动，从颜色看似乎是一张五十元面值的。

似乎被钞票所吸引，木姐转身关了门，慢条斯理的拿过钞票塞到袜子里，然后开始宽衣。

103、诡异

商净空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屏幕，观看木姐与中年商人开始肉搏战。

他发现木姐从容而镇定，似乎常常做这种事的样子，她的动作和行为很自然，一点也窘迫，仿佛跟老情人亲热一样。

小旅店的清洁女工偶尔客串一下小姐角色，这当然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她们常常在清晨不经客人同意便开门入室打扫卫生，这种做法据说十几年前有些在国营旅馆非常流行，商净空倒也从来不曾领教过。

她们早晨入室打扫，这样可能会遇到一些特殊事件，众所周知，某些身体状况尚可的男士清晨刚刚醒来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叫做晨勃的生理现象，他们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讯号，于是就向见到的异性求欢。

由此推断，木姐和许姐很可能经常做这样的生意。

旁边一个屏幕里，商净空看到了那对熟悉的少年男女，她们说很喜欢这里的气氛，所以常常入住，在屏幕当中出现倒也很正常。

他关心的是这两位诡异来客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跟黄毛是一路货色？

想来此可能性很大。

少年男女没有盖棉被，他们搂在一起，胳膊交缠，两人的体形都匀称而纤瘦，虽然有些缺乏力量，不够强壮，但是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柔弱的美感。

女子翻过身，脱离了少年的怀抱，仰面朝天地躺着，公平地看，她身材确实非常不错，胸部比想象的更丰满些。

在监控装置当中看到熟悉的女子，感觉怪怪的，有种莫名其妙的亢奋，可以肯定一点，她并不知道有人在另一个房间内注视着她睡觉的样子。

商净空伸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确认没有流血，他对自己的抵抗力还是蛮自信的。

他不禁有些后悔，前面他不止一次拒绝了这位女子关于非正常爱情活动的邀请，他不敢肯定接下来如果再次遇到类似的热情自己是否能够拒绝。

然而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让他刚刚升高的血压迅速恢复正常。

这一对仿佛梦游一般开始行动，少年眼睛仍然紧闭，似乎仍旧处于睡眠状态，一只手臂却伸过去捉住女子的手腕，拖到嘴里，张口就咬，一些红色的泡沫状物从少年的唇边溢出来，很显然这家伙在吸血。

与此同时，女子也在做同样的事，她拉过少年空闲的那只手，照着手腕一口咬下去。

104、困惑

坐在屏幕前，商净空满腔诧异，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清楚她们在做什么？

这样的吸血方式在电影里可没见过，是件新鲜事。

虽然早已经明白这两位不大可能是人，但是看见这样的情况仍然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两位是怪物，并非公民或者群众。

另一个屏幕里，木姐与销售山寨血压测量仪器的中年商人已经结束，各自坐在床的一端整理衣服。

木姐的身材中间粗而两端细，呈梭形，看上去毫无美感，但是力量十足，异常健壮有力，估计如果不是限制生育的话，她有生之年完全能够一口气生出十来个孩子。

他把目光转回到少年男女这边，它们似乎已经喝饱了，停止吸血，手臂张开，各自仰面朝天呼呼大睡。

它们的手腕全都有一片红乎乎的，牙印清晰可辨，血肉翻起，看上去颇为恶心，但是没有血流出。

这时怪事出现，在商净空的注视之下，少年和女子的手腕伤口迅速地痊愈，仅仅半分钟左右时间，已经恢复到只有一小块粉红色印迹，又过了一分钟多，连这点痕迹也完全消失，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白晰细腻，完好无损。

木姐走出了中年商人的房间，手里拿着扫帚和拖把，表情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认真而仔细地继续工作。

这时商净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首要任务，那就是寻找黄毛所说的通道口。

他对这个子虚乌有的通道毫无概念，不得要领，一切仅仅只是猜疑罢了。

房间并不大，连屏风外面那一块算进来至多也就有二十平方米罢了，随便扫几眼就可完整地看一遍。

猜想当中应该有扇暗门什么的，就像某些小说里那样，打开之后内部黑濛濛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臭哄哄的味道和哭泣声，或许还会有几只长了翅膀的兔子飞来飞去。

可是这扇暗门在哪里？

商净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屏幕，开始检查墙壁。

这个房间内的家具非常少，最可疑的就是那只大衣柜，他首先打开，发觉里面全是不干不净的衣服，然后他把脑袋伸进去，期待着像《纳尼亚传奇》当中那样，一头扎入某个漂亮的异空间内。

105、紧闭的门

然而他什么也没能找到，墙壁上没有缝隙，衣柜也就是真正的衣柜，桌子是脏兮兮的桌子，一切货真价实。

他开始猜测，也许怪东西们出入不同空间用不着门，只需要打个响指，或者念段咒语什么的，一切就自然搞定。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也念了几句，从‘芝麻开门’到‘赐予我力量吧’，再到某某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美帝国主义，信凤姐得永生，芙蓉姐姐最可爱，爹亲娘亲不如人民币亲，卧槽泥马等等，结果毫无反应，一切依旧，墙壁仍然是墙壁，没有裂开，也没有变色，空间中也不曾出现一道门之类怪现象。

他看了手机上的时间，确认李老板此时出现的可能不大，于是决定继续呆一会儿。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屏幕上，这时那对怪物少年男女醒了，睁开眼睛，嘴动个不停，似乎在讨论什么。

既然安装了摄像镜头，为何不干脆装上麦克风，那样的话会有更出色的监控效果，他想不明白这事。

怪物女子突然伸出修长的腿，一下子把少年踹到床下，少年摔得很狼狈，爬起来之后扑向床上的女子，伸手掐她的脖子，一副非常凶狠的样子，似乎想杀死她。

商净空明白这两位当中无论谁也不可能轻易死掉，先前他曾经狠狠地揍过那位少年，但是时隔一周之后再次见面，少年面部却没有任何伤痕或者不对劲的地方，皮肤光滑，五官端正，这样的恢复能力显然不对劲，以常识来思考的话根本无法解释。

这两位是怪物，所以，她们爱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只要别弄坏公寓内的设施即可。

按照李老板的观点，这间公寓里的东西全都以耐用和结实为基本要求，无论床还是桌椅均如此，所以商净空倒也不怎么担心床会被弄散架，估计这一对至多能够把热水瓶打烂。

看着两个年青而漂亮的身体厮打有件有趣的事，商净空甚至盼望这两位多玩一会儿，就当是看现场直播的AV罢。

少年揪住了女子的头发，把她摁倒，然后骑上去使劲打她耳光，她挥拳击打少年的肋下，后来看到殴打没有效果，则开始张开五指抓挠。

少年的腰腹部出现了许多道血痕，大概很痛的缘故，松开了对女子的压制，退到大床的另一边。

106、躲藏

正当商净空打算离开李老板的卧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到门口停下，然后传出钥匙碰撞的声音。

这个房间以及整个公寓的主人回来了，怎么办？商净空心里很是焦急，开始寻找可以暂时藏身的地点。

无论如何，擅自溜到别人的房间里东翻西找都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衣柜，床底下，不怎么大的房间之内仅有这两处勉强可以躲藏一下，他犹豫片刻，关掉了屏幕的电源，然后选择钻入床底。

这是一架有些老式的钢架床，并非合成木料制的那种，所以距离地面有将近三十厘米间隙，商净空背部和后脑勺着地，鼻尖几乎擦着床架，就这么滑溜到床下。

床下的味道非常难闻，几只受惊的蟑螂跑过，与此同时，还可以清晰地听到鼠仔的叫声。

就着微弱的光线，商净空看到了一些揉成团的纸，估计是擂鼻涕之后所留，当然也可能是自渎过程当中擦拭排泄物之后乱扔的。

还有一些烟头，卷曲的毛和掉落的头发，一些纤维丝，还有几本书和几张报纸，当然这并不奇怪，如果谁突然心血来潮要清理自己很久没检查过的床底，想必也会找到几乎同样的东西。

没等他观察清楚自己周围的情况，李老板已经进入到房间内。

然后商净空紧张地看到床垫上有一块被压下来，弹簧发出难听的吱咕声，有些刺耳。

李老板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在哼歌：“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婆娘都不简单，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婆娘们的心思可真奇怪——。”

这家伙唱得极难听，严重跑调，异常刺耳，仿佛挨了一刀还没咽气的壮年男性肥猪。

商净空很想捂住耳朵，却担心弄出不合适的声音来，只好忍住。

以前他没听过李老板唱歌，估计是缺乏练习的缘故，所以一开口就惊天动地。

几分钟之后，李老板终于停止了制造噪音的行为，脱下皮鞋，穿上拖鞋，然后离开了床，走向液晶显示屏前面的椅子，摁下了开关。

床底下的商净空有些焦急，开始担心如果李老板不离开这里怎么办？

稍后，他下定决心，如果实在忍无可忍，就蹦出来，直接跟这家伙面对。

107、咒语

床底下的空气不怎么新鲜，商净空刚刚钻进来的时候扬起的细微杂质还没有尘埃落定，一不小心就会吸到鼻孔当中。

他很想痛快地打个喷嚏，但是必须忍住，这种感觉实在痛苦，为了及时控制住，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慢慢揉了几下鼻子两侧，暂时消灭了身体中强烈喷气的欲望。

李老板在室内走来走去，一会到椅子里坐下，一会又站起来。

床底下的商净空被弄得心慌，不禁担忧是不是自己留下了什么痕迹，以致李老板起了疑心。

从床下看出的视野很狭窄，也就能看清李老板的脚丫子而已，透过袜子上巨大的破洞，商净空发现李老板居然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每一个趾头都有。

真是想不到啊，这个粗鄙无文的家伙竟然会干这种事，怪不得从来没看到他穿着拖鞋出门。

李老板开始说话，似乎是在朗诵一首诗，又好象在念咒语或者是经文祈词之类，反正含糊不清，间或有一两个词汇勉强听明白，感觉很像是某些异族人士交谈中插入了汉语词汇。

李老板念叨了一会儿，很烦人，正当商净空开始认定这厮是真正的疯子时，变化发生了。

室内的光线变暗下来，仿佛哪里突然出现一大片黑面，遮住了窗户玻璃一样。

但是光线变暗的过程当中，李老板一直在距离床边缘不远处走动，没有去到窗子前。

商净空怀疑这是念咒的缘故，心中突然猜到——是不是通道口打开了。

这时光线更暗，朦胧中，四只脚出现了，从外观看，似乎是孩子，两只穿了小皮鞋和白色袜子，另两只则是赤足，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就像是在水里泡了整整一天似的，微微浮肿。

商净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这四只脚有个大问题，因为它们全都距离地面约有一寸，没有接触到地板，就这样飘浮在虚空中。

按照流行的说法来看待此事，他几乎可以立即断定，这是两只鬼。

由于看不到上半身，所以他不知道这两只是不是自己儿童时代的玩伴，曾经见过许多次面的小男鬼和小女鬼。

108、奴才

商净空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让自己的心跳速度更慢一些，呼吸更从容一些。

他猜测，这两只小鬼的感觉或许很灵敏，鼻子像猪而眼睛像老鹰，耳朵像狗狗，能够明白无误地察觉身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到一丝失望，一直以为李老板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这老东西跟怪物们是一伙的。

多谢黄毛的提醒和说漏嘴，否则他恐怕根本不会怀疑到李老板，也不可能知道这里是一个通道。

现在所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看李老板什么时候才离开。

一般情况下，李老板这个时间段不会在房间里呆很久，至多一两个钟头就会离开，出门去在附近逛街或者买点菜什么的。

所以商净空只需要在床底下躲一两个钟头，

小女鬼开始说话，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刚刚离开了一个培训班，接着要去下一个补习班的小学生：“老李头，你穿唐装的模样真丑陋，跟个卖猪肉的差不多，还选蓝色的，真没眼光，看着就像是中石化的老年加油工上班时间溜号。”

“我这就脱掉。”话音刚落，一件蓝色的衣服落到地上。

看样子李老板脱衣的动作挺快，不知道没人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刻意训练，想来确有此可能性，因为这家伙无妻无儿，无父无母，必须每日在此过夜，不得离开，下棋的水平又奇臭，缺乏其它爱好，生活必然很无聊也很无趣。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无聊的人士，普通一些的无聊者往往跟人打麻将、喝酒、没完没了的打屁，有些实在差劲的无聊者则是选择某项爱好，比如学习一门外语，看乏味的小说，躺在床上或者躲在卫生间里自渎之类。

最最糟糕的无聊人士则是躲在房子里练书法或者背诵整本字典，有些人认定这叫做高雅，体现出极优秀的个人素养和远大志向，其实这根本就是胡扯。

小男鬼的语气明显不怀好意：“老李头，你看到鬼姐就忙着脱衣服，故意露出那几根胸毛，是不是想跟她嘿咻？”

“哪里，我怎么敢这样想，我是奴才，如何配得上主子呢。”李老板的语气显得很委屈。

109、耳光

商净空听到‘啪’一声响，估计是李老板脸上吃了一记耳光，当然也可能是对某只不幸的蚊子发动了攻击。

接下来的对话让商净空觉得还是耳光的可能性比较大。

小女鬼似乎很不高兴地质问：“怎么了，我很丑吗？为什么连想都不敢想？你在心里意淫一下我又不会揍你，要是真没有欲望的话你还算得上男人吗？长那东西干嘛呢，光是用来撒尿吗？”

“我——”李老板显得很为难，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跟我亲热，如果是的话，我就便宜你一次好啦，免费的，赶紧来啊。”小女鬼恶狠狠地说。

商净空与这只小女鬼交谈过多次，还上过一回大当，明白李老板的为难之处，试想一下，面对如此恐怖而诡异的一只怪东西，就算超量服用几粒货真价实的伟哥到肚子里恐怕都不中用。

“你很美丽，可是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李老板低声说。

“把门先掩上，守好通道口，我们要去逛街，再见啦。”小女鬼扔下这句话，离地一寸的脚底缓缓飘向前，再也看不到。

李老板走向侧边，然后室内的光线变亮了一些。

商净空猜测通道的门已经被关上了，他很想出来看一看这个奇观，却又担心被李老板发现。

他觉得目前的自己惹不起这位诡异的老家伙，因为李老板与怪东西们是同伙，或许拥有某种奇异的能量也未可知。

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把李老板五花大绑，吊在空中，然后严刑逼供，把想知道的信息强行挖出来，找到某个重获自由的办法。

他猜测自己的不幸遭遇很可能与李老板有关，寻找解脱的出路应该也是从这里着手。

但是他明白不可操之过急，必须沉住气，寻找合适的机会与这老东西交流，设法找到某种有效的解决办法。

光是躲在暗地里猜测肯定不行，得采取行动，他决定等领到这个月工资之后就去购买武器，枪太贵并且声音太大，容易引起注意，显然不适合用在这里，感觉买只电棒比较好些。

110、午餐

大概过去了半个钟头，李老板仍然没有离开，而室内也不曾出现什么怪东西。

商净空躺在床底下，不怎么动弹，偶尔轻轻挪动一下腰和腿，还得小心翼翼地进行，生怕弄出声音来。

不知不觉中，他感觉很疲惫，眼皮越来越沉重，睡意强烈到无法抵挡。

他睡着了，进入迷糊状态，临入眠前，他告诫自己，千万别说梦话，也别弄出声音。

这样的办法是否有效值得商榷，但是他确实好好睡了一会，直到外面木姐开始敲门并且高声叫喊：“开动啦。”

李老板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关门时弄出了响亮的声音。

商净空被木姐的大喊大叫弄醒，心脏一阵狂跳，在床下又躺了一会，以便让自己充分清醒过来。

他离开可恶的床底下，站到宽敞明亮的房间中部，使劲拍打身上的灰尘。

仍然找不到哪里有通道，任何位置都没有门。

液晶显示屏仍然亮着，各个房间的影像清晰地传过来，由于是午餐时间，可以看到许多人都在进食，有人用开水泡方便面，有人从外面带回来盒饭。

还有人干脆躺在床上，似乎打算以静止状态来对抗饥饿，当然也不能排除有谁练成了传说中的辟谷神功，只需要喝点水晒一会太阳就能够解决生存问题。

想来确实有此可能性，像辟谷这样有用的技能想必会有许多人感兴趣，没准某个或者某些人真的练到大成境界。

反正这里是个怪异的地方，就算看到一只木乃伊在房间里跳来跳去也很正常。

商净空把视频调到那对怪异少年男女所在房间，却发现她俩不在了。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出门去，转身把门关严，看看四下无人赶紧往前几大步蹦到走廊里，然后慢慢下楼去。

吃饭的时候他心情不错，不时与木姐和圆脸女子开几句不咸不淡的玩笑，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认为自己识破了身边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再也不容易上当受骗，想到此处，颇有几分得意。

“小商，今天你怎么了？像是吃了迷幻药似的开心。”圆脸妞说。

111、搜查

午餐后，商净空趁圆脸妞上卫生间之际，把李老板房间门的钥匙拿出来放到自己口袋里，然后找借口溜出去，到菜市场配了两把同样的。

他愉快地想，看来偶尔做一件坏事并不难，真正的困难在于一辈子全做坏事而不做好事。

现在钥匙在手，时间挺多，只要李老板外出，就可以溜进去研究考查，直到发现那个通道位置以及打开的方法为止。

他清楚地记得，李老板曾经念过一段咒语似的词，这样复杂的东西想要立即学会显然不可能，最好带只录音笔什么的，遇上下一次念咒的时候录下，然后回放，这样应该会有效果。

下午十四时，李老板例行外出散步去了，一般情况下，要到十七点左右才回来。

商净空掐着时间赶紧摸到李老板房间内，继续寻找通道口。

这一次有备而来，时间充分，所以他格外认真，检查了每一个角落，还站在椅子上研究了一下天花板和电灯，以及墙壁顶端的接缝处。

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水泥是真正的水泥，石灰墙面也没什么问题，两张旧挂历后面没有暗道，那张山水画揭下来之后也没有找到异常之处。

他渐渐有些心慌，担心某只怪东西突然从空气中出现，然后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想干什么。

这样的事当然有可能，在这幢楼里，时常发生一些怪事才对劲，如果老是一切正常，那就很不可思议。

他把房间内所有可以看到的东西都看过一遍，令人失望的是没有能够找到李老板的日记本或者记事本，想来这家伙大概不怎么会写字，多半也就是一个半文盲水准，按照现在的教育水平看，识字水平充其量跟幼儿园中班的小娃娃差不多。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从李老板的藏书当中看出的，这厮只有一些人体艺术摄影集，还有十几本来自域外的成人画报，除此之外就是毛片影碟，连漫画或者故事会之类读物都找不到一本。

四十分钟过去，商净空放弃了搜查，他开始认定，所谓的通道并非以门窗或者暗道之类形式存在，而是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出现，必须通过念咒或者别的办法才能打开。

他不再寻找，而是坐到椅子里，把目光投向屏幕，想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一下的内容。

112、猜猜我是谁

商净空在屏幕里看到了一位正在为恩客提供服务的小姐，场面热烈而生动，颇具感染力。

他不禁猜测，李老板的日子多半是这样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呆在监视器屏幕前观看现场秀和活报剧，以此打发无聊的时光，为乏味的生活充电。

一只手悄悄伸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这只手冰凉而柔软，指甲长而尖锐，有点脏，仿佛常年刨泥土，怎么努力也无法彻底洗干净。

这只手仿佛从虚空当中突然出现，因为事前没有任何声音，而门窗一直是紧闭的。

商净空被吓得不轻，差点大叫一声，幸好及时控制住。

他没有乱动，压抑住挥拳往身后打过去的念头，努力以平静的声音问：“有事吗？”

这时那只奇怪的手松开了他的耳朵，慢慢前移，挡在了他的眼睛前面。

“猜猜我是谁。”这个声音很熟悉，是那个曾经弄死了小黑猫，然后与商净空动手打架的怪异少年。

“哥们，别闹了。”丁能猛然转过身。

这时他大吃一惊，因为空中只有一只手，齐上臂中部之后什么都没有，看上去感觉就是一只无主的胳膊违反了物理定律飘浮在空中。

“你还没有接班，跑到这里干嘛？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少年的声音从胳膊上方传来。

“接什么班？”商净空问。

“李老板年纪不小啦，再过几年就应该死掉，到时候如果你通过测试和审查的话，或许可以接替通道看守者的职位。”少年的声音依旧从虚空中传出来。

“拜托露个脸好吗？这样子很像看鬼片，感觉非常不礼貌哦。”商净空严肃地说。

“我现在的模样不怎么地道，出来的话恐怕会吓到你。”少年说。

“那就算了，就这样聊天也没什么。”

“你这人胆子还算比较大，足够理智，遇事不慌，看来选中你是正确的。”少年说。

“这算什么？我的荣幸还是运气？”

“你怎么看都没有关系，反正你已经被选中，至于将来怎么样，慢慢走着瞧吧，希望你小心些，如果我们对你不满意，随时都可以换人。”少年说。

“我想离开这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商净空说。

“你不能离开，除非——你死掉。”少年的语调变得冰凉。

113、秘密

商净空认为自己不能死，就算死了也得复活，否则——就太吃亏了。

他才二十出头，就算活不到高级老干部那个岁数，怎么也得撑到这旯旮男生平均寿命七十一岁吧。

所以他郑重其事地告诉这位只露出一条胳膊的少年，他不愿意死也不打算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坚持下去，一切均有可能，没准哪里冒出个神通广大并且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把这个城市里横行无忌的牛鬼蛇神一扫而光，还世界清静太平。

“看来你很乐观，我欣赏这一点。”少年说话的同时，悬浮在空中的胳膊回收，小指向上竖起，从动作上看多半在挖鼻孔。

接下来的情况证实了猜测，小指的指甲里挖到一片黄中带绿半干半稀的不明物质，然后‘咔’一声响，不知弹到哪里去了。

“切，你真令人恶心。”商净空说。

“抱歉，习惯了。”说话的同时，少年整个身体渐渐出现，感觉就像是往一面镜子里钻出来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身体从无到有，几秒钟内站到了面前。

它的脸呈灰白色，仿佛受潮长出一些青苔的石灰墙，眼睛跟小白兔一样的红色，其它方面倒没有什么不对劲。

“你是什么物种？”商净空问。

“嘻嘻。”少年羞涩地笑，“不想告诉你，这是秘密。”

“我猜想你多半是妖怪，或者行尸走肉什么的，也可能是僵尸，或者吸血鬼。”商净空说。

“你尽管猜吧，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反正我不会告诉你答案。”

“这里是一个通道吗？”他明知故问。

“嗯，这里是通道之一，整个城市当中，像这样的入口和大门有几百处那么多。”少年说。

“前些天我曾经打伤过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年青人，现在它康复了吗？”

“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够痊愈，你这家伙有时很讨厌，下手非常狠毒，打起架来跟拼命似的。”少年摸索面部，似乎在回忆曾经的那场打斗。

“我觉得很奇怪，那个黄毛怎么都打不死，可是战斗力却很差劲，跟电影里看到过的怪物和僵尸吸血鬼之类完全不一样。”商净空说。

114、异界

商净空正准备跟少年多聊几句，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备将来反击之用，却冷不丁听到外面李老板楼下大声叫唤自己的名字。

他想不出这家伙叫自己干嘛，不是说来去自由不干活也可领工资的吗？

此时身在这个房间内，当然不能答应，否则就露馅了。

少年平静地提醒：“老李头朝这边走过来了。”

商净空瞧了瞧四周，沮丧地说：“我还是钻床底下吧。”

“想躲藏倒是好办，跟我来。”少年拉住商净空的手往里扯。

少年的手冰凉而粗糙，感觉就像接触到几根小松树枝一样，感觉非常不舒服。

商净空心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不知道是否应该跟着少年走，还是钻到床底下呆着。

然而李老板已经到了房间外面，钥匙的响声清晰可闻，估计几秒钟过后就会进来。

已经来不及考虑，商净空只好由着少年的拉扯，往前两步，进入通道大门内。

眼前一黑，感觉很怪异，明明面前是地板，再往前稍远一些的地方是墙壁和衣柜，可是仅仅只跨出两步，就到了另一个空间内。

原以为会看到到成群结队的鬼，一个个面色苍白，獠牙尖锐，老想咬人，或者蹦蹦跳跳的腐烂尸体，可是情况与预想中完全不一致。

眼前是个麻将馆或茶室模样的地方，光线还算明亮，有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人形生物在打牌和喝茶，还有一些在喝酒。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感觉却跟到公园里差不多，麻将哗哗作响，角落里有还有几个老太太在拉二胡唱红歌，几名年青人大声猜拳行酒令，旁边一片空地上还有几个性感MM穿了小背心露出光溜溜的长腿跳劲舞。

这些人全都背对着入口处，所以商净空看不到他们的面部，仅从背影和露出的身体看，感觉他们全是人类，没有明显的不对劲之处。

太阳光很明亮，照耀着室外的草地和小树，茶室外面有一条不算很宽的街道，没有车辆驶过。

这是什么地方，阴间？异空间？外星球？另一个平行宇宙？

商净空被眼前看到的情形惊呆，不知如何反应才好，傻乎乎地站着东看西看，不知所措。

少年的脸色依旧是灰白，它平静地说：“欢迎来到无忧村。”

“这里叫做无忧村吗？名字真是不错，我很喜欢。”商净空喃喃说。

“你应该感觉到幸运，李老板充当看门人十多年只来过这里两次，你被选中至今不足半年，却已经来到这里。”少年的语调很冷漠，就像是无精打采的背书。

115、超级无敌美少女

一名埋头打麻将的年青女子转过身来，把面孔朝向商净空，她的脸完全就是一团糟，仿佛被摁到硫酸里泡过一会儿似的，面部没有肉，骨头也残缺不全，牙齿所剩无几，不是被拨掉或者敲掉的，而是被溶解掉的，连同部分的牙床一道消失无踪，只留下烂糟糟的一团。

她的一只眼睛连同眼眶一道不知去向，另一只眼睛呈灰白色，似乎生了严重的白内障，当然也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商净空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一张桌子上，围坐在桌边的几个人伸出手推住他的后背，避免了人仰马翻的情况出现。

年青女子依旧把破烂不堪的脸朝向商净空，她本应该是嘴的地方只有一部分牙床和残缺的牙，还有半条血肉模糊的舌头。

但就算成了这副模样，年青女子仍然能够开口说话，并且语声清晰：“看什么看，没见过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吗？”

她面部应该是口鼻的部分冒出一些红色泡沫，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如果光看背面的话，会觉得她是个美丽的妞儿，但是——。

“打扰了。”商净空无论怎么努力，语言仍然有些颤抖，由于眼前的情形太恐怖也太恶心，他不知不觉中继续后退。

这时背后的几只手使劲推他，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快滚蛋，别影响我们喝酒。”

他站住，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转头对后方说：“非常抱歉，请原谅我。”

目光所及，他再次被惊呆，四名喝酒的人先前光看到背部，像是高中学生，此时把脸转回来，面部全都严重腐烂，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多白胖的小虫子在黄绿色的烂肉当中钻动，偶尔甚至有一条不小心离开了家园，坠落到桌子上。

一名男生模样的家伙从桌子上拾起一条小虫，若无其事地扔进嘴里，然后牙齿合拢，弄出一记虽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爆裂声，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地伸出烂成小树枝状的舌头轻轻舔破抹布一样的嘴唇。

商净空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呕吐，把前不久吃下的米饭和青菜完全倾倒出来，在草地上形成色彩缤纷的一大滩。

他觉得这事很奇妙，吃东西的时候无论怎么样狼吞虎咽，消灭半斤米饭和两个菜都要十分钟左右时间，吞咽太快的话就容易哽住喉咙，然而呕吐的时候却快捷如此，只需要一到两秒钟便可搞定一切，然后留下空空如也的胃，和酸苦的口腔。

116、呕吐

吐完之后商净空颇感惭愧，于是低着头四处寻找扫帚，准备把自己弄出来的垃圾清理掉。

他虽然不是一个对清洁有特殊爱好的人，却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从十岁开始他就动手清洗自己弄脏的衣服和鞋子。

然而他没有能够找到清扫工具在哪里，只好向带他进来的少年求助，问哪里可以找到塑料袋和扫帚。

“看样子不必了，它们会把这里弄干净。”少年平静地说。

“谁？这里有专门的清洁工吗？”商净空轻松地问。

“自己看。”少年伸出手指着周围的怪物们。

商净空把视线从呕吐物上挪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发觉情况很不对劲，十多张烂糟糟的脸全都朝向地上那滩恶心的东西。

他感到困惑，这有什么好看的，又没吐出一朵花来？

他低下头，再一次审视从自己胃里弄出来的东西，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意外地制造出一幅抽象画，也没有弄出什么别致新颖的图案，完全就是一堆垃圾，并且臭不可闻。

可是那些面部烂糟糟的怪物们为何显得对呕吐物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满腔困惑，看着越来越近的恐怖怪物们，这些东西一个个身穿体面而整齐的衣服，从背影看全是正常人，然而一旦转过身来看到脸面，就会发现事实很有些出乎预料。

没有一张脸是完好无损的，相比之下，当初黄毛的脑袋被砸得一团糟的情形比眼前这些要顺眼得多，毕竟黄毛那天夜里流出的血是红的，脑组织也是正常的灰白，不像现在这些怪东西严重腐烂流脓长绿霉那么恶心。

少年拉着商净空的手，把他往旁边拖。

糟糕的一幕出现，四位脸上生蛆的高中生和那位自称超级无敌美少女的怪物扑到呕吐物上，伸出手（说是爪子也没有错）搂起便往嘴里送，其贪婪程度跟猪八戒吃人参果有得一比。

另外几位脸面呈骷髅状的怪物因为距离较远，已经无法挤进去抢食，一个个仰天长叹，愤愤不平。

一名骷髅怪对商净空说：“拜托再吐一点出来吧，让我解解馋。”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吐光，再也倒不出什么东西。”商净空说。

“用手指挖一下舌头根，或许还能弄出点啥来，就算是黄胆水也好。”骷髅怪说。

117、订餐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骷髅怪，犹豫片刻之后说：“这样的饮食习惯似乎不太好，应该改一改。”

“我们喜欢吃什么跟你没关系，你只要想办法再吐一些东西出来就好。”骷髅怪显得理直气壮。

商净空摇头：“再也没了。”

“你能确定吗？”骷髅怪显得很失望。

“嗯，确实如此。”商净空严肃地说。

“下一次呕吐的时候麻烦你把东西装到袋子里，送给我。”骷髅怪的语气中显得充满了期待。

“我不怎么喝白酒，恐怕几年都难得呕吐一次。”商净空说。

“你真是没用，连呕吐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太让我失望了。”骷髅怪摇摇头，转身走开。

那群面孔腐烂生蛆的年青人和其它几位怪物一道，把草地上的脏东西清理无比干净，它们认真而仔细地从地上弄起每一点感兴趣的污秽之物，愉快地送到嘴里。

在这群怪物身后站着更多的怪物，一个个全是正常人的身体和烂糟糟的面孔，其中有几位甚至拿出刀和叉，并且在胸前围上了一块餐巾，仿佛在餐厅内等待服务员上菜的食客一样。

感觉阴森恐怖，商净空不由得有些发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地狱，他看着身后的少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带着我来这里？”

“这是为了避免你与李老板之间的平衡关系被打破，因为你还没有做好接班的准备，我不希望你与他发生激烈的冲突。”少年平静地说，语气很特别，仿佛讲述的是无可争议的真理，任何怀疑和不信任都是一种污辱。

“我没想要当什么JB的通道看守，我只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去哪就去哪，想在哪里睡觉就在哪里睡觉，我认为这样的要求再正当不过，完全就是我应有的权利。”商净空说。

“要权利跟政府要去，此地不批发此类东西，你别跟我说这个，最好搞清楚情况先，你面对的是怪物，嬗变而不守承诺的怪物，你没有任何办法摆脱强加于你身上的任何事，除非你有勇气把自己弄死。”少年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凉。

118、认命吧

商净空拍案而起，愤然大吼：“我决不屈服。”

少年青灰色的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这话最好想一想再说。”它对旁边的几位老年健身爱好者模样的怪物做了个手势。

三名面部严重溃烂的老太太走过来，咧开没有嘴唇遮挡的牙床，伸出鱿鱼腕足似的舌头，试图接近商净空。

“年青人，细皮嫩肉的，弄几块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等苍蝇的幼虫开始生长发育之后再吃，肯定香喷喷。”一名怪老太兴高采烈地说。

商净空看了看这几位非常恶心的老东西，确信自己会被它们加工之后食用，于是努力堆出一个笑脸，转头对少年说：“我正在考虑担任看守通道的重要职责，只是不知道薪水有多少，周末是否双休，国家法定假日是否正常放假，还有每年的探亲假什么的是否可以正常享受到？”

“老李头现在的生活多么悠闲自得、无比轻松，你如果接任，将来的日子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少年说。

“我转正之后可以换辆车吗？李老板的捷达实在太破旧了，都可以参加老爷车比赛了。”商净空说。

“当然可以，等你接任之后，整幢公寓都是你的，买法拉利都行——只要你有那点钱。”

“我不明白，李老板干得好好的，年纪不算很老，还不到五十呢，怎么你们就想让他退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谁谁传来一个消息，说选中了你，过一段时间之后让你接替老李头，事情就这么定了。”

“你们老大是谁？可以让我见一面吗？我想与它谈谈这事，尤其是一些细节问题，总得搞清楚之后才好办事吧。”

“省省吧，我都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你一个外勤打工仔并且还是非正式编制的也想见老大，真是痴心妄想。”

“你们以什么标准选中的我？”商净空问。

“我不知道这事，反正你就是被选上了，认命吧。”

“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们是怪物，怪物做事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总是率性而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如何什么都讲法制讲道德，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119、食物问题

面孔腐烂的怪物在清理完草地上的脏东西之后，一个个缓缓起身，站成一排，盯着商净空看。

它们有些眼睛仍在，只是看着颜色不怎么对劲，有的眼睛全是白乎乎一团，有的眼睛是暗红色。

有些的眼球已经烂掉，黑乎乎的空洞眼眶正对着商净空，感觉仍然能够看到东西，似乎有没有眼珠对它们而言根本无所谓。

无论是谁被这样一群东西盯着看恐怕都会觉得不舒服，商净空同样如此，他费了很大劲才让自己的腿颤抖得不那么明显。

几名没有捞到东西吃的怪物面容愁苦地看着地上，有两位老太太手里还拿着小汤勺和瑞士军刀，一副想要切割什么的样子，感觉她俩老是瞅着商净空的大腿，仿佛他是一只超巨型牛蛙。

商净空很想问问这帮怪物，为何这样看着自己，但是又不知怎么开口才显得温和而不过分，他担心会激怒这些怪东西，因为它们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友善，更谈不上斯文和有礼貌。

旁边的少年大声说：“大家玩自己的去吧，别这样傻站着，无忧村的形象很重要，你们应该表现得更好一些才是。这位是未来的通道看守，名叫商净空，以后见面的时间还很多，慢慢的你们会喜欢他。”

发觉少年在介绍自己，商净空习惯性地做出可爱的微笑，朝所有怪物点头致意，友好而谦逊地说：“我是商净空，请多多关照。”

一名面部长出许多小蘑菇和银耳的老头敲打着手里的空碗，无精打采地说：“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商净空打算发扬一下慈善精神，于是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一张钞票，突然想起这是一张十元面值的，可以买两份大碗米线，在经济困难时期可以解决一天的食物问题，于是觉得有些舍不得，于是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找到一张一元的，原准备乘公交车时候用，现在干脆地掏出来递给面部有蘑菇的老头。

“给你，如果出去的话，可以在街边小摊买只包子吃。”

“我如果能够离开这里的话，还用得着向你要东西吃吗？这样好不好，钱你自己留着去买包子，然后吃下去，再回到这里吐出来给我享用。”老头说话同时，面部几只小蘑菇掉下来，两只老太太怪物立即弯腰拾起来送进自己嘴里。

120、蘑菇怪

商净空突然明白过来先前蘑菇怪物老头说过的话的意思，那就是——它无法离开这里，这说明什么问题？

“你必须一直住在此地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蘑菇老头，生怕引起警觉。

“估计你以后也会住进来，然后变得跟我们一样，等到脸全都烂了，你想去哪里也去不了。”蘑菇老头的语气显得很沮丧。

商净空仔细观察，确认这位怪物由于面部已经腐烂然后被风干，接着又由于季节变化而受湿，不知从哪里飘来菌种并开始发育，以至于长出了蘑菇。他有些紧张地问：“老人家贵庚几何？”

蘑菇老头扳着手指计算了一番，然后发觉不够用，于是脱了鞋子，把脚趾头也派上用场，结果还是不行，于是惭愧地说：“我的算术水平很糟糕，弄不太清楚，只记得我十岁那年石达开的部队被打散了，四处乱窜，其中几个年青人跑到村里来寻求保护，看着人还算老实，有几个大户就留下他们做了长工，其中一个后来入赘嫁给了我的一位表姐。”

商净空琢磨了一下，心想这老怪物的记忆力如果没错的话，岂不是已经活了一百几十年，虽然他历史成绩很不怎么样（几乎就是一团糟），但还是有些印象，隐约记得石达开是出色的将领，历史书教材当中著名的正面人物，虽然太平天国运动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灾难，但是这无损于翼王阁下的伟大光荣正确。

蘑菇怪活了一百几十年，长成这副德行感觉也算正常，虽然生命质量不怎么样，可是毕竟活着，对于有些人或者动物而言，只要能够不死，无论如何都愿意硬撑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不知道它脸上将来会不会长出灵芝什么的。

商净空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低声问：“为什么你和其它人的身体都好好的，只有脸面坏掉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呆在这里的人脸面全都烂了，大概是怕我们跑掉吧。”蘑菇怪说。

“为什么这位的脸面还保持基本完好？”商净空看着身边的少年。

“它还有些日子，再过几十年才会变成我们这样。”蘑菇怪说。

“真够复杂的。”商净空开始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

121、画皮

脸上长出蘑菇的老怪物说话有些含糊，听不太清楚，同时也有些缺乏逻辑，稍感混乱。

从它的话当中商净空得到的大致印象就是与怪物混到一起最终没有好下场，或许有那么几十年时间活得比较滋润，但是后来却不得不弄成这副恶心的模样，并且必须呆在此地不得自由。

他还想再向其它怪物打听一下，然而这些当地住民却已经散开，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老头和老太太在打太极拳和练气功，几名年青在一片硬地上狂扭身体跳舞，打牌或者喝酒的各自归位，转眼之间，一切恢复到起初的状态。

面部有蘑菇的老头也摇晃着半驼的身躯慢慢走开，到池塘边拿起一根破烂不堪的鱼竿，摆出垂钓的架势。

如果别看它们的面部，全觉得它们全是正常人，仅看手足和身体的话，它们与公园内的那些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看到脸的话，就会被吓到。

少年把一只手搭到商净空肩膀上，低声问：“想什么呢？要不要继续往里，观赏一下其它地方的风景？”

商净空转过头，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又看，想要猜出这家伙的心思，弄清楚它打算如何害人：“你的脸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不信你可以检查。”少年把脑袋伸过来，让商净空伸手就可以摸到。

“再过几十年你也会变成它们那副模样吗？”商净空指着在喝酒的那四位高中生模样的人问。

“别听老东西胡说，我是不一样的。老家伙不得外出并不表示这里的其它居民也得永远呆在这里，大多数人都可以自由来往。”

“它们的脸都弄成这样了，怎么出去见人 ？[-umd]”

商净空不禁猜想，如果这伙怪物走到大街上会发生什么事，估计要么把人吓跑或者吓死，或者被勇敢的人打死踩死，当然也可能会有一些人认为外星异形或者来自地狱的怪物跑出来了，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它变化出现。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听说过聊斋当中关于画皮的故事吗？”少年神秘地笑了笑。

122、挑剔

商净空看了看正在草地上打太极拳的那伙老头老太太，觉得把它们的脸包装得跟正常人一样是件很困难的事，必须有高超的技巧才有希望做到。

估计用动物尸体制作标本的专业人士或许有这能耐，还有部分雕塑家和入敛师和美容师大概也行。

把一张腐烂的脸弄得可以见人，还有一个重大问题就是必须牢固，否则出去之后在公交车站随便挤一挤恐怕就会现出原形，会吓坏小朋友的。

“感觉你对这里有偏见，总是抱着厌恶的反感的情绪来看待这里的一切。”少年说。

“我怎么看待这里倒是没关系，只是想问问你，这里的生活算怎么回事？这些怪物明明应该早已经死掉，但是它们仍然会动会跑会说话还能思考，还有就是它们的食物问题，你见过大街上的人有谁会吃别人呕吐出来的东西？”商净空有些激动。

“这里生活的全是怪物，你不可以用一般的标准来衡量它们的行为，就像是昆虫无法理解人类一样，你也不可能明白我们的世界观。”

“你的比喻很不恰当，昆虫几乎没有什么智慧，而你和其它怪东西也不比人类更聪明或者更强大。”

少年严肃地说：“现在我没兴趣对你解释这事，跟着我往里再走一段路，你可以自己观察情况，别忙着下结论，那样显得太轻率和信口开河。”

商净空看了看前方，发现远处仍然像是一个公园，到处绿树成荫，中间偶尔可见几幢房屋，如果仅就景观而言，这里确实不错，像这样的地点，如果放到人界，开发个高档别墅区什么的显然非常合适，一定能够卖出好价钱。

走过打太极拳的老头老太太身边，其中一名面部枯干如拆去布条的木乃伊状老女人乐呵呵地说：“年青人，下次进来之前记得要多吃点东西，然后多吐出一些，好让大家充分享受美食。”

商净空忍不住说：“你们喜欢这一口的话，可以到烧烤城想办法，夜间二十二点以后的几个钟头内，常常有人哇哇大吐，你们可以打包带回来吃，也可以现场取用。”

“我们比较喜欢新鲜一些的食物，最好是刚刚呕吐出来，并且不含酒精，太辣也不好，对健康不利。”面孔如木乃伊模样的老女人说。

123、信用问题

商净空努力忍住想对木乃伊面孔的老女人大喊一声‘滚蛋’的冲动，很勉强地说：“为什么你们不试一试相互合作，比如你把东西吃到肚子里，过一会想办法呕吐出来，这样就可以给同伴提供食物，或者你的同伴这样做，为你提供食物，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很方便。”

木乃伊面孔的老女人灰白色石头珠一样的眼球转动了几下，显得很不怎么高兴，声音冷而僵硬地说：“真是超级馊主意，太恶心了，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我的呕吐物与你们的有什么不同吗？”商净空问。

“当然不同，你是活色生香的年青帅哥，而我们是怪物，区别大着呢，比如从你身上咬下几块肉是我非常乐意做的事，可是如果让我吃旁边这几个丑老头的话，我宁愿饿死。”木乃伊面孔的老女人语气极严肃。

“想不到您老人家如此有原则，能够坚持立场一百年不动摇，我真是好佩服。您忙吧，不打扰了。”商净空说这话的同时，迅速走向前，离开了木乃伊。

往前走出一段，渐渐发现风景确实不错，竹林和花草树木还有池塘不亚于公园，却没有城内公园里随处可见的狗屎和垃圾，以及一对对旁若无人、恋奸情热的男女，或者女女和男男。

似乎猜到对方的想法是什么，少年说：“如果你认真为我们工作，提供良好的服务，以后就有希望到此居住，养老送终。”

“这个承诺听着有点意思，要不要签扮劳动合同？终生雇佣的那种。”商净空没好气地问。

“用不着，怪物当中不时兴这个，大家都习惯空口无凭，到时候想要抵赖的话也方便，两眼一翻白，反正想不起这事。”少年说。

商净空一时有些语塞，两眼怒气冲冲地瞪着少年，有些想扁人的冲动。

“怎么？这年头还想找铁饭碗吗？哪里有的话我都想去，轮不到你的。”少年说。

“我讨厌不讲信用的人或怪物。”商净空咬牙切齿。

“我也讨厌别人对我不讲信用，但是我明白类似的事很正常，涉及到利益方面的问题谁都这样，我能够理解。”少年冷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只是你有那个实力耍赖吗？怕不怕被揍成一团红乎乎的大肉块？”

“你们仗着怪物多而势众，所以肆意作弄缺乏还手之力的我，这样的行为真是可耻。”商净空说。

“想不想报复？想的话就好好混，以后出息了再找我和小女鬼算账。”少年显得有恃无恐，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124、竹林

少年在前带路，进入一个竹林内，这些密集的植物生长得异常茂盛，往其中穿行是件困难的事。

商净空心里暗暗萌生寒意，明白如果没有向导的话，自己肯定会迷路，没准会困死在这片林子里，因为这些竹子是如此高大和茂密，几乎看不到哪里是路径。

尽管有人领路，行走在其中仍然是很艰难的事，常常需要侧着身体，从几根粗大的竹子当中穿过，还得注意收腹，胸膛和后背有时会被坚硬的竹子表面擦得有些疼痛。

“前面有什么？”商净空渐渐觉得原路退回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向少年询问。

“无忧村的冥界分部，里面有许多非常奇妙的东西，你会感兴趣的。”少年说。

“我想还是退回去比较好，这个竹林太难钻了，我怕蛇，还怕毛虫和没有毛的虫，感觉这类生物喜欢在竹林当中栖息并且繁殖后代。”商净空说。

“哦，你进入到这个空间之后，体质自然会发生某种变化，现在你已经不用再怕那些东西，就算被毒蛇咬上几大口你也不会死的。”少年说话的同时脚步没有减慢，依然在往外走。

商净空愕然：“怎么回事？我变成什么了？”

“恭喜，自从进入无忧村之后，在不知不觉当中，你的体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今以后，你是一位菜鸟级别的后备怪物。”

商净空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确认没有长出利爪，然后摸索面部，没有感觉到浓密的粗毛，伸舌头舔了舔上牙和下牙，发现犬牙并没有变长，再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皮肤，疼痛非常真实，感觉自己仍然和从前差不多，他稍微放心一些，于是大声说：“我不要做怪物，无论有多少好处都不行。”

“你还有选择吗？”少年说。

“你为什么骗我进来，我可以钻床底下躲一阵的，李老板在房间里呆不了多久，一会就没事了。”商净空气愤地质问。

“多少人想进来都没机会，我这是特殊照顾你。”少年说。

“我X你全家女性，赶紧想办法把我变回正常人，否则的话有你好看。”商净空急了，情绪有些失控，开始破口大骂。

“别折腾了，赶紧走，当心掉队，你要是独自落在这个林子里的话，恐怕一百年后还在其中转悠着出不去。”少年若无其事地说。

125、狼哥

商净空几次想伸手扼住少年的脖子，将其掐死或者摁倒之后踩死，但是一想起先前与黄毛打交道的过程，他的决心就消失了一大半，怎么也无法下手。

或许面前这位少年的体力并不出色，很容易就可以把它打得一败涂地，但是考虑到怪物特有的顽强生命力，这样做之前得认真考虑一下才行，别向上一次那样，砸破了对方的脑袋还得帮忙清理脑浆什么可就太麻烦了。

“别想犯浑，否则我把你扔这里，你一百年内恐怕都走不出去。”少年虽然没有回头看，似乎却能感应到对方思维当中强烈的攻击欲望。

“你叫什么名字？”商净空问。

“大约十年前，也可能在十一年前，那时候的我在城里有些名气，人们习惯称我狼哥。听说过不？”

“狼哥，想起来了。”商净空点点头。

十年前，在商净空上六年级和初一的那段时间，有一群著名的坏蛋，他们经常抢劫学生，不但要钞票，还连文具与课本和作业本什么的都会拿走，非常过分，不时还纠集一帮人在夜间熄灯之后闯进初中女生宿舍胡作非为，印象里他们什么坏事都干过，比如砸烂路边汽车的玻璃，在众目睽睽之下非礼妇女，在街中央大小便等等，这伙人的头目就是一位被称为狼哥的少年。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些见到这厮，商净空瞪大了眼看着这位曾经是恶棍的家伙。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对于当年犯下的错我早已经付出过代价。”狼哥说。

“这个我知道。”商净空的记忆力虽然很不怎么样，可是当年的事还隐约记得，大概是九年前，也许是十年前，反正是一个秋天，当时未成年的狼哥被关进了监狱，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死了，死因是溺水，估计很可能是其仇家动用关系通过别的囚犯所为，这样的猜测当然有些道理，因为狼哥在其为非作歹的几年内得罪的人非常多，多到难以计数，这其中冒出几个把报仇想法付诸实践的人也很正常，同时也由于很多人认为狼哥受到的惩罚过轻有关。

只是他弄不明白，为何这家伙据说已经死掉，却偏偏在这里还活着，并且依旧保持十六岁左右的面容，似乎没怎么见老。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狼哥得意地笑了笑。

“如果你愿意讲述的话，我会认真听。”商净空平静地说。

126、想当年

狼哥伸脚踢断了一只刚刚脱离竹笋状态的矮竹子，指着前面一小片桌子大小面积的空地说到那边坐会再走。

商净空按照它的要求坐下，由于空间狭小，双方的背部都顶到了竹子上仍然感觉距离过近，两只鼻子之间大概也就有一尺这么远。

狼哥平静地讲述当年的经历。

十五岁的狼哥被选中成为一只后备怪物，得以进入到无忧村，体质由此发生了变化。

只要踏入到无忧村范围内，就算立即转身离开，身体与从前也是完全不同，拥有了不可思议的顽强生命力，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都能够恢复，脑袋被打穿，心脏被挖掉都没关系，反正能够长回来。

当然并非彻底不会死，如果浇上足够的燃料点火烧，弄成灰或者骨头架子之后将无法恢复，砍成许多块之后也会彻底死掉。

商净空听到此处，心里不禁想，当初如果带着一把菜刀去对付黄毛，将其大卸八块，先斩首然后再割下四肢，接着把躯干弄成几块，肯定可以弄死它。

原来怪物们也是有弱点的，只是不知道能够把握得住，试想一下，对方如果看到一把锋利而铮亮的菜刀，多半不会乖乖呆着等待被分割，想要成功地把目标弄成碎块肯定不容易。

狼哥把当年胡作非为的过程大致说了一下，起初它是个懦弱的家伙，非常平庸，但是在结识一名怪物女子之后，它经过这位女怪物的接引，进入无忧村经受了洗礼，此后得知自己的生命力顽强程度超过蟑螂，它的性格完全变了，不再身从前那么胆怯怕事，开始乱来，最先学习的榜样是校园里的流氓，无非是带领着一帮小弟，从开始的拨毛和吃白食还有打架等等小混混行径渐渐发展到有组织犯罪，整天在街上横行无忌，想干什么就干，胆子越来越大，所作所为上了几个档次，开始抢劫，收保护费，强迫一些人当性服务行业工作者等等。

临被捉走的最后的一段时间里狼哥特别疯狂，在将近一年时间里，它率领手下结成了一个严密的团伙，这时候由于经济实力已经非常强，这些人对于赚更多钱已经没了兴趣，做坏事对于这个团体已经成为了业余爱好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习惯，按照团队内部流行的说法，他们自认为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成为坏蛋当中的超然存在。

127、极品坏蛋

成为极品坏蛋之后的狼哥带领着手下专门做些损人而不利己的事，这个时候所作所为已经不再是为了钱或者物品，当然也不是为了利益或者某些抽象的理想，他们已经超越了这一切，进入一个新境界，开始把犯罪行为当作一种纯粹的爱好和兴趣。

举几个例子（说是案例也没错），狼哥带领手下曾经放火烧了造纸厂的稻草堆，两座小山头一样的草堆熊熊燃烧起来那叫壮观，他们蒙着面闯进去，把刀架到守卫脖子上，然后开始放火，确定大火已经无法扑灭之后，他们迅速离开了现场。

一个漆黑的夜晚，狼哥和五名手下混入一家涉外酒店，把一伙正在开生日派对的外国人无论老少全掉用电棒击倒，然后用胶布封口和捆住双手，割掉了俘虏的右手小指，翻译小姐和两名女性服务员在一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最后狼哥郑重宣布这是为了替当年八国联军侵华的劣行报仇血恨，这时旁边的翻译小姐说这些人来自非洲，他们的祖先与鸦片战争和其它发生在这旯旮的战争完全无关，不信的话看看他们的皮肤就知道，这样纯净的黑色只有中部非洲居民才可能具有，狼哥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说了一声抱歉，带领手下迅速离开酒店。

顺便说一下，这是它生平第一次道歉。

狼哥带领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成功盗出了某单位的保险柜，然后搬到车内运走，打开柜子之后，他们在次日中午进入当时的本市最高建筑物上，把几万元的的钞票抛撒到大街上，导演了一场空前的大混乱，争抢钞票的人竞相践踏，多人因此受伤。

他们曾经闯入一个停车场内，在不足十分钟里扎破了一百多只车轮胎。

他们曾经手执西瓜刀站在桥头，把一群年青人赶到河里，强迫对方进行冬泳，但是没有淹死人，这让他们感到遗憾。〖八零电子书：www.umd.com〗

有一次他们抢下一辆公共汽车，由一位擅长驾车的同伙开走，驶出几条街之后故意撞到一棵极粗壮的行道树上，结果导致驾车的那位手下右腿骨折，还有一位手下撞坏了鼻梁。

他们还玩过一次空前的壮举，在六一儿童节的中午集体戴上大头宝宝面具裸奔，这是真正的裸奔，除了脑袋上套着的面具之外，身体其余部位毫无遮拦，有几位勇士在奔跑过程当中由于过度兴奋还保持着立直状态，就这样，二十多名光屁屁年青男士跑过市内最繁华的李莲英大道中段，令路边的众多女性公民大开眼界。

128、洗礼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怪物有旦夕祸福，狼哥终于被捉，送进了牢房，由于未成年而逃过死刑判决。

身为一只怪物，失去自由显然是一种莫大的耻辱，狼哥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处境。

被捉进监狱之后，在一次劳动中，路过一座桥时狼哥故意制造混乱，扔石头砸同行者，然后趁乱跳入湍急的河水里，故意装出被淹死的模样，这么做对于一位它这样级别的怪物而言毫无困难，它能够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并且能够半个钟头呼吸一次或者干脆就不呼吸。

冰凉而僵硬的狼哥被送到殡仪馆之后，寻机逃走，找到当初接引它进入无忧村接受洗礼的女怪物，两人从此同行，再也没有分离过，那位女怪物商净空也曾经见过好几次，就是那名很好色的怪异女子。

商净空问：“你所说的洗礼是怎么回事？”

狼哥回答：“那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一群无忧村内的老居民拿出一些加工好的食物，一般是用盐腌过然后风干的人手臂或者人脚之类东西，让接受洗礼的人啃咬一部分吃下去，接着再念念经文和咒语，就算是搞定了。”

“我还没有经历这事，那么应该就不算是怪物一员，对吗？”商净空追问。

“是这样，你目前是准怪物，还不怎么地道，还缺那么一点点。”

“我还有希望变回原来的自己吗？请你说老实话。”商净空充满希望地看着狼哥，看着这位曾经的超级恶棍。

“其实你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在你看到梦游的人然后仓皇逃离原住址之后，你已经跟从前不同，还不明白吗？从前的你看不到怪物和鬼，生活平静而正常，但是从来到旺金公寓之后，你已经完全不同，有许多变化其实一直在不知不觉当中悄悄进行，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狼哥说。

“为什么我毫无感觉？”

“等到哪天你遇上车祸或者勇敢的跳一次楼，自然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与从前不同。”

“我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度过第一天。”商净空心想，不排除此可能性，狼哥或许在胡说，想诓人上当，就像小女鬼曾经做过的那样，这些怪物总是不讲信用，不守承诺，没准在设圈套，想要骗人去跳楼什么的。

129、选择

商净空决定无论如何不可以做那种愚蠢的尝试，不允许出现跳楼和车祸这类事件，如果非得检查一下自身的变化，那么就用针在皮肤上刺一两下，这样比较安全些。

他和狼哥继续往前走，同时东拉西扯地交谈。

“你当年选择成为怪物的之前想必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吧？”

“没有的事，只觉得有趣，同时对怪物的生存状态感到好奇，很想体验一下，于是就来了。”狼哥的语气很平静。

“后悔吗？”商净空问。

“从没后悔过，如果再有十次机会做出选择，我肯定全都选择做怪物，而不是做一个平庸的人。”

“真够顽固的。”

“与别人同样活法，走过大致相同的人生轨迹，一点新意都没有，等于没活过。”狼哥说。

“现在你与别的怪物同样活着，感觉也没有多少新意。”商净空故意说。

“你不理解，慢慢会明白过来。”狼哥的语气变得淡漠。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听你的话走进来，感觉这地方太不安全了。”商净空抱怨。

“因为你只能这样做，差不多是唯一出路。”狼哥严肃地说。

“我可以跟李老板解释，并不是非得进来这里。”商净空心里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你以后肯定还会溜到老李头的房间里，下一次如果撞见的话，可以试着交流一下，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李老板一直都比较好说话，待我不错。”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傻蛋。”狼哥回头看了一眼，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看来我对你的智力应该重新评估。”

“我会慢慢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挑拨离间没用。”

“切，谁TMD有兴趣惹事生非，说得好象我是个长舌妇似的。”狼哥笑骂。

“还有多远？”行走中，一不小心，商净空挤断了一只竹笋，弄出一记轻微的咔嚓声。

“大概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那边生活着什么样的怪物？”

“没怪物，是一些阴魂，就是俗称的鬼。”

130、逆来顺受

商净空琢磨着狼哥非得带自己去无忧村冥界分部转悠一趟不可，既然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于是再也不提意见，反正也没用。

这个竹林面积挺大，看着哪里都差不多，走了这么一阵子也没看到头，估计周边几公里内都一样，走了很远，他根本没发现哪里有明显的路径，到处都是绿色的竹子，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如果没有狼哥做向导，他认为自己多半会迷路。

一直以来，他的方向感觉都很糟糕，在城里随便转悠一下都犯迷糊，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郊游他由于需要方便而独自溜到玉米地里，因为担心被女生看到不雅场面，于是他往前多走了几步，直到看不见大路才站住开始排泄活动，完事之后弄错了方向，在玉米地里转悠半个多钟头才成功地走出去，脱险之后登高一看，他沮丧地发现这片玉米田面积并不大，至多也就有两亩左右。

与两亩的玉米田相比，目前身处的这片竹林简直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巨大迷宫，除非他肋生双翼，从空中离开，否则的话想独自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既然不会飞，那么除了乖乖跟着狼哥走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几分钟没说话，感觉气氛有些不好，于是商净空没话找话地说：“当年我被你的手下抢去两元五毛钱，本来打算中午吃碗米线，却因为没了钱只好挨饿。”

“你确定是我的手下抢的吗？”狼哥问。

“那家伙是跟你混的，许多人都这么说。”

狼哥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递向后方：“拿去，算我赔偿你的。”

“十年的两点五元价值与现在的五元相同吗？”问话的同时，商净空接过钱放到自己口袋里，心想半天的食物问题解决了。

“怎么不一样？十年前两块五一份大碗米线，如今五块钱可以买到同样的一碗。”

“利息呢？”

“没叫你付小额账户管理费已经算是很客气，还好意思问利息？”

“你跟从前一样不怎么讲理。”

“说得好象从前你跟我很熟似的，当年我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可以断定，这五元钱肯定是被你讹了。”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并且不止一次，要知道我念初中那会学校里拨毛党十分活跃，除了你的手下之外还有其它很多团伙在做类似的事。”商净空说。

“别人欺负你，抢走你的零用钱，为什么你不反抗？”

“我看过许多视钱如命的同学下场如何，所以遇到抢劫的时候总是逆来顺受，从没有反抗过。”

131、幽冥分部

交谈中，两人走出竹林，来到一些不怎么浓密的灌木丛前，前方百米开外是一大团浓雾，黑濛濛一片，不知道其中笼罩了什么东西。

终于走出暗无天日的林子，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回头望身后，发觉这竹林其实面积也不算怎么大，估计没有一平方公里，仅仅只是占据了半片小山罢了。

怎么先前觉得宽阔无边？他感觉很奇怪。

等发了工资得去买个指南针带着，他暗下决心，不过等发了工资之后需要买的东西多了去，他不敢肯定是否真有剩余的钱去购买这玩艺儿。

“雾里有什么？”商净空停下脚步，大声问，他对于狼哥没有什么信心，担忧前面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等着自己，比如传说中的丧尸和僵尸以及吸血鬼或者狼人什么的。

“先前告诉过你，前面是无忧村的幽冥分部。”狼哥说。

“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也说过一次，里面全是阴魂，也就是俗称的鬼。”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是未来的通道看守，有必要让你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弄清楚你将和什么样的东西打交道。”

“等我成为正式的看守再来好吗？”商净空问。

“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也许你下个月就成为旺金公寓的主人，谁知道呢，有时世界上的事变化是挺快的，很难预料。”狼哥说。

“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让我成为正式看守？”

“急不可待了吗？先前你还一副不想干的口气。”

“如果可以不干的话，我仍然愿意离开。”商净空很干脆地说。

“你必须做这个通道看守人，大家都认定你非常适合，你别无选择，只能从命。”狼哥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至于什么时候上任，恐怕得由你决定。”

“我现在穷得要命，如果李老板这就打算告老还乡或者退休的话，我愿意顶上，就算是为了多赚几个钱把日子过好一些也罢。”商净空这样说的同时，心里打的主意是反正目前的处境已经糟糕透顶，未来不管怎么样不可能比这个更差劲吧，如果当了旺金公寓的老板，生活质量和收入状况应该会有较大提升。

狼哥犹豫了片刻，平静地说：“什么时候接任通道看守一职由你决定，你只要把李老板弄死，立即就可以上位。”

132、禁区

狼哥的话让商净空有些无法接受，因为他思维当中根本不曾考虑过杀死某个人，感觉这是一个不可以触摸的禁区。

他明白杀人这种事并非总是像电影里那样轻松和有趣，如果一不小心真的动手做了，以后会怎么样就难说了，很可能每日生活在紧张与恐惧当中，惶惶不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想逃命，看到穿制服的人出现就以为是来抓自己的。

他隐约记得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他杀死了一个人，为了不被抓住，他必须离开这个城市，于是他爬上一辆客车，趁司机不注意悄悄钻进了行李箱内，去到附近城镇，途中总有人在追逐他，想捉住他然后去领悬赏的奖金。梦里的细节方面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可是那种出逃过程当中强烈恐惧和惊慌却印象深刻，无法忘记。

商净空觉得，如果真的杀死了某个人，自己的处境就会像那个梦里所展示的一样。

不久前对黄毛下狠手的事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感觉极难受，事后他常常想，如果再遇上类似的麻烦，他一定采取其它办法来应付，暴力手段是最后的选择。

他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告诉狼哥，决不会为了钱财而杀人或者伤人。

“如果老李头主动让位呢？”狼哥问。

“我会与李老板商谈此事，如果能够达成某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协议，我于近期成为通道看守也行。”商净空说。

“老李头不会心甘情愿退休。”

“李老板退休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以自由离开吗？”商净空对此很关心，因为涉及到自己的未来，他很想知道通道看守人最终的下场如何。

“我不知道会怎么样。”狼哥脸上浮现一个坏笑。

“不方便说吗？”

“这倒不是，我确实不知道老李头下岗之后会怎么样，也许带着存款远走它乡，也许进入无忧村享受生活，也许会死于非命，总之很难说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复杂性超乎想象，我虽然是一位聪明的怪物，可也说不好到底怎么一回事。”

“总而言之，我不希望与李老板发生任何冲突，他曾经帮过我，有一次我受到幻景引诱，差点跳楼，是他及时出现并阻止了我，否则的话我已经死掉了。”商净空说。

133、幽冥界

交谈中，两人的脚步没有慢下来，穿过了灌木丛，走进浓雾内。

一旦进入雾区，发现这雾并不像先前认为的那么浓，至少可以看清二十米外的东西，三十米外高大的树和巨型石头也可以看得出大概模样。

狼哥平静地说：“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比如你怎么被选中，这个过程当中老李头所取的作用等等，总之那个老东西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友善和伟大。”

商净空看了看狼哥的脸，满腔疑惑不知怎么清理，感觉茫无头绪，搞不清楚到底谁可以信任。

“感觉你想挑拨离间我和李老板之间的关系。”他犹豫片刻，从牙缝里迸出这么句话来。

“这事多说无益，你自己走着瞧吧，慢慢会搞明白的。”狼哥加快脚步。

商净空被狼哥的话弄得有些晕，心想等回去之后得找机会跟李老板好好交流一下，把这些麻烦事说个清楚明白。

一路走向前，雾并没有变得更浓，但是光线却渐渐变暗了一些，感觉跟黄昏时太阳落山三十分钟之后差不多。

雾里仍然是灌木丛，树丛中间有小块的草地，平整而坚实，估计如果夏秋之交到这里应该可以见到一些蘑菇和蕨类植物。

又走了一段，眼前峰回路转，竟然是一片果园，而果园尽头却是几百幢方方正正的楼房，错落有致，排列整齐有序，看上去仿佛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

“看来无忧村幽冥分部的居住条件不错。”商净空说。

“确实不错，空房挺多，如果你想来此定居，弄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的住宅没问题。”狼哥说。

“这样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们可以把这里的空房子租给人界有需要的人居住，按月收房租就是，肯定能大赚一笔，反正这些房子空着也没有用。”

“馊主意。”狼哥摇头，“你以为这里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两位仿佛游客模样的人缓缓走进楼房间的空地，这时商净空发现周围一切都很像某个自己曾经去过的小区，所不同的只是这里总不肯散去的雾，还有昏暗的光线，以及那些半透明的人影。

生活在幽冥分部，那么这些仿玻璃人影或者仿塑料人影想必就是鬼魂吧，商净空这样想，或许可以找到那个小女孩和小男孩，跟这两位聊几句。

站在一株桂花树旁边，商净空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揪几朵小花下来，他喜欢桂花的香味。

手摸到枝叶间，触觉却很不对劲，看着是小花的东西居然软软的，并且在蠕动，感觉——就像是捏到一串小虫子，比如蚯蚓或者是苍蝇幼虫之类，手指上残留着一些粘液，其成份十分可疑。

感觉到一阵恶心，他赶紧把手抽开，然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简单擦拭了一番。

狼哥平静地说：“这里的东西尽皆幻像，看着是鲜花的东西其实很可能是一堆屎，看着是泥土的有可能是一件破衣服，反正你得记住，这里的一切都不可以轻易触摸，小心些对你的安全大有好处。”

“有没有看着像是一堆屎，其实是黄金或者钻石的东西？”商净空急忙问。

他甚至开始想象，如果能够带着几件宝贝出去变卖，倒是有希望改善一下生活，脱贫致富，然后买辆车到处开着玩，如果可能的话，再买套房子，娶个老婆生个小娃娃什么的。

“谁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收集一些粪便和垃圾带出去，到回到你习惯的那个空间内再看看变成了什么。”狼哥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算了，想来黄金钻石之类东西也不可能乱扔，不会很容易的被捡到，这里的粪便多半是其它东西，比如死老鼠或者癞蛤蟆什么的。”商净空嘀咕。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商净空打算听取狼哥的意见，于是弯下腰，用纸巾包着手，准备捡起一团灰白色的狗屎，但是又觉得太恶心了点，有辱斯文，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名技校毕业生，曾经有过体面的工作，眼下也是旺金公寓的员工之一，怎么可以做异界拾荒者呢，并且捡走的还是狗屎这样的脏东西。

犹豫片刻，他扔掉了纸巾，打消收集垃圾的念头，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沿着光线昏暗的小道走了几十米，他看到两只灰朴朴的影子停下来，似乎想跟他交流的样子。

这两只东西的脸呈现半透明状，轮廓看不太清楚，像是人，但是又不怎么清晰，如果非得认真描述一下的话，它们就好象一团由烟雾组成的人形物体。

“你们好。”他习惯性地这样说。

“傻13，嘻嘻。”一只灰影子说。

它说话时令人想一只破烂生锈的空铁桶滚动弄出的声音。

面对灰影子的无礼言语，商净空没有生气，而是若无其事地走开。

这是因为他觉得，跟一只鬼计较任何事都是不明智的行为。

另一只灰影子突然指着商净空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孩子十几年前曾经施舍过水饭给我吃。”

商净空停住脚步，有些惊讶地问：“你从前见过我吗？”

“那天有三个孩子玩喂饿鬼的游戏，只有你坚持正确的程序，所以你幸存下来。”灰影子的语气显得很诚恳。

“我不记得那些事了，偏偏又很好奇，你是否可以告诉我发生过一些什么？还有——为什么这样？”商净空问。

“十几年前，在旺金公寓楼顶，你和另外两个小孩玩游戏，结果他们犯了错，所以魂魄被带走，只有你活下来。”灰影子慢条斯理地说，“我琢磨着事情应该是这样，恐怕那两个小孩子不甘心，觉得你还活着而她俩偏偏死掉了是极不公平的事，她们于是看着你不怎么顺眼，前些年由于力量不足，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动你，最近情况有所变化，她们做鬼多年，能力渐渐变强了一些，开始能够做一些事，于是你的麻烦就来了。我猜测整个事件经过应该就是这样。”

“可以帮忙处理一下这事吗？”商净空沮丧地问，他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此前已经和两名小鬼见过不止一次面，如果硬说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两只鬼完全不可理喻，根本无法沟通，尤其是小女鬼，比较恶劣的人所具备的缺点在它身上大概都能够找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两位小鬼不再与自己捣乱，他怀疑自己被选中成为通道看守者一事与小女鬼有关，没准这两位曾经的玩伴在整个过程当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我们无能为力。”两只灰影子异口同声地说。

“请问你们是否知道那两位小鬼住哪里，我想跟她们聊一聊。”商净空说。

两只灰影子同时摇头。

“还有办法化解吗？”商净空问。

“你自己想办法处理，我们保持中立。”一名灰影子说。

“十几年前弄死两个孩子的是不是你俩？”

“是我们做的，有问题吗？”

“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玩耍罢了，干嘛这么凶狠？”

“我们当然明白这是几个娃娃无心之失，可是有些规矩必须遵守，否则的话人们就会失掉对于鬼魂应有的尊重。”灰影子振振有词。

134、小鬼的房间

通过与两只灰影子的交流，商净空大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与两只小鬼有关，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可是如何才能摆脱这一切让生活回到正常轨道？感觉令人绝望，就眼下情况看，商净空找不到任何改变这一现实的办法。

两只灰影子飘然远去，消失在花园的另一端，临行前也没说再见。

“想离开了吗？”狼哥问。

“再待一会儿。”商净空大步向前。

穿一条碎石头铺成的小路，路过了两个亭子和一条长廊，这时狼哥跟在后面，不时问一声要去哪里。

“跟着感觉走。”他冷冷地回答。

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突然发现谁都不可以信任，未来可以想见，他必定要独自面对成群结队的怪物，一些拥有顽强生命力、几乎找不到弱点的怪物，这些东西一个个诡计多端，满腹莫名其妙的阴谋，可恶之极。

一伙阴魂围在桌子旁边，观看两只鬼下围棋，他走过去，伸头观看棋枰上的战况，发现这些家伙是真正的臭棋篓子，只懂得铺地板一样投子，到处都是愚形，一块块棋仿佛大饼形状，跟幼儿园中班刚学会下棋的孩子弄出的情况差不多。

在一位阴魂的指点下，商净空得知两位小鬼的住所，他决定进去看看，留个字条什么的。

走进一间楼房的入口处，一股强烈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商净空差点转身跑掉，因为这味太刺激了。

感觉像是医院内的消毒药水混合了粪便以及腐烂的土豆还有泡在水塘里的死耗子，所有这此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发酵、霉变，然后再加上一些空气清新剂和香水，还有少许硫磺，大概就是这样。

他伸手捏住鼻子，闭上眼睛，可是仍然能够感觉到这些奇异的味道透过皮肤不断地渗入。

他想要呕吐，可是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仅仅只是痉挛了几下，没有弄出什么东西来。

狼哥在后面得意地笑，看来它早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正打算欣赏一番，当作看戏一样。

商净空按照一只陌生老鬼的指点找到了两位小鬼的住所，这里是九楼，没有电梯，全得靠脚步一级一级台阶往上爬。

楼梯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垃圾，有空牙膏盒和牙膏皮，用过的套，用过的卫生纸，撕成碎片的报纸，发霉的方便面和发臭的火腿肠，长出蘑菇的空啤酒罐，以及蜘蛛的尸体等等。

出乎预料，小鬼的房间门根本没有上锁，门大开着，冷风缓缓流动，卷起了地上的纸屑和灰尘。

商净空用手指在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弄出清脆的砰砰声，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还是坚持问一声：“有人在吗？”想了想，他又问，“有鬼在吗？”

回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个不停：“有鬼在吗——”

他走进去，想看看这两只小鬼生活和居住多年的地方是什么样，他对此充满了好奇。

每个儿童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梦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蜗牛屋，供小伙伴和宠物在里面居住和玩耍，成年人无法进来，老师和警察甚至不可以靠近，里面是一个完全属于孩子的天地，不需要很大很宽敞，只要能够与外界彻底隔绝开就好。

当然到了少年时期，关于私密空间的愿望会变得更加复杂些，往往有漂亮女孩子的踪影，以及舒适而清爽的床，再加上可以尽情玩游戏的电脑。

两只小鬼生前与家里人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她俩大概也会有一个关于自己个人空间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梦想以死亡这种奇怪的方式实现了，不知道她俩在此是否感到愉快。

商净空举足进入室内，第一次迈步就感到吃惊，地面上有一层软软的泥，他的脚陷入其中，抬起的时候留下一个大约三厘米深的鞋印。

整个房间像是一个考古现场——不对，更像是盗墓的现场，看上去到处都是垃圾，仅有的几件家具已经破烂不堪，桌子只剩下两条腿，和椅子一起歪倒在地，沙发上已经没了布，全是一根根折断的弹簧昂然屹立，地上还扔了几只摔坏的陶瓷碗，啃过的骨头，吃了一半的核桃和干瘪的苹果核。

商净空不禁猜测，房主在此居住期间肯定从未清扫过任何一次。

与楼梯相比，这里有更多的玩具，但是全都严重残破，芭比娃娃被肢解成许多块，绒绒熊和绒绒狗被开膛破肚，塑料制成的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大概被砖头砸过不止一次。

135、离开

看着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商净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眼眶在不知不觉当中湿润了。

他不禁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在那次招魂游戏中侥幸做对所有程序，那么他将会与小女鬼和小男孩鬼一起到这里居住，这样的前进方向和生活方式是否更好一些他也说不准，因为没有机会体验和比较。

而现在他已经是成年人，许多从前小孩子才可能具有的想法和愿望早已经消失无踪，或者被干脆而彻底的遗忘。

踩着厚厚的泥尘和垃圾走过客厅，进入旁边的卧室，里面的泥尘稍微少一些，大概有两厘米厚，其它方面与客厅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一只床垫直接放到在地板上，床垫上有黄里带黑的床单和棉被以及积灰，从这点看，阴魂显然也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

先前商净空还猜测或许阴魂是不需要睡觉的，因为鬼这种东西没有身体，那么也就没有肌肉和大脑还有内脏等等，由此推断，鬼应该不会感觉到疲倦，所以也就不必睡觉。

还有另一种猜测，或许鬼只是喜欢每天有那么几个钟头躺着一动不动，以此养神或者休息，甚至是修炼什么的。

商净空仔细观察面前的床垫，从周围扔下的东西看，他认为这应该是小男鬼的房间，因为床周围没有布娃娃，倒是有一些图片，上面的影像是机器猫或者孙悟空还有圣斗士之类。

相邻的房间估计是小女鬼的，墙壁上画了许多彩色图案，全是怪模怪样的小动物和小孩子，还有奇形怪状的树和房子，其技法十分糟糕，一般的小学生都习惯于这么干，有些人把这类作品称之为涂鸦。

卫生间是最干净的一处，泥尘大概仅有一厘米的平均厚度，这显然是由于此房间面积太小并且窗户紧闭的缘故。

看样子阴魂们并不需要卫生间，商净空得出这样的结论。

还有另外三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没有使用痕迹的卫生间，以及两个大阳台，到处是垃圾，区别仅在于数量多少而已。

整套房子面积大概有一百八十平方左右，如果在城里二环内拥有这么一套房子，起码值四百万，转手卖掉的话就可以申请移民。

离开无忧村幽冥分部显得很容易，狼哥带着商净空走出小区大门，往侧面走到边缘地带，然后跳过一条小水沟，眼前的影像立即发生了变化，光线更强，当眼睛适应过来之后，商净空发现自己回到了李老板的房间内。

李老板不在，臭袜子和皮鞋被穿走了，墙壁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为下午十八时，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分钟左右许大姐就会喊大家吃饭。

商净空四下张望，发觉狼哥不见了，估计这家伙留在了另一个空间内，没有过来这边。

那些监视各个房间的屏幕仍然亮着，摄像头工作正常，可以清楚地看到许多奇怪或者可笑的画面。

一名年青而强壮并且相貌英俊的房客对着手提电脑打手枪，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毛片中的男猪脚并非洋鬼子而是他自己。

另一个房间里，血压仪经销商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正在玩靠墙倒立，想不到这家伙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还可以做这种事，或许是想通过让血液倒流来治疗半秃的脑袋。

最便宜的小房间内，一名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小心翼翼地把半块方便面放进碗里，倒入开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这家伙显然已经穷途末路，六十公斤左右的人每餐吃半包方便面，估计他会长得越来越像一根竹竿或者是圆规。

这情形让商净空有些同情心泛滥，决定等到发工资的时候买一箱子便宜方便面送给这位年青人，让其可以每顿至少吃整整一包，而是半个小面饼。

其它有趣的画面还有，但是商净空已经不能再看，必须离开了，否则很可能会遇上李老板。

他走出去，轻轻关严房门，然后快步向前跑到楼梯那边，然后往上爬，一直走到天台上。

现在他可以确认，十多年前的自己正是在此地参与了一场灵异游戏，结果真的招来了饿鬼，导致两位小伙伴呜呼哀哉。

这幢楼的模样跟那时有很多不同，显然曾经多次装修和改变结构，似乎前些年还增加了两层。

他八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很多事早已经忘记，怎么都无法想起来。

疑问仍然很多，他很想知道，李老板对自己究竟说了多少谎话，隐瞒了多少事。

136、亲密无间

吃饭的时候，商净空发觉圆脸妞不在，于是向木姐询问。

“想她啦？”木姐问。

“少一人，所以问问，没其它意思。”商净空解释。

围在桌边的人分别是李老板和两位女工，还有商净空，少了喜欢说话的圆脸妞，总感觉有些冷清。

“你似乎对公寓里的前台服务员总是很感兴趣。”许大姐说。

“这个从何说起？”商净空吞下一片肉。

李老板打圆场：“年青人喜欢小妞很正常，你们俩如果年青十岁，小商也会喜欢你们的。”

木姐笑嘻嘻地说：“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小帅哥。”

商净空直视木姐的双眼，想弄清楚她为什么这样说，他感觉到一丝慌乱，心里不禁想是不是自己摸进李老板房间的事让她们看到了？

这样的事很有可能，因为谁也说不准哪里还会藏着另外的一些监控摄像头和屏幕，没准某个房间里就有相关设备。

他无法掩饰满脸的愕然，四处张望，想从旁边这三位的脸上发现什么。

“别紧张，这不算什么坏事，以后大伙就是一家人了。”李老板脸上浮现亲切友善的笑容，“从这个月开始，你的工资加倍。”

“可以先预支一点钱吗？我已经快穷死了。”商净空想岔开话题。

“当然可以，吃完饭先给你一千元，不够用的话说一声就是。”李老板说。

“为什么这样？我突然发现你们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跟从前不一样。”商净空说。

“你已经去过那个空间内，我能够确定这一点，因为你身上明显带着一股那个空间里特有的味道。”李老板的笑容更可爱也更诚恳，仿佛一位擅长表演的政客。

“我——”商净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顿饭是我特地做的，为了庆祝你到无忧村一游，难道你没发现吗？今天的菜比往常丰盛得多。”木姐说。

“刚才我确实去过那个空间。”商净空突然明白过来，盯着两位身强力壮的女工，惊讶万分地问，“难道你们两位也曾经到过无忧村吗？”

商净空有些后悔，觉得在离开无忧村之后应该先洗澡更衣，这样的话，或许就不会被发现。

他喜欢躲藏在暗处，这样应该可以更好地观察周围一切，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时圆脸妞回来了，刚才她被李老板派出去，步行到半公里外的超市购买一瓶价值六十八元的葡萄酒。

显然这是故意支开她，以便制造出一个说实话的机会，有些内容并不方便让她知道。

圆脸妞坐下之后，饭桌旁边的气氛立即发生了变化，刚才那种亲密和友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虚伪的笑容和应酬性质的交谈，以及习惯性的玩笑话。

李老板对圆脸妞说：“刚才小商很关心地问起你，语气很暧昧哦。”

“是吗？这样好不好，今夜零点之后我睡觉时不关门，就这么虚掩着，小商直接推开进来就是，我们可以慢慢聊。”圆脸妞笑嘻嘻地说，然后快速地往嘴里塞进各种菜和米饭。

李老板弄开红酒的瓶塞，给每个人都倒了一些，然后号召举杯。

商净空皱着眉头喝下去，他一直不习惯这个味道，酸溜溜的，还有一点涩，比起可乐在口感方面差了许多，无论如何总是觉得不如啤酒好喝，最最不应该的就是价钱太贵，一瓶这样的玩艺儿，其价值相当于三箱子便宜啤酒，感觉很浪费。

圆脸妞迅速吃好，扔下碗筷回服务台去。

她刚一离开，围坐在桌边的李老板和两位女工表情立即发生变化。

“小商，今夜你可以享受性福了，趁着青春年少体力足，多做几次啊。”木姐的笑容很慈祥，仿佛一位格调不高但是很热心的好阿姨。

“人家开玩笑的，谁当真就是傻瓜。”商净空显得情绪不高，他不喜欢别人老是拿自己开涮。

“哈哈，小净空不高兴了。”许姐笑出声来。

“如果零点之后你无法进入小妞的房间，那么可以退而求其次，选择进入小木的房间，她肯定会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李老板说。

“如果你喜欢双飞燕的话，我会跟木妹妹一起等你。”许大姐妩媚地笑了笑，露出宽阔牙缝中的一片辣椒和一片菜叶还有一条肉丝。

137、闹鬼

夜间二十三点，商净空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灯光不够亮是因为这只灯泡仅有四十W功率。

据商净空猜测，由于使用年代过久，以及灯泡表面的积灰过多，所以实际功率已经远远不足。

他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一直不会近视，每天看五六个钟头书似乎对眼睛毫无伤害。

他有种感觉，今天夜间会发生一些怪事，所以他一直呆在房间里，等待某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

然而从二十一点至今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钟头，依旧平安无事。

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了，商净空把手伸向灯绳，打算熄灯睡觉。

灯光熄灭，窗外显得很亮，彩色的光线从远处大楼的照进来，在墙面上形成淡淡的影像。

这时他发现小女鬼和小男鬼牵着手，表情冷漠地站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它俩脸色苍白泛灰，身穿暗黄色的脏衣服，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和污渍，看上去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没多久，完全是一副标准的鬼模样。

“你们好。”他笑着说，同时把身体往床内侧挪动了一点，让出位置来，拍了拍床边，示意两只小鬼坐下。

“恭喜，现在你是正式的后备通道看守。”小女鬼没有坐到床上，仍然双足离开半尺，就这么飘浮着。

“值得为这种事高兴吗？”他平静地问。

“当然应该高兴，你得到了加薪，这全是由于去过无忧村的缘故。”小女鬼说。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脸色弄好看一些，现在这副德行很糟糕，跟纸糊成的人差不多。”商净空说。

“看着看着就习惯了，鬼嘛，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小女鬼说。

小男鬼在旁边点头表示附合此观点。

“听说你俩自从变成鬼之后一直打算害我，想方设法让我成为了目前的后备通道看守者，是这样吗？”商净空犹豫片刻，直接抛出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怎么了？有意见吗？”小女鬼冷冷问。

商净空做了一次深呼吸，把怒火控制在一个不显眼的范围内，然后平静地说：“知道是谁干的就可以，没什么意见。”

小男鬼大概觉得商净空与小女鬼的交谈没有什么意思，在一边玩耍，由于无聊，它把脑袋穿透墙壁伸到另一个房间内。

为了多赚钱，这幢楼房经过几次改造，原本较大的房间被隔成许多小房间，比如商净空目前的宿舍就是这么来的，与旁边那一间用了两层纤细板加一些木条隔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时能够听见旁边的人在床上打呼噜或者是叫床的声音。

小男鬼的行为显然被住在那边的人发现了，因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出现，紧接着走廊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然后不知是什么东西滚下了楼梯，弄出连贯的沉闷响声。

小女鬼哈哈大笑，十分开心：“这些人胆子比老鼠还小，随便伸个脑袋过去就能把她吓成这样子，如果整个钻过去的话，恐怕她可怜的小心脏会直接罢工。”

小鬼得意洋洋地缩回脑袋：“要不要给那边的客人也来这么一下？”

“这里是通道，你们不可以如此胡闹。”商净空说。

“傻瓜，吓跑了房客可以重新发广告，拉人来住很容易的，老李头又可以吞没一笔押金和预付房费。”小女鬼说。

“这样啊，也好，你们随便。”商净空躺回去，心想目前这里的管理人是李老板而非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闷声不管比较合适些。

小男鬼果然这么干了，它把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臂穿透墙壁伸过去，从肩膀看，它的胳膊应该挥动了几下。

但是那边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住在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小男鬼没有放弃，而是把腿也伸过去。

盼望中的尖叫声仍然没有出现，小男鬼颇为失望，一怒之下整个地钻过去。

商净空赶紧伸手捂住耳朵，心里开始倒数，确信高分贝的尖叫声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

十几秒钟过后，小男鬼一头摔回来，趴到地板上，弄得颇为狼狈。

小女鬼问：“发生什么事了？”

“狼哥和鸡姐在那边，它俩一起动手揍了我一顿。”小男鬼哭丧着脸说。

“哈哈，活该。”商净空开怀大笑。

138、记忆

显然听到了商净空的笑声，狼哥隔着墙壁喊：“哥们，我的姘头想邀请你过来一起玩，给个面子吧。”

“谢谢啦，我感觉很累，想好好休息一晚。”商净空说。

“我和鸡姐要折腾大半夜的，马上就开始，你反正没法睡。”狼哥说。

“我会努力入眠，没关系的。祝你们玩得开心。”商净空喊。

“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过来，随时欢迎。”

小女鬼把一只苍白而浮肿的手伸到商净空面前晃动了几下。

“有事吗？”他问。

“起来，我们三个到天台上玩去。”小女鬼说。

“有什么好玩的？”他躺下，冷眼看着女鬼。

“当年你像个跟屁虫一样老是在我们后面跑来跑去，赶都赶不走，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本事就飞走让我看不到啊？”小女鬼说。

“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跟老奶奶差不多？”他说。

“哦，对了，十几年前你曾经称呼我为老奶奶。”女鬼说。

“那会你比我大了几岁，老是欺负我，真不像话。”说话的同时，他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放置了很久的一把小刀，但是却没有拨刀而起捅这鬼几下的勇气。

“你已经是后备通道看守者，所以我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修理你，从你离开无忧村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伙，现在大家一起到天台上去，重温当年的幸福岁月。”小女鬼说。

“十几年前的你很幸福吗？”商净空惊讶地问，他隐约还记得，那时候常常欺负自己的那位姐姐十分嘴馋，总是不断地指使他去偷东西给她吃，或者让他偷钱去给她买东西吃，那时的她就好象一头永远填不饱肚子的小猪，四处觅食几乎就是她生活的唯一目的，按理说这样的日子与众所周知的幸福标准是些差距的。

小女鬼笑嘻嘻地说：“那会虽然经常挨爹娘揍，还饿肚子、穿着破衣服上学校什么的，可是我仍然觉得从前的生活不错，其中最有意思的部分就是捉弄你，那时的你白白胖胖，就像一只小狗或者小猫什么的，特别可爱，有几次我甚至搂着你睡午觉，这事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商净空隐约想起一些从前的往事，但是有点模糊，有些散乱，必须非常努力才可以清楚明了地回忆起来一部分。

似乎有过这样的的经验，但是他不太确定，好象有过那么几次，年幼的他和这位仍然活着的小姐姐在浴盆内玩耍，两人都没穿任何衣服，他曾经指着她的胸前问为什么隆起两小块，结果额头上吃了一记弹指神通，她骂他耍流氓，就像她的几位男同学一样差劲。

年幼的他对十二岁的她充满了好奇，问她为什么没有小鸟，她气乎乎地告诉他，只要把他的小鸟割掉，就跟她一样了。

一次她把自己的尿装到一只空瓶子里，叫他拿去倒在面包店已经和好的面粉浆里，他照办了，没有被面包店的人看见，也没有谁发现这事，面包店制作的东西跟往常一样销售得近乎精光。

商净空勉强想起，有那么一次，七岁的他跟小姐姐还有那位小哥哥三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说是要体验一下做爸爸妈妈的感觉。她亲吻他的嘴唇，感觉怪怪的，觉得莫名其妙的舒服，她嘴里有股红薯味，那是因为她的午餐吃的正是那玩艺儿。

他突然有种感觉，先前已经淡漠的一部分记忆正在莫名其妙地涌现出来，仿佛有一扇门已经被打开，他不知道这是否与自己进入过无忧村有关。

就在小女鬼出现之前，看书和喝酒的时候他已经想起了某些事，只不过懒得认真思索，刻意冷处理，所以没有受到重视。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觉高兴还是失望，曾经以为失去的童年渐渐显现，一些奇妙的经历浮现在思维里，仿佛一道关闭了很久的大幕被某种未知力量缓缓拉开，呈现出另一边的奇异风景。

他甚至想起了一名巫婆，这位从事神圣行业的老年妇女拿着一些似乎是香油的液体淋到他的脑袋上，同时念叨着一些无法听懂的话，在她枯干而粗糙的手抚摸下，他脑袋深处有些轻微和疼痛，感觉晕乎乎的，似乎天地都在旋转。

现在他能够肯定了，无忧村半日游之后，确实有些变化发生，目前看来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意识和记忆方面，至于身体是不是像狼哥所说的那样变得强悍他还不知道。

两位小鬼在这一过程当中于他而言起到了启蒙和开启大门的作用。

139、麻烦

商盗窃正在苦苦思索，走廊内却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敲门。

一位身穿协管员制服的年青男子伸进脑袋，用吼叫一般的嗓音说：“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涉嫌性骚扰并恐吓住在你旁边的人。”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商净空平静地说。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管员的表情非常严肃。

商净空看了看旁边，发觉两只小鬼已经不知去向。

感觉这事很不公平，两只小坏蛋闯了祸，却要他来收场。

“请你仔细查看一下，这面墙壁虽然很薄，但是还算结实，上面没有任何洞，我怎么可能恐吓住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他试图分辩。

“跟我去警务站做个笔录，然后我们会认真调查，弄清事实真相。”这位协管员说起话蛮像回事，但就是有些不怎么讲道理。

商净空对这家伙没有什么信心，他慢慢起床，把衣服穿好，同时心里在计划着如何处理这事才好。

“别磨磨蹭蹭。”协管员的音量更高了。

一名身披男子衣服的女人站在协管员身后，她额头上有明显的青紫，鼻子里塞了纸团，两条光溜溜的白腿上有几处破了皮，流出少许鲜血，由于身上所穿的衣服过长，遮住了大腿以上，令人总会不由得猜疑她是不是没穿内裤。

这女子应该就是先前大喊大叫着逃走的那位，估计还表演了一次滚楼梯的悲情剧，而协管员很可能是她的朋友或者情人，也可能是亲戚。

商净空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这位不幸的女邻居应该是位小姐，估计办公地点在附近某家酒店或者夜总会内，在此只是租住房子，所以没弄出过什么过分的怪声音。

他镇定的问：“你以什么理由带走我？”

“操，这条街上我想带走谁都可以，从不需要理由。”协管员眼睛瞪得奇大。

这时李老板来了，向聚集在走廊内的几名年青男性递上烟，问发生什么事。

带头的协管员把先前的话重述了一遍。

李老板大概对处理这种事很有经验的样子，面露从容的微笑说了几句场面话，态度比较强硬地告诉对方商净空是公寓的工作人员，决不可能骚扰这位美女，美女滚下楼梯是她自己不小心，与任何人无关，说到后来，李老板若无其事地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出去，表示请对方喝一杯。

年青男子接过钞票，脸上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收钱是一件多么令人沮丧的事。

商净空不禁有些愕然，心想这样就算是摆平了吗？他当然明白就算自己想掏钱解决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但是李老板出面能够轻松搞定还是有些出乎预料。

受伤的女子歪歪倒倒走开，一只胳膊架在年青男子的肩膀上，两人显得很亲密，似乎是情人的样子。

商净空看了看李老板，心想要不要说几句感谢帮助的话，面对来势汹汹的壮汉，李老板表现得游刃有余，这样的经验应该学习。

“刚才有鬼在我房间里胡闹。”他这样解释。

“睡吧，没事了。”李老板面露苦笑，摇了摇头，开始往外走。

感觉一涉及到怪物，李老板就显得无计可施，似乎已经完全被降服。

“我想跟你聊一会。”他站起来，快步追上去。

“聊什么呢？”李老板停住。

“到别的地方再说。”商净空压低了声音。

“你担心被某些东西听到，可是它们无处不在，避无可避，去哪都没用的。”李老板的语气转低，显得情绪不高。

尽管如此，商净空还是往前走出一段，然后才小声说：“狼哥说我是后备通道看守，你知道这事吗？”

李老板缓缓点头：“听说过。你被选中的事我参与了一小部分，但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被没选中，可能会被弄死，就像从前那三位前任一样。”

“我真的无路可走吗？”

“是这样，只能接受命运安排，别无选择。”李老板严肃地凝视他的眼睛，“努力活下去，像蟑螂一样顽强的活着，学会从糟糕的处境当中寻找到某些愉快。”

“有这么可怕吗？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也许是我过分担忧，你更年青也更聪明，或许可以比我弄得更好些，最终摆脱这些东西。”

“你认命了吗？”

“折腾了十几年，我早已经不会再把任何反抗的念头付诸行动，许多次的失败让我认定那些东西是不可战胜的，世界是它们的，将来也是它们的。”

“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的经验加上我的干劲，也许有更多机会。”

“嘘——。”李老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最好别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140、凌晨

半夜商净空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他觉得自己身体下面的床由一些骷髅和腐烂的肉块组成，其中全是密集的小虫子，这些活力四射的小东西不停地爬动，让他感觉极不舒服，想要离开，却发现无法动弹，怎么挣扎都没用，只能呆在臭哄哄的冰凉污物当中，想要大声喊叫，向某个可能出现的人求助，但是嘴和喉咙却不怎么配合，不能发出声音来。

终于醒转之后，他弄亮了电灯，坐在床上大口喘息。

幸好是个梦，他渐渐放松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确认一切仍然保持原样之后，躺回棉被里，打算接着睡。

然而情况有些不对劲，他发现气温明显比往常低很多，仿佛突然间进入了冬天，灯光的颜色有些惨淡，黄色当中微微有点发绿。

为什么这样？他满心困惑。

这时外面走廊内响起了脚步声，感觉有一群人在移动，这脚步拖沓而缓慢，仿佛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可以迈出下一步。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发觉已经是凌晨五时，再过一个半钟头天就会亮。

外面的人群又走了几步，可以确定他们就在门外的走廊内，一旦推开门就可以看到。

商净空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应该蒙头大睡还是出去看一看，犹豫良久，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畏惧，他决定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望上一眼。

他穿好衣服和鞋子，把用于防身的小刀装进口袋，然后缓缓拉开门，朝外面看出去。

一位胖胖的中年女子恰好站在门口，她是一位从业多年的老小姐，属于公寓的忠实住户，在此已经安居了五年多，目前她由于岁数过大而生意惨淡，为了维持生计所需她收费极低廉，每人次工作从二十元到六十元不等，据传甚至只付出五元也可以享受一次完整服务。

老小姐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的毫无神采，舌头拖在口腔外面，嘴咧开，下巴上湿淋淋的，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汗衫，下面露出小半屁股，雪白的皮肉不停颤动，头和脖子与躯干部分呈现九十度直角，头发仿佛乱草或者鸟巢一般披散开，两只手伸在前方，仿佛在摸索什么东西。

老小姐慢慢悠悠往前走过去，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注视她。

在她的前面还有三个人，后面有四个，所有人都是一副刚刚离开床的样子，衣着不整，坦胸露怀，有些甚至露毛露点。

其中除老小姐之外还有两位是常住此地的房客，分别是血压仪经销商和一位小秘书模样的年青女子，别的五名男士全都没见过，很可能是今夜住店的。

全部八个人都像是游魂，肢体动作基本一样，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双臂在身前拖着，不时凌空捞那么几下，仿佛在寻找什么只有他们才看得见的东西。

他们的眼睛全都睁开，但是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如果单个人这样做的话，那么目击者会认为是在梦游，但是八个人同时这么做显然就不对劲了。

他们慢慢走到楼梯前，开始往上去，。

商净空猜测他们或许要到天台上，利用那片空地做集体舞蹈或者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他想起来旺金公寓之前的经历，如果此次情形与上回一样的话，那么这些人当中的多数将会死掉。

如果做点什么事能够拯救这些人，他会非常乐意帮忙，但很要命的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弄。

八个人渐渐消失在楼梯口，从脚步声里可以判断出他们在继续往上爬。

商净空想起了住在旁边的狼哥和鸡姐，于是伸手轻轻敲门，低声呼喊：“狼哥，有事需要你帮忙。”

门开了，狼哥正打算回到床上去，瘦削的背影正对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商净空问。

躺在床上的鸡姐懒洋洋地说：“到床边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必着急，离天亮还早着呢。”

“外面有八个人像是中邪了，怎么做才能救他们？”商净空的语气里透露出惶恐。

“这事跟你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回房间继续睡觉吧，别折腾了。”狼哥回到床上，伸出胳膊搂着女子，打了一个哈欠。

“他们会死掉吗？”商净空问。

“切，谁都会死，就算我也不可能活到一千岁。你干嘛关心这个，多无聊啊。”狼哥眼睛半睁半闭。

鸡姐笑嘻嘻地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谁干的这事，对此完全不了解，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141、狼嚎

狼哥和鸡姐打算为商净空表演一次现场秀，并且开始行动，商净空对此缺乏兴趣，赶紧退出来并关上门。

他决定追过去看看那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正如预料中一样，八个人站在天台上，傻乎乎地垂着脑袋，一副低头认罪的模样，好象在等待刽子手斩首的囚犯。

他们没有站出什么队列来，而是乱糟糟各自分散。

晨星稀少，天空有些灰色，云层倒影着城市的灯火。

不知是谁忘记了收晾在铁丝上的衣服，一件件在风中摇来晃去，远远望去仿佛可疑的人影。

雌猫的发情的叫声从附近楼顶传来，像是婴儿的哭泣。

夜风迎面吹来，感觉有些寒冷，气温估计在十六七度左右，这八位的衣服都穿得很少，却好象没有什么感觉。

商净空担心的是这些人会不会跳下楼去，玩个集体自杀什么的，据说这种事屡见不鲜，近年来很是流行。

他走到天台边缘地带站着，心想如果有人面临危险，就伸出援助之手。

这时不知什么原因，八个人同时抬起头来，这个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商净空吃了一惊，差点转身跑掉。

脑袋抬起来之后并没有保持在一个正常的位置，而是继续往上，整个面部朝着天空，嘴大张着，八个人均是如此，他们一同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哦——呜——。”

嚎叫声并不响亮，但是极富穿透力，在钢筋水泥的丛林当中反复回荡。

许多狗跟着吠叫起来，似乎很生气很紧张的样子。

商净空鼓起勇气走近老小姐，低声呼唤：“阿姨，你怎么了？”

老小姐毫无反应，依旧昂着脑袋，眼睛无神地直视茫茫夜空，喉咙深处发出‘哦——呜——’声。

商净空伸出食指轻轻捅了捅老小姐的肩膀，指尖感觉到她皮肤表层难以置信的柔软，像是液体一般。

老小姐转身，脑袋恢复平视状态，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胸前巨大而下垂的肉团十分刺眼。

商净空转到老小姐面前站着，直视她的眼睛，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了。

据说人的很多想法会通过目光和表情透露出来，可是他从这位阿姨级别的性从业者眼中什么也没有发现，感觉空洞无物，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就像一条死去了几个钟头的鱼。

“阿姨，醒醒，你的情况很不对劲。”他再次尝试呼唤。

老小姐翻了一下白眼，嘴唇动了几下，多少也算是有点反应。

他受到鼓励，觉得这样的做法或许可行，于是继续试图与她交谈：“阿姨，你在梦游吗？还是中邪了？“

老小姐垂下的手抬起来，食指与大拇指搓动了几下，按照流行的观点，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表示需要会账。

“我想要救你，难道这样也得付钱吗？”商净空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口袋，心想预支的一千元工资全部装在里面，这一次无论如何不可以乱花，一定要勤俭节约，计划当中需要购置的东西太多。

老小姐目光仍然呆滞如死鱼，手势动发生了变化，她比划出一个米国流行的动作——竖中指。

商净空猜不出这一下的意思，按照一贯的解释，这个动作应该是表示驱逐和鄙视还有污辱。

他犹豫片刻，严肃地说：“既然这样，我放弃对你的营救行为，这是你的选择，以后请不要后悔。再见。”然后转身走开。

上小学的时候，班主任常常教导小孩们做事要有恒心，不可半途而废，商净空一直把这样的指导思想奉为个人信条，所以他决定继续尝试拯救其它人，至于这位老小姐就算了，反正她年纪挺大，生活苦闷，似乎活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接下来应该拯救谁呢？商净空有些犯难。

五名陌生男士从前不认识，从体格和相貌看，他们全都很普通，走在大街上完全就不起眼，这样的一些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见到，比如菜市场，建筑工地，便宜餐馆内等等，考虑到彼此不熟悉，唤醒之后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商净空决定放弃他们，只考虑小秘书模样的女子和山寨血压仪经销商。

142、比较伟大

商净空围绕八位仰天狼嚎的人转悠了一圈，决定试试看能否唤醒小秘书，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觉得一位年青女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睡衣，并且睡衣呈敞开状，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实在有失体面，试想一下，如果成功唤醒了其它人，而这位女子仍然保持中邪或梦游状态，日后她恢复神智之后很可能会生气，因为她被人看了。

饿死事大，光溜溜的身体被人看到同样也是大事件，所以商净空决定试试看能否让小秘书变得正常。

由于有了先前对付老小姐的经验，他胆量更足一些，直接走到小秘书旁边，伸手轻轻拍打她的脸，温和地说：“嗨，小妹妹，在做什么美梦可以告诉我吗？”

小秘书没有反应，依旧昂首向天，喉咙里发出‘哦——呜——’声，眼睛中空洞无物，看不到意识的踪迹。

“醒醒，你现在的样子很傻，傻透了，跟只南瓜似的。”他说话声音更大了。

小秘书转过身去，把背影对着他，这样做的时候，她停止了狼嚎。

感觉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他更加努力地尝试唤醒她，为了尽快达到目的，他伸手揪她的耳朵，捏她的鼻子，揪她的下巴。

这些努力全都没有用处，小秘书仍然保持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梦游状态。

“快醒醒，你严重走光了，什么都露出来了。”他对着她的耳朵边说，“公平地看待此事，你身材还不错，只是瘦了些，如果再长五六公斤肉或许就合适了。”

小秘书目光仍旧呆滞，但是嘴角却开始往上移动，露出一个明白无误的笑容，像是听懂了赞扬。

商净空觉得有些惭愧，于是目光回避开她的重要部位，伸出手把睡衣的带子帮忙系上，遮住了里面的身体。

做完这事，他感觉有些得意，认为自己比较伟大，能够见色而不乱，从容应对，不急不躁，表现极优异，简直应该得到一个道德风尚奖之类的精神荣誉。

然而当他把目光从睡衣带子上移开后，发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原来分散开的梦游者就在刚才的十几秒钟内悄悄围拢过来，把他包围在中间，五名陌生男子加上血压仪经销商以及老小姐，组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圈，把他和小秘书包裹在其中。

“大家好，你们也许在集体梦游，也许是中邪了，这样很危险，天气又非常冷，赶紧醒过来吧，就算不醒也没关系，只要赶紧回到自己床上好好睡觉也可以。”他大声说话，想看看能否把这些人弄醒。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被包围了，正想着要不要突围而出，身边的小秘书往前移动了两步，把唯一的缺口补上。

八位梦游者形成一个圆圈，把商净空牢牢围在中间，他们的脑袋不再仰望天空，而是平视前方，一只只无神的眼珠子不知在看什么东西，他们的嘴咧开，就表情而言像是在傻笑。

十六只胳膊抬起来，平伸向前，手掌和指尖已经触摸到商净空的身体，但是他们没有使劲抓或者打击，而是保持停顿，仿佛打算不让商净空动弹。

“你们想干什么？”他大声质问。

没人回答，十六只手也没有使劲，就是这样也已经把商净空固定住。

他感觉有些慌乱，想起了这旯旮的英雄一般都是什么下场，多管闲事的人似乎总是倒霉，比如某某扶起摔倒的老太太结果却被讹诈；某某抢救溺水者却上当受骗，最终把自己给淹死然后捞尸队得到出面赚钱的大好机会；某某人与小偷搏斗，受重伤躺在医院里由于付不出医药费而最终落下残疾等等。

看来得改变一下思路，这年头想做好汉恐怕是行不通的。

这时八双手突然收拢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服，然后往上方使劲。

商净空感觉身上一紧，然后两只脚离开地面，被梦游者们举到了空中，他大吃一惊，高声呼喊：“放手，我抗议。”

八位梦游者一同向天台边缘前进，动作整齐划一，像是国庆节的游行队伍一样配合得极熟练，在移动过程当中，他们的手指一点也没有松开，全都紧紧抓着商净空的衣服。

眼看距离天台边缘越来越近，商净空已经看到了楼下街道上往超市送蔬菜的电动三轮车。

再不反抗就晚了，他当然明白这一点，于是狠狠一脚踢到了面前一位陌生男子的裤裆位置。

慌乱中，他似乎听到一些类似鸡蛋掉在地上摔坏发出的声音。

被踢裆的男子松开了他的衣服，双手紧捂命根子，面部表情由先前的傻笑变成了扭曲，嘴依旧咧开，眼睛却瞪得更大，但是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显得痛苦。

143、金蝉脱壳

商净空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再接再厉重重一脚踹到受伤男子的胸部，将其踢得往后摔倒。

面前出现一个空位。

他玩了一手金蝉脱壳，扯开拉链之后从外套当中钻出来，把这件水货名牌留在梦游者手里，往前猛冲出一段路，站到了通往楼下的门口处才转身看后面。

受伤的男子躺在地上，双手仍然紧捂下身。

其余七名梦游者做了一件令商净空毛骨悚然的事，他们依旧抓着空荡荡的衣服，仿佛里面仍然有人在一样，有条不紊地整体移动到天台边缘，然后把外套朝外面扔出去。

外套仿佛一只孤独的黑色大鸟，悄无声息地坠落下去。

商净空情不自禁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信如果没有逃开的话，被扔下楼的将是自己。

二十多米高啊，如果掉下去的话，除了挂掉没有其它可能性。

拯救梦游者的伟大设想已经彻底消失，他退了几步，站到门内的黑暗中，做好随时撤离此地的准备。

七名梦游者扔掉那件衣服之后慢慢散开，各自在天台上转悠，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有几位的下巴上挂着口涎，有几位慢慢挥动双臂，似乎在募仿鸟儿飞翔，看上去笨拙可笑。

受伤的男子慢慢爬起来，不再捂住命根，表情恢复到漠然兼呆滞状，似乎已经不再痛苦。

这时商净空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预支到手的一千元工资还在衣服口袋里，于是赶紧一溜烟往楼下跑去。

奔跑过程当中，他暗暗祈祷，希望那件衣服不要被人拾走。

从天台到达一楼仅用了十几秒钟，他冲到服务台前，高兴地发现大门只是插了门栓，没有上锁。

他冲出门来，恰好看到一名早起的拾荒老头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

“这是我的。”他一个箭步上前夺回了自己的衣服，赶紧摸索了一下装钱的口袋，发觉钞票还在，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拾荒老头转身往前走，表情显得很失望，他追上前去，摸出狼哥赔偿的那张五元钞票递出去，说是送给老头买点东西吃。

144、人依旧

商净空站在公寓门口，把外套穿回到身上，再次确认钱和小刀都在，刚买不久还没看完的漫画书也没有丢，个人财产得以保全，这使他感到高兴。

他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躺到床上，决定不再管那八位梦游者，让他自生自灭去。

隔着薄薄的墙壁，狼哥和鸡姐仍在折腾，床垫弹簧发出吱吱咕咕声，夹杂着它俩的笑声和咒骂，呻吟和怪叫。

商净空心情不怎么好，伸手拍打了几下墙壁，冷冷地说：“拜托小声些，影响到我的休息啦。”

鸡姐甜腻的声音透过纤细板墙壁传过来：“冲动了吗？过来我帮你处理。”

“不必了。”商净空长叹一声，拉起棉被蒙住脑袋。

旁边的两位怪物更加来劲了，墙壁都跟着震动起来。

早晨九点，他走进公共洗脸间。

小秘书正在刷牙，嘴周围全是白色泡沫，见到他之后，她微笑点头打招呼。

“早上好。”他有些诧异，因为这女子好象什么事也没有，看上去气色不错，眼睛一点不红，似乎凌晨的梦游活动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健康。

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走过来，这位同样完好无损，看上去神采弈弈，仿佛刚刚经历过一次充足而舒适的睡眠。

“小商你好，我房间里的灯泡坏了，麻烦你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位半秃的商人说。

“好的，我待会就去换一个灯泡。”他点头。

“买个血压仪送给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怎么样。”商人满脸期待的表情，用极天真极可爱的语气念起了广告词，“今年过节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血压仪。”

“我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他说。

“送给爸爸妈妈也挺好啊，现在生活压力大，许多人血压不正常自己也不知道，有个血压仪就方便了，可以随时监测，发现问题及时医治。”商人很殷切。

“我爹妈也去世了。”商净空说。

“对不起。”商人一副抱歉的笑容，走出门去。

老小姐穿着裤裆和半透明的汗衫走进来，朝商净空抛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媚眼，小声说：“待会到我房间里去，给你见识一样超级好东西。”

145、获奖证书

根据以往经验，商净空知道这是老小姐拉客的伎俩，但是发生了凌晨时分天台上的事，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其它内容。

于是他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低声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老小姐神秘兮兮地说：“看我丰满美丽迷人的胸部，免费，如果想动手摸的话得付钱。你是老熟人了，打五折，十块就可以摸个痛快。”

“现在已经看到了。”商净空摇了摇头，退后一步。

这位老小姐常常上半身只穿一件薄汗衫，就这么在公寓里转悠，非常之不雅，好在也没有外宾和所谓的上等人来这里住，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视若不见，当然也不排除部分欣赏能力比较特殊的人士对她产生强烈兴趣。

“我有一张获奖证书，你想不想看看？”老小姐又问。

“什么样的奖状？小学时候的三好学生还是校际运动会铅球冠军？”他无精打采地问。

“切，你扯哪去了，那本获奖证书是我于十年前在本市性从业者技能大赛当中赢到手的，冠军哦。”老小姐洋洋得意。

“我猜办的是假证吧？”

“开玩笑，评委和裁判全是香港和泰国来的专业人士，其中还有一名人妖呢，那场面啊，壮观着呢。”老小姐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你想不想领略一下冠军级别的全套服务？”

商净空埋头洗脸，不予理睬，直到结束洗漱全过程，转头一看却发现老小姐仍然站在身后不远处，满脸笑容注视着自己。

他大吃一惊，心想这婆子怎么回事，为何老也不走？跟往常大不一样。

她上半身前倾，抛了一个飞吻，装腔作势地说：“帅哥——。”

“你今天早晨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商净空叹了一口气，板着脸问。

“没什么啊，一切正常，只是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你手拿大扁钻向我求婚，刚说出同意两个字就醒过来了。我认为这个梦显然暗示着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老小姐双手抱在下巴一侧，作心醉神迷眼冒小星星状。

“你最好回去接着睡，做一个别的美梦。”商净空摇摇头转身走开，不原再理睬这位花痴模样的肥妇。

进入走廊，他看到了那五位陌生男子，其中一个走路的时候姿势明显不对劲，两腿分得很开，像是在募仿卓别林。

146、猜度

商净空把凌晨时发生的怪事告诉木大姐和许大姐，想听听她们的意见。

“操这闲心干嘛，没事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或者看看电视什么的。”木姐说。

“这里常常发生这种事，以后就当没看见好啦。”许姐说。

“那八个梦游或者是中邪的人会死吗？”他问。

“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怪物的心思是无法猜度的，别白费劲了，该干嘛干嘛去。”木姐说。

感觉她对于那位山寨血压仪经销商的安危并不怎么关心。

“我想去网吧玩一会游戏，晚饭前回来，可以吗？”商净空问。

“你是后备管理员，李老板的接班人，将来这家公寓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好啦，不必跟我们这些低级员工商量。”许姐说。

两位大姐正专心致志的擦地板，清理各个角落，对于商净空的提问显得兴趣不大，仿佛那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商净空看了看周围，确实没人之后低声问：“两位姐姐，你们去过无忧村，过后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两位女子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准备透露某种极重要的事。

许姐说：“你能够看出我们现在多大年纪吗？”

商净空毫不犹豫地故意往年青里说：“估计最多也就二十七八岁。”

其实公平地看，她俩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二到三十五岁之间，考虑到应有的礼貌问题，必须这样说。

如果她们叫他猜体重的话，他当然也不能说实话，只能把她们往苗条细瘦方向猜，这并非虚伪，而是一种绅士作派，属于友好的谎言。

“哈哈，没看出来吧，其实我们都已经年满四十岁啦。”木姐笑出声来。

“难道说，到过无忧村之后，就会青春长驻？”他问。

“情况跟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并非青春长驻，仅仅只是一种转移支付。”木姐说。

“能说得简明明白些吗？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将会保持目前的状态几十年，然后突然老去，腐烂并且发臭，就像生活在无忧村当中那些怪东西一样。”木姐说。

147、腐而不死

商净空觉得能够保持年青状态几十年然后突然烂掉其实并不吃亏，只是有些怪怪的。

这样的生命似乎有点不完整，因为无法享受到一个体面的老年，试想一下，面孔烂掉了，但是人还活着，能跑能跳，没有死透，这样的情况之下，除了钻进无忧村内与那些怪东西为伍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还有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面部烂掉之后能吃什么食物，是不是非得享受呕吐物不可？

感觉不了解的东西还很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经历了许多事，几乎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恢复原来的自己，过正常的生活，慢慢变老，然后寿终正寝，而不是腐而不死，或者死而不僵。

“你们是否知道保持目前这样不会衰老的状态可以有多久？”他问两位女子。

“据说一般是四十年到五十年左右，然后脸面会在几个月内腐烂掉，这样一来就不得不离开正常空间，进入那个世界与怪东西们呆在一起，不过想想感觉挺划算，因为我们如果没变成这样的话，二十年后差不多就是老太婆了，能够活到七十岁就算是运气非常好，而现在我们可以保持壮年的身体和相貌四五十年，接下去也不会死掉，仅仅只是脸蛋腐烂而已。”木姐说。

“如果大家的脸都腐烂的话，凑到一起应该会有许多共同语言，这样的生活感觉应该不会无聊。”许姐说。

“看来你们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并不在乎自己变得与正常人大不相同。”他摇了摇头。

“慢慢会习惯，其实这种变化挺好的。”许姐开心地笑了笑，露出一口乱七八糟的牙齿。

“自从有过进入无忧村的经历之后，我再也没有生过病，头痛脑热感冒腹泻之类的小问题都没遇到过。”木姐说。

“听起来确实不错。”他无精打采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进入过无忧村？”

“我们六年前进去的，在那里看到了许多面部严重腐烂的怪东西，被吓得不轻，还呕吐了，但是吐出的东西很招它们喜欢，一下子就被它们抢得精光，这样的事你大概也经历过。”木姐说。

“是这样。”商净空沮丧地走开，打算去网吧玩几个钟头大明龙权。

148、我是谁

商净空坐在自己的床上，用一根大头针刺手臂皮肤，他惊讶地发现，仅扎进去一点点就感觉很痛。

他对此感到困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按照狼哥的说法，他的肉体应该不是这样才对。

针扎皮肤的整个过程跟从前无意中被扎到的情况完全相同，很痛，拨出针头之后皮肤冒出血珠子。

过了十分钟，他再看手臂上的小小伤口，发觉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块干涸的血，但是用手轻轻一挤，仍然有新鲜血液溢出。

又过了十几分钟再看，仍然是这样，按照李老板的说法，一般的小伤口会在两三分钟内痊愈，较大的伤口要几个钟头过后才会好。

然而皮肤表面的这个小小针眼老也不肯长好，感觉跟进入无忧村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哪里出了差错？是哪一方弄错了？

狼哥和李老板以及两位大姐搞错了吗？

商净空不知道应该对这样的事感到悲还是喜，如果仅就恢复能力来看，自己似乎没有变成怪物。

要不要问问狼哥或者李老板？他对些犯愁，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别让这些怪物和准怪物知道为好，把这一事实隐瞒下去。

本着严谨认真的科学态度，他决定往自己腿上再扎一针，一定要扎得更深些，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具备那种变态的恢复能力。

这一回非常不幸，由于房间内光线昏暗，大头针不小心刺入了静脉，流出的血比较多，有两到四毫升的样子。

还好他早有准备，拿出棉签摁住，就像打完点滴之后护士小姐们做的那样。

血止住了，但是身体的疼痛记忆犹新，完全没有表现出怪物应有的那种若无其事，想当初黄毛身爱多处致命重伤都没喊过一声痛，不曾发出任何一声呻吟，如果这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他无法想象会疼到什么可怕程度。

这时幽蓝色的光芒突然照亮了小小的宿舍，昏黄的电灯光被蓝光影响，变成了淡青色，一张黑乎乎的脸出现在瓷地砖表面，轮廓有些模糊，但是可以看得出表情非常愁苦，仿佛刚刚从瓦斯爆炸的矿井里爬出来似的。

149、黑脸

商净空沿着幽蓝色的光源看过去，发觉了在地砖上的那张黑脸，由于瓷砖呈黄色，所以那张怪异的面孔非常显眼。

怪黑脸渐渐变得清晰，但是仍然呈平面状，看上去有些像是投射到上面的影像。

它的颜色似乎是涂抹上去的，并非腐烂，感觉就像是京剧里的脸谱搞得不怎么成功，似乎只在面部打了底色的老旦因为什么事而跑出来了。

商净空愕然地看着地板上的面孔，很想转身往外跑，一溜烟冲到李老板房间内寻求帮助，但是腿有些软，不怎么只使唤。

这样的东西于他而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有些可怕，幸而最近以来常常见到各种不可思议的怪东西，所以精神被训练得还算坚强大条，倒也没有过分失态或者太激动。

黑脸影像向滴在地板上的血迹移动，然后伸出一条呈现平面图像的舌头，贪婪地舔商净空先前针刺大腿弄出的那些血。

非常奇怪，被黑脸的舌头舔过的地方，血迹彻底消失了，明明看着是影像，却具备实体一样的能力。

黑脸打扫完地面的血之后把目光投向坐在床沿的商净空，眼中流露出祈求。

“很好吃吗？”商净空问。

黑脸轻轻点了两下头，舌头伸出口腔拖在外面，仿佛祈食的温顺狗狗。

“我不想再流血了，你吃点别的好吗？”商净空拿出没喝光的啤酒，倒了一点点在黑脸的嘴附近。

影像的舌头伸过去轻轻舔了几下，皱起眉头，一副很倒胃口的表情，然后游移往旁边，显然打算距离啤酒远一些。

“看来你只喜欢喝血，这样的话。”他考虑片刻，“你应该去屠宰场里呆着，那儿每天要杀掉许多的猪，你可以躲在地板里痛快的喝猪血，喝多少都行。”

一只同样黑乎乎的手伸到黑脸面前，同样呈平面影像状，这只手竖起中指，表示对商净空的提议非常不满。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他下了逐客令。

黑脸没有对这样的话做出反应，而是缓缓往皮鞋和袜子所在位置移动，看上去这样做似乎很费劲的样子。

150、袜子

商净空看了看地板上出现的黑脸影像，心里暗暗祈祷，这家伙可别喝自己的血上瘾，那样的话就糟糕了，试想一下，如果每天都看到这样的情景，烦也烦死了。

怎么才能赶走这家伙？这是个大问题，必须慎重对待，谁也不知道黑脸影像有什么讲究，如果不小心某个环节出了错，可能会导致可怕的灾难，比如十几年前天台上三位小孩子玩的灵异游戏。

虽然明白这幢楼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商净空感觉很有些无法接受。

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平静正常的日子吗？他在心里呐喊，老天爷啊，救救我吧。

黑脸在房间地板上缓缓游动，看着似乎很辛劳，前进速度比乌龟慢一些，但是比蜗牛快，大致介于两者之间。

“这位先生，你应该离开了，你的存在让我感觉到很不适应。”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说。

黑脸毫无反应，继续向皮鞋和袜子移动，慢慢地接触到一只脏袜子的边缘。

商净空很好奇，猜不出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它打算把脏袜子弄干净算是作为喝到血的回报吗？

莫名其妙的一幕出现，黑脸把鼻子凑近袜子，从表情以及五官的动作看，它嗅了一下味道，然后伸出黑乎乎的手，抓向袜子。

袜子缓缓消失在瓷砖里，再也看不到，这情景非常诡异，整个过程让他不禁怀疑地砖是不是由细沙组成。

他这样猜测，黑脸需要一只袜子，所以就拿走，它也许正光着脚丫，或者需要一个过滤器什么的来处理脏水和牛奶，所以它得先确定一下，这只袜子的原主人没有脚气或者香港脚之类毛病。

然而这只袜子的顶端已经有两个洞，有时他的第二号和第三号脚趾会伸出去，他在想要不要提醒黑脸一下，让它注意到这个问题。

另一只袜子也在地板上，这是商净空的不良习惯之一，他总是把袜子往地上乱扔，有时幸运地丢到鞋子表面搭着，大部分时候则落到地上。

然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三个月前买来的袜子一去不复返了，接下来需要观察的事就是剩下的另一只会不会被弄走。

151、接班人

黑脸没有动剩余的袜子，而是把注意力转向适用于右脚的那只皮鞋。

由于这双鞋已经穿了大半年，鞋底已经出现裂口，并且磨得非常薄，按理来说早应该扔掉才对，所以商净空不太在乎，只是想看看清楚黑脸想要怎么做。

他专心致志地观察黑脸的情况，想看清楚它的轮廓和面部特征。

这怪东西散发出比较强烈的蓝色光芒，估计从窗外和门缝里也能够看到一部分，这样的光线并不适合用来照明，看着跟医院里的蓝光箱开动之后效果相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于治疗。

黑脸像先前对付袜子那样用鼻子嗅了几下，然后流露出满意的表情，接下来那只黑乎乎的手再次出现，接触到鞋跟。

鞋子的前端竖起，因为后端已经沉入瓷砖内，感觉像是一艘即将完全沉没的船。

整个沉没过各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这期间地板看上去一切正常，感觉很坚硬，但是鞋子却莫名其妙地沉下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商净空被这情景惊呆，什么也没做，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整个事件从开始到结束。

现在他猜测黑脸大概只是有一条腿，是一名残疾怪物，所以只需要一只鞋和一只袜子。

残疾人应该同情，残疾的怪物同样也应该得到重视，商净空这样想，如果弄清楚黑脸需要什么东西的话，他会考虑帮忙，当然放血提供食物之类的事除外，别的事如果不太困难也不怎么麻烦的话，他乐意施舍，比如再送几双自己打算扔掉的旧靴子和破袜子，看腻了的旧书，讨厌的旧衣服，不喜欢的影碟，给它五毛或者一元钱等等。

“你是什么？鬼魂？妖魔？还是别的？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如果不太难办的话，我会考虑。”他紧张地说，生怕自己的言语激怒这位怪东西。

黑脸怪物面部没有什么变化，然后整个形体慢慢隐没，最终消失掉。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发现不知不觉当中自己的脑袋上全是汗珠。

他倒回床上躺了几分钟，然后蹦起来，打开门冲出去，他打算跟李老板申请换一个更好的房间住，有卫生间和浴盆的那种，这样的标准间在整个公寓内共有五间，被李老板占据了一间，其余四间用于赚钱，连木姐和许姐也不得享受。

商净空打算讨要一个标准间，他认为自己是后备通道看守者，是灵异伟大事业的接班人，理应得到更好的对待。

152、接班人

李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商净空的要求，让圆脸妞给了他七楼一个大房间的钥匙。

没想到这样轻松容易就达到了目的，原以为得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才可如愿，他有些诧异。

“那个房间里没有什么古怪吧？”他小声问。

“这个我可不敢打包票，你也明白整个公寓里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对此应该有些思想准备。”李老板说。

“那个房间里以前发生过些什么大事件？”

“去年春节刚过有名房客在里面自杀，死相比较难看一些，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那人用什么办法自杀？”

“我也搞不清楚怎么死掉的，反正房间打开之后，那家伙JJ和蛋蛋被割下来，放到电视机面前的桌子上，大腿动脉和手腕都被刀片切开，尸体坐在椅子里，面带微笑。”

商净空听到头皮有些发麻，心想如果这还不算大问题的话，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够让这位老男人感到惊讶。

他小声问：“别的还有几间，换一下行不？这一间还是留给旅客享受吧。”

“行啊，你可以随便选择，整幢大楼里你想住哪里都行——我的那间除外。”李老板依旧笑嘻嘻的。

“别的那几间有没有什么事？”

“六楼的那间可能稍好些，仅仅只是两年前发生过一起血案。”

“可以告诉我内容吗？”

“住在里面的一家人里的长子突然疯掉，用一把水果刀将妻子和女儿全部切成碎块，也算不上很过分，大概也就切成了几十片肉和骨头而已，然后打电话给警察自首，警察来到现场之后，那家伙当着众人的面扮演了一次三岛由纪夫，把自己的肚皮弄开，挖出一片肝放到自己嘴里没怎么嚼烂就吞下去，然后这片肝从划开的胃和肚子里掉出，挂在裤带上晃悠。”李老板若无其事地说。

商净空喉咙里感觉有些不舒服，决定放弃六楼这个房间，另外考虑一下：“五楼的那间有没什么不好的历史？”

“哦，那一间啊，我得想一想才能告诉你，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老是忘事。”李老板惭愧地笑了笑。

153、搬迁问题

李老板点燃一只烟，慢慢吸了几口，来回走了几步，其动作很像是八十年代大陆间谍片当中的英雄侦探。

思考的同时，这位老男人嘴里哼着歌，词似乎是‘好吃的羊肉深山里买，美丽的灵芝森林里采，假如你要认识我，请到生产队里来，请到生产队里来’。

商净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觉得不打扰李老板为妙，毕竟事关自己的居住问题，这可是民生次等大事。

在心里他并不同意老男人唱的歌，这不是骗人吗？山区里有这么好为何那些有办法有门道的人自己不去，偏要编首歌来唱，其心可诛。

李老板一拍脑门，郑重其事地说：“别住五楼的标准间，那里更麻烦，就在上个月住在里面的一位房客在街上出车祸死掉了，那家伙的魂魄常常回来转悠，两位清洁工都看到过，听说模样很血腥，具体糟糕到什么程度我倒没见过，反正她俩每次见过那只死鬼之后都胃口大开，老喊肉不够吃。”

“应该还有其它的事吧？如果光是这个的话倒也问题不大。”商净空心想如果与六楼和七楼的标准间相比，这几乎不算什么大事，估计还有其它的不良纪录。

“有啊，两年前曾经有四名年青男人住进去，加了两架折叠床给他们。根据我的经验，能够看得出他们是一伙四处流窜的小毛贼，但是人家按时交房钱，也不在公寓里捣乱，我也不方便报官什么的。他们在里面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我和两位女工都清楚地记得他们夜里回来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开门进去打扫的时候，发现四个人不见了，行李和赃物全都在，换洗衣服也放在合适的地方，烟和没吃完的烤鸭放在桌上，感觉像是去了哪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一样，于是我做主让这个房间空置了整整五天，然后才让别的人入住。”李老板说。

“那些人一直没回来吗？他们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很值钱？”商净空问。

“两年多了他们仍然没来，所以我和小木小许两个月前把那些无人认领的东西私分了，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珠宝首饰和外币之类，还有几件不知是真是假的古董。”李老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理所当然，似乎吞没无主财物是天经地义之事。

“我还是住七楼那个标准间好啦。”商净空沮丧地说。

“这个选择很明智，我认为七楼挺不错的，距离天台非常近，什么时候想去吹吹风倒也方便。”李老板微笑。

商净空犹豫片刻之后，把房间地板上出现的黑脸影像和蓝光芒的事告诉了李老板，只是隐去了自己流出的血被舔去的那一段，表示想听听他的意见。

“哦，这样啊。”李老板缓缓点头，“换个房间住也好，你是后备通道看守，住个标准间是应该的。”

“那个小房间里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商净空问。

“我记得五年前那里住过一位卡车司机，听说后来出了车祸，运煤的时候翻下山路，整个人被埋在煤里，死掉之后过了几天才弄出来。”李老板说。

“你说那张黑脸会不会就是死掉的卡车司机的魂魄？”

“估计是，当然也可能不是，这幢楼里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太过复杂，我不可能搞清楚每一桩。”

“那个黑脸阴魂有害吗？”

“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你在进入无忧村之后跟从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商净空心想最好还是别告诉这老男人自己被针刺了仍然会疼，并且伤口到现在也没有痊愈，一旦触碰到仍然感觉很不舒服，他觉得保留一点秘密对自己或许有些好处。

只是有个问题得弄清楚，于是他问：“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与阴魂交谈或者近距离接触会不会影响身心健康？”

“能够与阴魂交流，那就是不是普通人了，想必没有什么害处。如果普通人看到鬼或者什么污秽之物，一般来说就是大难临头之兆，或者死掉，或者至亲死掉，要不就是自身倒大霉，患上重病或者家财散尽什么的。”李老板慢慢悠悠地说，“常常与尸体或者另一个世界当中的怪东西打交道的人，身上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气场，渐渐演变出与普罗大众不一样的气质和思想，性格也会变得古怪，比如我与正常人之间就无法形成一种密切的关系，总是隔着点什么，感觉没有很多话可以说。”

“怪不得，木姐和许姐工作时间之外也常常呆在公寓里，想来是因为她们无法与普通人很好沟通的缘故。”商净空说。

154、无足轻重

商净空感到困惑，旺金公寓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流血事件和不明不白的怪现象，按理说应该早已经传遍全城，弄得人人敬而远之，根本没有谁会来入住才对，可是偏偏生意还挺好，这是为什么？

他就此事向李老板请教。

“这个嘛，我也没有细想过，估计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可能最倒霉的那一个，所以就算听说过些什么，也没放在心上。还有就是，这里每年来来往往的客人数量挺多，其中有那么几个发生意外根本算不上大问题，偶尔看到些怪东西也很正常，想来那些大酒店或者小旅馆的应该也会发生这种事，由于消息没有传开，同时避免大肆宣扬，所以没有多少人得知。这年头流动人口挺多，穷人也挺多，我们这里收费便宜，卫生条件基本也还可以，所以生意一向不错，可以想见未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李老板说。

“这里发生了如此之多的灵异事件，难道从来没有报纸或者电视新闻前来采访报导一下吗？”商净空问。

“这算多大点事？怎么可能惊动报社和电视台来采访，城里每个月的失踪者有多少？江里的无主浮尸又有多少？相比之下发生在旺金公寓的事就跟打了哈欠一样无足轻重。”李老板说。

“城里每月莫名其妙死掉或者失踪的人有多少我不知道，可是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总说人命关天，想来再怎么着也至于说人命无关紧要吧。”商净空不怎么同意老男人的看法。

“人皆有一死，或重于喜马拉雅山，或者轻于一根屌毛，这个嘛，一般而言全看死者或者失踪者的出身和位置，大人物或者公子太子公主什么的如果完蛋了当然是超级大事件，到了最后总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至于普通人嘛，就那么一回了事了，不说也罢。偶尔也有一些小人物完蛋之后引得天下哗然，但是那种事并不多见，绝大部分无声无息死掉或者失踪的人根本没有谁注意——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和朋友之外。”李老板扔掉烟头。

商净空低下头：“有些道理，比如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死掉或者失踪，根本不可能引起注意。”

155、大餐

李老板叫圆脸妞守着公寓维持正常运转，然后叫上商净空和两位清洁工，开上破旧的捷达车，说要去外面吃顿大餐。

圆脸妞气乎乎地站在服务台后面，为自己受到排斥和不公平待遇而感到愤怒。

李老板带领三位员工来到著名的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

各种菜送进来之后，商净空发现几乎全是肉。

火锅的汤沸腾了，大家开始动手，李老板用筷子挟起血淋淋的牛肉到汤里简单地涮一下，至多半秒钟，然后就往嘴里送，木姐和许姐同样如此，她们有时甚至干脆就把生肉片往辣椒碟子里滚一下就放到嘴里。

商净空有些惊讶，但是考虑到面前这三位全是资深人士，多年以前就进入了无忧村，饮食习惯变成这样子倒也可以理解

“小商，你应该吃一成熟的肉，这样味道更鲜美。”李老板说。

“我不怎么习惯，老担心会不会有寄生虫或者细菌什么的，还是弄熟再吃到肚子里比较好。”商净空说。

“外国人很流行吃半生不熟的肉，看看那些白种洋鬼子，一个个牛高马大，身体多棒，我们得学着点。”李老板说。

“日本鬼子喜欢吃生鱼片，不知道那些AV男猪脚的JJ袖珍得可笑是否与吃生肉有关。”商净空冷冷地说。

木姐说：“看来你还不知道吃生肉的好处。”

“这事有点奇怪，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刚离开无忧村之后看见卖猪肉的摊子就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买上几公斤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个痛快，为什么你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饮食习惯？”许姐说。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童年时代受过的教育根深蒂固的缘故。”商净空心里咯噔一下，受惊不浅，他不知道应该对此感到高兴还是难过，他至今对生肉仍然毫无兴趣，坚持认定这种东西并不适合直接食用，这证明了什么问题？

“难得，你在脱胎换骨之后还能够保持着从前的生活习惯，也许这是件好事。”李老板说。

商净空忍不住问：“从前在公寓里吃饭的时候，你们跟我一样吃熟的，这是为什么？”

“我们混在人群当中生活，当然得保持与其它人一样，不可以太出格，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李老板说。

156、车祸

李老板喝多了些，眼睛有点红，脸却变得更白。

看来进入过无忧村的人也会醉，酒精在此时起到了比毒鼠强更厉害的作用。

商净空会开车，并且开得不错，但是他不想碰李老板的破捷达。

离开了火锅店，钻回到车里，两位大姐很兴奋，对街边走过的年青男子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穿黑色衣服的瘦高个不错，真想把他捉过来，来一场惊天动地的色情故事，等到他精疲力竭成为药渣之后，再来个先奸后杀，接下来大卸八块，扔河里喂鱼，哈哈。”木姐乐滋滋地说。

“那边有位中年人看着风度翩翩，很性感，一看就是个绅士，我要是年青十岁的话，肯定要想办法勾引他。”许姐说。

“别着急，再过二十年，到那会你仍然跟现在一样，而那位却已经有些老了，到时候你泡他应该比较有希望。”商净空说。

“切，二十年后他恐怕已经成糟老头了，到那时谁会对他有兴趣。”许姐说。

“这个就难说了，有些男人就算老了也是师奶杀手。”商净空说。

李老板启动了车，轰了几下油门，把发动机弄出狂躁的怪叫声，然后车往前蹿了一下，接着就熄火了。

“为什么你不换一辆新车？”商净空忍不住问。

“人不如旧，车同样不如旧，我跟这辆车相伴了十几年，风风雨雨的有了感情，舍不得分别。”李老板摇头晃脑。

谈笑间，车子再次启动，往前冲出去。

夜色茫茫，昏黄的路灯照耀着热闹的街道，许多的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李老板傻乎乎地笑，显得很亢奋，车子在其掌控下时而呈蛇行，忽快忽慢，忽左忽右，不时招来某个愤怒的司机大骂几句。

商净空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自己的安全，于是往中间靠过去一些，坐在旁边的木姐却误会了他的行动，以为他想靠近自己，于是故意挤过来，把壮实的肩膀与他的胳膊紧挨在一起。

坐在副驾位置的许姐似乎也意识到危险，把安全带拉过来扣上。

李老板对此很不以为然，大声说：“我是老把式了，你们别瞎紧张。”

话音刚落，前面一辆越野车突然急刹，李老板本能地转动方向盘，旧捷达往一侧冲出去，撞到了一根路灯杆子上。

一声巨响过后，方向盘镶入了李老板的胸部，车头严重变形，旁边的许大姐身体向前猛冲，双腿的骨头被挤断。

木姐还算清醒，伸手撑到前方座位后部，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商净空的面部重重撞到前方座椅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不知道。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几名消防员打扮的人，正在用几根粗壮结实的铁杆子撬开严重变形的车体，周围有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还有电视台的采访车。

切，老子要上电视了，糟糕的是目前处境很狼狈，他沮丧地想。

外面一名年青人兴高采烈地用铁杆对付卡住的车门，干活的同时，年青人大声安慰里面的伤者：“别担心，有各位领导的现场指挥和关怀，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声援，我们一定能够排除万难、获得最后胜利，及时救出伤员，我们是一支不怕牺牲、敢打敢拼的威武之师、正义之师。你不会死的。”

商净空只好说：“谢谢。”他心里不禁想，都什么时候，这家伙还在说些套话，真是恶劣的习惯，不知道平时谁教的，多么好的年青人，全让不良风气给培养坏了，令人扼腕叹息。

他脸上全是粘乎乎的液体，头痛得厉害，脖子无法自由地转动，其实他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太大损伤，双手和双腿仍然可以活动。

怎么这样？他沮丧地想，曾经听说过，车里最安全的位置就是司机身后的那个座位，而自己正是坐在此地，怎么也受伤了。

“你没事吧？”木姐小声问，“想不想喝点酒？”

“哪有酒？”他问。

“餐馆里你们没喝完的，还剩下半瓶，我悄悄带出来。”木姐把酒瓶递给出来。

商净空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定下神来，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李老板和被卡在方向盘与座位之间，就旁边的情形而言，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已经死掉。

方向盘里端深入到李老板的胸腹之中，与座位几乎挨到了一起，下面同样严重变形，腿卡到了仪表板下方的硬东西里，实现了零距离甚至是负距离接触，许多血流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像是到了专门杀鸡褪毛的地方。

157、救援

商净空看到李老板的眼睛悄悄眨巴了几下，示意没事。

他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一些，把注意力转向右前方的许姐，发觉她低着头，正在偷偷笑，看上去同样也挺好。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从后面望过去，会发现许姐的双腿已经一团糟，与铁皮和破塑料片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大量的红色液体流出来聚集到底板处，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商净空明白李老板和许姐都没事，因为他俩拥有怪物体质，具备超强的恢复能力，只要别被大卸八块或者烧成灰，他们就不会死。

外面的救援人员成功地撬开了商净空旁边的一扇车门，扛着摄像机的人立即跑过来，叫这位年青人把车门关回去再撬一次，因为刚才拍摄的角度不太好。

这时事故现场周围已经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全是身穿整齐制服的男性，一个个昂首挺胸，威风八面，他们把围观的人群挡在外面。

年青人把车门关回去，一名肩膀上有些亮晃晃金属片的中年人走过来，站到车门旁边，叫年青人退到一旁。

摄影师耐心地指导中年人怎么做，说最好伸出手来，很用劲地慢慢弄开车门，如果能够把手上沾一些血那就更好了。

中年人弯腰，把白色手套伸到地上沾了一些血，然后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做，摆出很费劲的样子，一脸严肃，咬牙切齿地缓缓拉开了车门，仿佛举重冠军正在比赛一样。

拉开车门之后，中年人向商净空伸出援助之手，无比严肃地说：“你没事吧？一定要顶住，千万别睡着了，你们将得到最好的救治。”

商净空忍不住朝这位影帝竖起了中指，然后他从打开的车门处钻出去，站到坚实的地上。

周围掌声雷动，数十人一同欢呼，场面极热烈。

商净空被吓了一小跳，心想怎么应对这样的事才合适，要不要说点同志们辛苦了，感谢领导的英明指挥和决策，感谢伟大的祖国母亲和伟大父亲等等。

商净空脚踏实地还不到三秒钟，一只担架就出现在眼前，几位天使把他连揪带拖弄到担架上躺下。

“我没事，其它几位也没事，大伙可以收工了。”商净空说。

“别逞强了，你满脸都是血，生命垂危，必须赶紧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一位医生模样的男子说。

“我感觉挺好，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商净空挣扎着想坐起来。

摄影师扛着机器过来，低声问：“你对这次救援有什么评价？”

一只话筒伸到他嘴边。

“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比传说中的米国佬强一亿的一百次方倍。”商净空无精打采地说。

话筒立即消失。

摄影师赶紧把镜头转向旁边刚刚被摁到担架上的木大姐，话筒也凑过去，有人大声问：“女同志，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啦。”木姐说。

“你想不想说点什么？”

“我真的还想活它五百年。”木姐玩起了不合时宜的幽默。

“你想活这么久干嘛呢？是不是想看五百年后这个城市变得多么美丽，人民多么的幸福。”拿着话筒的人赶紧借题发挥。

“嗯，就算是吧。”木姐说，“可我不太肯定五百年后人类是否还存在。”

商净空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下来，他和木姐被送进一辆等候多时的救护车内。

“我俩没事，你们应该赶紧去把卡在车里的那两位弄出来。”商净空对天使说。

“从撞坏的车里掏人是救援人员的事。”天使说，“我们的责任是提供医疗方面的服务，再说了，据我多年的工作经验，那两个人已经没得治了。”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们还活着，并且将来也会活下去。”商净空说。

“是真的吗？我敢就此与你打赌。”天使严肃地说。

“赌注多少？”商净空乐开了怀，心想这大概是一个挣钱的好机会。

“十元。”天使斩钉截铁地说。

“太少了，我没兴趣。”商净空笑起来。

“你这人真是奇怪，同行的人身受无法医治的重伤，你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象挺开心。”天使严肃地看着商净空。

158、医院

稍后，李老板和许姐奇形怪状的身体终于被弄出来，这时商净空和木姐已经躺在救护车内，正在前往医院途中。

商净空多次要求离开，但是医生坚决地表示不允许，认为一定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行。

“你所说那个全面检查具体是些什么项目？”商净空问。

“我无权做决定，得由专家会诊，然后开出诊断书，现在我只是把一般情况下可能发生的事告诉你。”医生苦口婆心地说，“你这年青人怎么啦，不怕死吗？我参与过很多次车祸急救，看过一些人几分钟之前还若无其事的忙着救别的伤员，一转眼就倒下再也站不起来，有很多时候伤者自己内脏或者大脑有了严重的损伤却不知道，我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我很想活下去，可是有些情况得提前告诉你，那辆撞坏的车只交了一份强保，我口袋里没几个钱，没有可依靠的工作单位也没有阔佬亲戚，只有一份限额几万元的居民医保，如果医院里做太复杂检查以及开特大处方的话，我根本无法偿付相应的费用。”商净空说。

“没事，我们会按照你的经济能力提供适当的治疗，能够不超出偿付能力的话尽量弄些便宜的处理办法。”

“感觉好象要把我掏空才罢休。”商净空小声嘀咕。

他确信自己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完全可以回家休息，他对此有些经验，相比之下前面那一次深夜不归导致的受伤比此次无疑严重得多，他也只是休养了一个星期就大致恢复了。

他的声音很低，医生却听到了，于是严肃地反驳：“治病救人才是最终目的，收费和赢利是次要的，你应该相信我们。”

“既然这样，你看着办吧。”商净空坐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拭面部的血污，发觉不怎么好使，他开口向医生讨要一点沾了酒精的棉花球。

木姐笑出声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坐在担架上，从口袋里摸出牙签开始剔牙。

医生叹了一口气，掏出几只棉签，叫商净空昂起脑袋，他帮忙处理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感觉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可能眼角皮肤也破了一点。”商净空说。

“嗯，是这样，看上去情况并不严重。”医生说。

“谢谢，你是个好人。”商净空真心表示感激。

路过一家烘烤店，救护车司机下去买了半斤囟牛肉和一只烤鸡，说是有位同事要求带回去的。

这样一来耽搁了将近十分钟，当车子再次开动，装载着李老板和许姐的救护车已经在后面不远处，可以清楚地看到。

商净空不禁想，被认定已经死掉的两位患者如果自行康复并且跑掉，会不会吓坏或者高兴坏相关的医护人员？

感觉确实有此可能性。

商净空看了看手机，发觉时间是二十二点二十分，车祸发生之前大约是二十点一刻左右，如此看来，救援人员的效率似乎很成问题，居然发生事故之后过了两个钟头伤员还没有到达医院。

这还是在城里，试想一下，如果车祸发生在高速公路上或者郊区，伤员很可能因为得不及时救治而挂掉。

还有一个极麻烦的大问题，距离零点已经很近，如果四位全都无法在零点以前赶回旺金公寓，会发生什么事？

两位大姐不受此限制，但是李老板和他则不行，先前的几次尝试已经让他完全失去了挑战这个规定的勇气。

那些无处不在的怪东西会理解这次意外事故吗？根据以往历史看，感觉很成问题，那些东西似乎不怎么讲道理。

商净空对医生说：“我还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须在零点以前赶回去，请问全身检查需要多长时间？”

“到医院之后先由专家做初检，一般情况下接着会做一次内脏和脑部的彩超和X光，以确定有没有生命危险，拿到大致结果之后再由专家进行诊断。”

“零点以前能够弄好吗？”

“不可能弄好，光是常规的那几个项目就得弄到凌晨一点或者两点以后。”医生说。

“我们都必须在零点以前赶回去，否则会出大问题的。”商净空喃喃说。

“怎么了，燃气灶没关？还是家里有缺人照看的小孩子？”医生问。

“都不是，你别猜了，总而言之，我们都必须在十二点以前回去。”商净空心中打算好，先到医院听一听大夫的意见，做一下检查，等到时间临近零点就赶紧设法离开，口袋里还有八百多块钱，应该够付账。

159、零点

商净空决定配合一下，做一番检查，这个想法主要是源自于医生的观点，他也在担心，如果自己受了某种内伤而不知道，或许会有生命之忧。

他虽然去过无忧村，可是不见得就具备那种神奇的自我痊愈能力，先前的针刺手臂和大腿的试验让他觉得自己的体质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二十三点二十七分，商净空刚刚离开彩超室。

根据医生的说法，他的内脏没有受到伤害，先前几位专业人士已经认为他没有颅内出血，性命确认无忧。

他大致推算了一下，如果此时赶紧跑出去，到医院门口坐上一辆黑车，全速前进的话，有希望在零点以前到达旺金公寓。

如果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就很成问题了。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麻烦了。”他轻声嘀咕。

“还有几个小项目没做，这是专家开的单子，你最好按照要求来，否则的话我们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医生说。

“如果到了零点我还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就难说了。”商净空面露焦急之色，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尽快离开，犹豫了几分钟，他下定决心，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扔在病床上，跳起来往外冲。

冲到门口，刚要出去，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围过来，几只手伸出把他揪住。

“你要去哪里？”医生问。

“我要回家，钞票已经扔在床上，你们看看如果还不够的话找姓木的那位要就可以。”商净空大喊。

“我们要对你的健康负责，还有几个项目，很快就可以弄好，如果你家里有事的话我们可以报警，请警察去处理，或者从医院里请一两位专职陪护人员去打理也可以。”说这话的医生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胳膊。

“谁去都不行的，我必须走，别拦着我。”商净空说话的音量越来越高。

“你回到病床上躺着，我们会安排好一切，如果检查过后确认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早晨你就可以出院。”

拉扯过程当中，商净空被推回到病房内。

“我的命自己负责，死了也不怨你们，请让我离开。”他大喊。

“小声点，这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一名漂亮的护士小姐说。

“你们为什么就不让我走呢？”他质问。

“我们必须对你负责，接下来还需要打几瓶点滴，然后还有几个小项目的检查，过后如果确定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自由离开。”医生坚决地说。

商净空长叹一声，心想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别到医院来，其实途中有几次机会可以离开，如果自己坚决不来，救护车上那两位是无法阻止的，就算到了门诊大楼前面也还可以跑掉。

但是现在眼前这几位医生却很敬业，坚决不让他提前走，真是麻烦。

他估计如果自己一定要走的话，没准会被打一针镇定剂什么的。

既然如此，就等看看吧，他也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时的他已经进入过无忧村，不知道此次的情况与前面那几回会不会有所不同，他对这事同样充满了好奇。

一名大眼睛漂亮面孔的护士很专业地把针扎到他的静脉当中，同时问话：“你为什么非得要走呢？真是奇怪，如果不是知道你由于车祸送进来，还以为是不是由于黑道仇杀所以要急着逃走。”

“很难说清楚，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有些东西你很难理解。”商净空喃喃说。

旁边的医生说：“你不必担心费用问题，院里前不久设立了一笔专项应急基金，就是针对车祸以及意外事故的伤者，如果你无法负担医疗费的话，我们可以从那笔基金当中申请拨出相应数量补上。”

“我说过好几次了，不是费用方面的事，而是别的问题，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麻烦，如果我呆在此地超过零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有可能对你们造成某种不良影响和麻烦。”商净空长叹一声，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大眼睛护士温柔地说：“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没什么事了，你走吧。”商净空沮丧地说。

“按照医生要求和相关规定，我得观察你一会才可以离开。”护士笑了笑，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可爱了。

医生和其它人走了，房间内只剩下这位年青的护士。

“你叫什么名字？”商净空问。

“叫我小佳好啦。”她爽快地回答。

这会时钟已经显示二十三点四十五。

“在零点以前，你必须离开，否则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商净空严肃地说。

“哇，你怎么了，为何说这种话。”护士小佳仍在笑，显得满不在乎，过了一会之后问，“要不要给你倒杯水喝？”

160、太平间

在太平间内，李老板和许大姐被送进去已经有一个多钟头，他俩的痊愈和恢复过程需要时间，在这期间他们不希望自己被开膛破肚，于是只好装死，反正心脏由于失血过多以及严重的外伤早已经停止跳动，扮演尸体的角色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太平间管理人员把他俩分别送进冰柜内，关严了门，转身离开。

确认四周没有人，李老板一口气悠悠醒转来，压低了声音问：“小许，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腿部骨头错位了，我正在想办法弄正，还需要三十分钟左右能长好。”许大姐小声回答。

“我胸前的骨头也没长好，其它还有几处伤口也需要时间，估计一个多钟头才能恢复原样。”李老板说。

“恐怕已经快到零点了，你还在这里，怎么办呢？”许姐说。

“管不那么多，我弄成这副德行，缺乏帮助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准点回去，那些东西或许会体谅我。”李老板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考虑到可能面对的麻烦。

“味道太难闻了，我想透透气。”许姐推动尸柜，把大抽屉弄出来，撕破大黑塑料尸袋，露出了脑袋。

“当然难闻，这里的箱子每一个都装过许多尸体，有时袋子破了就会流出一些比较脏的液体，比如脓血或者粪便之类。”李老板说。

“真是恶心。”许姐忍无可忍，干脆钻出来，半坐在尸柜里，伸手摆弄正在迅速恢复的腿骨。

“如果明天太平间管理员发现尸体少了两具怎么办？”李老板问。

“你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现在就是开始脑筋的时候。”许姐伸了一个懒腰。

“快帮忙把我弄出来，这个柜子好像挺结实，我推了几下都没有用。”

“还以为你想呆在里面直到身体痊愈再出来呢。”许姐伸长手臂，拉开了尸柜，由于李老板所处的大抽屉就在旁边，这样做倒也不怎么费劲。

“太难受了，比卡在撞烂的车里更难受。”李老板撕破塑料袋子，露出脑袋。

他俩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吊着一只监控摄像镜头，几乎正对着冰柜。

李老板和许姐坐在装尸体的大抽屉里，东拉西扯地闲聊，他们并不知道在监控室内，几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正盯着屏幕。

保安班长用颤抖的声音说：“快叫院长过来看看，太平间里的尸体会动会说话，还抽烟，太奇怪了。”

“小声点，传开了会惹大麻烦的。”另一名保安说。

院长不在，来了值班的副院长和两名医生。

通过屏幕，几双眼睛紧张地看着坐在尸柜抽屉里交谈的两人，感觉像是一百年前的无声电影。

“真是不可思议，先前我检查过，他们心脏早已经停止跳动，身体虽然还没有变硬，可是体温已经降到二十五度以下，就他们的身体所受到的伤害来看，肯定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医生说。

“为什么会这样？”另一名医生满脸诧异。

“也许是某种医学奇迹，比如某些确实发生过的事，前不久听说殡仪馆的车运送尸体的过程发现人又活转回来了，还有一些战争当中的故事，被埋到土里的尸体自己把手或者腿从泥土里伸出来了之类。”院长表现出高明之处，那就是镇定自若，遇事不慌。

“我猜想，一般情况下如果假死的人醒过来，应该会感到非常惊讶，情绪过分激动，大喊大叫或者四处乱跑，然而这两位却不慌不忙，就这么坐在尸柜里抽烟和交谈，显得非常轻松，完全是一副度假的样子，这事显然不对劲。”保安班长说，“我琢磨着，那两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吸血僵尸或者妖怪什么的。”

“有这可能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出现两名不死妖精也很正常。”医生说。

“嗯，或许这是个好机会，试想一下，身受致命重伤的人在我院的精心治疗下奇迹般康复了，多好的宣传材料啊，应该开个记者招待会什么的，把整个事件加工处理一番之后公告天下。”副院长说，“听说他们刚遇到一场车祸，想必摄影记者和交通警察拍了不少画面，叫人去把那些内容复制一份过来，配合宣传的需要。”

这时钟声响起，已经零点了。

监控视频当中出现了一些东西，白乎乎的，呈半透明状，仿佛一片片人形塑料薄膜飘浮在空中，缓缓向两位死而复生的尸体靠近。

监控室内的全体人员都看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奇异景象，一名医生晕了过去。

161、死而复生

保安班长低声呢喃：“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吗？”

“别瞎扯，这个世界哪有鬼。”院长的语气显得并不怎么自信。

“如果说不是鬼的话那是什么东西？”保安班长问。

“也许是机械故障，或者外来讯号干扰，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频率的电波，完全有可能影响到监控装置，然后弄出这样的画面来。”院长有些强词夺理。

其它人碍于副院长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有句流行的至理名言——领导永远是对的。

可是生命很重要，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一位医生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说家有急事，必须要请假，然后也不等副院长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表情无比坚决，完全是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

其它人有样学样，几分钟之内，房间里只剩下保安班长和副院长，还有一位担心失业下岗的保安。

“我们去太平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副院长大声吼，“什么妖魔鬼怪的我可不相信。”

“领导，你去吧，我们在这里充当你的后援。”班长往后缩。

副院长揪着保安班长的衣领气乎乎地说：“你跟我一起去看，他守在屏幕前，如果我们遇到麻烦的话也有人报讯，就这么定了。”

于是两位中年男子进入电梯，打算前往太平间，途中副院长突然觉得有些势单力孤，于是打电话通知太平间管理员，告之其工作场所出现了大问题，必须赶紧过去处理。

沿途只要看到合适的人选副院长就叫上一起走，许多人由于不知道内情，勇敢地跟着前去。

当他们进入太平间的时候，李老板和许大姐已经离开了尸柜，站在通风口处呼吸新鲜空气，监控屏幕当中可以看到的那些白色半透明人影却不知在哪里。

副院长推开门的时候做好了看到许多奇异恐怖怪东西的准备，但是却发现此时除了两位死而复生的奇人之外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老板微笑着对门口挤成一团的人堆说：“大家好，我俩刚才走错了地方，稀里糊涂地闯进来，正在思考这里什么地方，感觉阴森森的怪不舒服，你们就来了，真是幸运。”

副院长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一些，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或许也挺好，至少不会引起麻烦和轰动，于是微笑点头：“这里不适合久留，请赶紧离开。”

李老板和许大姐谢绝了副院长提出的医疗方面的建议，说要赶紧离开，医院工作人员被这两位浑身的血污和苍白怪异的脸色吓住，谁也没敢阻拦，就连收费的事都忘记了提起，只是目送着他俩穿过走廊，消失在视线中。

李老板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各位领导各位老大，今天的事纯属意外，请原谅我，保证一定会尽快回到旺金公寓，看守好通道，为各位主子提供优质服务。”

他念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许大姐故意保持着与李老板较远的距离，因为担心惩罚可能会波及到她自己。

一路上不时遇到医院工作人员和患者，人们对他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因为他俩的形象太古怪了，就跟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走到医院大门口，李老板拉开一辆待客的黑车的车门，径直钻进去，司机看到这两位之后被吓得差点晕过去。

“给你，赶紧走。”李老板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出去。

在另一个病房内，商净空催促大眼睛漂亮护士小佳赶紧离开，因为已经超过零点了，怪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看来你情况挺好，我这就走，有事的话按铃就是，立即就会有人赶过来。”小佳说。

她刚走出门去，旁边病床上一位中风的老太婆突然大叫一声，两眼圆睁，再也不肯呼吸，从旁边的仪器上看，心脏也不跳动了。

病房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颜色变暗了一些，窗户玻璃明明是紧闭的，窗帘却在飘动。

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心想怪事果然来了。

由于病房内再也没有其它人，他只好摁下召唤铃，叫医生来处理此事。

手指刚刚离开按钮，转头一看，他惊讶地发现，一双脏兮兮的手正伸向自己的脸，这双手呈暗青色，微微有些发紫，手背全是皱纹，手掌上全是粗糙的死皮和巨大的裂缝。

透过手掌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张老太太的面孔，乱篷篷的白发包裹着扭曲的五官，眼珠呈灰白色，嘴微微咧开，露出缩成一小团的舌头。

凭着看过的众多恐怖电影，他能够确定，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162、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的年纪大概有八十来岁，脸的皱纹和沟渠估计能够夹死蟑螂或者白蚁，青中带紫的双爪距离商净空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摸上来。

商净空仍然在打点滴，一只手不太方便动弹，但是双脚还是自由的，他抬起一条腿，照着死老太婆的腹部踹过去，将之蹬得摔到三米开外的地板上。

他赶紧拨去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做好了再次打倒怪物的准备。

死老太婆身体显得有些僵硬，倒地之后一时爬不起来，四肢在空中乱动不休，看上去很像是被翻得四脚朝天的乌龟。

“你是什么东西？先前明明心脏不跳了，血压也没有了，为什么还能这样活跃？”商净空问。

死老太婆嘴里喷出一些黄色的泡沫，紫黑色的唇动了几个，似乎想说出话来，但是无法做到。

努力了一会儿，她终于弄明白了应该怎么做，扶着床架成功地站起来。

“我刚才按过铃，医生和护士马上就会来到，你最好回床上乖乖躺着扮演好尸体的角色，否则的话会被弄去当做怪物解剖，让那些医学院的学生把你大卸八块，弄成一堆碎肉。”商净空恶狠狠地说。

老太婆正想扑过来，却好象听明白了他的话，往后退了一步，犹豫片刻之后，老老实实地回到床上躺下，顺手把刚刚拨脱的针头胡乱插到手背上，贴回固定的胶布。

他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具尸体不算很傻，明白怎么弄有利，与这样的东西打交道感觉并不怎么辛苦。

这边刚刚弄好，护士小佳和一名医生走进来。

“有什么事？”医生问。

“那位老太太似乎不行了，刚才挣扎了几下，弄脱了监测的设备。”商净空说。

医生走近观看，检查死老太婆的脉搏和呼吸，发觉其生命体征果然终止了。

“没吓着你吧？”护士小佳微笑着问。

“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也算得上寿终正寝，我怎么会害怕呢？”商净空故作轻松地微笑。

这时由于死老太婆刚才扎到自家手背上的针头没有刺入血管当中，仅仅只是扎进皮肤下面，所以药液注入之后形成了一个包，并且越来越大。

医生看到死老太婆手背上的包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严肃地问小佳是谁给这位患者扎的针，为何弄成这样，太不像话了，距离合适的静脉血管有一厘米之遥，完全是业余水准。

小佳低着头，满脸内疚地承认是她扎的，说当时看着挺好，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她也不知道。

商净空本来打算保持沉默，但是看到大眼美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医生在旁边怒目圆睁，忍不住开口说：“不能怨小佳，是死老太婆自己扎的。”

医生转过头来，表情极严肃：“别用这种胡说八道来污辱我的智力和常识。”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但这是真的。”商净空说。

“为什么我刚进来的时候你没有这样说？”医生理直气壮的质问。

“我担心你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因为确实有些违背常识。”商净空脸上浮现一个讥讽的笑容。

“那么说刚才这位老奶奶还活着，可能由于她乱动乱跳，所以才死掉。”护士小佳说。

这时死老太婆趁人不注意，悄悄抬起左手在老脸上抓了几下，结束这个挠痒痒活动之后它的手没有能够放回原位，而是搭到了肚皮上。

这时小佳发现地面上有脚印，她对此大为困惑，低头仔细看了又看。

这些脚印当然是死老太婆留下的，它走到商净空床前又被踹回来，然后爬回到它的病床上装死。

医生不再与商净空讨论，而是转过身为老太婆做心脏按摩，折腾了一会之后，医生开始喘气，脸也有些红。

死老太婆一动不动，任由医生折腾，但是商净空明白只要这两位医护人员一离开，它立即就会动起来。

商净空示意小佳过来，然后低声对她说：“小心那死老太婆，过一会它很可能会蹦起来，提个醒先，以免到时候你被吓坏。”

“我认为老奶奶不太可能活回来。”小佳严肃地说。

“记住我说的话，别想太多。”

“你这人总是神神道道的，喜欢说些奇怪的事。”

“希望一切平安。”他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伸出手让小佳帮忙把针扎回血管里去。

163、尖叫

医生折腾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放弃了对死老太婆的抢救行为，站在旁边喘粗气的同时打电话给负责收尸体和做死亡鉴定的值班同事前来处理。

商净空暗暗高兴，心想死老太婆被运走真是大好事，至少暂时安全了。

小佳若无其事地看着渐渐变冷的死老太婆，无意识地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土豆片吃，稍后想起了旁边的商净空，于是赶紧问：“你想不想吃一些？”

“不必了，我不喜欢零食。你是从卫校来的实习护士吧？”商净空问。

“你怎么知道？”

“根据我以往对医院的印象，面带笑容的护士不太可能出现在普通病房内。”商净空说。

“是吗？这倒没发现。”小佳又笑了笑。

商净空看得呆了，心里大为赞叹——真是个美女啊！如果——

医生拿出记录本，往上面写字，不安分守己的死老太婆抬起右手挠脖子和下巴，弄了几下之后把这只手也搭到了肚皮上，与先前的左手握到一起，似乎打算摆好姿势等待儿孙和亲友观看，以及最终进入殡仪馆的焚尸炉。

医生写好字之后把记录本递给小佳，要求她往上面指定位置签字，这些手续搞定之后，医生再次转过头来，发现死老太婆的手不在原先的位置，不禁大骇，紧张地问：“你们有没看到刚才谁进来过？”

小佳说：“没有啊。”

商净空明白怎么回事，不说话，只是冷笑：“嘿嘿。”

“我清楚地记得，先前这位患者——这位死者的手没有放在这里，而是平摆在身体旁边，怎么一转眼就发生了变化，难道没死透？”医生皱起眉头，走回病床旁边，再次确认尸体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瞳孔已经放大。

“我倒没怎么注意这事。”小佳说。

医生视线刚一离开死老太婆，这具死而不僵的尸体立即把两只手放回到身体两侧，紧贴大腿位置。

医生再次转回头，看到了死老太婆发生的最新变化，于是‘哇’一声大叫，扔了纪录本跑出门去。

小佳被医生的叫声吓得手足无措，退到商净空所在的病床旁边，本能地抓住他没有扎针的胳膊寻求保护。

“没事，我会努力保护你。”商净空镇定地说。

“为什么说努力保护我，而不是一定要保护好我？”小佳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证你的安全，但是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一向比较诚实，不怎么喜欢说大话空话。”商净空镇定地说。

这时死老太婆缓缓起身，双脚往旁边挪动，然后伸下床，由于周围很安静，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它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啊——！”小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没什么，仅仅只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而已，我认为你完全不必对它感到恐惧，它动作远远谈不上敏捷，模样也算不上恐怖，简直太普通了，其它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名平常的患者。”商净空试图让小佳恢复平静。

小佳转身为他拨去了针头，低声说赶紧一起逃走。

“药水还没吊完，急啥呢？”商净空倒也不怎么着急，因为知道就算离开这间病房也会看到其它的怪东西出现，相比之下，这位死老太婆似乎算不上很严重的威胁。

“不用再输液了，我看过你的检查报告，不打针也没什么。”小佳很焦虑。

死老太婆站起来，慢慢向门口走过去，脚步有些摇晃，一些散发出臭味的暗黄色液体沿着它的裤腿流出来，撒到了地板上，臭味在室内散开。

“赶紧走啊。”小佳使劲拉扯商净空的胳膊，想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由于身体比较单薄而无法如愿。

“死老太婆挡在门口，我们怎么走？”商净空问话的同时坐起来，站到小佳身前，用行动来表示对她的保护。

“我认为你应该对那位老奶奶保持足够的尊重，毕竟人家年纪很大很大，而且不久前心脏刚刚停止了跳动。”小佳说。

“它就是死老太婆嘛，一点也没错。”商净空坚持自己的观点。

令人失望的事发生了，死老太婆站在门口，既不往外走，也不退回来。

走廊内有许多密集的脚步声，一群人正往这边靠近。

164、坠楼

商净空觉得医院内今夜注定要不平静，他目前考虑的事是怎么让小佳安全地远离自己，到她的同事当中呆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妞儿，让她平安无事，不要被吓坏。

死老太婆大概被外面冲过来的人吓住了，退回到病房内，同时关上了门。

门外走廊里站着一大群人，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有几个人在语无伦次地喊话，叫里面的人出来，别捣乱，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和秩序。

死老太婆把一只椅子搬过来顶住门把。

这扇门其实并不牢固，椅子看着也很不怎么地，只要谁狠狠踢一脚大概就可以弄开，但是外面的人群却没有谁打算这么做，感觉他们仅仅只是打算凑到一起为彼此壮胆或者看看热闹什么的。

小佳缩到商净空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似乎这样就能得到安全依靠。

商净空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娇小的身体在颤抖。

死老太婆慢慢走到墙壁前，拿起一只笔往墙上写字。

“既然我获得了新生，为何还要任人摆布？我想活下去，不愿到火葬厂报到。”

商净空走上前，看了看墙壁上的字，点点头说：“那是你的事，与我完全无关，你自己想办法摆脱纠缠，现在我们要走，这个小妹妹被吓坏了。”

死老太婆继续写：“必须得到你帮忙才行，否则我无法摆脱那些人。”

商净空指了指窗户：“那儿没有栏杆，你可以爬下去或者干脆跳下去。”

死老太婆写：“这里的九楼，我老胳膊老腿的，怎么禁得起那样折腾。”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说来听听，如果简单易行的话，我会考虑。”他觉得这事有些可笑。

死老太婆写：“借你们的脖子用一下，柜子里有水果刀，我把刀架你们脖子上，然后大家一起走出去，叫人提供一辆车，让我远走高飞。”

商净空哑然失笑：“老家伙，你看警匪片太多了吧，这样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我郑重的告诉你，只能往这个窗子出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趁着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你，赶紧行动吧。”

死老太婆写：“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多谢指点，他日若有机会必当重重酬谢。”

死老太婆肢体比较僵硬，爬上窗台对于它来说是件困难的事，尝试了好一会仍然不成功，因为它无法把脚抬到距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上。

小佳一直把脑袋埋在商净空腋下，偶尔鼓起勇气睁开眼看看死老太婆，然而接下来总是发出一声恐惧的低喊，同时身体猛烈颤抖一阵。

“别怕，死老太太要走了，我们应该鼓励它几句，为它送行。”商净空轻轻拍打小佳的肩背。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没意见。”小佳说。

死老太婆好不容易才把一只脚搭到窗台上，一转眼却摔下来，背部重重落地。

商净空想上前扶它一把，但是考虑到可能会导致的麻烦，比如见死不救，帮助他人自杀而不劝阻等等，他决定冷眼旁观，不参与也不干涉，任由死老太婆折腾。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事就是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他断定老太婆死而复生与自己零点之后仍然没有回旺金公寓有关。

估计那些怪东西还会弄出各种事端，除非赶紧回去乖乖呆着，否则恐怕没完没了。

死老太婆仅仅只是个警告，如果还不迅速离开医院，麻烦恐怕就大了。

小佳再次鼓起一点勇气，伸出脑袋看着刚刚攀上窗台的死老太婆，发现这具行尸走肉即将设法下去，她怜悯之心油然而生，问商净空要不要拉着死老太婆，以免它摔坏了身体。

“反正它已经死掉，再摔一次没什么。”商净空对此倒是显然无所谓。

“我在想，从这么高的地方坠到楼下，肯定会非常痛，如果身体摔碎的话，模样一定非常吓人。”小佳说。

“你在卫校里念书的时候应该解剖过尸体，这些东西想必看过不少，怎么胆子比我还小？”

“我是见过一些尸体，可是会走会写字的尸体还是第一回看到。”

“估计它会栽到楼下，然后拖着烂糟糟血淋淋的躯干四处乱爬。”

“别说了，好恐怖。”她的脑袋再次紧贴他的腰间。

他发现这小妞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在仿佛天然，莫名其妙地让他想大力呼吸。

这时死老太婆从窗台上消失了，稍后楼下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坠地弄出的闷响。

165、我会保护你

商净空轻轻拍打小佳的背，告之死老太婆已经摔下去了。

“真的吗？”小佳的眼睛再次睁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窗台。

“老胳膊老腿的，干嘛还玩复活游戏？真是不像话。”商净空摇了摇头，松开了怀中柔软可爱的身体，走过去打门打开，大声对外面围拢的人群说，“刚才那位老婆婆不知道为什么事想不开，往窗户跳下去了。”

“哦——”众人发出轻松愉快的叹息，然后涌向病房内，挤向窗前伸头观望下方情况。

商净空看了看小佳，平静地说：“我得赶紧走了，你跟同事们在一起，注意不要单独行动，再见。”

小佳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商净空转身走出病房，此时再也没有人阻拦，他迅速进入走廊，直奔电梯所在位置。

摁下电梯的按键之后，他紧张地等待，这时小佳却往后面飞跑过来，拿着一只手机，喊着他的名字：“你的东西忘了带走。”

“谢谢你，赶紧回去吧。”商净空接过手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这时电梯升上来，门缓缓打开，他对着小佳笑了笑，一步跨进去。

“有空来找我玩啊，我的QQ号是1840531XX。”小佳大声喊。

“我记住了，明天会上网见你。”商净空伸手扶住电梯门的边缘，挡住中间，不让门立即关上，打算目送小佳安全离开之后再走。

小佳转身往里面走，却不料看见一具面目青紫浮肿的尸体慢慢悠悠在走廊里散步，这尸体肚子上插了一根钢筋，往后背穿透出来，看样子死于建筑工地事故。

小佳哇哇大叫，向前猛冲，正赶上电梯门还未关严，可钻进一人，于是溜到了商净空身边。

“快逃啊，有可怕的东西。”她紧紧抱住他的右胳膊，浑身颤抖，“这个医院今天是怎么了？从前只是听到一些恐怖的谣传，现在却看到了真家伙。”

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好搂着她，轻声安慰：“别怕，我会保护你。”

电梯缓缓下降，其中的两个人都很紧张。

商净空问钻在自己怀里不肯松手的小佳：“你不上班了吗？”

“安全第一，我打算请假一个月，等到确认没事之后再来。”小佳显得非常坚决。

“你打算去哪里，我送你乘车。”他说。

“感觉呆在你身边很安全，你去哪里我也去。”小佳说。

他愕然，他当然希望这位漂亮妞乖乖跟自己走，但是——。

就目前所知情况看，恐怕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身边。

可是怎么跟这位小妞说呢？他很犯难。

思考片刻之后：“小佳，我得告诉你实话，我的情况很不妙，如果每天夜里零点之后我没有回到指定地点的话，就会有一些奇怪而恐怖的麻烦事出现，非常糟糕，怎么也无法摆脱，我知道这事很难理解，完全违背了一般的常识，希望你相信我。现在已经时间已经超过了零点，我得赶紧设法回去，否则还会有麻烦不停的出现，如果我赶快离开这里，医院内的那些行尸走肉很可能立即恢复尸体应该具有的状态。”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感觉遇到麻烦的时候只有你能够镇定自若的对待，并且保护我，如果你走掉，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吓疯或者吓死。”小佳松开了他的胳膊，然后紧紧抱着他的腰。

“等电梯门打开之后再做决定吧，如果有可以信任的医院工作人员，你就跟着他们走，等我回到住所之后会设法跟你联系。”商净空说。

“嗯，就这样吧。”小佳稍稍放松了一点。

电梯在四楼停下，进来了三名护士，她们全都惶恐不安，见到衣服上沾血的商净空，其中一位胆量小到有些过分的中年妇女大声喊叫起来。

小佳赶紧做说明：“他是好人，刚才全靠他与会走路的尸体战斗，我才得以安全离开。”

中年妇女停止了尖叫，惊讶地问：“你看到了会走会动的尸体吗？”

小佳点头：“是啊，先看到一位老太太，明明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瞳孔也散了，经过医生的心脏按摩和抢救之后仍然如此，可是一转眼那尸体却动起来，先是偷偷动，然后下了床，还跳楼，好恐怖。”

“啊——”三名护士一同尖叫。

166、恐怖的尸体

趁着小佳与同事交谈，商净空用手机打电话给李老板，听到的声音是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估计对方的手机可能在车祸当中损坏，于是又打给许大姐，这一次倒是接通了。

“小商，你还在医院里吗？没什么事吧？”许姐问。

“有尸体活回来，并且表现出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别的倒也没啥。”商净空说，“你和李老板都已经回到公寓了吗？途中有没有遇到麻烦？”

“老板昏迷不醒，幸亏我力气够大，把他拖回到公寓里，现在已经醒了，独自关在房间里说要喝酒，看着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许姐说。

“我会尽快赶回来，现在想问问你，回公寓途中我需要注意些什么事项？”商净空说。

“唉，我也说不好，估计那些怪东西不会把你弄死，至多吓唬你一下、制造出一些麻烦罢了。你赶紧动身回来吧，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没什么，毕竟现在你跟从前不同了。”许姐说。

关了手机，商净空仍然心中无底，小佳松开了他的胳膊，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感觉她的手小而柔软，有些微汗。

电梯门打开，到达一楼，这里空无一人，连收银窗口也已经关闭。

商净空走出电梯，站到空旷的大厅内，小佳依旧躲在他身后，三名护士跟在后面。

这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医院里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患者都很少，加之种种可怕的传闻四处散播，导致一些人逃岗而去，所以异常冷清。

“为什么没人呢？”一名护士问。

“也许你们的同事聚集在某处，比如刚才我所在的病房外面走廊里就有一大群，应该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然后你们赶紧过去会合，人一多就什么都不怕了。”商净空平静地说。

“我只想回家。”中年护士哽咽着说。

商净空看了看身后四位女性，平静地说：“我要走了，你们四个别分散，找个门窗结实的房间呆着别出来，聊聊天喝点茶什么的，很快就会天亮，到时候就没问题了。”

“你身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应该挺身而出保护我们四个弱质女子，怎么能把我们扔下不管。”中年护士理直气壮地说。

这时，旁边光线较阴暗的一条走廊内响起了拖沓而沉重的脚步声，一双青中带绿的手从暗影当中伸出来。

四位女子同时大声叫喊，躲到了商净空背后。

小佳紧紧抱住他的腰。

三只丑怪的尸体摇摇晃晃走出来，动作僵硬而机械，像是不怎么会走路的样子，它们身上挂着破烂的黑色塑料片，估计是刚刚从尸袋里钻出来。

当前一具骨瘦如柴，仿佛一副骷髅架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全身上下骨头的形状，感觉就像是教室里的人体骨骼模型蒙上一层黄色的布然后走出来一样。

后面的两具尸体显然是死于手术台上，然后在冰箱里呆了一段不算很短的时间，因为它们的脸色呈青黑，皮肤上有不规则分布的大块尸斑，肚皮上有粗糙的大针脚，看上去仿佛一条奇形怪状的大虫子，感觉这样的针线活应该出自于一位半瞎的妇人之手。

它们慢慢悠悠走出来，商净空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它们走到自己面前大概需要半分钟左右，而这段时间自己如果带领四名女子往外面快速奔跑的话，应该能够跑到停车场，如果努力一些，有可能跑到大门外面。

四名女子高声尖叫，其音量强度估计不低于一百二十分贝。

非常神奇的是，她们当中谁也没有晕倒，一个个站得挺稳，跟刑场上的娘子军似的。

[书]终于等到她们暂停，商净空赶紧说：“小佳，你放手，我去把行尸引开，你们就可以趁机逃走。”

[umd]“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起一跑吧。”小佳说。

“别阻拦这位帅哥做英雄的事。”中年护士掰开了小佳抱在他腰间的手臂，往一边拖着她走。

“别说了，赶紧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商净空终于恢复自由身，赶紧上前几步，距离行尸走肉大概还有十秒钟左右的路程。

三名护士拉着小佳往后退，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好，仅仅只是想离可怕的尸体远一些。

“你们到那边去，找个房间关好门呆着等待天亮，我会把丧尸引开。”商净空走向尸体。

“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小佳大声喊，努力想摆脱三位护士的拉扯，看上去仿佛旧电影里被狠心爹娘拖去嫁给地主老财的可怜女子。

167、英雄

商净空镇定地挥了挥手，然后顺势用指尖拨了一下头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扮酷的味道。

“我会好好活下去，明天见，如果没空的话就过几天再见，总而言之我会跟你联系的。三位大姐，小佳就交给你们了，请务必照顾好她，这样我才能专心致志的跟行尸走肉作战。”说完豪言壮语，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走向三具行尸。

四位女子跑向旁边的值班室，冲进去之后赶紧关门，然后集体趴在玻璃窗内部观看外面的情况。

明白有人在注视自己，商净空觉得有必要表现得潇洒一些，就像西班牙斗牛士那样弄，遗憾的是手里没有斗篷，也没有剑，而且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沾了一些血迹，颇为狼狈。

这时行尸走肉已经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它们向他伸出手来。

他往后稍稍退了两步，当先的瘦骨尸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努力了整整五秒钟之久才爬起来。

“来啊，我陪你们玩。”他平静地说。

值班室的窗户内，只有中年护士和小佳仍在坚持注意着他，另外两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钻到桌子下面或者柜子里面去了。

他慢慢往外走，三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跟在后面，这样的事证实了他的猜测，一切全是因为他超过了零点还未回到旺金公寓，所以怪东西们动手了。

然而这一次有些奇怪，以往感觉麻烦总是发生在较为冷清的地方，尽可能避免被太多人看到，今夜却把整个医院闹得乱七八糟。

“喂，三位帅哥，你们走快点行不？看着笨手笨脚的真是别扭。”他大声说话的同时慢慢向大厅出口处走过去。

三具行尸果然很配合，仿佛乖狗狗一样跟着他走。

他故意围着大厅内的柱子绕个圈，三具行尸同样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绕圈。

当然不能停下，一旦站住不动，估计冰凉的大爪子和牙什么的就会招呼过来。

他一点也不惊慌，甚至还有时间看看站在值班室里的小佳，然后慢慢往外面走，路过一排塑料椅子，他搞了个恶作剧，把椅子搬到自己与尸体之间，然后继续往前走，不出所料，三具尸体果然全都被绊倒，摔成一团。

商净空带领三具行尸走肉离开了医院一楼大厅，站在门廊的大柱子前，他回头看了看，小佳的脸紧贴在玻璃上，表情中充满了关切。

他走下台阶，三具尸体跟过来，由于腿脚僵硬，关节弯曲程度不足，它们全部倒下，呈滚地葫芦状。

他刚好走到台阶中部，见状立即闪往一侧，看着这些怪东西一滚到底，心想这样的下台阶方式倒是挺有效率。

三具尸体到了台阶下方的水泥地上之后慢慢爬起来，由于冰凉而僵直的身体多处被弄破皮，露出了一些紫黑色的血肉或者皮下脂肪，有的部位甚至露了骨头，形象显得更加糟糕。

发现商净空站在台阶中段，三具尸体想要回来，但是攀爬每级十几厘米高度的台阶于它们而言是件极困难的事，屡屡尝试均无法做到。

商净空大感困惑，心想这三具尸体是怎么从停尸间走出来，途中想必经过不少的艰难险阻，看来它们也称得上意志坚定不屈不挠。

显然停尸间到一楼大厅这段路没有台阶，应该是缓坡什么的，当然也可能它们是通过电梯上来的。

他打算把尸体领得远一些，以免吓坏了可爱的小佳和其它医护人员，于是他大步冲下去，朝尸体勾勾手指，示意跟着自己走。

深夜的医院花园和停车场内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影，冷风扑面，感觉空气还算新鲜，只是有些阴森森的，老是不禁怀疑那些树和花草是不是怪物化身，其中有没有隐藏着什么食人的猛兽或者妖魔。

他决定选择一条比较宽敞的路走，以免突然出现什么情况时反应不及。

三具尸体很努力地跟随他前进，但是距离仍然越拉越远。

走到一棵小桂花树前，商净空打算方便一下，反正完事之后三具尸体也不可能追上来。

无比畅快地结束了排泄活动之后，他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瞟到一只枯瘦如鸡爪也似的手伸向自己的足踝。

他大吃一惊，心想麻烦果然又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出于自卫的本能，他举起脚，重重踩到那只来意不善的爪子腕部。

仓促间下脚比较狠，只听到一声明显的‘咔嚓’声，似乎一根干柴棍被踩断了一样。

168、摆脱

商净空就着昏暗的路灯光线往脚边看去，发现了一只白发苍苍的脑袋，还有破烂衣服遮掩下皱巴巴的皮肉，以及众多的伤口。

原来是被忽悠得跳楼的那位死老太婆，他不禁回头看了看，发现大楼边缘到这里有大约六七十米远，这位老尸体前进了这么远倒也不容易，尤其是大腿骨已经从皮肤当中伸出来的情况下。

“帮个忙，把我带出去。”死老太婆有气无力地说。

他被这声音吓得不轻，一下子跳起来，蹦回到水泥路面上，满腔诧异地问：“咦，你怎么会说话了？”

“摔下来之后舌头居然能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死老太婆举起刚刚被踩断的那只胳膊，齐手腕上端十厘米左右处呈怪异的角度弯曲，依稀可以看清骨头的形状。

“我没空，你自己慢慢爬好啦。”他摇头，“这儿距离大门已经很近，至多还有一百米，按照你目前的速度，估计天亮之前能够抵达，到那时公交车已经开动，你随便爬上一辆就自由了，想去哪里都行。”

“我这副模样怎么上公交车？别胡扯了，赶紧把我背起来。”死太婆生气了，说话的声音变得尖细而怪异。

商净空看看后面缓缓追来的三具行尸走肉，发觉时间还来得及，不必忙于逃走，于是说：“我认为你还是乖乖躺在花园里比较好，等明天你的亲戚和孩子来的时候跟他们商量，自己人嘛，什么事都好说，让他们把你悄悄带回家去当传家宝贝一样供起来。”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儿女们谁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攒下了多少钱。”死老太婆说，“只要你把我弄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就可以。”

商净空毫不犹豫地说：“把你的钱留着买骨灰盒吧，我拒绝帮忙。”

他认为接受死人的雇佣和酬劳是件过于离谱的事，无论如何不可接受。

这时三具尸体摇摇晃晃已经走近，他不再理睬死老太婆，往外面走去，必须得慢慢前进，这样才能带领尸体离开，他已经打算好，把尸体领到医院大门右侧的警务站门口，把麻烦交给那些专业人士处理，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随着他的脚步，三具尸体跟着走，后面还有一具爬行的尸体，形成一支有些奇怪的队伍。

走到医院大门口，看着外面等待拉客的几车黑车，商净空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陪这些破尸体玩下去，赶紧回到旺金公寓比什么都重要。

反正这些尸体动作缓慢而僵硬，随便一点点小障碍就能够阻拦住它们前进的步伐，它们唯一伤害人的办法就是通过恐怖的外观吓唬人，除此之外干不了其它的事。

他冲进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辆车，告诉司机回旺金公寓去。

“小商，又见面了。”司机没有回头，目光平视前方，慢慢悠悠地说。

商净空惊讶地看了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想不到又遇上了这位早已经死掉多时的黑车司机。

刚上车时他已经嗅到了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味以及腐烂的死老鼠味，还有几只嗡嗡飞翔的小苍蝇，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的时辰还没到吗？”他惊讶地问，按照前面交谈中了解到的情况，这位死尸劳模早就该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

“我投靠了另一个主子，得以继续存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活得很长很长。”司机开动了车，驶上街道。

商净空回头透过玻璃望后面，发现三具尸体仍在医院的停车场内缓缓前行，挥动的胳膊显得很笨拙，怎么也无法走快一些，看不到死老太婆，估计已经远远落到后面，毕竟爬行的速度更慢一些。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车内，向司机发问：“你的新主子是谁，可以说来听听吗？”

司机嘿嘿笑了几声，显得有些高兴：“主子的名讳是不可以随便提的，反正主子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神通广大，超级厉害，现在我的将来有了保障，再也不怕了。”

“你挣来的钱还是全部交给老婆和女儿吗？”商净空打算与之拉家常。

“嗯，当然得交给她们，否则她们会挨饿的。”司机的语气当中流露出憧憬和向往，“我向主子祈求过，希望它老人家把我的妻儿也一并收入门下，享受照顾和关怀，解决一切生存的麻烦，超脱生命的困苦。”

商净空暗暗惊心，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加入了某个邪恶的组织，向某种可怕的未知境界转化。

169、苍蝇

行车途中，商净空一直注意观察司机的情况。

跟上次见面时一样，这家伙仍然戴了帽子和深色太阳镜，脖子上围了一条黑乎乎的毛巾，除了一张嘴之外，其它部分全都藏得严严实实。

看上去它的体型没有明显变化，当然也可能是衣服穿得太多的缘故，很难看得出是变瘦还是变肿了。

然而与上一回不同的是，它脑袋周围总有一些苍蝇在嗡嗡乱飞，数量大致有五到十只左右，有时降落，有时起飞，看上去颇为热闹，仿佛超小型的机场。

司机对苍蝇完全不介意，有时居然还表现出某种奇特的亲密，有几次苍蝇飞到它的嘴唇和鼻子上站着，它对此显得一点也不介意，从来不曾伸手去驱赶。

一只肥壮的绿豆苍蝇似乎弄错了方向，飞往商净空这一边，他出于本能挥手往面前扫过，居然准确地扇中了目标。

绿豆苍蝇被拍击得坠落到旁边座位上，他正打算摸片纸巾把这只可恶的小昆虫人道主义处死，然后扔往窗外，却听到一向温文尔雅有礼貌的司机暴吼一声：“住手！”

商净空愣住，习惯性地伸手到口袋里摸小刀，心里怀疑这位怪物司机会不会暴起伤人。

此事不可不防，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这个死而不僵的家伙到底喜欢吃什么食物。

栽倒在座垫上的绿豆大苍蝇恢复过来，吃力地起飞，到达司机的嘴角旁边停下，似乎在寻求保护。

商净空不禁怀疑，难道这只苍蝇有一定智力？

“别伤害它。”司机的语气变得温和而平静，这期间车速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在稳妥地前进。

“抱歉，我不知道这苍蝇是你的宠物。”商净空说。

“它不是我的宠物，而是另一种高贵很多的生物，我不便明说，请你原谅，还有就是，以后请别再打苍蝇了。”司机说。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它们是人类最亲密的伙伴。”司机的语气仿佛在喊打倒某某帝国主义一样的严肃和凝重以及宏亮。

一路无事，平静到令商净空有些想不通，感觉毫无道理，他差点想让司机先生别去旺金公寓了，到城内其它地方转悠一下。

理智和恐惧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决定乖乖回公寓呆着，以免麻烦再次出现。

司机不再说话，他也保持沉默，苍蝇依旧在车里嗡嗡乱飞，他对此装作视而不见。

到达公寓外面，他付了钱，然后出于礼貌与司机道别。

车子开走，他几大步跳到公寓大门内，站到服务台前。

“住店还是找小姐？”圆脸妞的声音隔着门板从里面传出来，看来她很惊醒，是个做旅店值班员的好材料。

“是我。”他无力地回答。

“听说出车祸了，你没事吧？”圆脸妞问。

“还算正常。”他微笑着回应，忘记了圆脸妞在室内根本看不到。

“木姐呢？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还在医院，没什么事，估计正睡得香，明天肯定会回来。”

商净空走回到七楼刚刚属于自己还没多久的标准间，打开门进去，决定先洗个澡，然后再慢慢欣赏这个新住所。

就在大约十个钟头之前，木姐更换了这里的床单和棉被，先用草酸然后用高锰酸钾清洗了浴盆和马桶，按照她的说法，从里面打水喝也没事。

商净空暗自嘀咕：“切，真宽敞啊，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刚刚情况有些好转的穷鬼，整个新住所连同卫生间算在内不过才是两个房间，面积至多也就十五六平方米，城里居住条件比自己强的人至少有百万之多。

不过是从一个蜗居迁移到稍大一些的另一个蜗居当中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打开电视机，突然想起自己有几个月没看过电视了，不禁有些沮丧。

正多愁善感之际，看到面前的椅子，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凉意，这把椅子式样古旧，上面有多处烟头烧烙的印迹，想来先前自杀的那位生命最后时光就在这把椅子上度过。

而电视机面前的桌子上想必曾经摆放过那位自杀者的JJ和蛋蛋，地板的瓷砖缝隙当中想必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170、虚惊一场

商净空独自呆在房间里猜想着关于那自杀者的事，不知不觉感到头皮有些发麻，于是赶紧把视线转移到电视机屏幕上，观看新闻频道里一列出轨的印度火车还有南美洲的一场大水灾。

眼皮有些沉重，他慢慢陷入到半睡半醒状态，朦胧间，一个血淋淋的人影缓缓从地板上爬过，最终爬到椅子上停住。

他隐约看到红乎乎的人影手里拿着刀片，正在慢条斯理地切割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修饰一只泥塑一样冷静而从容，一块又一块血淋淋的部分从人影身上分离出来，被扔到不同的地方，电视机前，地板上全都有。

迷糊中，商净空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感觉到那个残破人影沮丧的情绪和锥心般的疼痛。

他猛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那把椅子，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周围同样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洁净如初，仅仅只是——椅子表面有一小片暗红色血污，就跟半片香蕉皮差不多面积。

然而先前他清楚地记得这只椅子上没有这玩艺儿。

他撕了一些纸，轻轻擦拭，纸变成了红色，椅子干净了。

纸团扔进马桶里，被冲进下水道内，他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再次变得干净了。

总感觉有些疑心，于是他仔细巡视了整个房间一遍，由于空间不大，这样做非常容易，仅仅只花了几分钟而已。

虽然明白这幢楼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但是自己刚搬了住处就看到怪东西还是让他很不愉快。

想过几天安静的日子的愿望总是无法实现，真是令人沮丧。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他走到门口问：“谁啊？”

许姐惊恐的声音传进来：“小商，快来看啊，老板有些不对劲，闯到圆脸小妹房间里意图非礼她，我无法阻拦。”

商净空打开门，赶紧往外冲，顾不得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大裤衩，隐约可见春光。

许姐话没说完，也只好转过身跟着他往楼梯处跑过去。

一向自己用双手解决问题的李老板突然间色心大起，这是为什么？

商净空冲到一楼服务台外发现房间门紧闭，正准备破门而入，来个英雄救美之类壮举。

然而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有些困惑，准备踢门的脚悬空，不知道是否应该发力。

他清晰地听到圆脸妞的笑声，以及李老板粗重的喘息。

感觉这一对似乎很愉快的样子，不像是强暴或者非礼。

稍后许姐走过来，看到商净空没有采取行动，她颇为惊讶，然而听到里面响亮的声音之后，她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仅就发出的声音做判断，圆脸妞对自己的处境似乎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她在轻声呢喃一些令人听了不好意思的情话，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偶尔还夹杂着兴奋的呻吟。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商净空决定还是询问一下，以确定是否真的需要插手此事，他有点担心，怕圆脸妞由于受到挟持，所以不得不配合李老板来演一出戏什么的。

“你们没事吧？”他大喊。

里面的呻吟和笑声立即停止。

圆脸妞的声音传出来：“没什么，一切都挺好。”

听着不像是在做戏，感觉就像一个女人正恋奸情热中被目击者无意撞见，有些羞涩，但是语气当中那种亢奋与愉悦却是掩饰不住。

“李老板，你没事吧？”他忍不住要再问这一句。

“去去去，没你什么事，正爽着呢？”李老板说。

圆脸妞似乎打了老男人一下，轻声抱怨：“胡说些什么呢？”

“这样啊，你们继续享受，当我没来过。”商净空摇摇头，走向楼梯，往上攀登。

“怎么这样？”许姐满脸困惑，小声嘀咕。

“先前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李老板在我门外走廊里哇哇乱叫，还乱七八糟唱歌，像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我被弄醒了，就打开门透过门缝看他，发现他在地上玩前滚翻，还倒立，傻笑着拍打自己肚皮，看上去非常不对劲，后来他往楼下跑，我就跟着过去看，发现他摸进了圆脸妹妹的房间，然后里面传出惊叫声，圆脸妹似乎很生气的怒骂，叫老板滚出去，否则她就要动刀砍人了，于是我赶紧上楼来找你帮忙。”许姐说。

171、变化

商净空回房间躺下，一觉睡到早晨十一点才起床。

洗漱过程当中，他感觉面部火辣辣地疼，走到镜子前一看，右侧眉骨弄破的地方没有痊愈，而鼻子上的伤口也仅仅只是结了疤。

就自己这样子能够算是怪物吗？他对此颇为困惑，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李老板和许姐那种神奇的恢复能力。

同时他也感到庆幸，还好昨天自己没有坐在旧捷达的前排，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躺在太平间冷柜里的死尸。

想起小佳，他不住叹息，难得遇到一位美女，自己却偏偏面带疤痕，衣服沾血，颇为狼狈，对个人形象有极为不良的影响。

思索了片刻，考虑用手机上QQ还是到网吧上QQ，稍后决定还是去网吧，因为他用手机打字太慢了。

走出公寓，遇到站在台阶上晒太阳的圆脸妞，她气色非常好，精神焕发，看来夜间的爱情确实起到了滋润的作用，只是脖子上留下了几片不怎么显眼的青紫，看来是由于亲热时动作过分迅猛的缘故。

想到李老板那张老脸和脑袋上的少许白发，他不禁叹息，鲜花插到了牛屎上，真是可惜。

“早上好。”圆脸妞微笑打招呼，表情一如往昔，没有丝毫不同，感觉夜里与老男人的故事对她似乎毫无影响。

“好。”商净空报以同样的微笑。

“没破相，过几天就好了。”圆脸妞说。

“希望如此。”他仍然感觉到疼痛，不禁有些后悔夜里不应该洗澡，如果伤口表面的纱布和药棉保存下来，估计情况会好一些。

“老李向我求婚，你说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圆脸妞若无其事地问。

“这是你的事，不必问我，自己拿主意。”他摇头，心想嫁娶之事多么的严肃和沉重，应该跟父母讨论才是，就算找个风水先生或者神棍测算一下也好。

“你与老李相识的时间更长，还以为你对他了解更多。”圆脸妞说。

“你们的年纪——似乎相差大了些。”说这话的同时，他在想总得提出一点什么建议，否则就显得太不真诚了。

“唉，凑在一起过了三五年罢了，过些日子如果还想继续在一起混，不愿分离，那么就过下去，否则的话就说再见，各走各的路，年纪似乎不是问题。”圆脸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来你早已经有了计划和设想，不必再问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商净空大步往前走，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把小佳约出来。

小佳平安无事，仅仅只是由于受惊吓过度，天亮之后就离开了医院，打算外出散心，好好休养一下，目前由父母陪同着离开了这个城市，前往台湾度假，预计一个月之后回来。

在QQ里她告诉商净空，可以通过电子邮件时常交流，并表示结束度假回来之后一定会来看望不畏惧可怕行尸走肉的大英雄。

商净空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的身材似乎瞬间高大起来，这当然全都因为有那位可爱的小妞儿欣赏自己的缘故。

离开网吧，他感觉精神振奋，有足够的勇气挑战一切，包括那些似乎无所不能的怪物。

走回公寓的途中，路过一家平时常常逛的小型超市，正想着要不要进去买点什么东西，却看见一位脑袋上套了深色长袜子的男士抱着一包东西，被两名壮汉和一名壮妇追打，这位劫匪打扮的男士只顾埋头往前跑，对于身上挨的拳脚几乎毫无反应。

按照流行的做法，商净空立即闪到一边，做一名优秀的旁观者，视线游移不定，并不局限于那伙暴戾之气十足的人。

追打的过程当中，怀抱东西的男子身上不断有方便面和牛肉干以及海苔和土豆片之类东西掉下来。

跑出几十米之后，脑袋上套了袜子的男士终于陷入包围圈，再也无法逃走，脸上上重重挨了几拳之后，流着鲜血倒下，似乎鼻子或者牙齿被打坏了。

三位追击者大声告诉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这家伙偷东西，抱着一堆食品就跑，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抢劫，他们开超市多年，从未遇上过像这样的笨贼。

控诉的同时，他们依然拳脚齐下，痛扁趴在地上的笨贼。

突然间，商净空发现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士身材和衣服都很眼熟，似乎是李老板。

“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你们不想坐牢吧？”他大声说。

两男一女三位追击者应声停手，大概是经这么一提醒的缘故，他们想起了可能的后果，表情当中不禁有些惶恐，先前冲天一般的怒气迅速消失。

打人者走了，商净空赶紧走近趴在地上的疑似李老板，低声问：“是老李吗？”

“哈哈，我偷到这么多东西，仅仅只是被揍了一顿，真是太划算了。”李老板乐呵呵地说。

172、窃贼

商净空担心别人认为自己与超市窃贼是同伙，刻意与李老板拉开距离，但是这家伙很不识趣，老想并肩同行。

商净空只好加快脚步，李老板同样越走越快，总是与他保持着较近距离。

“小商，慢点，忙着抢美女啊？”李老板说。

“你为什么要去超市里拿东西？”商净空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机一动就那么干了，感觉真有意思。”李老板说。

商净空问：“你什么时候把袜子套到脑袋上的？进入超市之前就这么做了吗？”

“我在超市里逛着逛着，猛然觉得做贼是件极好玩的事，反正我又不怕挨揍，那些人也不敢把我大卸八块，不偷白不偷，在起了做贼的念头之后，我立即从货架上拿了一双袜子拆开套到脑袋上，然后抓起一些东西就往外跑，哈哈，我成功了，生平第一次偷东西，收获不错。”李老板得意洋洋地展示被弄成了碎片的方便面和薯片，被挤烂的果冻。

“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把这只袜子取下来？”他问。

“当然是回到旺金公寓之后，现在街上人这么多，我做贼被人看到多没面子。”李老板若无其事地说。

“你的脑袋没问题吧？”发现这家伙还顾忌到面子，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有挽救的希望。

“好象没什么明显的问题，这个我也不太确定。”

“这么看来你应该是正常的，只不过偶尔犯一下错误罢了，希望你以后痛改前非，别再做这种丢人的事。”商净空说。

“这么有趣的行动应该多做几次才对，至少每星期三到五回吧。”李老板咧嘴大笑，“通过这一次的行动，我总结出一些经验，下一次行动的时候我会去沃尔玛或者家乐福，还有几个本土大型超市，那边的保安和服务员估计跟黑道没有牵连，我就算被捉住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挨一顿胖揍。”

商净空沮丧地起，这老男人是不是昨夜放纵过度，以致把脑子弄坏了，居然对这种事突然间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真是莫名其妙。

李老板的非正常状态也可能是由于昨天的车祸，以及车祸之后超过零点未归，感觉均有可能，一时要做出结论也不容易。

“我不知道你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会努力想办法治好你。”商净空严肃地说。

李老板回到旺金公寓之后摘掉了套在脑袋上的袜子，露出被打歪的鼻子和少了三只门牙的牙床。

商净空担心圆脸妞看到这情形之后产生悲痛情绪，赶紧趁她忙于别的事，拉着李老板往楼上走。

按照已知经验，这老男人面部的伤痕会在一个钟头之内痊愈，这期间最好让其乖乖呆在屋子里别出来，以免丢人现眼。

商净空打算把老男人带到自己房间里，但是李老板却表示要回自己房间，还说反正这里的管辖权迟早要移交给商净空，进去参观学习一下也挺好。

商净空当然不能说自己早已经进去过不止一次。

打开门，老男人乐呵呵地指着那一排监控屏幕问：“想不想看活春宫？很有意思的。”

“没监视我的房间吧？”商净空明知故问。

“以前的那个小房间有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现在的这间同样也有，这样做是为你的安全负责。”李老板说。

“我讨厌被监视。”商净空怒气冲冲地说。

“我都懒得看你在房间里的情况，因为你太没劲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缺乏活力的年青人，独自待着的时候要么在睡觉，或者躺在床上发呆，要不就看书，从来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表演，你就算打打手枪健身也好啊，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呢？最近半年多以来，我早已经对你失去了兴趣。”李老板说。

“快告诉我摄像镜头藏在哪里，我去拆掉。”商净空严肃地说。

“我保证不偷看你就是，不要拆了，以后还要装上多麻烦啊。”李老板说话的同时把偷来的东西全都堆到桌子上，然后洋洋得意地开始清点。

“为了价值一百几十块的东西做贼，还挨了一顿饱揍，值得吗？”商净空想要向老男人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并非不可以犯罪，而是犯罪要值得，比如买官然后寻机腐败，或者通过行贿得到某些铁定赚钱的机会等等，就算抢劫银行和运钞车也比去超市偷东西强。”

“你的话有些道理，我决定过几天去抢汇丰银行，或者渣打和花旗也可考虑，那里面的钞票一定非常多，弄个几亿出来，我以后就可尽情享受奢侈的生活。”李老板笑嘻嘻地说。

173、对策

商净空观察了几天之后，确认李老板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大概可以算是一种间歇性的发疯。

这老家伙大半时间显得很正常，可是偏偏喜欢上偷东西，并且从这种行为当中得到莫大的乐趣。

每天李老板都会出去偷点什么，由于缺乏相应的技巧，同时也不够慎重，导致常常被揍得鼻青脸肿，两手空空地回来。

尽管商净空非常注意别让人发现李老板的不妥之处，但是圆脸妞在与老男人相处的第三夜当中发现对方的精神状态很成问题，于是及时抽身，不辞而别，临行前拿走收银柜里的几千块钱。

无可奈何之下，商净空只好暂时顶上空缺，成为服务生。

李老板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呆在自己房间内，紧闭房门，坚决不出来，有时通知吃饭了也是不理不睬。

商净空很想找一位怪东西商量此事，最合适的对象当然是那位狼哥，但是最近这位怪物偏偏不出现，他又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它，几次要求李老板设法打开通道入口，但是这老男子坚决不答应这样做。

小女鬼和小男鬼同样不见踪影，这让他感觉无计可施，只好尽力维持公寓的正常运转，毕竟这关系到收入和生存问题。

两位清洁工对于这样的情况很焦急，悄悄与商净空聚到一起讨论这件麻烦事。

“老板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呢？太奇怪了。”木姐说。

“要不要把老板送去医院里治疗一下？”许姐问。

商净空看了看这两位，心想她们进入无忧村是六年前的事，可以算是资深变异生物了，偶尔遇到一些麻烦，却显得毫无主意，惶恐不安，好象天即将塌下来似的，真是令人失望。

他平静地问：“把老板送到哪家医院？精神病院还是第一人民币医院？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零点之前如果无法让老板回公寓怎么办？”

“如果老板一直改不掉喜欢当贼的恶习，迟早有一天会被抓去坐牢，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许姐问。

“老板反正不听咱们劝，没得办法，或许坐牢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木姐说。

两位清洁工虽然去过无忧村，但那是在其中生物带路的情况下，她们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打开通道口。

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正讨论着怎么才能让老板恢复健康，这位却从外面拎着一大包赃物回来了，得意洋洋地倾倒在地板上做展示。

“你们看，今天我去了太监中路的那家大型超市，从里面摸到了这么多东西，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员工通道里绕进了制作熟食的工作间，又绕了几个弯，平安无事地走出来。”李老板拿起一听罐装啤酒递给商净空，然后把那些各式各样的袋装食品分发给两位女工。

全部东西都是食品，有富含各种有害成分的奶粉，富含各种色素和防腐剂的腌鸡爪和囟猪蹄以及囟蛋，还有其它一些糖果。

商净空和两位女工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李老板兴高采烈地上楼去，唱着愉快的歌谣：“横断山，路难行——我军乘胜赶路程——用兵真如神。”

“把东西收起来吧，如果有人追上门来，咱们得还给人家。”木姐沮丧地说。

“如果追来，恐怕不是还东西就能解决的，没准会把咱们全请去喝茶甚至拘留。”许姐说。

“得想想其它办法，改变这样的情况。”商净空严肃地说。

“怎么弄？”木姐问

许姐说：“我们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建议公寓的经营方式改变一下，全部房间都出租给长住的房客，不再经营旅馆，这样的话管理方面会省事很多，虽然收入有所下降，可是大家都会轻松些。”商净空说，“最近两天来我站在服务台后面老是想着这事，大致计算过一下，应该可行。”

“改变公寓的经营方式没问题，我们都支持，可是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老板尽快恢复正常。”木姐说。

“这个我明白。”商净空点头，“如果公寓不再经营旅馆业务，我们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对李老板进行二十四小时专门陪护——说监视也没什么错。”

174、监视

关于如何照顾李老板的讨论仍在继续。

木姐问：“我们三个当然可以全时段全天候监视着老板，可是如果老板不听话非得出去怎么办？”

商净空说：“没打算非得把老板关在公寓里，那样做的话咱们就犯法了，非法拘禁是个严重罪名，捅出去之后咱们会坐牢的。我打算在老板外出的时候随时有个人盯着，阻止偷盗行为发生。”

“你是男生，身高体壮力气大，盯着李老板倒是应该能够做到，我们是女子，如果老板非要偷东西或者抢劫，我俩根本没办法阻止。”木姐说。

商净空心想这她们怎么变得谦虚了，就凭两女这身板，如果较量自由式摔跤的话，估计李老板不一定能够取胜其中任一位。

“如果老板要偷东西，你们只需要在旁边大声叫喊就可以，如果有人想动手，你们就说老板的精神不正常，并表示可以赔偿损失，这样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他说。

“感觉真够麻烦的，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正可行。”许姐叹息。

商净空的计划开展得非常顺利，到中介所发布信息之后，用做旅馆客房的空房间在两天之内全部租出去，仍在住店未走的几名旅客转为了短期租客，只待他们离开之后就一切皆搞定。

这样一来，公寓内的工作量大为降低，不再需要像从前那样每天为客户打扫卫生和更换脏床单，改变为每周定期打扫房间一次，而床单和被套则是每月一换。

走廊内的卫生状况也好得多，这是由于租房长住的人表现比起旅客稍好一些，一般不会乱扔东西。

虽然收入下降了一些，可是大家的工作大为减少，业余时间增加了许多。

应租房客的要求，把两个空房间新增加成为公共厨房，以免原来的地方不够用。

李老板起初对于二十四小时陪护倒也不抵触，但是几天过后，情绪渐渐上来，似乎对于偷窃行为已经成瘾，每天不出去做一次贼就浑身难受，牢骚满腹。

商净空与两位大姐全天候轮流盯防，生怕李老板对住在公寓内的租房客下手，只有夜间二十三点至次日早晨六点这段时间放弃盯稍。

感觉一切还算在控制之中，如果非得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话，那就是苍蝇似乎比从前更多了，感觉卫生状况不怎么令人满意，不知为何这些小飞虫像是非常狡猾，会主动避开灭虫灯和灭蝇纸，远远看到苍蝇拍接近就逃之夭夭，想要打死其中一只是件极困难的事。

夜间二十一点，轮到商净空陪护李老板，于是他只好与呆在这位老男人的房间里，与之东拉西扯聊天。

“你贵庚啊？”商净空明知故问。

“我生于一九五一年。”李老板说。

商净空算了一下：“你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怎么看着还是四十来岁左右模样？”

“十五年前，我去过无忧村，从那时至今，倒也不怎么见老，感觉身体状况像是凝固住了。”李老板此时显得意外地平静，一点也不像是精神不正常的人。

“我和两位大姐盯了你十来天了，你一定很烦吧？现在还想不想偷东西？如果断了这个念头的话，大家都省事，你还是继续当旺金公寓的老大，我仍然做你手下的小工，一切就像从前那样。”

“我当了十来多年公寓老板和通道看守，烦透了，现在有你顶着，我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你就别管我了，至于这个公寓，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我懒得看。”李老板若无其事地说。

“你应该打开通道口，向那边求助，当初是它们让你改变成目前的样子，应该也能够治好你。”

李老板犹豫了片刻，表情显示出迟疑和惶恐：“我能够感觉到，有些秩序已经乱了，那边的恐怕跟从前大不一样，估计接下来咱们这边也会有大麻烦。”

“能说得详细些吗？”

“谁知道呢？天意难测，主子和那些怪东西的思想更是难测，根本无法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李老板长叹一声。

“现在你还能够打开通道口吗？”

“当然能，可是我不想那么做。”

“为什么？”

“如果现在打开通道，就会有一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怪东西进来。”

“你好象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变傻了呢？”

“我是正式的通道看守，当然知道一些你所不了解的事。”

“我是后备看守，你应该把那些秘密告诉我，既然你已经打算退休了。”

“我得考虑一下这事到底怎么处理为妙，你先保持镇静，别着急。”

“我着急的是你老想做贼，可是我偏偏拿你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小小爱好以及理想，又没妨碍谁，你们干嘛老跟我过不去？”

175、笨贼

早晨天色泛青，商净空被楼下的警车弄出的声音惊醒过来，起初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稍后发现警笛声渐行渐远才缓缓放心。

这片城中村里各路黑道英豪和各种生意人云集，时常闹点流血事件什么的，警车冲进来捉人很是常见，一点也不稀奇。

然而今天有些不对劲，楼下杨家的小狗为何吠了两声？

正想着蒙上脑袋继续睡，却听到钥匙插进锁也弄出的声音，然后门打开了。

商净空大为吃惊，心想自己明明把全部钥匙都收集到手了，为何还有人能够这样进来。

披着棉被起身，正好看到浑身血污的李老板闯入。

“你想干什么？”商净空大吃一惊，本能地伸手摸索床下面的收藏的刀。

“哈哈，发财了，做成一笑大买卖。”李老板笑嘻嘻地顺手把门关好。

“你偷了珠宝店还是金库？”商净空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然后慢慢缩回来。

李老板得意洋洋地从背后拿出一片纸板做成的支票模型，有一个课桌的桌面那么大，上面写的数字是八百万元，然后咧着嘴说：“等明天去银行把钱取出来，我们就发财了。”

商净空心想这老男人真的变傻了，再也没得治，看来自己的心思完全白费了，他冷冷地问：“你抢了制作招牌和户外广告的作坊是吗？”→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咦，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一直跟踪我？”李老板显得很诧异。

“你手里的东西是捐款时让人拍照和现场摄像的道具，不可能从银行里兑换出钞票来。”商净空沮丧地说，“很显然你为抢到这片废纸还伤了人，真是傻透顶了，我简直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你的愚蠢行为。”

“真的吗？我还以为寻到宝了。”李老板满脸懊恼，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齐腕部砍断的人手，仔细看了看，“那家伙紧紧抓着这张超大型支票不放开，我为了赶紧离开只好动刀砍下了他一只手，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现在怎么办呢？你这傻蛋，偷点东西也罢了，怎么动刀伤人，没准那家伙由于缺乏救治现在已经死掉了。”商净空伸手拍打自己的额头。

“嗯，这倒是有可能，我一刀下去，那家伙的断腕处血喷得好远，都撒到了窗户玻璃上。”

“你把断手捡回来做什么？”

“我生平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当然得带点东西回来做纪念。”李老板平静地说。

商净空从床上蹦起来，揪着李老板的衣领，将之摁在椅子里，愤怒地质问：“你疯掉了吗？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我喜欢这样。”李老板满脸兴奋的笑容，“五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愉快和充实，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再去偷超市或者小商店的东西，我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接下来我会抢劫珠宝店，银行，生意比较好的加油站，运钞车，即将发工资的企业账务室等等。”

“我认为你应该到无忧村里定居，跟那些面部腐烂的怪人呆在一起，现在的你很适合那儿。”商净空说，“给你两条出路做选择，要么到警局自首，乖乖坐牢，要么进入无忧村里养老。”

“啊哈，你小子掌握了旺金公寓的经营权和管理权还不满足，想把我拨到一边去，自己上位做通道看守。暂时还不行，我刚刚从繁重的事务当中解脱出来，想过几年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哪也不想去，就呆在这里。”李老板说。

“操，我根本就不愿跟那些怪东西打交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到街头当一名拾荒者或者流浪汉，也不愿被迫呆在这幢破楼房里。”商净空说。

“你应该心存感激，如果不是我收容你，你很能已经流落街头，成为一名饿得半死的可怜虫。”

“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我当然明白，你对我目前的处境负有责任，你跟两只小鬼一道选中了我，但是我并没有怨恨你，或者想要报复你。”商净空说。

“小女鬼说要让你成为后备通道看守者，我仅仅只是点了一下头罢了，你应该知道我受制于它们，就算想提出不同意见也不行。”说话的同时，李老板拿出血淋淋的断手左看右看，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为什么你对那些怪东西毕恭毕敬，而它们却不把你当回事？感觉这不是一种合作关系，而是奴役什么的。”商净空有心要攻击对方的痛处。

“十多年前我从企业里下岗，出来做点小生意又被骗，弄到血本无归，每天只好翻捡垃圾换点食物勉强度日，是主子让我成为旺金公寓的老板，有了安定富裕的生活，所以在主子以及那些怪东西面前，我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它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得立即去做。”李老板把断手当作痒痒挠抓自己的背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176、呼唤

商净空不知怎么弄才好，李老板坚决不肯走，一定要赖在旺金公寓内，同时表示对抢劫和盗窃之类事有着强烈而无法抑制的兴趣。

他反复追问无忧村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李老板却坚决不肯说。

从交谈中他对于自己从前的经历倒是有些收获，从老男人那里得知十多年前八岁的他与父母在这幢公寓里租房住，前后滞留了大约两年，这期间他的与两位小鬼生前是玩伴，每日无事就混在一起，三个孩子在旺金公寓的墙壁上涂抹过许多字和图画，只是后来被粉刷掉了，再也看不到。在那个可怕的夜晚过后，父母带着他仓皇离开，到城市的另一端生活，给他改了名字，转了学，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然而现在商净空明白，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自己成年以后莫名其妙地又被弄回来这个噩梦出现的地方，这个可恨的地方，并且很可能再也无法离开。

他隐约记起自己七岁的时候，李老板已经在这幢公寓里工作，每天四处打扫和清理垃圾，面带微笑游荡，看到小孩子就板着脸威胁几句，说不许干坏事，不许随便大小便等等，那时候这位老男人还是不是老板，负责收钱的是一位胖胖的女人，大家把她称做老板娘。

老板娘后来不知去了哪里，于是收钱的事由李老板负责，接下来发生了那件可怕的灵异事件，于是幼年的商净空被父母抱在怀里带走，离开了这幢公寓，直到不久前才回来。

如今他成为了公寓事实上的管理者，李老板每天一门心思就是如何悄悄溜出去做贼或者做劫匪，什么事也不管。

商净空大致计算了一下，旺金公寓前面一年的毛收入约有两百几十万，扣除各项成本之后起码还有一百几十万净利润，现金毛收益在客房全部改为出租房之后略微下降一些，但是估计一年也有一百五十多万，如果像从前那样出现灵异事件吓跑房客，然后不退房租和押金，那么把净利弄到从前的水准也不困难。

计算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心想李老板应该攒下一大笔钱才对，这老男人的富有程度恐怕超乎想象。

圆脸妞的选择其实没错，只可惜她没有能够坚持下去，没能拴住老男人。

商净空没有报警，也没有能够把李老板赶往无忧村内，他拿这位老男人无计可施，只好严厉地警告，如果再次伤人，就绑起来送给警察处理。

李老板可怜兮兮地表示以后会小心，尽可能避免伤人。

公寓的经营走上了正轨，最后几名旅客也离开了，最后一间空房租出去了，商净空无所事事，独自到天台上呆着，看远处的风景。

一群肥胖的绿豆苍蝇飞过来，他手里正好拿着一把扇子，随便挥动，居然打落了两只。

坠地的大苍蝇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然后歪歪斜斜飞起来，他可以伸脚踩死它们，但是却没有这样做，因为突然想起了那位行尸司机的话。

这么可恶的东西能算是人类最亲密的伙伴吗？如此观点显然有些荒谬，感觉完全站不住脚。

从天台上看下去，他发现李老板戴了帽子和太阳镜，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公寓大门，来到街上，弓着腰背，东张西望，一副贼模贼样，看了令人生气，想扁其一顿。

他目前最关心的事就李老板，不知道这位老男人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其身体恢复能力超强，但是思想方面出了毛病却始终无法痊愈，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他想起了两只小鬼，这两位儿时的伙伴虽然已经是另一类生物，可是麻烦来临之际他首先想起的仍是她俩和狼哥。

他低声呢喃：“小姐姐，小哥哥，你们在哪里，很久没见面了，出来露个脸吧，有事向你们请教。”

天空晴朗，白云朵朵，呼唤了许多遍仍然毫无反应。

他开始呼唤狼哥，甚至还叫了几遍鸡姐，然后又叫小姐姐和小哥哥，看到没有反应，他干脆轻声呼叫：“两只小鬼，有空的话请露个脸。”

背后伸来一只苍白细嫩的手，轻轻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他被吓了一跳，转身望过去。

“你在叫已经死去的人吗？”一个懒洋洋地女声响起。

他转头看到一张过分白晰的面孔，以及有些发灰的嘴唇，还有两只大得过分的眼睛，他想起这是十几天前住进来的一位房客。

“你怎么知道？”他紧张地问。

177、寒意

这位女子自称姓殷，据说曾经跟一位巫婆学习过招魂，懂得一些门道。

从外表看，她似乎不怎么健康，身材细高而过瘦，胸部平平，面部缺乏血色，过于苍白，头发倒是长得挺浓密，色泽不错，仿佛全身的营养都集中到毛发上，忽视了其它地方。

她早就看出来这幢楼的环境非常不劲，煞气和阴气太重，无论多么旺的人气无法压制。

商净空问她为什么明知不对劲还敢住进来，她说活到二十八岁，经常看到游荡的阴魂，但是一直没亲眼看到一只妖怪，感觉非常遗憾，觉得这里妖氛极浓，于是就来了。

“你真够勇敢的。”商净空问。

“要不要我帮你想联络的鬼找出来？”殷女士问。

“算了，我不想把你扯进这个大麻烦当中，因为有许多事我不方便对你说清楚，我个人的一些经历以及秘密也不能提起，其中的隐藏的危险超乎想象，你最好别参与进来。”他婉言谢绝。

殷女士坚持要帮忙弄个招魂会，说她很擅长做这种事，从未遇到过麻烦，希望商净空提供线索，让她可以做点事，如果遇到危险，她决不会埋怨和责怪。

商净空摇摇头，态度坚决地告之此事没得商量，希望殷女士自己保重，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赶紧走向天台出口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殷女士缺乏信心，认为她远不如吹嘘的那么了得，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当殷女士站在他身边，他感觉有到莫名其妙的寒意阵阵袭来，感觉极不舒服。

走到天台与楼梯之间的通道口处，背后传来殷女士的话：“我能够感觉到你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关系极为密切，你得小心，阴魂和怪物们的思维跟人类完全不一样，它们的承诺不可相信，与它们打交道到了最终总是会后悔。”

商净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渐渐走近的殷女士，真正被她的话打动了。

他不禁想，或许是老天爷把这位女子送到这里来解救自己的困境。

看到他站住，她笑起来，但是笑容一点也谈不上灿烂和亲切，反而令人有些感觉凉意从丹田缓缓升起。

天黑之后，殷女士在房间里鼓捣着什么。

商净空和李老板通过监视器屏幕观察她的行为。

殷女士从笼子里逮出一只灰黄色的小老鼠，不知她做了什么，这只老鼠不挣扎也不反抗，乖乖躺在她的手心当中，长长的尾巴偶尔抽动一下，看上去有些像是吃过毒药即将死掉。

殷女士面带阴森的笑容，大眼睛显得更亮也更黑，看着老鼠嘴里念叨着什么，不时用自己鼻尖轻轻触碰老鼠的身体。

“小商啊，你真是无聊，怎么跟这种怪模怪样的巫婆扯上关系，当心她阴死你啊。”李老板说。

“感觉她有些门道，不是一般人。”商净空说。

“喝杯酒怎么样？今天刚从李莲英大街东段的那家超市偷出来的，值两百多块一瓶呢。”

商净空心想这么贵的东西不喝白不喝，什么猛男不饮盗泉之水，好汉不吃嗟来之食全是胡扯，毫无道理，这年头想要活下去就得脸厚心黑，向李宗吾先生好好学习，追求清高讲究立场那是成功人士和富二代或者背后有好靠山的人才能做的事，对于一介小民而方，生存是头等大事，所有美好未来的先决条件都是让自己活下去再说。

酒杯斟满，他拿起来一口喝下大半，然后皱着眉头咽下去，他忍不住提出一个重复了多次却始终得不到答复的问题：“你应该有不少钱，干嘛要去偷呢？买不行吗？”

“难道你不觉得，偷来的东西味道更好。”李老板乐呵呵地笑。

“希望殷女士能够召来两只小鬼，然后想办法把你弄到无忧村里去，或者治好你的不良习惯。”他冷冷地说。

“最近这段时间是我一生当中最愉快的时光，真希望日子就像这样永远持续下去。”李老板慢慢笑起来。

屏幕当中出现了一个比较刺激的场面，殷女士举起老鼠，先是用嘴唇轻轻吻老鼠的背部和长尾巴，伸出舌头轻轻舔老鼠的毛，貌似很温柔的样子，令人觉得她已经把这只鼠当成了最最心爱的宠物。

然而接下发生的事有些出乎预料，她把老鼠的脑袋慢慢放到自己嘴里，不知要做什么。

178、食物

正当商净空猜测殷女士是不是想把老鼠放到肚子里玩耍一番，却看到她的上牙和下牙猛然合拢。

老鼠尾巴晃动了几下，然后无力地保持下垂状态，再也不动。

鼠血沿着殷女士的两腮溢出，她满脸陶醉，无比愉快地咀嚼鼠头，稍后才缓缓把无头的鼠身从嘴边移开，鼠身有皮和筋键与鼠头相连，她把鼠身往外拉，只见一条红乎乎的细长东西出现，看上去像是老鼠的肠子。

稍后，她把嚼烂的鼠头吐出来，弄到一只玻璃量杯内，加入其它液体，摇匀，然后用滤纸过滤，把破碎的鼠骨和鼠肉与汁液分离开。

“看看你找的帮手都什么玩艺，这么恶心的事连我都干不出来。”李老板笑嘻嘻地说。

“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商净空喃喃说。

“当然是把老鼠的脑袋做成药丸，让你吃下去，然后喊几声赐予我力量吧，希瑞——，于是你就变得高大威猛，浑身长出浓密的长毛，肌肉比奥林匹克先生更强悍，有使不完的劲，JJ有毛片里的黑鬼男角那样规模。”李老板说。

“我认为这事并不可笑。”

“当然，确实不可笑，我本来也没打算要逗你开心。”

“别出声，继续看。”商净空不想再跟老男人交流。

屏幕当中，殷女士用刀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往红乎乎的粘稠混合物当中滴入她的血，然后她打开一只塑料袋子，从中弄出一些米饭，与鼠血混合物掺到一起，揽动了几下。

“看来这巫婆想用鼠血饭召鬼，真是可笑。”李老板嘀咕。

看到不是制作药丸给自己服用，商净空长出一口气，转头追问：“用鼠血饭召鬼怎么了？有何不妥？”

“我在想，这巫婆很可能无法招来那两只小鬼，运气糟糕的话，可能会引来一只厉鬼，到时候请鬼容易送鬼难，麻烦可就大了。”李老板说。

“你如果很懂这一行的话，为什么不肯自己动手招魂？”

“你想方设法与两只小鬼联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把我弄进无忧村内，或者让我恢复到从前那样，我为什么要帮助你？”李老板狡猾地笑。

“看来你没变得很傻啊。”商净空摇头。

夜间二十三点半，商净空按照事前与殷女士的约定，来到天台上等候。

天空黑沉沉的，看上去感觉极为压抑，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即将坠落下来一样。

等了大约五分钟，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去殷女士门口喊一声，却看到她无声无息地走上来。

他感觉到奇怪，这女人怎么能够走路不发声音呢？尤其她穿的还是高跟鞋。

“你来很久了么？”殷女士问。

“刚到一会儿，也就几分钟。”他微笑回答。

“配制这些东西费了一点事，所以来迟了些，不过时间还早。”殷女士说。

他明知故问：“你手里的碗装着什么东西？看上去黑乎乎的。”

其实此前通过监视屏幕，他和李老板已经知道那是一些鼠血混合了人血以及别的一些可疑成分的米饭。

“血饭，用来招鬼的。”殷女士干脆地回答。

“是什么血？”他想了解一下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些可疑成分。

“老鼠血。”

“不是鸡血吗？我听说有些鬼很喜欢鸡血饭。”他小声说。

“帅哥，这里有个成本问题，鸡比较贵，而老鼠不用花钱。”

“我愿意提供几只鸡。”他爽快地说。

“不用了，鼠血的效果更好，纯天然无污染，现在的鸡全是靠着激素和各种药物催大的，质量很成问题，连鬼都不那么喜欢。”

“哦，是这样啊。”说这话的同时，他心里不禁想，老鼠的食物很大一部分源自于泔水和人类扔掉的垃圾以及储存的食品，根本谈不上纯天然无污染。

殷女士端着暗紫色的鼠血饭，在天台上转悠了一圈，最后选定靠近太阳能热水器旁边的一处，她把饭碗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放在旁边，有一个微型香炉，几只纸折成的小人偶，还有几根骨头，不知是来自什么动物。

商净空略感失望，因为她没有拿出传说中捉鬼大师的标准配备——桃木剑，以及道士的帽子，拂尘，大叠的符纸等等。

感觉她设的法坛非常简陋，看上去一点也不认真，有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味道，令人怀疑这样的设备能不能招来阴魂。

“现在要耐心等待，零点是两天交汇的节点，那时候阴气最盛，做起法来相对容易达成目的。”殷女士冷冷地说。

商净空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凉，似乎背后有个柜机空调正不断吹来冷风一样。

179、作法

接近零点，殷女士蹲到地上，用打火机点燃了三只香，插到微型小香炉内，嘴里开始念叨一些含糊不清的词汇。

她表情肃穆，仿佛在做天底下最严肃的事。

商净空站在一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不知不觉当中他缓缓后退，距离这位女士越来越远。

殷女士突然停止了念叨，转头看着他，似乎很不高兴地说：“你要躲哪去？我很可怕吗？”

“你一点也不可怕，公平地说，你五官端正，身材非常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观点。”商净空含糊其辞地说。

“没叫你跟我睡觉，别这么紧张。”殷女士的脑袋缓缓转回去，目光直视香炉和骨头还有小纸人。

“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事就说一声。”他走回来，在距离她三米左右的地方站住。

“站着别乱动，有事我会叫你。”殷女士的声音里毫无感情色彩，仿佛疲惫的学生在背书。

这时远处海关大楼的钟声响起，已经是零点了。

他的思维突然陷入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恍惚状态中，依稀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阴森恐怖的夜晚，他和两位小孩子玩的灵异游戏，结果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殷女士用一根小骨头有节奏地敲打装了鼠血饭的瓷碗，弄出叮叮叮的声音。

时间仿佛错乱了，站在旁边的他仿佛看到两个孩子，那是还没死的小姐姐和小哥哥，她俩用筷子敲打边缘缺了口的破碗，把极危险的事当作一种游戏，傻乎乎地把自己弄上了不归路。

不知不觉当中，天空似乎变暗了，周围相邻的楼房里传来缺乏力度的犬吠，对面的歌厅里传出的噪声变低了，似乎正在K歌的那位突然想睡觉。

商净空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看到殷女士苍白的脸和苍白的手，以及手里灰朴朴的骨头，她并非记忆里的小姐姐，而旁边也没有那位小哥哥，一切都显得很正常，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殷女士开始一种奇妙的吟唱，公平地看，她的嗓音非常好，低沉而有磁性，音域颇为宽广，能高也能低。

商净空想，如果她去当歌手，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成为亚洲的恩雅（Enya），感觉她更适合唱圣歌，比如万福玛丽亚之类。

不知道为什么，商净空觉得自己老是容易走神，思维仿佛不受控制一样跳跃不休，各种各样的画面一幕幕飞速掠过，柬埔寨纪念馆里成堆的白骨，陈年港片当中蹦跳的僵尸，丛林里狂暴凶猛的狼人滴血的牙齿，路边死掉的狗身上密集的蛆虫，枪毙死囚打破的脑袋和倒在泥土里抽动的尸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

有些嗡嗡声接近，非常强烈，感觉就像是一群蜜蜂，商净空仔细一看，确认这是苍蝇，一只只胖乎乎的绿豆苍蝇，并非会刺人的蜂。

为什么殷女士作法没能招来阴魂，来的却是苍蝇？他满腔困惑，想要问一问却不敢开口，生怕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因为看上去殷女士非常忙，好象没空。

许多苍蝇落到鼠血饭上，进食和繁殖后代，殷女士对此视若不见，仍在继续敲打瓷碗，悦耳动听的吟唱始终未曾停止。

他很想逃走，但是又觉得不可以这样做，必须坚持住，应该相信殷女士的能力，她是专业人士，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似乎是应殷女士的召唤，一只淡淡的黑影子缓缓出现，飘到她左侧站着，然后又是一只同样的玩艺儿不知从哪里飘来，落到她右边，伸出手状的影像，搭到她脑袋，轻轻地摸索，看上去似乎很温柔。

这两只黑影子完全没有一丝色彩，是真正的纯黑色，仿佛夜空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周围有参照物的话很难看得出。

从高度看，这两只影子不是要召唤的小女鬼和小男鬼，而是两只陌生的奇怪东西。

商净空的腿开始发抖，他几乎可以确定，哪里出现了一些差错，恐怕会有失控的事出现。

怎么办才好？他脑子里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叫李老板来帮忙？似乎不行，因为现在老男人精神状态极不正常。

打断殷女士作法的过程？

感觉更加不可行，因为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大麻烦，没准会把原本尚可部分控制的事弄到更为麻烦。

180、阴魂

两只黑影子渐渐显出形状，它们均是男性阴魂，左侧的那个面部有许多伤痕，脑袋顶部插着一把三棱刀，上半身赤裸，有许多纹身，由于纹身与伤痕还有血污混合在一起，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只是靠近肩膀处似乎是一只机器猫，依稀可以看明白。

殷女士右侧的阴魂腰部大概被车轮压过，腹腔破裂开，脊椎断开，露出内脏，肠子挂到了脚面上，的脑袋呈淡紫色，眼睛突出在外面，舌头也拖在口腔外，两只耳朵孔里流出紫色的液体泡沫，看上去颇有些惨不忍睹。

左侧的那只把手伸到殷女士怀中，摸索她男生也似的胸部，看上去像是很亲密的样子。

商净空想提醒殷女士，出现的并非正主，而是陌生鬼怪，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只能往好里猜想，也许这两只模样糟糕的鬼是殷女士的熟鬼或者朋友，是来帮忙而非添乱的。

苍蝇数量越来越多，感觉像是附近一条街的苍蝇都来到此地聚会一样，空气中到处都是嗡嗡声。

殷女士突然停止了念叨，摇摇脑袋慢慢站起来，扔掉了手里的小骨头棒，表现显得很沮丧。

“有问题吗？”商净空问。

“操TMD，这附近是不是有屠宰场或者超大型厕所什么的，为什么卫生状况如此糟糕，居然有这么多苍蝇。”殷女士显然很不高兴。

“这里是老城区，也被称为城中村，卫生条件当然没有那些高档小区好，可也不算很差，我同样不知道哪里飞来这么多苍蝇，以前从未见过类似的景象，还以为你作法招来的。”商净空说。

“我怎么可能招来苍蝇呢，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殷女士摇头。

“你旁边有两只这个——男鬼，形象比较刺激也比较特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小心翼翼地说，同时注意观察两只鬼的表情，心想如果它们露出生气的样子，那么就赶紧说几句动听的话来安抚一下。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被杀掉的黑道小头目。”她看着一侧，然后又转向另一侧，“这一只是被车压死的老处男，煞气非常浓，由于心愿未了，老想着接近某个女子。”

这时商净空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这么多的苍蝇没有任何一只飞到殷女士身上停留，也没有飞到他身上呆着，这事显得有些奇怪。

殷女士沮丧地告诉商净空，这两只鬼从哪里来的她并不知道，它们想干什么以及它们可能制造的麻烦她完全不了解。

听到这话，商净空差点坐到地上，他突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高估了殷女士的能力，就目前情况看，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显然是个错误。

“现在怎么办？”商净空问。

殷女士看了看左右两边狰狞恐怖的阴魂，小声说：“我会试着赶走它们，至于能否成功我说不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商净空问。

“陪着我，为我鼓劲加油。”殷女士说。

这期间两只鬼表情漠然地看着两个人，它们似乎并不在介意有谁讨论如何对付自己，感觉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商净空犹豫片刻，开始像啦啦队成员一样开口说话，只是音量不怎么高亢：“正义必胜，打倒鬼怪。殷姑娘最棒，殷小姐最强。”看到殷女士皱眉，他停住，想了想之后问，“这样为你呐喊行不？”

“你还是保持沉默吧。”女士显得很失望。

两只鬼把一塌糊涂的面部凑近殷女士，两只血淋淋烂兮兮的手伸向她的胸和屁股，这情形让商净空有些生气，觉得身为一名男子，应该对此有所反应，做点什么，否则就太没面子了。

“你们是谁？竟敢非礼一位良家女子，太不像话了。”他声音宏亮但是明显缺乏自信。

被车轮碾过腰部的阴魂朝商净空吐出一尺多长的大舌头，晃动了几下，青紫的面部充满了轻蔑的表情，显然没把他看在眼里。

“你又算什么东西，胆敢影响老子泡妞。”鬼说。

商净空心想死就死吧，管它呢，自己见过的怪东西还少吗？不就是两只色鬼罢了，正好这只鬼示威一般把手搂到殷女士的腰间，这情形让他忍无可忍，于是抽出小刀，狠狠一下刺过去，瞄准了这只鬼的心脏。

然而他刺了个空，鬼依然在，没有躲闪也没有移动，他握着刀的手穿过鬼的胸部，从背面伸出。

“没用的，还是我来想办法好啦。”殷女士说。

181、苍蝇幼虫

商净空把刀放回口袋里，让面部堆满凶恶和愤怒的表情，因为他听说过一句俗话——鬼怕恶人，既然暴力行动无法伤害这只鬼，那么只好采取其它的办法。

殷女士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从先前的沮丧和惶恐转为得意的笑容，她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似乎是发胶又好像是防狼喷雾也可能是油漆的瓶子，朝两只鬼各喷了一下。

两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连绵不绝，似乎没完没了，满脸刀痕的鬼非常痛苦地蹲下，伸手抱着脑袋，被车轮碾过腰部的鬼表现更为不堪，居然在地上打滚，肢体挥动不停，就像是被开水烫到的猴子。

情况突然变化，令商净空有些愕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才好，十几秒钟之前还觉得殷女士在两只色鬼的骚扰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转眼之间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然而苍蝇仍在，嗡嗡作响，欢快地围绕着那碗鼠血饭转悠，有些降落到上面，有些吃饱之后离开。

两只鬼哀嚎着渐渐消失，再也看不到。

商净空猜测接下来女士应该对付苍蝇了吧。

但是她离开了那碗鼠血饭和小香炉，蹦到他身边，问有没有杀虫剂。

“我没有杀虫剂，也不知道哪里有。你刚才喷的那种雾连鬼都可以驱走，用来对付虫子应该也没问题吧。”他感觉有些诧异。

“唉，我擅长跟鬼打交道，但是见到昆虫就没辙。”殷女士说。

“我也没办法，这些苍蝇太奇怪了，就像是变异物种一样，据我所知这种生物在夜间一般是不活动的。”商净空说。

这时苍蝇们离开了饭碗，飞到更高一些的空中，距离天台地面大概有三米左右的样子，就这么盘旋着，看上去灰朴朴一大团，声势十分惊人。

商净空发现鼠血饭当中有些什么东西在动弹，凑近一看，情况令他颇为惊讶，里面全是一条条蛆虫，胖乎乎的，呈乳白色，一个个活力十足，就像是喝了巴西有名的瓜拉纳活力果饮料一样。

殷女士也看到了这情形，一声尖叫之后蹦到几米开外，双手捂脸，浑身颤抖个不停。

“刚才这么多苍蝇和恶鬼你都不怕，现在就是一些苍蝇的幼虫罢了，它们又不会飞起来咬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商净空试图安慰她。

商净空最近半年来见过的恶心景象比较多，看着一碗白乎乎肥嘟嘟的小虫子倒也还能够顶住，身体方面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殷女士则不行，她转过身去开始呕吐。

空中盘旋的苍蝇群见到冒着热气的呕吐物之后立即降落，嗡嗡声大作，向那滩臭哄哄的玩艺儿发动进攻。

商净空感到困惑，虽然不怎么了解苍蝇的生活习性和特点，但是也明白从产下卵到幼虫出现，然后再长成肥乎乎的虫子的整个过程不可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

在夏天，有一些卫生条件较差的厕所里常常有这种小虫子爬出来，尤其是雨后更得当心，走路的时候踩到会弄出轻微的噼啪声，如果长时间蹲着不动，甚至有可能会爬到鞋子上。

殷女士皱起眉头问：“有纸巾吗？”

“有。”商净空赶紧掏出几片递出去。

“怎么有点湿，是不是你用过的？”

“大概是刚才流了很多汗的缘故。”

“唉，凑合着用吧。”殷女士擦过嘴之后揉成一团，往天台下面的街道上方随手一扔，整个动作十分潇洒，一气呵成。

“还要吗？找到了几片干的。”商净空问。

“不必了。”殷女士摇头，“今天吃过鲍鱼和小龙虾，还有新鲜的鼠肉，就这么吐出来，真是可惜。”

商净空立即想起了她生吞鼠头的恶心场面，觉得这女人倒也还算诚实，没有刻意隐瞒曾经吃过的糟糕食物。

“为什么没能招来两只小鬼的魂魄？哪里弄错了吗？”他决定问一下。

“我感觉到那两位已经来了，就在附近，只是不想露面而已。”殷女士转动脑袋，四下张望，“好像刚才在那边一闪而过，然后进入公寓内。”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和感觉到它们的出现？”他问。

“我感觉那两位小鬼身上的怨气非常重，今夜它们可能会乱来，你小心些。”殷女士说。

“这些苍蝇很邪门。”他说。

“确实非常邪门，可是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苍蝇不应该这么聪明，好在这些小家伙仅仅只是吃些东西顺便繁殖后代而已，感觉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182、凶器

几分钟过后，当苍蝇离开呕吐物，一些小小的虫子已经在粘稠的脏污当中游动。

然后这些小东西以一种肉眼能够看得出的速度飞快地长大，从芝麻大小到米粒那么大，然后长到一厘米左右长。

商净空决定赶紧离开天台，因为眼前发生的事一点也赏心悦目。

殷女士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离开。

走到天台的门口回头望，商净空发现已经有小虫子蜕化为苍蝇，振翅飞起。

进入七楼的走廊，李老板手执电筒和菜刀站在商净空房间门口。

“你想干什么？”商净空惊讶地问。

“担心你遇到危险，想救你。”李老板无精打采地说。

“你先把菜刀放下。”殷女士躲在商净空身后严厉地说。

“你们怕什么，我的刀只会向敌人身上招呼。”李老板慢吞吞地说。

“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从来不会向任何组织或个人要求任何权利，一向只知道尽义务，所以，你可以把刀放下。”殷女士说。

李老板慢慢地把刀装进一个布袋子里，挂到腰间，然后拉过外套下摆遮住，看上去颇有国产零零漆之风范。

商净空想起自己从来没见过这老男人玩刀，想不到居然随身携带凶器，估计前些天砍断广告作坊里店员的手用的就是这玩艺儿。

“找到那两只小鬼了吗？”李老板问。

“没有。”商净空说。

“想不想找到它们？”李老板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想啊，希望可以跟它们聊聊，找到让事态恢复原状的办法。”商净空说。

“我没办法帮助你。”李老板冷冷地说，然后转过身去，慢慢走向楼梯。

商净空站在走廊里，看着李老板消失在出口转角处，心里担忧这家伙会不会出去干坏事，可是又无法阻止，所谓的全天陪护其实只是一种说法罢了，根本不可能做到，比如最近以来，李老板常常在别人认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悄悄溜出去，偷一些钱或者东西回来，二十三点至零点期间可以做一桩盗窃案，凌晨六点大家仍在睡觉的时候偶尔也会溜出去做点什么事。

殷女士嘴咧开，面露得意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前端磨尖的小改锥准备从身后刺向商净空的心脏部位，却不料幸运的年青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小改锥刺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商净空看到地面上有一片纸，于是习惯性地上前一步，弯下腰拾起来，恰好避开了刺向自己的锐器。

他捏住纸貌似干净的一角拎起来，听到身后有些响动，转头看殷女士。

她已经把小改锥放回口袋里，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并且过快，不小心让锥尖刺伤了自己腰部的皮肤。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

“怎么了？”商净空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关切地问。

“指甲断了。”女士举起自己的手。

商净空仔细一看，发现她果然折断了两只指甲，分别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刚才你抓挠墙壁吗？居然弄出这样的声音。”他问。

“啊，我有个恶劣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伸手抓墙壁，所以指甲总也无法养得很长。”她满脸笑容地说。

这时他发现她腰部有些红色，而且那片红色还在不断扩大，紧张地说：“你在流血，怎么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已经流出来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她紧张地伸手摸索自己大腿内侧。

“不是那里，是腰部。”他伸出手，想要告诉她具体位置。

“哦，纯属意外，我得赶紧回房间处理一下。”她装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要不要我帮忙？或者送你去医院。”

“不必了，小问题，流血嘛，早都习惯了。明天见。”她转身走掉，消失在楼梯口。

商净空朝楼梯方向挥了挥手，进入自己的房间，找到湿毛巾胡乱擦过脸之后再次溜出来。

他打算到李老板房间内，通过监视屏幕观看一下殷女士，他对这位神秘兮兮的奇怪女子很感兴趣，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生吃老鼠还是表演巫术？或者做其它一些怪事？

他轻手轻脚来到李老板房间门外，努力避免制造出任何声音，刚刚把手伸向房间门，却发现门把距离自己的手越来越远，被吓到一跳之后，他才意识过来，这是由于房间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183、淑女

李老板把袜子套到脑袋上，穿了黑色衣服，带好做贼的必须装备，菜刀和水果刀，以及几只看上去还算牢固的塑料袋子，打开门准备悄悄走出去，不惊动任何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但是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一只手伸过来，在朦胧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这只手有些微微泛黄，看上去颇为诡异。

于是李老板被吓得低声轻叫。

外面的商净空同样被吓了一跳。

门完全打开，两个人都伸手抚摸自己的胸部，大口喘气。

“你来做什么？都这么晚了。”李老板问。

“我想用一下监视器，看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商净空说。

“偷窥女人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如果冲动了就到卫生间里打手枪，学会自力更生，不依靠任何女人帮助，这是一种非常值得提倡和推广的行为，既卫生又省钱，简单易行，还强身健体。”李老板严肃地说。

“我知道怎么做，不必提醒。”他走进房间内。

“你慢慢欣赏，我有点事要走了。”李老板想溜。

商净空伸手把老男人揪住：“又想去偷东西吗？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你不能离开公寓，也不许动房客的东西。”

“好，今晚不去了，在这儿陪着你。”李老板退回来。

屏幕里，殷女士脱掉上衣，往自己腰部伤口摁上创可贴，一张不够用又贴上一张，贴上四张之后，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有八片花瓣的花朵。

“奇怪，她的腰部什么时候受的伤？”商净空大为困惑。

“这女人胸前平平，什么都没有，跟我差不多，看着真没劲，不如看毛片。”李老板兴趣索然，摇摇头站到窗前抽烟。

殷女士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这么光着上半身，坐到椅子里，找到一片白布围在脖子前，拿出餐刀和叉子摆放好，然后拿出一只漂亮的大盘子，看样子准备吃东西。

她弯腰钻入床底，伸手随便摸索了几下，不知怎么回事，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了一只灰老鼠。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大概是这些话语起了作用，老鼠非常乖巧地趴在盘子里一动不动，小小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芒，她拿出一只柠檬，把汁挤到老鼠的皮毛上，然后餐刀切割可怜小动物的背部。

[]餐刀很钝，老鼠没有被切断，而是被碾压而死，一些血沫从小家伙的嘴里冒出来。

_1_李老板抽完烟回到屏幕前，正好看到殷女士把几段葱白和大蒜还有不知名的菜叶放到肚破肠流的老鼠身上。

_八零电子书：：umd_这情景怎么看都觉得很荒唐，一位骨瘦如柴的女子光着上半身，却摆出一副淑女的模样手执刀叉对付盘子里的一只成年灰老鼠。

_小说：umd_这样的美食就算是喜欢吃三叫鼠的某地人士看到只怕也有些晕。

_小_李老板干呕了几下，商净空却若无其事，他认为与无忧村里那些面部腐烂的怪人相比，生食老鼠算不上什么大事件。

_说_只是这位女子吃老鼠的方法比较特别，她使用刀叉的动作非常熟练，看得出经常这样吃东西，特别是叉子弄起小块的鼠肉放到嘴里的时候看上去真是风姿绰约，母仪天下，气质非凡。

_网_“我喜欢这女人，她非常特殊。”李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仿佛色狼躲在黑巷子里看着落单的性感妖妇一样。

“你当然可以去泡她。”商净空心想这老男人的观点变化真是快，刚才还说人家胸前空空如也，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今晚我不会去，因为她正吃大蒜，待会嘴里的味道肯定非常大，会影响我的性趣。”老男人说。

“你这么自信？”商净空转头看了看老男人，仔细观察其面部的刀疤和暴牙还有坑坑洼洼的皮肤，觉得凭这副尊容想要迅速搞定某个女人倒也不容易。

“她挺瘦，只要骗她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就可以了，估计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八十。”

“我鄙视有这种想法的男人，你不许这么干，否则我会把你绑起来送到警察手里。”商净空怒目而视。

“好吧，就算给你点面子，我会考虑换一种方式对待这瘦婆娘。”李老板喃喃说。

“打算怎么做？”

“给她钱，问她是否愿意做我的姘头，我打算这么弄，从一千开始，一百一百往上加，总数加到两千的时候如果她还不点头，我就一千一千往下扔，直到她乖乖躺到床上脱衣服为止。”

“你与女人打交道的方式太单调也太缺乏想象力，说实话我仍然有些看不起你。身为一名男人，应该表现得有点男人样。”商净空说。

184、刺玫瑰

殷女士享受完全鼠大餐之后把葱头和大蒜送到嘴里愉快地嚼，最后用餐巾抹抹嘴，这时盘子里只剩下一条老鼠尾巴。

商净空心里最关心的事是这位女士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什么的，否则那些老鼠毛和内脏以及细小的骨头怎么消化得了。

“你说她会不会把那条尾巴也吃掉？”问话的同时，李老板几乎整个趴到屏幕上，显然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也许会吃掉，感觉她的口味很特殊，没准喜欢的就是这一口，所以把最香甜的部分留到最后享受。”商净空懒洋洋地说。

“我愿意用一百元赌她不会吃这根尾巴。”李老板坚定地说。

“我愿意用一千元赌她会把尾巴吃掉。”商净空说。

“好，我接受你的赌注。”李老板说。

“一言为定。”

两人再次把目光转向屏幕，正好看到这位瘦女子用手指把鼠尾拎起来放到嘴里，从根部开始嚼。

商净空愉快地伸出手，示意要收钱，李老板长叹一声，把十张百元钞票放到他手里。

“你怎么知道她会吃尾巴？”

“感觉呗，就认定她会吃。”商净空得意地笑。

“有什么办法可以嗅不到别人嘴里的大蒜味？我现在就想过去泡她。”李老板问。

“有两个办法，一，你可以站在门外，叫这女子先刷牙，然后再嚼一些干茶叶，嚼几片口香糖，如果她别打呃基本就搞定了。第二种选择是你也吃几瓣大蒜，这样就不觉得她的口腔有味道。”

“嗯，第二个主意比较可行。”李老板站起来，推开窗户玻璃，从窗台上拿起几只大蒜，开始剥皮。

“待会你去泡她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此观摩学习？”商净空问。

“随便，我无所谓，相信有些东西你是学不会的。”李老板开始嚼大蒜。

“这就去吧，再耽搁一会人家就上床睡觉了。”

“我第一句话说什么好？请出个主意。”

“你看过许多书，在就在外面吟几句合适当下情况的古诗辞，这样显得比较高雅，可以部分遮掩你兽性的一面。”商净空严肃地说。

商净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想看看李老板如何吃瘪，据先前在天台上得到的印象，这位殷女士可不是一只乖乖小白兔，没准过一会就可以看到老男人面带数条爪痕灰溜溜地归来。

等了半个钟头，殷女士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李老板仍然没有出现。

商净空看了时间，发觉是凌晨二时，这会李老板应该不敢溜出公寓去。

正想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回房间睡觉去，屏幕中的女子突然从床上蹦起来。

李老板手拿一串钥匙，直接打开门进入到殷女士的房间内，这家伙满脸堆笑，双手搓动，嘴大大咧开，舌头拖在口腔外面，像是一只患了严重恐水症的狗。

商净空眼睛瞪大，心跳加速，想要看清楚殷女士的反应。

听不到这两位之间说了些什么话，只是看到殷女士冷笑，嘴动个不停，估计是在训斥老男人。

李老板上前了几步，站到床前，由于背对摄像头，所以不知道其表情是什么，甚至无法确定是否开口说话。

殷女士突然从床上摸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只见纤细的手轻轻挥动了几下，李老板似乎已经被开了膛，大量的红色液体流到地板上。

她的动作不可思议地快，仿佛影子一掠而过，几乎无法看清楚，一转眼，李老板已经往门外退，沿途撒下了不少的血。

李老板转过身来之后，商净空大吃一惊，刚刚喝到嘴里的啤酒差点喷出来。

老男人的肠子拖在外面有很多，腹部以肚脐为中心出现了一条由上至下长约三十多厘米的伤口，全靠伸出双手捧着肠子才没有拖到地上。

殷女士拿起一片纸巾擦了擦匕首，然后指着房间门说话，估计是让老男人滚蛋，永远别再来的意思。

商净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出门去，在角落里找到三只拖把和一只水桶，准备去清理那些血，他暗自庆幸，还好殷女士下手有些分寸，没有划破老男人的肠子，否则的话就得处理其中那些未充分消化的食物，这种事多恶心啊。

一路走过去，到了楼梯转角处看到了捧着自家肠子走路的李老板，还好此时夜深无人，否则的话恐怕会吓坏小孩子和妇女以及胆小的男士。

“操，这恶婆娘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没说几句话就动手，把我弄成这样。”李老板愁眉苦脸地说。

185、是不是人

商净空一路打扫过去，发觉走廊和楼梯内的流下的血并不多，很容易处理。

临近殷女士房间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许多肥硕的绿豆苍蝇飞进来，围绕着地上的血迹盘旋，其中一部分已经降落。

他一时愣住，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清理过去。

血污当中有些苍蝇正在进食，如果拖把伸过去，想必会弄死一些，他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那位死灵状态的黑车司机说的话言犹在耳，他很担心这些苍蝇会带来灾难和噩运，因为这些小飞虫的行动很离谱也很诡异，完全超出了想象。

走廊另一端突然出现一个愤怒的女声：“你还傻站着干嘛，快把这些脏东西擦干净，这样苍蝇就不会来了。”

殷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穿一身黑色衣服站在走廊通尽头的窗户前，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过去，她的衣裙在夜风中飘动，恍如一只妖魔或者是仙子，几乎没有人类的气息。

“好多苍蝇，还有虫子。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等它们进食和繁殖的全过程结束之后再处理，反正不会等很久，估计也就十多分钟样子。”商净空小声说。

“我房间里更多，一想到待会还要在里面睡觉，我就感觉恶心难受。”殷女士说。

“我陪着你去天台上散步，吹吹风什么的，然后再下来打扫好不好？”他问。

“行啊，反正睡不着，走走也好。”她走过来，脚步移动得不慢，但是仍然不发出任何声音。

商净空放下拖把和水桶，跟着她一道走上天台。

天台上已经没有了苍蝇，空气显得洁净而清爽，令人情不自禁地做深呼吸。

小香炉和盛鼠血饭的碗仍在，只是香已燃尽，血饭亦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暗黑色的残渣，以及苍蝇幼虫蜕变为成虫过程当中留下的碎片。

骨头和纸人偶同样在，但是表面变得很脏，估计是苍蝇的排泄物所致。

殷女士拿出一只塑料袋，戴上一双橡胶手套，把那些东西全部装出去，然后们使劲往楼下的大街上扔出去，几秒钟过后，传来东西坠地的响声。

“这里真脏，太讨厌了。”她气乎乎地抱怨。

“如果你想搬走，我可以把押金和剩余的租金退还给你。”商净空诚恳地说。

“我偏不走，就要耗在这里，看看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咬牙切齿地说。

商净空抛出一个早疑问：“先前两只色鬼露面占你便宜，为什么你先示弱，任由它们骚扰，直到后来才突然动手驱逐？”

“我想试试看你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你早早跑掉，那么就说明你胆怯并且自私自利，无法同事。”殷女士说。

“我通过考验了吗？”商净空问。

“嗯，通过了，并且表现得不错，有几分侠义之风，这年头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精奸似鬼，一有什么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就溜得没影。”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他问。

“没了，一点也没有了。”

“那两只小鬼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幢楼房里，具体位置我搞不清楚，它们能够穿墙，能够飞行，如果不想见你，那么你很难找到它们。”

“你对那位老男人下手非常狠。”

“别提那只老色狼，居然打开房间门进来问我一千块陪一夜如何，这样差劲的人真该宰掉。”她看了看商净空，淡淡一笑，“我知道那个老色狼有些地方不对头，像是半人半妖，挨一刀死不了的，你跟那家伙不一样吧？”

“我大概是人，但是不太确定。”他诚实地说。

“我也不怎么确定你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东西，这样吧，你抽空去寺庙和教堂里走一走，如果站到佛像或者耶稣像面前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应该还是人。”

“如果刚才被你弄伤的那位去寺庙和教堂里会发生什么事？”

“那家伙如果去的话，多半会头痛欲裂，甚至根本无法走进去，有可能走到外面脚步刚踩到台阶就心胆俱寒，转头就逃。”

“我会抽空去教堂，验证一下自己的身份。”他点头。

离开殷女士的房间之后，商净空决定去看看李老板恢复得怎么样了，并且把走廊与楼梯的血迹处理干净。

湿淋淋的拖把所到之处，地板立即变得干净，其实在经过苍蝇的进食和繁殖后代之后，血污已经所剩无几，需要打扫的东西很少。

186、麻烦

走廊内光线昏暗而朦胧，地板上仿佛散出一些微光，行走中，他隐约听到小女鬼和小男鬼说话声和笑声，但是当他想要听得更清楚些而停下脚步，那声音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两只小鬼就在这幢楼里，可是它们不愿与他见面，这是为什么，他有些生气地想，当初它俩缠着自己不放，现在有事想要向它们请教，却找不到踪影。

他想或者自己应该在夜间零点以后再尝试一次离开公寓，看能否见到某只怪东西，从而打听到狼哥和两只小鬼的行踪，最终找到治愈李老板的办法，或者是处理这位老男人的办法。

一只青紫的大手从墙壁当中伸出来，虚空挥动不停，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他对此视若不见，大步往前走。

他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这幢楼里的怪事越来越多了，情况渐渐有失控之势。

一路让拖把沿着地面前进，直到进入李老板的房间。

“你没事吧？”他问。

李老板躺在地上，肠子已经全部收拢到腹腔内，血早已经止住，伤口在慢慢愈合，只有肚脐周围还留着一个两寸左右长的口子，透过这个洞，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青灰色的肠子，以及从肠子上冒起的热气，看上去颇为糟糕。

“再过一个多钟头就能完全长好。”李老板哭丧着脸说。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问。

“你在那个悍妇房间里呆了这么久，她没有把事件经过告诉你吗？”

“她说你打算用一千块钱来换取她的贴身服务。”

“对啊，就是这样，我那么慷慨地愿意为这样一个瘦骨仙付出一千元现金，她不肯答应也就算了，价钱方面还有得商量，干嘛动刀子呢？太可恶了。”李老板幽怨地说，“想不到我用来对付女人百试不爽的绝招这一次居然失手了，真是莫名其妙。”

“这么些年来你都是这样对待女人吗？”他问。

“是啊，最起初我也不太自信，觉得这样的办法太老土太没创意，但是后来总是成功，所以我就习惯了。”李老板满脸困惑。

商净空还没来得及去教堂，麻烦就来了。

早晨九点四十分，暖暖的晨曦当中，李老板趁着木姐上卫生间之际摆脱了监视，带上那只著名的袜子还有菜刀水果刀，以及一把小铁锤，直奔相邻的太监中路的一家储蓄所。

在距离储蓄所一百多米远的垃圾桶旁边，李老板对旁边川流不息的人群视若不见，慢慢悠悠地把自己脑袋用袜子套住，打扮成类似漫画书《笨贼一箩筐》里面的主角的造型，然后直接干脆地走进储蓄所内，挥动菜刀要求防弹玻璃内部的银行员工把钱装到袋子里扔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银行员工无视李老板的威胁，按下了与警局相通的警铃按钮，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催促警察，叫他们快些来。

李老板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于是有些生气，大声吼：“打劫，严肃点。”接着拿出了铁锤，狠狠砸向玻璃，但是事情出乎预料，敲了几下之后，玻璃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碎掉，反倒是铁锤的木柄断了，锤头落下，砸伤了李老板的脚趾。

银行内的客户纷纷躲避，以为遇上了疯子。

一名保安冲过来，用手里的警棍使劲敲李老板的后脑勺，结果这种欠考虑的行为给可怜的保安带来了灾难，李老板挨了两下之后，从口袋里摸出水果刀，转身插到年青保安的肋骨之间，刺穿了右侧的肺叶。

事后这位可怜的保安差点死掉，银行与保安公司在付医疗费用方面有些不同的看法，导致保安躺在病床上几次被断药，还有几次差点被赶出住院部，后来全靠命大才活下来。

杀伤保安之后，李老板过分大条的神经这才意识过来，渐渐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决定停止抢劫行动，迅速离开。

李老板钻进旁边一条小巷子，奔跑途中脱掉了套在脑袋上的袜子，扔掉了沾血的水果刀，由于这条小巷早晨时有许多卖菜和买菜的人，非常热闹，所以李老板这样做的时候大概有三百名以上的目击者，而这些目击者当中有几位的亲戚是治安协管员。

李老板在附近已经居住了许多年，很多人都认识这位旺金公寓的老大，其中包括有亲戚当治安协管员的人，于是，李老板立即成为了搜捕对象。

187、抢劫

警察的动作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快，李老板乘坐公交车在城里绕了一个大圈，自以为摆脱了一切追踪之后回到旺金公寓，仍然平安无事。

商净空坐在服务台前，不停地用手指按一只小计算器，他正打算用这个月的收入去购买一辆比较拉风的车，在他的购买清单上还有其它内容，电脑和正品服装，一架新的大床和沙发，以及其它一些小东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完蛋，对前途也是毫无信心，所以打算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维持一种体面和奢侈的生活，直到无以为继那天。

他看到风尘朴朴的李老板急匆匆跑进来，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去做贼了？”

“嗯，刚刚抢了银行。”李老板回答。

“看样子没有成功。”商净空开始有些紧张。

“那个破储蓄所的玻璃太结实，我的铁锤砸坏了都没敲碎，真是TMD。没办法，我只好离开，我打算下一次再去的时候带一只风钻。”李老板沮丧地说。

“有没有被人看见你的真实面目。”商净空问话的同时心想这家伙真是个笨贼，风钻必须由气泵来驱动，难道抢劫还带着这些工程设备去，不嫌重吗？

“没问题，我非常小心。”李老板咧嘴一笑。

商净空慢慢走出公寓，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前往四S店，这时他心里想的全是一个问题——二十几万的预算买到一辆什么样的车比较划算。由于思想里全是这事，所以他对于李老板抢银行失败的事并不很在意，同时也由于类似的事发生的次数太多，他已经有些审丑疲劳，懒得关注老男人的事。

他离开了半个钟头之后，警察终于来到旺金公寓，开始了针对李老板的搜捕行动。

六辆警车围住了公寓，堵严了周围的通道，然后八名持枪的勇士冲进公寓内，遇上了正在扫地的木姐。

警察问木姐李老板在不在，木姐回答说不清楚，也许会在，请他们自己上楼去看，并且把李老板的房间位置说了一遍。

外面如此热闹，李老板当然也看到了，明白这些人是来抓自己的，所以李老板打算往无忧村里逃蹿，因为除那里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走。

李老板念动咒语，由于有些紧张，总是在不经意间出错，于是只得念了好几遍，还算幸运，警察踢倒房间门的时候通道恰好打开，李老板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消失在虚空中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里。

关于李老板消失的事有许多个版本的传闻，三位英勇的治安协管员由于冲锋在前而得以亲眼目睹了这一国家级奇观，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要抓的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逃走，这情景让他们由于惊恐而大声叫喊。

带队的几名正式工站在走廊内，听到前面发出的大叫之后通过步话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目标已经神秘消失之后，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到李老板的房间里。

这个时候商净空已经在四S店内转悠，旁边跟着一位推销员，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从各型车的特征和优点以及各种莫须有的优惠纷纷从其嘴里涌出来。

商净空走到一辆指南者面前停住了脚步，先前他打算买一辆轿车，现在却突然想起自己少年时代的梦想——拥有一辆越野车。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无法压抑住，于是他与销售人员展开一番认真而细致的杀价。

就在李老板钻入到另一个世界的同时，七公里外的商净空脑袋里猛然嗡一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迅速涌现，莫名其妙的他思维当中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只又一只面部严重腐烂的怪东西从虚空中出现，四处翻找感兴趣的东西吃，比如垃圾和呕吐物以及严重变质的肉食，一群群灰朴朴的影子飘浮着，而街的行人被吓得四处奔逃，尖叫声没完没了。

他摇摇头，继续与销售员杀价，然后直接要求与经理商谈此事，以争取更大优惠。

在旺金公寓里，六名警察认真仔细地搜索了李老板的房间，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全都非常紧张，生怕哪里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把他们吞进去，然后吐出骨头来。

李老板钻进去之仅过了几秒钟黑乎乎的大洞就消失了，一切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一名勇敢的协管员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讲述给上级听，还做了许多次试验，用拖鞋和烟盒还有打火机等杂物扔向先前曾经存在过洞口的那个位置，但是无一例外，扔出的东西最终撞到墙壁然后落下，或者直接掉到地板上。

这事太过诡异，所以警察们在现场开了一个小会，讨论如何向外界交待此事，必须合乎常识，但是又能够推卸掉责任。

旺金公寓里的房客若无其事地行动，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其中有几位捞偏门的以及做小姐的难免有些紧张和惊恐，但是后来发现并不针对自己，这部分人也就放松下来。

188、消失

商净空最终以满意的价格买下银色的指南者，交了款并办过保险之后，他乐滋滋地开车离开了四S店，到旁边的郑和大道科技城里购买电脑。

在一家专卖店里选货的时候，许姐打电话通知他公寓内发生的事。

“警察已经包围公寓两个钟头，怎么你现在才说？”他惊讶地问。

“担心被盯稍，所以我一直没敢打电话，直到刚才找到机会溜出来。”

“李老板被抓住了吗？”他问。

“听警察说，老板钻进一个黑乎乎的洞，然后就消失了，接着洞也没了。”许姐说。

“警察肯定会搜索整幢楼房，他们收队了吗？”他紧张地问，心里不禁担忧那些人会不会弄出个没收属于李老板名下财产的行动，或者把公寓大门贴上封条，来个等候处置。

刚刚过了一段时间经济无忧的日子，他希望在自己积攒下一笔六位数存款之前别发生任何意外。

商净空挂了电话之后赶紧买下一台还算看得过去的电脑，以及一张蹭网卡，带上别的一些赠品和正常配置的东西之后，他迅速离开，赶回旺金公寓。

如果不是考虑到零点之前必须回到公寓这个可恶的规矩，他很想驾车逃走，到别的城市安家。

行驶在街道上，占据他思维的全是关于李老板的事，几乎来不及体会驾驭新车的乐趣。

李老板肯定已经溜到无忧村内，跟其主子会合去了，把这边的烂摊子扔下，想到这里，商净空恨得牙痒痒，很想海扁这老男人一顿。

这老家伙干了许多坏事，不顾头也不顾尾，简直就像是儿戏，现在可好，抢劫银行不成功，警察找上门来，老家伙玩了个消失无踪，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担心有人问自己这辆新车怎么弄到手的，所以他把车停在附近一家饭店门口，步行回公寓查看情况。

走到距离公寓五十多米处，警察正好收队，有几位房客被押进了警车后部的小笼子里，这事倒也不怎么令人惊奇，因为商净空早已经看出这几位房客不是什么好鸟良民，想必在搜查过程当中被发现了什么赃物或者违禁品，要不就是被认出是通缉犯。

商净空慢慢走过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不料警察当中有一个常常在附近巡查的片警从前见过面。

“小商，听说你最近接管了旺金公寓，是这样吗？”片警问。

“啊，前不久李老板出车祸，出院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正常，我只好负责经营，并且做出了一些改变，现在已经不开旅馆了，整幢楼全是出租房，省事很多，虽然收入下降了一些。”商净空向汇报情况一样说，因为他心里实在有些紧张，生怕对方把自己带走，关于看守所和派出所内的一些可怕传闻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先前听人说过老李像是疯了一样，常常跑到商店里偷东西，老是被捉住，许多次挨揍，没想到这一次玩大了。”片警用聊天的口气说。

“听说老李抢劫银行并没有成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场面呢？”商净空指着几辆警车说，这时他稍稍放松了一点，觉得看样子不会把自己带走。

“抢银行就算未遂也是大事件，况且老李还用刀刺伤了人，据说伤者的情况挺严重。”片警说。

“怎么这样？真糟糕。”商净空仰天长叹。

“我们没能够抓住老李，如果你见到他回来，请赶紧向我通报一声，如果能够把他控制住等我来那就更好，听说老李神神道道的有些怪名堂，你要小心，千万别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至于你与老李之间的经济关系我们不感兴趣，这家公寓你照看好了，别给我们惹麻烦就行。”片警说。

“我会注意。”说这话的同时，商净空心里已经决定，就算看到李老板回来也决不吱声。

片警叮嘱了几句，然后说了声再见走掉。

这时商净空惊讶地看到一只身穿红色破烂西服的青年男鬼一只手挂在片警的裤带上，就这么让其拖着前进。

走出十几米后，男鬼转过头来，朝商净空微笑，吐了吐舌头，其舌头有二十多厘米长，在空中晃动了几下，看上去仿佛一条猪尾巴。

他心头一惊，不知道接下来片警会遇到什么事，根据听到的传言，被鬼缠住是要倒霉的。

还有另一个说法，警察和古代的官差一样，天生身带几分煞气，普通的邪秽之物一般都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眼下看来这个观点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189、怪东西

商净空走进公寓内，见到的房客纷纷抱怨，说刚才两个钟头全被警察耽搁了，没事也不许走，必须呆在房间内或者指定地点，上厕所都必须要汇报。

他无可奈何，只好不停地说好话，诚恳地表示歉意，说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希望大家能够保持心情愉快，勿生气伤身等等。

摆脱怒气冲冲的房客之后，他立即冲进李老板的房间内，发现一排监视屏全都在，一个也没有少，只是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垫被搬到地板上，上面被锐器插了许多小洞，柜子和桌子全都换了位置。

商净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李老板消失的过程，但是大致能够想象得出当时的情形，估计亲眼目睹到通道口的人受惊不浅，之所以这个房间内的东西几乎没有被搬走显然与此有关，无论是谁看到超出自身常识和认知范围的事情都会感到惶恐和胆怯。

他从桌子下面的一个工具盒内找到了小锤子和所需要物品，把被踢倒的门大致修理了一下。

刚刚弄好，正打算把监视器屏幕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虚空中蹦出来两个怪东西。

这两位怪东西的脸严重腐烂，蛆虫在鼻子与嘴唇还有脸膛周围黄绿色的皮肉当中钻来钻去，在脓液里愉快地游泳。

非常不可思议，它俩整个身体从外表看上去只有面部是腐烂的，其它部分保持完全，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侧面以耳朵为界，下端以下巴为界，上部以额头的发际为界，脑袋了长了许多的头发，脖子和露出的手看着都没问题，除了脸面之后，别的地方看上去都很正常，如果转过身从后面观察，肯定会认为它们是普通人。

他不知道上一次在无忧村是否见过它们，因为那些怪东西的模样看上去都差不多，实在难以分辨。

“后备看守，听说你刚刚转正了，恭喜。”穿着笔挺中山服的怪东西说。

“你们怎么这样子就出来了？如果让人看到会闯祸的，胆子小的人会被吓疯或者吓死。”商净空很紧张，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说出这句话。

“吓死人跟我们有关系吗？谁叫那些人胆小，比如新任看守你就没被我们吓到嘛。”穿着长袍、像是相声演员的怪东西说。

“你们还是回去吧，下次记着出来之前把脸弄体面些。”商净空以一种没得商量余地的口气说。

“无忧村那边乱糟糟的，好不容易看到通道口打开，我俩毫不犹豫的冲了进来，到这边一趟不容易，怎么也得住个三天五天吧。”中山装的态度同样坚决。

商净空正打算如何把两位怪东西赶回到无忧村去，以免它们制造麻烦，这边虚空中却伸出一只脑袋，居然是失踪了一小会的李老板。

“警察走了吗？”李老板问。

“走了，你想不想去自首？我可以送你到警局，领到手的奖金全部给你，我一分钱都不要。”商净空说。

“切，你当我傻瓜啊，谁会蠢到去自首？”李老板说。

商净空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一伸手揪住了李老板头发，将其整个身体从另一个世界当中拖出来，扔到了地板上，狠狠踢了几脚。

“你这笨蛋加白痴，居然拿着菜刀和锤子就敢去抢银行，连防弹玻璃都不知道就敢学着外国匪徒的样干坏事，你以为这里是瑞士吗？”他愤怒地骂。

两只面部严重溃烂的怪东西在一边拍手大笑，好象觉得这事非常有趣。

“别打了，再打我会生气的。”李老板躺在地上，用胳膊护住头脸。

“打你又怎么了？老笨蛋。”商净空本来已经住手，听到对方的话之后怒火再次上冒，从旁边抓起一只椅子，使劲往李老板脑袋上砸下去，打得血花四溅，碎木片横飞。

终于停手，李老板趴在地上不敢再吱声，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相信此刻就算是那位片警来了也不太可能认出其真实身份。

“前任看守和现看守，你们两位别冲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伙伴，应该同舟共济，共度难关。”穿着长袍的怪东西劝说。

“现在，你们两个与这老笨蛋一道回无忧村那边去，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就别再来了。”商净空说。

“我们坚决不回去，至少今天不回去，怎么也得到街逛逛，喝几杯酒，然后顺便找个小姐放纵一下。”中山装说。

“有办法的，我以前就干过，可以化妆，然后等到天黑之后再放它们出去，那个柜子里有面粉和胶水还有面具帽子太阳镜什么的，你可以帮忙打扮它们。”趴在血泊中的李老板说。

190、画皮

商净空打算接受李老板的建议，为中山装和长袍做一番粉饰工作，让它们可以在夜间外出活动。

他按照老男人的指点，找到了放在柜子里的包，从里面摸出高筋度饺子专用面粉和胶水，还有一些化妆用的工具，叫什么名称他也搞不清楚，反正就这么用呗。

趁着他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杂物上面的机会，李老板一转身冲进了刚刚开启不足两秒钟的通道内，消失在黑乎乎的大洞里。

商净空发觉老男人跑掉了倒也不生气，只是指着虚空中黑色的大洞吼了一声：“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中山装和长袍乖乖坐在板凳上，仰着脑袋，让面孔朝天花板，任由商净空折腾。

他从未干过这种事，完全是凭着感觉弄，先把胶水与面粉混合到一些，调成了糊状，然后用小铲刀从盘子里刮起来，涂抹到两只怪东西烂糟糟的脸上。

那些胖乎乎的小虫子似乎有对付这种事的经验，铲刀还未到达腐烂的脸上，小虫们已经深入到臭哄哄的皮肉之中，再也不肯露头，这让商净空省了一些事，先前他还想要不要叫木姐去买瓶杀虫剂。

把大量的胶面糊弄到怪东西脸上之后，商净空开始打听发生在无忧村那边的事，中山装和长袍东一句西一句地告诉他，那边最近传出一个消息，主子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主子跑去哪里，于是原来井井有条的各界秩序乱了套，幽冥分部的阴魂首先溜出来，抢占这边的生存空间，那些鬼完全不守规矩，有时附到人身上，让人做出一些可笑和荒唐的动作，说出一些荒谬的话来引人发笑，或者就是让人相互攻击和斗殴，跳崖或者投河等等。

商净空忍不住打断它们，提出问题：“你们还算是人吗？为什么自称是人 ？[-umd]”

长袍坚决地说：“我们当然是人，仅仅只是面部腐烂了而已，其它方面与人没有任何区别，不信你看看我的胸毛，还有JJ，不见得就比你的小。”

商净空阻止了长袍的不雅动作，示意它乖乖坐下，别乱动，说话动嘴就可以，胳膊和肢体请保持平静状态，继续评述发生在无忧村内的事。

中山装说：“这种混乱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我们很难受，差不多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想离开却不得其门而出，直到一个多钟头前，突然之间前任通道看守老李头一下子蹦进去，大门敞开，于是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商净空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无忧村发生内乱，那么关于零点之前必须回旺金公寓的规定大概很可能没有谁监督执行，离开这个城市应该也不会受到阻拦，如果这样的话，重获自由将不再是一个奢望，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

接下来得到的讯息却让他感到惶恐不安，长袍告诉他，现在通道处于半开放状态，大量的阴魂和无忧村原住民可以等待合适的时机出入，已经有大量的阴魂溜出来，可能会导致许多麻烦出现。

相对而言无忧村居民比较省事些，因为它们仅仅只是面孔腐烂而已，其它方便与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像阴魂那样一肚子坏水，众所周知，鬼总喜欢恶作剧，时常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交谈中，长袍和中山装的脸已经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胶面糊，把腐烂的部分完全遮掩住。

商净空沮丧地想，为什么自己最近以来总是在干这些倒胃口的事，如果能够像某些人一样，每日准点上下班，只需要报到喝茶聊天看报纸上网混到下班时间离开，一年可以领二十个月的工资，可以买远比高价低的房子，这样的生活多好啊，简直就是天堂。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眼下混得不算很糟，梦想了许多年的越野车已经拥有，而旺金公寓的经营权和收益全部都落入到他的掌握之中，李老板已经滚蛋，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变得富有。

只是这样的生活要维持多久才能够实现梦想？感觉并不容易。

长袍提醒他：“看守者，小心些，我的眼睛被糊住了。”

“哦，抱歉。”他退后一点，仔细观看自己的作品，发觉情况依旧很糟，原先他曾经打算把长袍的面孔修理得像卡卡或者是巴拉克，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这家伙的脸都像是一个严重烧伤然后涂了满脸药膏的患者。

折腾了好一会，两位无忧村来客已经有些不耐烦，开始连声催促他弄快些。

“急啥呢？我这么忙的人都能够心平气和地坐着修理你们超恶心的臭脸蛋，我不明白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商净空没好气地说。

“我们着急啊，上一次出来享受已经是四年前的事，好不容易盼到今天，一想到那些又肥又白的小姐，我都快要爆炸了。”中山装说。

商净空无计可施，到柜子里翻找，无意中发现了一卷纱布，他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缺乏雕塑家的天赋，同时也没有美容师的技艺，只好采取比较令人失望的办法，他用纱布把长袍和中山装的脑袋整个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弄成埃及著名的木乃伊状，然后给它们戴上了三元钱一架的太阳镜。

191、疑惑

长袍和中山装站在镜子前，从它们的语气和肢体动作看，似乎对这样的装扮非常不满意。

“现在很流行这种外形，一些前卫的年青人就喜欢打扮成木乃伊的样子在街上玩耍、泡妞、打架斗殴什么的。”商净空强忍着大笑的冲动，想忽悠这两位赶紧滚蛋。

“不会吧，这样的打扮也能流行吗？”中山装半信半疑。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玩的就是出格和心跳，有人哈韩，有人哈日，甚至有人哈泰国人妖，你们就当自己哈埃及木乃伊吧。”商净空说。

“我们这样子去逛妓院，有小姐肯接待我们吗？”长袍问。

“人家肯定欢迎，那些女人只关心钞票，以及你们的健康状况，有没有明显的传染病和艾滋什么的，只要你们身上的皮肤基本光滑，别像脸那样烂糟糟的就没问题，肯定能如愿以偿。”商净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实可信。

长袍掀起自己的前襟，检查了一遍肚皮，然后又看看大腿，向旁边的商净空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皮肤很正常，色泽和皱纹程度跟普通的五十岁男子差不多，肯定没问题，勇敢的去嫖吧，祝你们快乐。”商净空说。

中山装和长袍兴高采烈走出去，商净空决定送它们一程，至少陪它们走到公寓门口。

刚刚挥手道别，两位怪东西走出十几步之后转身跑回来。

“看守，我们没钱，你怎么也得给个几百块吧，否则会被轰出来的。”长袍说。

“啊哈，好说。”商净空立即掏出四张百元钞票，每人给了两张，同时仔细叮嘱，“要讲价，别乱花钱，前面那家旅馆里有许多小姐，高矮胖瘦都有，行情一般就是每人次五十元，当心旁边那几家美容院，里面收费挺贵，还挑剔顾客，你们如果进去会被赶出来的。”商净空说。

“你好象挺了解这些门道，想来应该与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的追求。”中山装说。

“平时听人说的，这条街上住久了，此类事情当然会知道一些。”商净空解释。

这时后面伸出来一只胖乎乎的光胳膊，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转头一看，原来是在公寓内租房经营的那位老小姐。

“商老板，有生意应该先介绍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小姐说。

于是长袍和中山装被老小姐拖着，走回公寓，它俩没有反对，似乎对肥壮的老小姐很感兴趣。

商净空扳着手指算了一下，发现一个多月前夜间在天台上举行神秘仪式并且跳舞的八个人如今全都住在这幢公寓里，全都还活着，并且看着挺正常，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而那位小秘书似乎长得更漂亮了。

看来不能把每件事都用以往经验来看待，世界处于不停的变化之中。

自从李老板抢劫银行未遂逃走之后过去了整整十天，这期间经过通道进入公寓的怪东西全部加一块仅有六名，当然也不排除此可能性，有一些怪东西趁着商净空不在的时候悄悄进来，然后偷偷跑出去自由活动，或者通过其它一些通道进入别的空间，反正一切均有可能。

没事的时候，他常常坐在曾经属于李老板的房间内，通过监视屏幕观看一些感兴趣的房客。

他关注最多的是殷女士，其次是小秘书，偶尔看看老小姐和别的人，观看他人的隐私活动有时非常好玩，有时则显得极为无趣。

他当然明白这样做非常不道德，与正常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存在冲突，但是他认为自己仅仅只是充当一个旁观者，并且把看到的事永远藏在心底决不外泄，不会给当事人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如此一想，就觉得也无可厚非。

他一直无法鼓起勇气尝试一次零点之后不归，这是因为他对李老板逃走之后的生活还算满意，不想做这种貌似无益的试验。

当然好奇心始终存在，他很想知道自己如果尝试离开这个城市会发生什么事，或者零点之后滞留外面不归到底会怎么样，他知道自己迟早会由于无法抑制的冲动而这样做，于是他反复告诉自己不必着急，过段时间再尝试也没什么。

自从接管旺金公寓以来，他的生活还算有规律，一般情况下夜间二十三点以前入睡，每天在监视器屏幕前逗留的时间加一块大约也就四到五个小时，睡觉的地方他仍然选择了七楼的标准间，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个环境。

李老板没有再出现过，想必在另一个世界里混得挺开心，已经不想再回来，既然他已经走掉，寻找狼哥和两只小鬼的事就可以扔下，因为没必要了。

他始终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入无忧村，也不知道如何开启和关闭通道，偶尔也会后悔，当初不应该那样粗暴地对待李老板，以致没有得到作为一名继任者应有的技艺传承。

他时常想，就凭自己眼下这样，能够算是通道看守吗？感觉很不称职。

192、气氛

晚饭依旧是火锅，木姐和许姐像以往那样吃两成熟的带血肉片，商净空则是习惯性地把食物烫熟煮透之后才送到嘴里。

“最近这幢楼里气氛有些不对劲，走到哪里都觉得阴森森的。”木姐说。

“我倒觉得一向如此，跟从前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同。”商净空说。

“我跟小木有同样的看法，情况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不仅仅只是因为有些脸部腐烂掉的无忧村居民走出来，而是很多方面都出现了问题，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凉嗖嗖的，总怀疑身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跟着，冷不丁往脖子里吹口气。”许姐说。

“没这么邪门吧？”商净空愕然抬起头，看了看两位大姐，心里猜度她们是不是对自己接手旺金公寓的经营大权而不满，想要搞点事出来。

似乎猜测到他的心思，许姐说：“我和小木对现在的工资很满意，毕竟比从前李老板管事的时候增加了整整一点五倍，而工作量下降了许多，我们每天坐着喝茶聊天织毛衣的时间没完没了，日子过得跟那些手捧不锈钢饭碗的人差不太多，但是最近这幢公寓里确实有些不妙，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麻烦我也说不准，反正就是感觉不舒服。”

“据我的估算，自从我管理公寓以来，发生灵异事件的频率与从前相比并没有增加，甚至还略有减少，这段时间里公寓内没有死掉任何一名房客，退房离开的人也仅有七名，差不多可以算是太平盛世了。”商净空说。

“我和小木早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这儿就是我们的家，无论将来情况如何变化，我们都只能留在这里，现在你是老板，希望你明白这一点。”许姐说。

“当然，咱们是同伴，如果你俩对工资不满意的话，说一声就是，还可以加薪。”商净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如果到年底仍然太平无事，你给我俩发个七八千块的红包就可以了，至于工资，现在我们已经觉得很满足。”许姐说。

旁边的木姐也跟着点点头。

商净空有些困惑，弄不明白公寓内哪里气氛不对劲了，感觉一切都挺好啊，最近吃饭挺香，胃口不错，睡觉时连噩梦都不做。

夜间二十二点，商净空拿着电筒在走廊内巡视，偶尔见到一位房客，他总是微笑着与之打招呼，问对方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从二楼开始，一直走到五楼，途中几乎没怎么停留过。

在五楼的走廊中段，灯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他扔电筒照过去看了看，发觉灯泡的颜色有些泛黑，估计是坏了。

往前继续走，临近尽头处右侧的房间里传出来怪异的笑声，他转头看过去，发觉房门居然没有关严，只是虚掩着，露出一条半尺宽的缝隙。

这里是山寨血压仪经销商的房间，这位半秃顶的中年男子是模范房客，总是提前交房租，其房间内的卫生状况一向保持得很好，很少麻烦人。

商净空伸出手，想要关严房门，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中年男子的安全以及对其它房客的不良影响。

里面又传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喊叫，似乎是经销商说了一声：“好爽啊。”

商净空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他收回已经摸到门把的手，然后把电筒关掉放进口袋，悄悄凑近缝隙，观看里面的情况。

一只瘦削而娇小的女鬼骑在经销商肚皮上，不停地摇晃，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袋周围，遮住面孔，从身形看，这只鬼死的时候显然还未成年，缺乏足够的皮下脂肪，肩膀和肋下的骨头形状清晰可见。

判断骑在血压仪经销商肚皮摇晃的是一只鬼很容易，因为它的皮肤呈灰白色，微微有些泛青，曾经见过的许多鬼都是这样，还有一些尸体也是如此。

从身材看，它很像是小女鬼，但是没有转过头来，无法看到面部，所以商净空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想要找到的目标。

血压仪经销商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嘴大咧着，脸上由于笑得太过分而全是皱纹。

难道这家伙没发现正在与之亲热的是一只鬼吗？商净空大感困惑，现在他最担忧的事就怕这位模范房客会不会被弄到精尽人亡。

感觉类似于《聊斋志异》的艳情剧就在眼前上演，区别只在于这只女鬼恐怕不像故事当中的女主角那么友好和善良。

商净空犹豫了一阵，觉得还是不要干涉此事为好，于是悄悄往后退，准备走开。

恰好此时夜风吹来，虚掩的房门被吹动，发出轻微的吱咕声。

骑在经销商肚皮上的女鬼被这声音吸引，猛然转过头来，与商净空正好四目相对。

193、女鬼

商净空惊讶地发现，骑在血压仪经销商肚皮上的果然是小女鬼。

小女鬼身体未动，脑袋却进行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转动，整个脸正对后方，下巴下面一点就是背部的脊椎，它表情冷漠，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淡绿色光芒，有些像是夜间被电筒光照个正着的狗眼睛。

商净空脸上堆出友善的笑容，小声说：“抱歉，我巡夜走到这里，打算把房间门关上就走，以免发生失窃事件，无意中打扰了你们，现在没事了，你们继续玩吧，就当我没来过。”话说完，他伸手关门。

门似乎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固定住，怎么也扳不动，小女鬼仍然冷冷地看着外面的商净空。

“看来你们喜欢开着门玩，好吧，随你们便，再见了，不必挽留。”他微笑着说，同时慢慢往后退，距离门口越来越远。

“进来。”小女鬼的声音冰凉刺骨，听到耳朵里仿佛就像被冰水浇头一样，令人极为难受。

“你在叫我吗？”商净空转头看了看身后，确认除自己之外再没有其它人，他还心存侥幸，觉得或许有某种鬼在旁边，小女鬼恰好在呼唤同类，而他只是看不到而已。

“当然叫你，还有谁？”小女鬼说。

这期间经销商依旧咧开嘴傻笑，保持着非常愉快的表情，而小女鬼的形体也在不停地前后摇动。

商净空慢慢走上前，房间自行打开，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刚走进室内，房间门砰一下关严，发出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小女鬼离开了血压仪经销商的肚皮，飘到床边，正对着房门方向，瘦削的身材尽显无疑。

商净空想起记忆中的小姐姐生前温热而柔软的腰腹以及胳膊似乎不是这样，但是心里同时又明白其实就是如此，之所以觉得不再可爱美丽，是由于它已经死掉多年，并且他也长大，审美观点偏向于成熟和丰满的女子，而不是小女鬼这样的孩子身材。

经销商依旧躺着不动，表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腿间保持立直状态的玩艺儿看上去显得荒唐可笑。

小女鬼冷冷地问：“我漂亮吗？”

商净空看了看它细瘦的腿和腰间的肋骨，觉得它很像是一只用小竹棍扎成的人偶，但是出于礼貌方面的考虑还是决定说点动听的话：“很漂亮。”

“把衣服脱了，到床上来，我们一起玩。”小女鬼说。

“这样不好，你们继续享受，我就不参与了。”商净空退后一步，把手伸向门把，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小女鬼慢慢把目光转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血压仪经销商，用命令的口吻说：“小弟弟长大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说怎么怎么办？”

经销商嘴唇动了几下，用童稚的声音说：“弄死他，强行让他过来跟我们呆在一起，过上跟我们一样的幸福生活。”

“你动手。”小女鬼说。

血压仪经销商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双手四下摸索，似乎想找到什么武器，最终由于没有合适的东西而拿起了枕头。

这边的商净空同样在寻找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柜子太重，而椅子看着不怎么结实，电视机用来砸人似乎不好使，而挂衣服的架子距离又太远。

他可以肯定，血压仪经销商已经被外来意识控制住心神，现在掌握那具躯壳的很可能就是小男鬼，这两只小鬼一直想他死掉而未能如愿。

枕头迎面砸过来，他没有退缩，而是迎上前去，一拳打向经销商肥白的脸。

砰一声闷响过后，经销商轰然坐倒，屁股落地，鼻子开始流血。

商净空摇晃了几下打中对方的那只手，感觉手指关节非常痛，看来经销商的脸上肉很硬。

“快起来，真没用。”小女鬼气乎乎地说，青灰的小脸上充满了鄙视的表情。

坐在地上的经销商把手伸入床底，抽离的时候已经拿着一把菜刀。

商净空大吃一惊，抢上前一步，从桌子里把抽屉拉出来，想要当作盾牌或者攻击性武器。

手执菜刀的经销商翻身坐起，挥动菜刀扑过来。

商净空举起抽屉迎上去，双方手里的武器碰到一起，菜刀砍入了抽屉底板，险些切掉他的手指，他使劲把手里的木头制品往一边拉，就这么夺去了经销商手里的刀。

194、鬼上身

血压仪经销商失去菜刀之后急忙喊了一声：“暂停。”

“为什么暂停？”商净空感到困惑，手里举着木头抽屉，也没有砸过去，还以为对方突然恢复了神智，不愿再动手，而是打算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等我再找一件武器，然后接着打。”经销商稚嫩的声音与中年人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

商净空当然记得经销商原有的声音是什么样，现在这个奇怪的语调似乎是来自附体的小男鬼，那位儿时曾经的玩伴——小哥哥。

听到接着打的说法，他自然不会再等候，而是趁着经销商弯腰寻找菜刀之际，狠狠一脚踢过去，正中对方的腹部。

血压仪经销商被踢得摔倒，一转身却又恢复原先的模样，继续伸手到床下，打算寻找称手的武器。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推销的东西是血压仪，并非菜刀，床底下不会有几把这类玩艺儿，再摸出一柄刀的可能性显然很小，但是他仍然再次攻击，一脚踩到对方的脖子。

因为不知道对方会摸出什么东西来，一台血压仪或者棍棒什么的皆有可能。

旁边的小女鬼大概觉得这样的场面非常有趣，拍手大笑，声音尖锐刺耳，没完没了。

挨了几脚之后，经销商干脆一头钻进了床底，只剩下两只脚仍露在外面，商净空弯下腰，抓住了一只脚往外拖。

经销商另一脚使劲乱踹，蹬到了他的手臂，弄得有些痛，估计表皮破了。

他有些生气，于是换了一个方向发力，把手里的脚踝往上提。

整架床被弄得翻起来，灰尘四溢，视线模糊，他松开了经销商的脚，然后顺手把订单和棉被拉下来，遮住了对手的身体，然后转身往外跑。

只能想办法溜走，商净空明白被鬼附体的经销商确实会杀死自己，而自己却不能对其下狠手，这样的打斗极不公平，如果持续下去迟早要完蛋。

小女鬼哈哈大笑，无比开心，没有阻拦商净空打开门冲到走廊里。

到了门外之后商净空回头看里面，经销商仍旧在棉被和床单之中挣扎，灰尘四处弥漫，几只受惊的老鼠往外逃蹿，旁边还有几只肥大的蟑螂，看上去令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两种动物正在赛跑。

看来模范房客住处的卫生状况也仅仅只是表面风光，看不到的角落同样是一团糟，跟别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

商净空往前跑，决定回到自己房间内，关好门准备防御，前天他刚买了一只电棒，用来对付被鬼附体的人也不知道是否有效。

来到走廊中段，行动一向无声无息的殷女士突然从暗影中出现，晃动一张贴了面膜的大白脸，无精打采地问：“房东，大半夜的你跑什么啊？被鬼追了吗？”

夜间眼前突然出现这样的一张面孔，并且刚刚经历过怪事，商净空原本紧绷的精神之弦此刻差点就拉断，脚步停下来之后，由于心脏跳动得太成问题，导致他一时无法说出话来，只是用一只手指伸向后方，示意有麻烦出现。

“没什么嘛，看你怕成这样子，来姐姐抱抱，乖啊，勇敢点。”殷女士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拍打他的背。

这时全身赤裸的血压仪经销商手执一把菜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似乎不怎么适应这个躯壳，感觉有些行动不便。

“快逃，不然会被宰掉的。”商净空终于说出话来。

“别怕，我跟那家伙商量一下，看能否调解你们之间的矛盾。”殷女士说话的同时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有点得意。

商净空听到后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扭头一看发觉是手执菜刀的经销商，以及飘浮在空气中的小女鬼，于是突然发力，摆脱了殷女士的纠缠，一下子冲到前面去。

“等等我。”殷女士追来，赤足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跑得飞快，几下就追到他身后。

旁边房间里一名租客愤怒地大骂：“扯什么JB蛋，不让人睡觉了吗？”

经销商手执菜刀，移动虽然很慢，却十分坚决，朝着前面一步步走过去，嘴边挂着白沫，鼻子里流着血。

195、你是谁

商净空跑到七楼，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发现殷女士仍然跟在身后，忍不住惊讶地问她为何不独自逃命去，就不怕被连累吗？

殷女士说已经被吓坏了，必须跟着他走，寻求保护。

“那家伙针对我来的，你只要别去招惹他就没事。”他说。

“别说了，先到你房间里躲一躲。”她显得焦急。

“这夜深人静，又是孤男寡女的——”他面露犹豫之色。

“你如果冲动的话我很乐意帮忙，你年青貌美，体形不错，被你非礼感觉并不吃亏。”殷女士爽快地说。

这时手执菜刀的血压仪经销商从楼梯那边慢慢走上来，刀刃刮过金属护栏，弄出刺耳的声音。

商净空没得选择，只好让殷女士进入房间，然后他转身把门关严，上了门销，然后又拉来椅子顶住。

稍后他从床下拿出自己新买来不久的电棒，摁了一下，只见两只电极之间火花滋滋作响，感觉安全有了保障。

小女鬼穿透墙壁钻进来，双臂抱在胸前，笑嘻嘻地看着商净空。

“啊——！有鬼。”殷女士轻微地叫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瓶惯用的喷雾，对准了小女鬼。

“等等，我有话问她。”商净空伸手阻止。

“跟一只鬼有什么好说的，她长得又不漂亮。”女士说。

“喷啊，老娘才不怕。”小女鬼若无其事地说。

“你为什么要害我？”商净空问。

“我是鬼嘛，身为一只鬼，如果隔三岔五不害死个把人，出门在外都不好意思跟别的鬼打招呼，人家会认为我是笨鬼傻鬼。”

“你太坏了。”商净空作痛心疾首状，“当年我与你和小哥哥是好朋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小女鬼没有搭理他，而是飘向殷女士，喷雾撒向它的面门，但是没有显示出任何效果。

小女鬼一头撞上殷女士，然后与之合而为一。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法阻止也无法干预。

殷女士迅速摇晃了几下脑袋，身体哆嗦了了一会儿，当她安静下来之后，眼睛的颜色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表情变了，嘴角往上扬起，露出明显的笑容，不像先前那样冷漠和平静。

“你是谁？”商净空沮丧地问，心里也明白现在统治殷女士躯壳的已经是小女鬼，但还是忍不住想核实一下。

“小弟弟乖，来跟姐姐亲热一下，我叫外面的小笨蛋别杀你就是。”这话从殷女士口中出现，语调和声音完全变了，与小女鬼的说话声有几分相似，同时也存在一些明显的不同。

“不要这样，放过殷女士吧，她与你我之间的事无关。”商净空说。

“快来啊，最近我学到不少新招，非常有趣。别TMD不好意思，你八岁的时候我每天都看你的小JJ，还摸过许多次。其实你在我面前没有什么秘密，一切都是公开的，不久前我还看过你洗澡时的样子，想不到十多年时间里你居然从一个小屁孩长成现在的样子，挺结实，估计会有许多女人对你感兴趣。”小女鬼通过殷女士的嘴说话。

“你已经死了十多年，应该去投胎了，别再捣蛋，乖乖出来吧，有事好商量。”他继续祈求。

“你如果不肯跟我好好亲热一次，我就带着这副躯壳跳楼，把这个瘦婆子摔得脑浆迸裂，来个万朵桃花开。到时候你就搂着这具尸体哭吧，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哈哈。”殷女士仰天狂笑。

商净空趁着她面朝天花板之际，手里的电棒突然出击，捅到了她的腰间，只听到电火花的滋滋声响起，殷女士腿一软坐倒在地，身体颤抖不停。

他蹲下，把殷女士位置摆正，脑袋后面放了一本书做枕头。

他认为小女鬼会离开殷女士的身体，但是等待了一分钟之后仍然没看到，他不禁猜想，或许电棒对于阴魂也有效果。

按照使用说明上的文字介绍，击中人体之后的效果持续时间很短暂，他决定采取行动，把殷女士保护起来。

他用一根鞋带从身后拴住了她的双手，想了想之后，又把脚也捆住，这样一来她就算醒了也无法跳楼或者自杀。

这时门板上响起了菜刀撞击复合板材的声音，看样子鬼附体的血压仪经销商来到了。

196、女鬼

菜刀一下接一下撞击房间门，灰尘从天花板上震落，被鬼附体的经销商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担心门被弄坏，商净空赶紧把一只单人沙发搬过去顶住，感觉作用有限，仅仅只是稍好一些。

他突然觉得，逃回到房间里或许是个糟糕的选择，因为再也没有退路，如果对方破门而入，可以周旋的余地很小。

后面的殷女士醒过来，不愉快地大声抗议，问为何把她捆住，想玩变态游戏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太过分了。

商净空确认房间门还能顶住一会，于是回到殷女士旁边蹲下，郑重严肃地说：“你刚才鬼上身了，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所以只好用电棒把你放倒，然后捆上，这样做完全是迫不得已，请你谅解。”

“地板上又冷又硬，难受死了，快把我弄到床上去。”殷女士眼睛中充满了泪水，看上去仿佛一条伤心的鳄鱼。

商净空小心翼翼地问：“现在你能弄清楚自己是谁吗？”

“废话，还用得着问吗？我当然是你的殷大姐。”

他仔细看了看，确认躺在地板上的女人眼睛是黑黑的，眼白没有太多血丝，貌似正常，于是解开了缚住她双脚的鞋带。

“还有手上的，赶快弄开。”她说。

“我得再看看，如果那只鬼仍然在你体内的话，最好再等一等。”

“你再不解开我的手，我就要大声叫了，让人以为你企图强暴我。”她严厉地威胁，“立即按我说的做，否则我要叫了，当年我练过声乐，嗓门超常响亮，我大声唱歌的时候旁边路过的人全都会捂上耳朵。”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变大了一些，叹了一口气之后，蹲下去解开了缚住她手腕的鞋带，还其自由。

殷女士慢慢站起来，一手叉腰，仰天长笑。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她眼里奇异的红色光芒又出现了。

这时走廊内鬼上身的血压仪经销商终于把菜刀砍到门板缝隙里，一截闪烁着森森寒光的刀刃出现在门的这边。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差不多算是陷入到鬼的包围中了，门外有手执菜刀的，里面还有一个内应。

偏偏不能伤害这两位鬼上身的人，因为她们是无辜的。

小女鬼通过殷女士的嘴说话，语声幼稚而柔和：“小弟弟，快过来，FUCKME。”

大概是附体的时间已经比较长的缘故，她的脸异常苍白，嘴角周围出现了几条皱纹，眼睛瞪得更大了，不说话的时候老喜欢磨牙，弄出响亮的吱吱咕咕声，听了令人头皮发麻。

“求求你，从这位女士身体里出来吧。”商净空愁眉苦脸地说。

“怎么了，你喜欢她吗？喜欢就赶快上啊，趁我控制着这副躯壳，你想怎么弄都行。”小女鬼说。

“你怎么这样坏？”他怒斥。

“要不这样，你过来拉着我的手，咱们一起跳楼，这样的话死掉之后更热闹些，连外面的那位算上可以凑足一桌麻将。”小女鬼得意地笑。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不愿现在就死。”商净空摇头。

小女鬼控制着躯壳躺到床上，张开四肢，掀起了裙摆露出内裤，大概觉得这样的样子很诱人，得意地笑个不停。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还算友好的声音：“商净空，菜刀的柄脱掉了，刀刃卡在木头缝里弄不出来，拜托你帮个忙，从里面用一样硬东西把刀敲出来。”

“立即滚蛋。”商净空没好气地说。

“你叫我滚就滚，那我多没面子。”鬼上身的经销商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商净空大喊。

“想弄死你然后大伙一起像从前一样愉快地生活。”两位鬼上身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还得再活至少五十年，然后慢慢去另一个世界报到，到时候如果你俩还在那边的话倒是可以凑在一起玩寻找童年的游戏，现在还不行，请你们立即离开，以后别再来影响我的生活。”他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不想死是吗？我就让你求生不得。”小女鬼咬牙切齿地说话同时把床边台灯的电线拉过来，放到嘴里准备撕咬。

197、冷血

商净空看到小女鬼控制之下的殷女士准备咬破电线自杀，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赶紧跳起来把漏电保护开关的拨片压下来。

灯光熄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殷女士的眼睛当中红色的光芒却显得更加清晰，仿佛两只兽眼，看上去十分恐怖。

“乖，把电线吐出来，这东西其实不好吃，没准会弄坏牙齿什么的。”商净空小声说。

“我想跳楼。”小女鬼冷冷地说。

商净空闻言立即走到另一边，挡在窗子前。

“就不相信你能一直盯着我。”小女鬼说。

“你如果一定要带着这位女士跳楼的话，我也不反对，不过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到其它地方玩去，如果有空的话，最好先写封遗书什么的放在房间里，以够给别人带来麻烦。”商净空说。

“你这家伙真够冷血的。”小女鬼说。

这时外面走廊内响起了喧哗声，住在旁边房间内的几个年青人从外面回来，看到赤裸身体的血压仪经销商，并不知道这位已经鬼上身，只是认定其耍流氓，大声质问未得到回答之后，他们借着酒劲一拥而上，狠狠修理了可怜的经销商，将之打倒在地，踩了许多脚，并且威胁要将其送进警察局。

听到外面来了援助，商净空赶紧把殷女士从床上强行拖起来，走向门口，然后打开了门，把她推出去。

几位年青人停住了手，其中一位想象力特别丰富的看了看经销商又看看商净空，然后认真地说：“情爱纠纷吗？是不是商老板泡了人家的女人 ？[-umd]”

“当然不是。”商净空严肃地瞪了年青人一眼，把殷女士推到走廊中间站着，然后回屋里，关紧房门。

几位年青人觉得无趣，回房喝酒聊天，扔下鼻青脸肿的经销商和衣着不整的殷女士。

商净空回到房间内拿起电棒，坐到沙发里，等待两位鬼上身的人破门而入，但是出乎预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半坐半躺地睡着了，直到天快亮才醒来。

早晨洗漱完毕，即将出门，他发现门板上被菜刀劈出的缝隙当中塞进来一张纸片，拿下来一看，署名是殷女士，上面写着‘坏蛋+大色狼，我讨厌你’。

他发出一声沮丧的哀嚎：“我冤枉啊——！”

商净空买了几个包子回来，连走边吃，他没有为木姐和许姐带早餐，因为她们的口味比较特殊，喜欢吃带血水的肉，牛肉猪肉羊肉或者鸡鸭都可以，或者就吃生鸡蛋。

走到公寓门口，他发现自己旁边的几位行人全都把脑袋仰起看着天空，满脸惊恐的表情，其中一个还大声喊：“别做傻事！”

由于好奇，他也抬头往上看，恰好见到一个紫色的人影从五楼的窗口飘然坠落。

来不及考虑什么，他没有躲避，也没有细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本能地伸出双臂，试图接住落下的人。

非常幸运，坠楼的人腰和臀部向下，落到了商净空的臂弯里。

下坠的力量和惯性非常强大，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接住，但是他的努力收到了效果，成功地减缓了冲击力，加之坠楼者体重较轻，他和怀中的人体一起摔到地上，滚作一团。

旁边的人很多，但是谁也不曾伸出援助之手，只是站着看。

商净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两只胳膊和肩膀疼痛难忍，手里还没吃完的包子已经不知去向。

幸运地未摔死的人也站起来，居然是殷女士。

“干嘛跳楼？”商净空问。

“操，谁想跳楼了，我明明躺在床上休息，莫名其妙的就来到这里，睁开眼看见你把手从我身上抽开，你是不是非礼了我？”殷女士严肃地问。

这时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站出来说话：“刚才你站在窗台上，像是梦游一样，眼睛半睁半闭，身体摇来晃去，我看得揪心，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你，正焦急着，你就从五楼的窗台上掉下来，还好这位小伙子及时赶到，伸手接着你，否则就糟糕了。”

商净空微笑着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谢谢你救我。”殷女士朝他咧嘴一笑。

这时商净空已经猜到大致经过，想来这事是小女鬼干的，它附到殷女士体内，指挥着她跳楼，这个可能性最大。

这样的谋杀方式真是有效，并且防不胜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当事者自杀。

很远里想，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神奇的国度据说近年以来居民自杀率高居世界之巅，或许与游魂和鬼的活动过分频繁有关。

198、神啊，救救我吧

商净空开上车，在殷女士的带领下向教堂前进，他想进去看看，体验一下神的气氛，同时通过这种尝试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他不知道教堂在哪里，总觉得那些教友就像是传说中神奇的地下组织，或者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感觉有些遥远，不知道如何与之沟通。

仅仅只是绕了几个弯，很快就到达教堂外面，这时商净空才明白，自己距离此地原来是多么的近，就算步行也用不了很久就能到达。

进入到教堂内，他被这幢建筑物的宏伟和美丽所震惊，走在其中，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蚂蚁般微不足道。

临近圣像，他发现殷女士的脸色很糟糕，异常苍白，他猜测这大概是由于她曾经被鬼上身的缘故，据说这种事发生过后对身体多少有些伤害。

在距离圣母像和十字架还有耶稣像还有三十多米远处，殷女士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他赶紧扶住她，用纸巾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快带我出去，头痛得厉害。”她无力地呢喃。

他听从了她的话，半扶半抱，把她弄出大厅外面，放在树下的椅子里。

“你怎么了？”他问，“要不要去医院里看看？”

“不必，现在已经好多了。”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还得进去看看，刚才什么反应也没有，只觉得好奇，毕竟这些东西从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很新鲜。”他说。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候。”她在喘息。

“是不是因为夜里被鬼附体，所以这样？”他问。

“有可能，也许神觉得我是不洁净的人。”她依旧有气无力。

“下一次再来之前记着先沐浴，绝食半天，或许会让神改变对你的看法。”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独自走进教堂的大厅内。

他在里面呆了将近一个钟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这期间先是听一群信徒唱歌，然后又听一位神职人员讲话。

在教堂内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倒是觉得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宁静，似乎那些一直存在的焦虑不安和紧张情绪全都暂时消失了。

有两位中年男子拉着他谈了一会，他们热情地邀请他参加教友活动，他点头微笑，说有空会来，临走之前，中年男子送给他一个十字架，还有几张图片。

商净空兴致高昂，觉得自己从内到外全都是真正的人，没有哪里不对劲。

离开教堂之后他又去了城郊的一所寺院，据说在里面烧香许愿非常灵验，他打算再核实一下自己的正常人类身份，如果在释迦牟尼塑像前也没有不良反应，那么估计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一次殷女士没有进入山门，她在外面的小摊上吃凉米线和凉粉，叫商净空出来得快一些，别呆太久，否则她会生气。

商净空买了一把香，兴高采烈地冲进寺院里，到处磕头，从门廊处的四大天王一直到大雄宝殿的像全都拜了个遍。

他甚至还慷慨地捐了一百元钱，这样做的时候他心想，偶尔当一回冤大头也不算什么严重事件。

与教堂相比，寺院显然更为热闹些，如果把进入寺内的人全都算作是佛教信徒的话，教堂那边就显得太冷清了。

回旺金公寓的途中，商净空突然觉得很困惑，忍不住向旁边的殷女士发问：“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吗？”

“大概是有的，否则谁来管制那些妖魔鬼怪，谁来维护世界的秩序。”殷女士回答。

“为什么旺金公寓里闹得这么凶，却没有哪位神露面来管一管？”说话的同时，他起了第一人民币医院内那些行尸走肉，它们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空间内。

“谁知道，也许神很忙，对这样的小事缺乏兴趣。”她皱眉。

“我猜想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邪恶的东西与神之间有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联系，甚至是合作关系，就像这个城市里开妓院、赌场以及混黑道的人与官家的关系那样。”

“你这种想法对神很不尊重哦。”

“如果神真的存在，就应该露个脸让我看看，露几手真功夫，这样的话我就会五体投地的崇信它，再也不怀疑。然而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恐怖的怪东西，以及魔界一样的鬼地方。”

“别瞎琢磨了，省点力气想办法赚钱去。”殷女士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商净空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带着木姐来许姐去教堂里转悠一趟，看看这两位资深后备怪东西有何反应，会不会头痛欲裂或者浑身溃烂。

或者也可以做这样的尝试，让她俩看看十字架和耶稣像，然后观察她们的情况。

199、无可奉告

回到公寓门口，殷女士临下车前对商净空说了声谢谢，感激他帮忙接住坠楼的她，救了她一命。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商净空得意地笑。

“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这样吧，你希望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事，就算是杀人也没关系，我都愿意帮忙。”她的表情极严肃，像是在发沉重的誓言一般。

“我会记着这事，等到哪天想起来了再说吧。”他平静地说，“肯定不会让你去杀人，其它方面倒是说不好，现在我最盼望你中个三点五亿大奖什么的，然后就可请求你给我个几百万。”

“中大奖恐怕指望不上，但是说到杀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我确实杀过人。”她依旧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哇，我好怕怕，想不到你居然是位风华绝代的女杀手。”他忍不住笑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情况，我曾经受雇于一位黄色头发的年青人，那家伙给我六万块，要杀掉你，我曾经试图这样做，但是没有成功，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她说。

“现在你不打算杀我了吗？”商净空不由自主地伸手到口袋里摸小刀，“你在曾经的尝试中做过什么，下毒吗？还是别的。”

“既然告诉你实情，当然已经放弃了杀人计划。我不喜欢下毒，一般习惯于用器械。”殷女士说。

“你以前杀过几个人 ？[-umd]”商净空看着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她说话很可能是真的。

“这是秘密，不想告诉你。”

“委托你杀我的那人是不是这副模样？”他把那位曾经被揍得脑浆四溢的黄毛的模样大致描述了一遍。

“估计就是了。”她缓缓点头。

“你从前做什么工作？”他问。

“无可奉告。”

“你从哪里来？在哪里长大？”

“不想告诉你。”

“那只坏鬼也许还会上你的身，让你跳楼或者割动脉什么的，你怕不怕？”

“那位小女鬼答应放过我。”

“她的话你最好别相信，否则会吃大亏的。”

“生死由命，我不在乎。”

“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你这样看我很正常，可以透露一点秘密给你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住在精神病院里。”她微微一笑，下了车，慢慢走进公寓内。

200、主子

商净空站在旺金公寓外面，抬起头看着那块可笑的大招牌，反复把残缺不全的红色大字念了几遍：“日人公寓，真是莫名其妙。”

他很想转身走掉，再也不回头，到某个遥远的地方呆着，从新开始另一种生活，然而对富裕生活的渴望是那么强烈，使得他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否应该勇敢地挑战一下那个规定，看看那些怪东西是否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的监视和管理。

他决定，在某个合适的时间一定要试试看，弄清楚自己是否能够离开这个城市，是否可以在零点之后仍然平安地呆在公寓外面。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公寓内，进入有监视装置的房间，打开屏幕观看感兴趣的房间内的事。

但是今天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鲜事，就跟昨天和前天一样，感觉那些房客们总是在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每天做着相近甚至是相同的事，浑然不觉生活在飞速地流逝，一去不归。

两位打扮得像木乃伊一样的无忧村居民走进来，由于身上喷撒了大量的空气清新剂，它们身上的味道被完全掩饰住，几乎闻不到。

“你们要回去了吗？”商净空平静地问。

长袍摇摇头：“好不容易才离开，一时不想回去。”

中山装说：“我们想留下，你是否需要保镖或者勤杂工什么的，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如果有口味特殊的女人，你甚至可以说我们是鸭子，让我们去卖身，总而言之，只要可以在这边继续呆下去，做什么事都行。”

“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滞留不归，迟早会惹来大麻烦。”他说。

“可是那边更加糟糕。”长袍指着通道口位置。

“我已经很久没去过，怎么知道那边是不是如你所言那样差劲。”他表示出明显的怀疑。

“如果你想到无忧村看看的话，我们可以带着你进去，只是怕进去之后再也无法离开。”中山装说。

他想了想，抛出一个关心已久的问题：“你们见过无忧村的老大吗？”

“你说的是主子吧，我们都没见过主子的真实面目，只是隔着一道帘子听过几道旨意。”长袍说。

“有没听说过那位主子长什么样？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接着问。

长袍摇头：“我在无忧村里住了许多年，一直都很关心这事，可是从没有打听到什么明确的消息，各种各样关于主子的传闻很多，弄不清楚什么才是真。”

201、无忧村居民

两位无忧村居民关于主子的描述让商净空有些晕，它们的说法前后矛盾，几乎全是猜测和推论，甚至是梦呓。

感觉稍稍还算不太离谱的观点也有一些，部分无忧村公民认为那位神奇的异空间老大是一名千年老鬼，道行深不可测，无所不能。

还有一些认为主子是来自地狱的大魔神，法力无边。

有的认定主子是被放逐到冥界的天神。

有的认为主子是万年尸妖。

谁也没有见过主子的真实面目，但是有一部分幸运的怪东西却听到过主子亲口发出的旨意。

据称主子的旨意极为罕见，很久也听不到一次，那个声音直接在思维和意识当中出现，轰轰作响，气势磅礴，接受旨意的幸运儿往往会被震得口鼻流血，四肢乏力，趴到地上几个钟头之内无法站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遭到雷击一样。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无忧村内突然出现了一种传言，说是主子消失了，不再管里面的居民，无论是幽冥分部还是竹林以及其它地方，于是混乱局面出现。

商净空问两位怪东西，为什么乱局出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旺金公寓这边却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长袍说这个也许是由于来自无忧村的人和幽冥分部的鬼故意避开了公寓附近，到其它地方胡闹去了。

“可是那两只小鬼呢？为什么它们在这里捣蛋，一心想要害死我？”他又问。

“想来那是你跟它们之间的旧时恩怨，与无忧村内的发生的事无关。”长袍说。

“你们为什么满脸都是蛆虫？”他直接而干脆地提出这个不礼貌的问题。

“无忧村内的居民到了一定年纪都这样，我们已经习惯了，感觉那些虫子仅仅只是让我们的模样变得更差劲一些，对于生活和娱乐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长袍说。

他颇为惊讶：“上百条小虫子在自己脸上爬来爬去，怎么能说没影响？”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的将来跟我们现在差不多就是一回事。”长袍说。

“我想把你的脑袋敲开一个洞，看看里面的脑组织变成了什么东西，会不会全是虫子而没有脑浆，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这事。”他郑重其事地说。

“不可以。”长袍双手抱住脑袋，语气显得很紧张。

晚餐时，长袍和中山装与商净空坐在同一张桌子边，木姐和许姐也在。

两位大姐对于无忧村里的生活状况非常关心，毕竟按照原来的设想，几十年之后她俩会进入那边安度晚年。

“我只到过无忧村一次，也没来得及好好逛逛，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大型超市，或者名牌服装折扣店等。”木姐说。

长袍沮丧地摇头：“没有超市也没有服装店，连卖水货名牌的地摊也没有。”

“这样啊，那么你们的生活岂不是很无聊。”许姐说。

“倒也不一定就很无聊，我们可以喝酒，打麻将下棋打扑克牌，钓鱼，栽花种草，如果想做点轰轰烈烈的事，可以把自己住的房子放火烧掉或者拆掉，然后再约些朋友来一起动手建屋，据说这种事是跟城市里的官员学的，但是我们只学到一点点皮毛。有些实在懒惰的家伙可以凑到一起聊天打屁饮茶什么的，那边其实挺好，风光秀丽，空气清新，习惯了之后也不觉得难受，毕竟你们这边的老年人也是这么过日子的，相比之下无忧村里面的情况也许更好一些。”中山装说。

商净空听得有些不高兴了，质问对方：“无忧村这么好，你们为何要滞留这边不归？”

“我们在这边住个一年半载的，呆腻了之后自然会走，我们也没有打算吃你的白食，是你找不到工作让我们干。”中山装振振有词。

“好，明天我就去建筑工地打听一下，问问他们要不要人。”商净空咬牙切齿地说。

“我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干体力活恐怕不行。”长袍说。

“这样好啦，你们到街边找个地方坐着，面前摆个破碗，里面丢几张零钞，等着路过的人扔钱给你们。”商净空说。

“乞丐能算是职业吗？”长袍气乎乎地问。

“当然算。”商净空说。

“我们是斯文人，怎么可以做那种事。”中山装说。

“操，你们这也不干那也不干，我又没办法让你当总统或者参议员，怎么办呢？”

“慢慢来，不着急，天生我材必有用，某天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职业，到时候再付给你住宿钱和饭钱好啦。现在有件小事必须告诉你，老小姐那里我们欠了二十九人次的服务费，麻烦你先垫付一下。”中山装说。

202、尝试

晚餐结束之后，商净空看了看长袍和中山装，心想不能让它们老是白吃白拿白花钱，怎么也得找点事让它们做一做。→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或许可以考虑让它们做保镖，到外面去溜跶一下，看看能否离开这个城市，如果弄假成真的话，那么到邻近的景区或者县城住一两天也不错，反正这边有两位大姐看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就算是避难也罢，因为不知道两位小鬼会弄出什么花样来，能躲一躲也好啊。

想到这里，他面带不怀好意的笑容，温柔地问：“两位可否陪我到城外的公路上练练车，随便跑几百公里就可以，零点前后能回来。”

“听说通道看守者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我认为你最好别这样做。”中山装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心想这厮不算很笨嘛，居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事，你们不必担忧，先前不是说过愿意帮我做任何事的吗？这才是叫你们陪着我出去练练车罢了。”商净空用语言挤兑住它俩。

“我担心会惹来麻烦。”长袍小声嘀咕。

“你们本来应该乖乖呆在无忧村里，可是你们却跑到这边来，滞留不归，估计主子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很生气，反正你们已经犯了一次大错误，再犯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商净空冷冷地说，“我总得看看你们能够做什么吧，老是推三阻四的，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愿做，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把你们赶出去的。”

中山装和长袍交换了一下眼色，缓缓点头，一同说：“好吧，我们听你安排就是。”

“这才乖嘛。”商净空冷冷一笑。

木姐问：“你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吗？”

商净空毫不掩饰地说：“对，听说无忧村里出现了情况，那位主子不见了，原有的秩序已经不复存在，而新的规矩还未建立起来，我想趁着混乱，试试看自己能否离开。”

“如果你真的可以离开，你还会回来吗？”木姐问。

“你俩希望我回来还是别回来？”他反问。

“我们当然希望你能回来，毕竟公寓需要一个管理者，那个通道也需要有你看护着。”木姐说。

“这样吗？那我就回来。”他轻松地说。

夜色中，商净空开上指南者，驶向三环，沿着太监中路开出几公里之后，找到一个路口上去。

长袍和中山装坐在后排，绑好了安全带，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身为来自无忧村的怪东西，它们很难死掉，生命顽强到不可思议，干嘛如此小心，这事着实令人费解。

出发之前长袍和中山装本来打算带几把菜刀和棒子什么的，可是他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对这两位怪东西缺乏信心，担心它们到时候玩个临阵倒戈，从后面下黑手，这样的事在温瑞安先生的小说里屡见不鲜，谁也无法担保在此会不会发生。

他宁可自己的保镖赤手空拳，他这么想，遇麻烦的时候，只要它们能够充当几分钟盾牌就可以，没指望它们大展神威降妖除魔。

试想一下，这样的两位怪物能够成为英雄吗？

沿着三环开了十多公里之后，进入收费昂贵的国道九一八线，这条路以大货车数量众多而闻名，名为高速公路，实属低速爬行专线。

不过商净空很喜欢超车，这条路可以充分满足这个愿望，有无穷无尽的车可以超越。

“看守先生，听说你无法离开这个城市，一旦打算离开的话，肯定会遇上某种麻烦，让你无法成功，根据我们听说的情况，前几任通道看守者都遇到过这样的事，我认为你最好别做这种尝试，还是调头回去吧。”中山装小心翼翼地说。

“我就不信这个邪，怎么也得试试看。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郑重决定，如果顺利到达四十公里外的温泉镇，我请你们去泡鬼子浴室，有丰满肥壮的小姐陪伴。”商净空大声说。

“这个嘛，听着倒是挺不错的。”长袍咧嘴一笑，摘下太阳镜，露出恐怖的红白色眼睛。

“一切顺利的话，一个钟头之后你们就可以享受温泉和肥姑娘了。”他发现重赏之下有勇夫这句话很有道理。

“如果有什么东西阻止你到达温泉，我们会努力帮你解决。”长袍说。

“这才乖嘛。”商净空把手伸到后面，轻轻拍了拍长袍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真遇到麻烦的话，你俩别让我失望啊。”

话音刚落，前面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几百米外，一辆进城的大卡车由于爆胎而冲到这边的路上来，导致十多辆车连环相撞，把整条公路堵得极严实。

203、猜疑

看着前方几百米外的烟雾和火苗，以及一辆辆挤在一起的车，商净空沮丧地想，难道自己仍在那些怪东西的监视和控制之中？

这起车祸是不是那些东西制造出来的？

感觉极为可疑。

长袍小声说：“看守，请回去吧，我猜测这可能是主子给你的一个警告。”

“操，我不相信那个什么主子有这样大的能耐，不管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前进。”商净空怒火中烧，看看侧面有点空隙，于是赶紧驾车调头向后，趁着来时的路还没有完全堵严迅速离开，狂踩油门，也不管自己在逆行，速度飞快。

往后开了大约两公里，他逆行通过一个道口下了高速路，驶到狭窄而颠簸的老公路上。

中山装开始劝说：“看守，我认为还是回旺金公寓比较好，主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如果它老人家生气，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除非主子亲自露面跟我谈，否则我决不回头。”商净空沿着老公路继续往温泉镇行驶。

“像主子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的怪物一定非常忙碌，日理万机，一心为民，心系千家，由此推断，主子不可能事必恭亲，与看守见面。”长袍打着官腔慢慢悠悠说。

商净空心想这厮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他仍然坚持己见：“那个主子如果很忙、实在没空的话，打个电话过来也行，或者玩一手千里传音什么的通知一声，只要能够说服我，或者许诺给我适当的好处，那么我乖乖回城里呆着也没什么。”

“我进入无忧村已经有五十多年，从来也没有直接收到过主子的旨意，你目前当上通道看守仅有一个多月，想跟主子交流恐怕是个不太现实的奢望。”长袍说。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怪东西老是努力阻止看守者离开这个城市，会不会是由于它们所代表的势力以及控制范围仅限于城市周围？再远一些就无计可施了，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前面来了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卡车，光芒照耀进来，他突然看到了仪表板上方有两只肥大的绿豆苍蝇，出于本能，他伸手驱赶，苍蝇飞起来，但是没有从车窗离开，而是钻到了其它光线较暗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但是它们振动翅膀弄出的嗡嗡声却依旧可以听到。

商净空对身后的两位无忧村居民说：“车里有苍蝇，请帮忙消灭掉。”

“不可以，苍蝇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和生活伴侣。”长袍严肃地说。

“操，你们的从哪学来这些荒谬的理论，还说得有板有眼，真是倒胃口。”商净空怒骂。

“我们一直接受的就是如此教育，日子久了，听得习惯了，渐渐的就觉得这是不可违抗和怀疑的真理。”长袍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把脸上的虫子全部弄死？”商净空大声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无忧村里的绝大部分居民脸上都有蛆虫，大家都这样，如果我们脸上没虫子岂不是显得太另类了？”中山装说。

“你们当年也曾经是人，也曾经度过几十年脸皮完全好损、没有虫子的生活，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糟糕的安排？”他严厉地质问。

“据说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得这样，没选择的，据别的资深无忧村居民所言，如果脸上的虫子全部完蛋，作为寄体的我们也会死掉。”中山装说。

“看来车里的苍蝇多半就是从你们脸上飞出来的。”他说。

“有这可能性，虫子长大了，自然要离开它们温暖的家，到其它地方打拼和奋斗，开创属于它们的事业。”长袍认真地说。

“听你这么说来，虫子好像是你的孩子一样。”他不无讽刺地说。

“当然啦，身为男子，大家都会制造虫子，就是那种模样跟小蝌蚪差不多的东西，可是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绿豆苍蝇这种高贵的生物我们是无法生产的，这些漂亮可爱出色的小东西仅仅只是在我们身上暂时居住一段时间罢了。”长袍说。

“我猜测你们肯定非常讨厌壁虎和蜘蛛还有青蛙这些常常吃苍蝇的动物。”他说。

“一般情况下，我们看到这些吃小飞虫的坏家伙总是想方设法捉来吃掉。”长袍说。

“你们吃蜘蛛和壁虎吗？这事太恶心了。”他摇头叹息，心想这帮家伙连呕吐物都吃，真是不像话，令人失望。

“壁虎的味道非常好，蜘蛛差一些，就我个人的口味而言，我更喜欢小鸟，比如燕子和麻雀之类。”长袍说。

商净空心想怪不得旺金公寓楼顶卫星天线侧面的那几窝燕子不见了，看来已经被这些怪东西当作美味食物干掉。

204、见鬼

老公路的路面非常糟糕，异常颠簸，当然了，对于不收费的路本来也不应该存有太高奢望，能够通行就不错了，但是商净空还是觉得不愉快，认为这事不怎么公平，比米国贵出一点八元每升的油其中的税费按说应该不少，怎么还把公路弄成这样子。

可是为什么就连收费的公路也是行道难？

商净空超越了一辆又一辆拖拉机和电动三轮还有冒出黑烟的农用车，大致估算了一下，现在已经离城足有十公里，还没有看到想象中可能出现的恐怖景象，没有遇到什么无法逾越的大麻烦。

或许那些怪东西忙于应付内乱，没空闲阻止他离开，也没空出面制造可怕的景像。

再往前行驶二十来公里就可以到达温泉镇，他决定在那儿过一夜，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他担心的事只是自己能否到达那个小镇，途中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料。

离城渐远，路上的车数量渐渐少了，偶尔能够看到一辆摩托车驶过。

长袍再次劝阻：“看守，请回吧，现在离城已经很远。”

“你不想到温泉里跟又肥又白的小姐共浴吗？据说鬼子最好这一口。”他冷冷地问。

“我很想泡在温泉里跟小姐玩耍，可是考虑到前路茫茫，不知道会遇上多少麻烦，我就感觉到有点阳痿。转念想一想，突然觉得回去跟老小姐站在卫生间的浴室里搂抱着冲个澡也挺美的。”长袍说。

“真没出息，”商净空满不屑，“你干脆娶老小姐为妻好啦。”

“老小姐说过，要不是看着我俩怪模怪样的、人又老、还很穷，并且老用纱布包着脸，否则她真想把我俩娶走或包养起来，做面首什么的。”长袍说。

“看来你对此很遗憾。”商净空突然想笑。

“有一点。”长袍的语气显得很严肃。

“把老小姐带进无忧村，你们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商净空说。

“我们俩没有权利接引新成员，得像狼哥和鸡姐那样级别的才行。”长袍沮丧地说。

这时商净空突然看到前方几十米外有一名身穿红色短上衣的女子举手拦车，她的胳膊似乎很白，露出的小腿线条不错，一般情况下这种人是个体自主独立经营的小姐。

他没有停车，而踩下油门快速往前，掠过她身边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发觉那女子的脚居然离地一尺左右，整个悬浮在空中。

发现红衣女子的非人身份，商净空心头一惊，不自主地念叨：“基督保佑，南无阿弥陀佛。”

车子飞快掠过，再也看不到红衣女鬼，他松了一口气，猜测这位也许是路过的，并不针对自己。

“我似乎看到了一只女鬼。”中山装慢慢悠悠地说。

“确实有一只女鬼，穿着红色衣服，据说这种鬼一般比较凶恶，喜欢害人什么的。”长袍说。

“你们有什么驱鬼的办法吗？”商净空问。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云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看守如果是一位正人君子的话，应该不必害怕鬼。”中山装说。

“全是废话，还指望你们保护我呢？就会说些没用的内容。”商净空生气地说。

“如果有人朝你扔飞刀或者板砖，我们倒是可以上前充当盾牌，可是对于鬼，我们无能为力。”长袍说。

“看守，还是请回吧，我有种感觉，如果继续往前走，还会遇到更多麻烦。”中山装说。

“走着瞧，主子或者别的怪物如果想让我乖乖回公寓去，怎么也得拿出点更厉害的手段来吧，或者露个脸来谈谈。”他踩的油门上的脚一直没有松开，车速越来越快，完全无视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和碎石。

前面路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背有些微驼，正慢慢悠悠前行。

商净空先是闪了几下远近光，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又摁了几下喇叭。

距离越来越近，白衣人仍旧毫无反应。

看上去这家伙像是在行走，脚不停地前后移动，可是感觉前进得非常慢，几乎是原地踏步。

他猜测这也许是一位杰克逊的崇拜者，选择在夜间到公路上练习舞步。

临近时，他转动方向盘选择往左边避让，万万没想到，移动速度一直慢如蜗牛的白衣人突然间一闪，蹦到了车子的行驶路线正前方。

长袍和中山装同声大喊：“要撞上了——！”

果然撞上了，但是没有弄出任何声音来，仿佛车头仅仅只是冲过了一片光影或者是雾气。

205、羊的灾难

在车头即将撞上白衣人的瞬间，商净空本能地狂踩刹车，但是由于距离过近已经来不及。

车的前端穿透了白衣人，然后冲过去，没有任何碰撞发生。

由于急刹车，长袍和中山装撞到了前排座位的后端。

车子即将停下的瞬间，商净空迅速明白过来，自己是撞到鬼了，于是赶紧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两位无忧村居民摔在后排座位的靠背上，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不知道它们面部的虫子弄死弄伤了多少条。

商净空看了看照后镜，由于后面没有车辆跟随，完全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前面的道路倒是挺宽阔，车灯照耀下视线良好，用远光可以大致看清将近百米范围。

他下定决心，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再停车，管TMD冲过去再说。

长袍沮丧地劝说：“看守，请回去吧，估计主子已经生气了，刚才遇到的两位鬼显然是个警告，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别的麻烦出现。”

“我决不屈服。”商净空大喊，同时把油门再踩下去一些。

“注意安全。”中山装紧张地提醒。

“我一直都很注意，现在才开到九十迈而已。”商净空说。

“我已经颠得快坐不住了。”中山装的一只手抓着座位边缘，另一只手紧握车门上端的拉环。

“请再忍耐一会，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到达。”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勇气和决心。

这时公路前方出现了一群山羊。

商净空心里在鼓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过去，还是等一等，弄清楚这些羊的真实身份。

他前不久看过一鬼子写的书，名曰《寻羊冒险记》，里面把羊描述成一种可怕的动物，甚至具备某种超能力，由此他猜想，或许羊会被那位主子控制，成为其实现邪恶目的的帮凶和走卒。

考虑中，车子已经冲入羊群，这一回发生了真实的冲击和碰撞，原来羊群并非幻影，而是真实存在。

商净空满心沮丧地猜测，自己所驾驶的车可能撞死和压死了八至十头羊。

长袍和中山装却很来劲，它们哈哈大笑、哇哇乱叫，拍打自己的大腿和胸膛，似乎遇到了天底下最值得开心的事。

“我操，撞死一些羊而已，你们这么兴奋干嘛？”商净空气乎乎地问。

“前面有几头半大的猪在路上乱跑，你如果弄死其中一两头的话，我们会更加愉快。”长袍说。

果然哪些，车灯照耀下，大约有十头左右的猪在路上乱蹿，而周围却不见猪倌。

这些猪体重大约在三十到四十公斤之间，如果用饲料配合上激素好好喂，估计一个半月以后就可以送去屠场让人电死之后弄成猪肉。

看上去猪们体型圆滚滚的，拥有大大的耳朵和白色的毛，一个个活泼可爱，天真无邪，把圆溜溜的眼睛对着车灯方向，那目光仿佛在问是不是送泔水的车来了？

商净空咬紧牙关，打定主意决不停下，他松开了油门，但是却没有踩刹车，两眼一闭，就这么冲过去。

出乎预料，盼望中的剧烈碰撞和惨叫没有发生，睁开眼睛之后他颇为惊讶，觉得自己有几分先见之明，原来这些猪宝宝果然有问题，没准是鬼或者怪物运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并非真实存在。

但是中山装的话让他明白并非这么一回事：“那些猪的反应真是敏捷，千钧一发之际，居然灵巧地逃开了，真是好运气。”

“你们认为那些猪是真的猪吗？”他问。

“当然是，我已经嗅到路边的猪屎味。”长袍说。

“你确定不会弄错吗？”他又问。

“当然不会，我年青时候响应喂猪也是干革命的号召，在食堂里喂了整整两年猪，对这种动物的了解非常深刻。”长袍说。

“羊群的主人损失不小，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至于现在嘛，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谁知道停车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轻声嘀咕，同时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看到公路上有一群人，否则的话就闯大祸了。

转过几个弯之后，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温泉镇的灯光。

他乐呵呵地说：“快到了，你们就准备好享受吧。”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似乎虫子们不高兴了，到处乱拱乱钻，弄得我有些不怎么舒服。”长袍说。

206、温泉镇

商净空没有理会长袍的话，继续驾车往前，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多再过五至七分钟就可以到达。

中山装有些焦急地说：“我也觉得脸上的虫子似乎很活跃，跟往常不一样。”

“叫你们把虫子灭了，你们偏不答应，硬要说虫子是你们最亲密的伙伴和朋友，既然这样你们只好继续忍受。”商净空只觉得好笑，认为不算什么大事，虫子蠢蠢欲动罢了。

“看守，求求你赶紧回去，我的情况非常不妙。”长袍说。

“想想那些又肥又白的小姐，光着屁屁在池子里游来游去，就等你们去享用，这样有趣的事近在眼前，只需再过几分钟就可以亲身体验。”商净空驾车驶入温泉镇外的大路上。

路边一块块大招牌亮着灯，上面一般都有比基尼美女的图像，还有漂亮的池子里清澈的水冒着热气。

“我有些头晕，这种感觉已经六十多年没遇到过了。”中山装的语气显得很无力。

“大概是由于冲动的缘故，你们别着急，丰满女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商净空没有停车的打算。

他这样想，来自无忧村的怪东西几乎就不会死，生命力顽强到不可思议，区区一些小虫子罢了，不相信能够把它俩怎么样。

已经驶往温泉镇范围内，一家接一家酒店看上去都挺漂亮，他不禁回忆自己最近一次到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最后想起那是念初中的时候，老师组织的一次旅游，全班同学男女分开，各自在一个池子里玩耍，相互之间隔着结实的墙壁，根本无法欣赏刚刚开始发育的那些小妞诱人的身材。

至今已经过去了八年多，温泉镇的模样大变，名声也基本完蛋了，由当年的疗养地转变成为了著名的色情服务之都。

后排的长袍和中山装开始呻吟，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商净空也不管它们，只是把车开进旁边一家看着还算顺眼的酒店内。

两名年青女子立即跳出来，指挥他把车停到合适的位置。

几只苍蝇嗡嗡飞起，在他周围乱转，十分令人讨厌。

停好车之后，商净空下来看了看前保险杠，发觉上面沾了一些血，栅栏和车灯上甚至有一些羊毛，咋一看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损伤，感觉这车还算结实。

酒店里的人看到了这情形，但是谁也没有开口问。

“撞到几只山羊，真倒霉。”他讪讪笑着。

“车没弄坏就好，几只羊算不上大事件，就算告诉交通警察也不会有谁管。”旁边负责迎宾的小姐微笑着说。

另一位小姐问：“要不要叫人洗一下你的车？”

“好啊，叫人来洗吧。”他把车钥匙扔给了小姐。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流之后，小姐弄清楚需要提供的娱乐项目。

然后他叫小姐把两位怪东西从车里拉出来，送到温泉池子里去。

长袍和中山装在几名女子的扶持下慢慢悠悠离开车子，到外面地上站定，从肢体语言看，它们的状态似乎很不妙，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摇晃得厉害，几乎无法独立站稳。

几分钟过后，来到了位于树丛和花草的热水池子旁边，长袍和中山装无精打采地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不去房间里脱衣也没对小姐伸黑手，看上去就像两只快要死掉的山羊，由于面部包裹着严实的纱布条，看上去颇为诡异。

这里的小姐显然素质很高，对于顾客怪异的形象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和意见，只是不知疲倦地想要提供各种服务。

“你们怎么了？平时跟色狼似的，现在却来装正经。”商净空伸手揪中山装的头发，想把它从椅子里拉起来，也没怎么用劲，却发现一下子揪起了一撮头发，感觉比烫透了的鸡拨毛更容易。

“好困，想睡觉。”中山装有气无力地说。

“嗯，想不到你们也会生病，真是怪事。”他大吃一惊，低头观看拨起来然后又扔到地上的头发，发觉里面有几条胖乎乎的小虫子在游动。

担心小姐们看到这样的情况受惊吓，于是他赶紧伸脚踩下去，同时吹起口哨，以掩饰那种轻微的劈啪声。

“看守，不能做这种事。”中山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是吗？早点说嘛，现在已经这样了。”他摊开双手作无辜状。

207、爪子

商净空认为自己尝试离开城市的行为取得了初步成就，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也许那些怪东西曾经试图阻止他的行动，也许没有，反正他已经成功到达距离城市边缘将近四十公里远的地方，舒服地泡到了温泉里。

两位怪东西已经无法行走，商净空让小姐和服务生把它俩送到旁边的房间内休息，然后就懒得再管它们。

死掉就算了，反正它俩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大概早就腻烦了，他这样想，或许它们在盼望这样一个解脱的好机会。

他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回到池子旁边的床上，让小姐为他做按摩。

他舒服地闭着眼睛，心想偶尔这样享受一下也挺好。

按摩肩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小姐的手指变得粗糙和坚硬，并且冰凉，他大吃一惊，睁开双眼一看，发现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已经变成了一双熊掌似的玩艺儿，上面长满了黑乎乎的绒毛，指甲前端尖锐并且很脏。

他哇一声大叫，猛然蹦起来，把小姐吓得坐到地上。

仔细一看，小姐仍然是人模人样，没有熊掌也没有黑毛，她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神情惶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刚才打了个盹，犯糊涂了，眼花所以出错，把一名身强力壮的妞儿看成了恐怖怪物。

“对不起，吓到你了，刚才我做了个噩梦。”商净空喘着气说，同时向小姐伸出援助之手，打算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没什么。”小姐把手指拉着他的手，但是没借力，自己站起来了。

“你的手艺很好，所以我睡着了。”他咧嘴一笑。

“先生刚才梦到什么？”小姐走到床边站好，继续工作。

“我梦到你的手变成了可怕的巨型大爪子。”他微笑着说。

“是吗？真有趣。嘻嘻。”小姐开心地笑。

“醒来才知是一场梦，感觉很轻松。”

这时小姐把一只手伸到他眼睛面前，温柔地问：“是不是像这样？”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白晰而圆润的手变成了仿熊掌状，手背上全是黑色长毛，指甲化为了尖锐而修长的利爪。

商净空再次被吓得哇哇大叫，由于惊恐，他从床的另一侧掉下去，摔到了地上。

“先生，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小姐紧张地问。

躺在地上的商净空定睛一看，发觉仿熊掌状的巨大怪爪子不见了，小姐胳膊最前端的仍然是两只白晰而细腻的小手。

他跳起来，拍拍腿上沾的灰尘，严肃地对小姐说：“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生物，可是别跟我耍花样，别以为我是好惹的。”

“先生，你又做噩梦了吗？”小姐低下头，一脸可怜相，仿佛即将被赶出考场的学生。

“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他恶狠狠地说。

小姐乖乖伸出手，低声问：“只看手吗？想不想看看其它部位？”

“你有没去过一个叫无忧村的地方？”问话的同时，他仔细观看柔软而有力的小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跟一般意义上的手并没有不同之处，每只手的手指均为五个，指甲也不算长。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无忧村。”小姐慎重地说，“我来自山区一个叫做猪头箐的地方，来到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多。”

“是吗？现在你走吧，我想独自呆一会。”他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刚才的事很抱歉，我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有时会幻听和幻视，请你原谅。这是小费，收下吧。”

小姐接过钞票，说了声谢谢之后走掉。

池子以及周围方圆二十米内只有商净空独自一个。

他想了想，走到旁边放置衣服的地方，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摸出来。

小刀在手，感觉有所恃仗，胆气顿时为之一振。

“切，什么玩艺儿，老子不怕你们。”他把小刀在两手之间扔来扔去玩耍，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成为使刀的大行家，就像李寻欢或者傅红雪之流。

旁边的布帘子突然掀起，一只白生生的手以及胳膊还有一个女子的脑袋露出不，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她殷切地问：“先生，需要我做什么的话尽管吩咐，随时待命。”

商净空被这个突发事件影响到，手里的小刀落下，锋利的一端扎向自己的脚，但是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刀居然扎到了大脚趾与二脚趾之间的地面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208、苍蝇

商净空走到房间内坐下，叫来两瓶啤酒，打算独自慢慢喝，他要保持清醒状态，直到零点过后，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他很想开车离开这里，驶往一百几十公里外的C市，但是又觉得目前这样做为时过早，自己刚刚把旺金公寓最近的营业收入全部花光，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如果贸然远离，未来的日子恐怕得在拮据中度过。

呆在公寓里不一定会死，而如果现在就远走它乡，以后想要找到一个赚点钱的机会恐怕非常困难。

刚刚弄到车的越野车，才跑了几百公里，还没做免费首保，如果由于贫困而不得不卖掉爱车，这是件不可原谅的事。

夜间二十三点，旁边长袍和中山装呆的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响动，商净空也没有兴趣起来查看，这两位怪东西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在意，两只超过百岁的老怪物，早就该挂了。

他没有叫小姐，因为他对这嫖妓这档子事缺乏兴趣，当然也缺乏经验，因为他从来就没经历过用钱购买性服务的事。

这个温泉酒店内很安静，看来生意惨淡，也许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会热闹起来。

他把椅子搬到靠墙位置，让自己的背部对着坚实的墙壁，面朝着门窗方向。

感觉实在有些无聊，于是他开始自言自语：“主子，我不愿受你控制，我认为你应该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我，你我之前的关系应该是一种公平、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合作，我的自由不能受限制，安全方面也应该有所保障。我对你手里掌握的权力和资源毫无兴趣，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想去哪里都可以去，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室内很安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几只小小的蚊子围绕着灯光飞动，估计只要把灯关掉，它们立即就会飞来寻找机会吸血。

窗户玻璃上有几个小黑色，由于距离有些远，他也懒得站起来观看，猜测是苍蝇的可能性比较大。

二十三点四十分，两瓶子啤酒已经喝光，他毫无醉意，清醒得就像是打麻将输光了钱。

不经意间他抬起头看，发觉玻璃上已经布满了小黑点，起码有几百只那么多，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

商净空在椅子里又躺了一会儿，隔着七米左右的距离看那扇玻璃窗，发现小黑点越来越多，他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好奇心强烈得快要爆发才慢慢站起来。

走近玻璃窗，仔细一看，果然如猜想中那样，这些小黑点全是绿豆苍蝇，一只一只挨在一起，跟曾经见过的那些一样肥硕。

他突然意识到长袍和中山装的可能出了大问题，否则就无法解释这些苍蝇的突然出现。

苍蝇怕什么？这个问题并不难以解答，一般情况下，杀虫剂对这类小飞虫非常有效，但是此时没有这东西，那么用别的办法也可以起到作用。

他先前在抽屉里曾经看到一只蜡烛，他把自己的袜子脱下，与蜡烛捆到一起，然后点燃。

经过这样一番简单的加工，一只简易的小火炬出现了，他拿着这玩艺儿走向房间门，然后缓缓拉开。

果然不出所料，一群苍蝇飞过来，冲向房间内部，一副要把此地攻占的架势。

他举起小火炬迎向飞蝇群，但是没有什么用，这些小东西像是有智慧的样子，居然能够绕过火焰飞行。

一些苍蝇扑向他的脸，其中几只甚至停留在他的额头和耳朵上，他摇晃自己的脑袋，但是这些可恶的小东西却不离开，似乎明白这种行为对它们无法造成伤害。

他举起空闲的那只手驱赶苍蝇，这一下效果明显，它们飞走了。

担心苍蝇再次飞到脸上，他把小火炬举在脸面前，慢慢往前走。

耳边到处都是密集的嗡嗡声，仿佛旁边有大量的蜜蜂而不是苍蝇，夜色中只看到无数的小黑点飞来飞去，他感到困惑，这些小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苍蝇数量太多，几乎影响到了他的视线。

长袍和中山装的房间就在隔壁，他找到了房间门，转动门把，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是锁上的。

低头一看，他发现仍有许多的苍蝇从门缝里飞出来，感觉里面似乎已经成为苍蝇的大本营。

把用手里的小火炬去烧烤正往门缝里钻出来的苍蝇，由于无法避让，这些可恨的小昆虫被弄死了一些。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房间门可以关严实，否则的话恐怕早已经被苍蝇填满。

商净空站在门外，呼唤两位怪东西。

“长袍和中山装，快起床，我带你们兜风去。”

房间内毫无反应，只有嘈杂的嗡嗡声不绝于耳，仿佛里面有无数只蜜蜂一样，令人心烦意乱。

他使劲一脚踢开了门，把小火炬举在面前。

很多的苍蝇飞出来，由于拥挤，其中一部分撞到了小火炬上，被火焰烧焦了翅膀而坠落。

发觉火苗无法保护自己的脸，他赶紧低下头，同时举起空闲的那只手臂挡在脑袋前方。

在无数苍蝇的冲击下，小火炬熄灭了。

黑暗中他静静站着，等待苍蝇离开，大约十几秒钟过后，嗡嗡声渐渐减弱，大概是苍蝇们四散飞走各奔前程了。

他强忍住厌恶，伸手摁下电灯开关。

光明出现，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他大吃一惊，差点摔倒在地，同时感觉到强烈的恶心，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长袍和中山装躺在床上，全身上下的皮肤和肉已经所剩无几，一条条白胖的虫子在骨头和衣服之间的脓血里快活地畅游。

一些虫子已经形成了蛹，还有一些正在羽化为苍蝇，脓血当中不时有一些煽动着翅膀飞起来，还有一些由于食物已经被消耗干净，恐怕无法长大飞走。

两只怪东西的脚掌和手掌大概由于肉质较坚硬，倒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面部的绷带和胶面糊也还在，然而其它部分几乎被虫子啃光了。

这么多苍蝇原来是源自于两位无忧村居民身上。

难道它俩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全身都是虫卵和虫子？想来此事确有可能。

这就是木姐和许姐所说的安度晚年？这就是她们向往的好归宿？

商净空心想，如果浑身是虫子的话，就算活到与天地同寿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掉做鬼来得爽快。

这是为什么，难道无忧村居民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全部如此还是只有面部腐烂的那些会发生这种事？

商净空站在门前，愣了大约两分钟。

他怎么也想不到，具备超级顽强生命力的两只怪东西就这么完蛋了，仅仅只是因为一些苍蝇。

众所周知，苍蝇带给人类的麻烦主要在于卫生方面，苍蝇不像蜜蜂那样会刺人，也不像蚊子那样会吸血，苍蝇仅仅只是恶心人以及传播一些疾病，就算是一名三岁小孩也不可能被苍蝇直接弄死。

然而两位年纪超过百岁的老怪物却死掉了。

很显然，问题出在它俩身体内部，那些原本只在面部或者是头部活动的虫子对其它地方发动了进攻，同时采取了某种奇妙的方法开始迅速繁衍后代，于是大量的苍蝇幼虫出现，就这样把它俩弄成了骷髅架子。

商净空想了想，确认逃离此地是最佳选择。

在登记入住的时候他签了假名，付的是现金，他的新车还未上牌，而城里同样的车数量挺多，综合这些因素考虑，如果他离开的话，谁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酒店这里肯定不希望事情弄大，但是由于出现了两架新鲜人骨，所以他们也不敢隐瞒，多半会报警，而酒店内有几个位置安装了监视摄像，如果留下照片，那么可能会很麻烦，试想一下，警察找上门来，告诉他们这两位莫名其妙的就被虫子吃光吃空了，这样的说法恐怕很难让人信服。

可是如果把骨头捡起来带走的话，事情将变得简单很多，酒店方面打扫完卫生之后恐怕就会把这事彻底忘记，因为他们肯定也会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商净空决定带走两位无忧村居民的骨骼，至于弄出去之后怎么处置可以稍后再说，扔到河里或者玉米地里都行，如果有兴趣的话，甚至可以挖个坑把它们埋进去，来个入土为安什么的。

他立即开始行动，首先用床单把骨骼包裹起来，然后狠狠踩了几脚，把那些已经没有了肌肉和筋键的骨头拆散压拢，以免太占地方。

两具骨骼经过这样一番处理之后变小了许多，然后他把它们合装到一片床单里，用一片棉被包裹好，两头用鞋带扎紧。

这样弄的过程当中，大量的腐烂脓液溢出，中间夹杂着许多虫子。

他担心虫子会不会爬到自己的车内，于是又用一片毯子从外部包裹了一遍，最后又加上一片棉被，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之后才拖着走出房间。

209、骨头

两副骨头架子加上衣服并不重，连棉被算在一起大概也就是三十公斤多一点，商净空没费多大劲就把这些玩艺儿拖到停车场内，装到车厢内。

非常幸运，途中没有看到任何人，至于那些门窗后面有没有谁偷看不得而知，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驾车驶离酒店，已经打算好不去退押金。

把这些骨头扔到哪里是个大问题，扔农田里显然不行，想要挖个坑埋掉却又缺乏工具。

看来只能往河里扔，这样做的好处挺多，骨头密度比水大，沉下去之后不会浮起来，不必绑石头，现在是枯水区，只要往河中央一扔，等到什么时候下雨，就会被泥沙掩埋或者被河水冲向下游，从此再难被发现。

离开温泉镇五公里之后来到一座公路桥上，看看四下无人，他停下车，把棉被包裹拖出来，把骨骼从里面抖落到河水里。

生平第一次抛撒人骨头，但是他却很无所谓，一点也不紧张，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荒唐可笑。

他走到桥的另一端，把棉被和毯子随便打了个结，就这么扔下去，看着这团浅色的东西顺流而下，消失在夜幕中，他感觉如释重负，非常轻松愉快。

或许从今夜的经历中可以总结出部分经验，他这样想，如果每位无忧村居民在离开城市几十公里之后都会被虫子吃干净，那么倒也容易对付，只需要想个办法把它们弄出来即可。

他甚至计划着，在车的后部搞个铁笼子，把想要消灭的怪东西捉进去关好，接下来的事就比较简单了，只需离开足够远的距离，然后将其扔出去，任其被体内造反的虫子吃掉即可，非常省事，简便易行。

他认为试验已经结束，就今夜的经历而言，他觉得摆脱那些怪东西似乎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困难，对方的实力好象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和无所不能。

行车之前，他用一片毛巾在车内挥动，驱赶想象中可能存在的苍蝇，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可恶的小东西藏在哪里，可是他相信它们一定存在。

然后他把车厢后部擦拭了一遍，又用纸巾把后排座位清理了一下，确信弄干净之后，他把垃圾往路边草丛里随手一扔，然后驾车离开。

商净空回到车里，启动之后迅速驶离，不可以在抛骨骼现场久留，这样的事他当然明白。

车子开出几公里，他绕了个弯，上高速公路，打算赶回城去，现在目前已经是零点三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

经过这些事，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躁狂和烦闷。

车速大致保持在八十码至一百码左右，看到比较明显的坑还提前减速。

他下定决心，如果有陌生的人在路边请求搭车，无论如何不停，就算到看到清纯型的芙蓉大姐也决不理睬。

夜间的高速路上仍然有很多车，看到这样的情形，他感觉还算安全。

路过先前出现严重车祸的地方，他稍稍减慢一点速度，大致看了看，发觉现场已经清理完毕，只是路面上还残留有部分油渍和未打扫干净的碎玻璃以及碎塑料片之类垃圾，路边的隔离带和围栏上仍有碰撞留下的痕迹。

几只身体严重变形和残破的阴魂无精打采地坐在草丛里，神情凄惨，好像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处理。

看来它们就是此次车祸当中不幸丧生的的死难者。

商净空把视线从阴魂身上移开，赶紧离开了现场，其实这样做完全没必要，因为那几位阴魂根本没有看他。

零点二十四分，仍然未遇到什么怪事，他乐呵呵地想，这样的情况或许可以证明那些怪东西忙于处理内乱，已经没空管他是否遵守零点之前回旺金公寓的规矩。

“啊哈，俺自由了，真好。”他扶着方向盘，傻乎乎在笑，开心得像是生平第一次泡妞成功。

城市就在前方，辉煌的灯火比星空更亮。

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他突然觉得旺金公寓里的生活其实也不算很难过，像那样的日子完全是可以继续忍受下去的，只是得想个什么办法解决那两只小鬼与自己的矛盾，避免哪天莫名其妙地被它们害死，除此之外，一切都挺不错的，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大的改变。

正当他感觉生活如此美好之际，一只白乎乎的影子出现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缓缓成型，以一副狰狞破碎的面目出现。

“怎么又来了？”他诧异地质问，愉快的心情顿时从高空跌入低谷。

210、关于主子

白影子用拖沓而无力的语调说：“你为什么不遵守规矩？都零点三十几分了，还没回到公寓里。”

“切，我老子爱去哪就去哪，关你鸟事。”商净空眼睛瞪得奇大，怒气冲冲地说。

“我受主子所托，到这里来催促你回岗位，如果你不听话，我会采取行动。”白影子越来越呈现出实体形状。

原来是一只女鬼，先前由于它声音低沉而嘶哑，商净空还以为是一只男鬼。

“如果我不回去，你打算怎么做？”他小心翼翼地问。

“弄死你。”女鬼冷冷地说。

“你打算怎么弄死我？”

“身为一只英勇顽强不屈不挠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厉鬼，弄死你的办法多了去。”女鬼摇晃脑袋。

“能说得具体些吗？”他并不怎么惧怕，大概是由于能够与对方交流的缘故，只要可以谈话，就有希望达成某种协议，找到合适的出路，摆脱目前的麻烦。

“比如我可以通过法力隔空移物，从外面的地上搬起一块石头，砸破你的脑袋，嘿嘿，怕了吧？”女鬼得意洋洋地问，因为过于兴奋，忘记了维持先前的鬼声鬼气的说话腔调，“还可以上你的身，让你开着车飞下公路去，摔成一团烂肉，或者让你撞上旁边的某辆大卡车，制造出一次车祸。还可以让你挥刀自宫，切下小JJ之后却找不到《葵花宝典》，或者割断动脉自杀，如此等等。”

“能够谈个交易吗？比如我给你一些好处，然后你消失，回去跟主子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行不？”他问。

“不行的，帅哥，给点面子吧，我也不想弄死你，我更希望在床上把你弄到一塌糊涂兼精尽人亡，可是主子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主子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它老人家高高在上，万事万物均在掌握之中。”女鬼说。

“这么牛叉？”他故作惊讶状。

“当然牛，你应该为自己能够跟着如此一位优秀的主子混而感到高兴，它老人家无比强悍，全知全能并且含眦必报，有账必算，你如果足够明智的话，就不要惹恼主子，乖乖听话是最佳选择。”女鬼说。

“你见过主子吗？它长什么样？”他问。

“没见过。”女鬼呆滞的表情当中掠过一丝沮丧，显然觉得很没面子。

商净空与女鬼交谈的同时保持着稳定的车速，不紧不慢地跟在前面一辆大客车后面。

“你知道主子长什么样吗？”

“当然知道，主子浑身上下金光闪闪，高大而强壮，一根阴毛就有你的手指粗，一个脚趾比你的腰还粗，主子只要打个哈欠，方圆百米之内的所有哺乳动物都会被臭得晕过去，主子大便一次足以为二十亩农田提供一年所需肥料，主子英明神武，永远伟大和光荣，一贯正确，从来不犯错，就算错了也没有谁敢说一句，主子就像空气，就像太阳和月亮，就像粮食和鸦片、大麻和K粉，主子代表着最美妙的音乐和艺术，代表着最完美的哲学和智慧，代表着整个银河系甚至是宇宙的未来。”女鬼越说越得意。

“听你这么说来，主子倒真是挺伟大的。”他不禁觉得好笑。

“当然啦。哈哈哈。”女鬼开怀大笑。

“你从来没有见过主子的真实面目，怎么知道主子是宇宙的未来，是完美的化身？”他问。

“听别的鬼和无忧村居民说的，大家都这么认为。”

“人云亦云，毫无主见。”他摇头，满脸不以为然，“俗话说耳听为虚，亲眼所见方为实，你没有一睹主子的芳颜，恐怕其它的鬼或怪物也没有见过，那么这个主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你们就知道盲目服从，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太愚蠢了。”

“我听到过主子传达命令，那个声音无比动听，就像是CCAV播音员，那个声音异常响亮，就像是放鞭炮，那个声音当中包含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无论是谁听到之后除了服从之外别无选择。”女鬼说。

“咦，奇怪，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主子的声音？这样我当然会产生某种怀疑，如果主子要求我做什么，或者不希望我做什么，它老人家就应该亲自下达命令，要不发个电子邮件过来，弄个八荣八耻或者通道看守者行为准则之类的东西让我学习和遵守，可是主子从来不与我沟通，甚至不肯托个梦来给我，长期如此，我当然会产生怀疑，老想着这位主子到底是不是存在。”他大声说。

211、贿赂

这位女鬼显然比较喜欢说话，对于商净空的部分观点它表示附合，比如对于没能亲眼目睹主子的绝代风采，它曾经以为这是自己的鬼品问题。

趁着女鬼警惕性下降，商净空赶紧提出一个问题：“身为一只鬼，你害怕什么东西？”

“怕那些比我更凶恶的鬼，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令我畏惧的。”它的回答让人失望。

商净空还想着如果它说害怕大蒜或者狗血，阳光或者童子尿之类东西，他就可以想办法准备一些，瞅准机会来个迎头痛击。

“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的鬼见到钟馗的画就怕得不行，你会不会那样？”他又问。

“当然不怕，仅仅只是一张纸上印刷的人像而已。”女鬼说。

他掏出怀里的十字架，伸到女鬼面前，大声问：“怕不怕这个？”

女鬼双手抱头，尖厉地喊叫：“啊，快拿走，我受不了啦。”

发现这个神奇的效果，他异常开心，把十字架往女鬼脑袋旁边凑近，同时大声说：“耶稣基督，请拯救这个罪恶的灵魂吧，把它带去它应该呆的地方，比如地狱什么的。”

然而令人感到失望的一幕出现了，女鬼松开抱头的手臂，露出笑脸，甚至伸出舌头，若无其事地轻轻舔了十字架一下。

“你怎么不怕了？”他满腔诧异。

“逗你玩呢？一个木头架子而已，我怎么会怕这种东西呢？”女鬼说。

“怕不怕这个？”他摸出前不久在寺院里购买的佛珠，递到女鬼眼前。

“当然不怕，我生前是无神论者，活着的时候除了想办法多吃多占多捞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不敬鬼神也不拜佛爷，除了钞票和财产之外全是虚幻了，主子能够帮助我多弄些钱，我就信主子，至于别的信仰那是一点也没有。”女鬼甚至伸出灰白色的手摸了摸这些深色的小玩艺儿，以示其大无畏精神。

“哇，你真是一条好女鬼，居然啥都不怕。”商净空悻悻然收起了佛珠和十字架，决定还是乖乖回旺金公寓去，等什么时候找到了对付鬼的办法同时赚够了钱再出逃也不迟。

车驶回到市郊已经是凌晨一时多，女鬼洋洋得意地讲述它十四岁那年经历的第一次身体爱情，对方是一位商店的外省籍店员，中间插入了长智慧齿时去医院拨牙的痛苦，然后讲到它二十一岁的时候嫁给了五十多岁的大人物，每天与这位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老东西躺在一张床上是多么痛苦而无奈的事，得忍受其浑身的臭气，以及响亮如雷的呼噜声。

商净空不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以示回应。

这只女鬼是个真正的话瘘子，没完没了，自说自话，也不考虑有没有听众。

他不禁想，娶了这女人的那位老干部想必生活也不怎么愉快。

驶下三环，真正进入城区，女鬼终于暂停了唠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说：“你违反规定，我总得给你点什么处罚吧。”

“切，我听你的话回来了，还想怎么样？”商净空不高兴了。

“这样好啦，你选择其中一项作为对你违规行为的处理，一，割掉小鸡鸡。二，割掉右手大拇指。三，把你口袋里的小刀插到自己肚子上。四，从三楼跳下。五，跟我做爱。”

商净空愣住，心想这样的处罚对于李老板和两位大姐倒是挺合适，反正她们几位受伤之后总能够恢复过来，然后自己却没有此能耐，一旦割掉，除非到医院赶紧动手术安装回去，还得加上一点好运气，否则就永远失去那部分肢体了。

“还有其它的选择吗？”他小心地问。

“很难办吗？这样好啦，给我一千块。”女鬼说。

“五百行不？”他习惯性地讨价还价。

“成交。”女鬼干脆地说。

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请清点一下，担心有假钞。”

“闻着味道不假。”女鬼灰白的手凌空招了几下，钞票飞起来，飘浮在空中，然后开始燃烧，发出蓝色的小火苗。

车内立即有了烟雾的味道，很难闻。

钞票烧光，化为灰烬，缓缓落到脚垫上。

“这就收到了吗？”他有些诧异。

“嗯，已经在口袋里啦。”

“还以为要存入某个指定账户呢。”他轻声嘀咕。

“你对鬼的世界一点也不了解，就知道瞎猜。”

车开到旺金公寓前面的人行道上停住，女鬼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锁好车门，慢慢走近大门，掏出钥匙打开锁。

212、如何消灭鬼

走到三楼，商净空看到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木姐。

“你能够平安回来，我很高兴。”木姐脸上浮现真挚而亲切的笑容。

“本来打算明天再回来的，可是遇上了麻烦，有只女鬼威胁我，如果不回来的话就要我好看，没办法，只好连夜赶回公寓。”他摇摇头，满脸沮丧。

“长袍和中山装呢？它俩没回来吗？”木姐问。

“它们被苍蝇幼虫吃得只剩下骨头，我只好把它们从酒店里带出来，扔进河里。”他看看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说。

“以前我曾经听李老板说过，等到面部开始腐烂之后，再也不能离开城市方圆几十里范围，一旦越界，就会被体内的虫子啃光肉。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事，想想怪可怕的。”木姐低声说，“到我房间里谈吧，我想问问你一些事。”

“正好，我也想向你打听一些事。”他说。

到了木姐的房间内，许姐躺在右侧的床上，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把棉被拉起来，遮严了腿和躯干，似乎怕被看到。

自从李老板逃往无忧村之后，她俩就住到一起，说是这样可以壮胆，商净空一直没有弄清楚，她们究竟怕什么。

“请随便坐。”木姐说。

“你这么晚还没睡，就是等我回来吗？”他问。

“嗯，也不全是，已经睡了一会儿，后来听到你把车开上人行道弄出的声音，于是就醒了。”

“我想问问你，怎么才能弄死一只鬼？”他低声问。

“我听说只要找到死者的尸骨，把一些生石灰撒上去，再浇点水，这样就可以让死者的魂魄彻底完蛋。”木姐说。

“有其它比较省事的办法吗？”提问的同时，他心想到哪里去找这些鬼的尸骨？这几乎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

“也许有别的办法可以消灭一只鬼，可是我不知道。”木姐摇头。

“传说中的黑狗血和紫糯米还有黑驴蹄子和大蒜之类物品对于鬼有没有效果？”

“这些事我听说过，对于普通的鬼或许有点用，但是不可能消灭一只鬼，如果你把上述东西用在某只鬼身上，唯一的作用恐怕只是激怒对方，从而给自己惹来大麻烦。”她说。

到哪里去寻找两只的小鬼的遗骸？商净空感觉这事有些茫无头绪，毕竟它们已经死掉十多年。

这期间整个城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的东山公墓经过几次搬迁，到了远郊的山区。

如果当年两只小鬼的亲人把它们埋葬在公墓里，那么现在恐怕已经很难找到相关线索，如果是埋到其它地方的话就更加难找。

最困难之处就在于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他甚至不知道两位小鬼的生前的姓名是什么，光是叫它们小哥哥小姐姐。

他不知道它们的父母是谁，如今去了哪里，十几年前住在这个公寓内的人一般都是城市里的打工一族，或者就是做小生意的商贩，至多也就是开个餐馆或者小铺子的生意人，而上述人等流动得厉害，哪里有活路就往哪里去，长期居住在某地是不可想象的事。

或许在见到两只小鬼之后可以通过与它们的交谈套出关心的问题，它们总应该知道自己的骨头在什么地方吧。

商净空带着这个疑问前去敲殷女士的房间门，想要向她请教一下，因为她看上去对这些事比较熟悉。

“谁啊？”殷女士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我是商净空，有点问题打算向你请教。”

门开了，殷女士穿着睡衣，脸上贴满了黄瓜片，手扶门框问他有什么事。

“请问你如何才可以消灭一只鬼？”

“我也正在考虑此事，毕竟那只小鬼曾经让我跳楼，差点摔死。”她示意他进去。

“我刚刚听到一种方法，说只要把生石灰撒到尸骨上，然后浇些水，就可以毁灭掉其魂魄，不知道这种办法是否可行。”他坐到床上，因为没有椅子。

“谁告诉你的招，挺狠毒的。”殷女士说，“这种方法确实有效，能够让魂魄受损，三魂七魄消散掉一魂三魄，被这样弄过的鬼会变得非常傻，跟白痴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来，说是被消灭了也没有什么错。”殷女士说。

“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两只小鬼的尸骨？然后撒上生石灰。”他说，“除此之外你有更好办法吗？”

“我想想看。”殷女士说。

213、邪恶

殷女士告诉商净空，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请他不必担心，小鬼仅仅只是趁着她缺乏防备而附了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商净空点点头，心想怪不得她还没有落荒而逃，原来是能够抵挡鬼入侵，看来应该跟她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在厉鬼面前保护好自己。

“你怎么弄的，可以教教我吗？”他面露可爱的笑容。

殷女士拉开衣领，展示她脖子下方的一串灰白色的玩艺儿：“这是我的祖传的护身符，戴到身上之后百邪莫侵。”

“怎么跟一些碎石头似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说。

“别老盯着我的胸看，讨厌。”她把衣领拉回原处遮住了空荡荡的平整肌肤。

“这是什么宝贝，卖一套给我好吗？”他移开目光，心想她的胸前状况其实跟自己差不多，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仅此一份，别无分号。”她摇头，“这东西是一岁左右婴儿的门牙，凑齐这么多可不容易。”

“你应该还有别的驱邪用品，卖一件给我吧。”他小声说。

“暂时没了，不过明天我会去逛超市，看能否采购到所需要原料，做一个能够保护你不受阴魂伤害的东西。”她说。

“你打算怎么做，弄一个由猪牙串成的项链吗？”他问。

“切，你以为驱鬼是容易的事吗？猪牙怎么行。我打算弄一些大蒜和辣椒还有草果和八角之类，看能否凑成一件保证你一个月内别被鬼上身的防护用具，然后你就可以戴上这玩艺儿出发去寻找两只小鬼的尸骨在什么地方，然后把生石灰撒上去。”

“你脖子上拴着的这一条怎么来的？该不是杀死了许多无辜小婴儿吧？”他问。

“不一定非得杀人才能弄到，古代里常常有小孩死掉，只要肯想办法，就可以达到目的，只是不太容易搞到，必须刚好满周岁的婴儿，并且每个嘴里只有四粒牙能用，得凑齐十三个婴儿的牙才能够弄出这样的一条项链。”她郑重其事地说。

“真邪恶，你的祖宗是干什么的？想必不是好人。”他说。

“废话，这旯旮最近两百年来真正太平无事的日子有多久？能够顺利活着照顾好一家老小就很不错了，难道还想做大善人吗？”殷女士瞪眼睛。

“唉，别的就不说了，只希望你能够与我一同面对那两只小恶鬼。”

夜间，商净空睡觉之前把十字架摆在额头上，向耶稣基督祈祷，希望得到垂怜和保护，得到安全而舒适的睡眠。

他曾经邀请殷女士住到自己的房间内，这样相互间可以有所照应，共同抵御可怕的对手，但是她干脆地拒绝了。

反正没办法，不如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日再努力，如果还有明日的话。

凌晨两点，他被室内不可思议的寒冷弄醒，在裹紧了棉被之后，他伸手打开灯，想搞清楚为什么这样。

这种寒冷是那么的强烈，仿佛从心底升起直透全身每个毛孔。

也许是下雪了吧，他这样猜，虽然这里已经几年没下过雪。

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灾难，比如太阳公公突然打算罢工几天之类。

然而窗户紧闭，外面灯火辉煌，貌似一切正常。

他摇晃脑袋，让自己尽快从梦境当中脱离出来，恢复到正常清醒状态。

就在刚才的梦里，他梦到自己去了格陵兰岛，接受一名爱斯基摩女子的邀请住到冰屋里，那位陌生的姑娘热情无比，于是他们战胜了语言不通以及不怎么好闻的体味等等不便之处和障碍，开始愉快地亲热，但是美梦总是不长久，他由于寒冷而最终醒过来，沮丧地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呆在空旷的房间内。

“为什么这样冷？”他对着天花板发问。

“因为我们喜欢寒冷。”旁边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

“你干嘛不到海洋馆里跟南极企鹅住在一起？”他刚说出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这是小女鬼在说话。

“这主意不错，等弄死你之后，我会去看看企鹅住的地方。”小女鬼慢慢从衣橱里钻出来，苍白泛青的脸上表情显得很凶恶。

“干嘛非得弄死我不可？说个理由先。”商净空从床上坐起来。

“死了其实挺好，你一定会喜欢那种感觉，相信我，没错的。”小女鬼慢慢飘过来，两只小爪子举在空中，作虚抓状，看上去颇有几分泰国恐怖电影当中女角的风采。

“根据我的经验，凡是相信你的话去做，最终总会吃亏上当，几乎毫无例外。”

“这一次不同，我们确实为了你好。”小男鬼慢慢悠悠地说话，从床底下钻出来。

214、死亡方式

两只小鬼缓缓逼近，商净空找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陷入到绝望情绪之中。

眼看四只举在空中的苍白小爪子越来越近，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小女鬼冷笑，头发披散在脸面前，恍如刚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大和民族的精神象征——贞子。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们过几天再来行不？”他问。

“小弟弟，我们很忙的，你别老是推三阻四的，我们只是想弄死你而已，又没打算强暴你或者用酷刑折磨你，乖啊，配合一下，几分钟就好，如果跳楼的话几秒钟就敲定了。”小女鬼说。

“我还有一些钱没花完，这样好不好，我把钱烧给你们，让你们帮忙先保管着，等过些日子我死掉之后成为死鬼，你们再还给我。”他一心只想拖延时间，然后再想办法解决问题。

如果对方同意，他就可以接着说还有几大笔账没能收到，还有几位房客即将续交房租，从而把做鬼的时间往下拖。

“唉，都要死的人了，还把钱看得这么重，要知道金钱并不能换来真正的幸福，你应该学着洒脱一点，用超然的眼光看待世界。”小女鬼的反应出乎预料，似乎对钱并不太看重。

“你如果足够洒脱和超然的话，就应该从我面前消失，自己找地方玩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他有些气愤，“你俩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陈年旧事老是纠缠着我不放，想要害死我，还好意思装潇洒，我操，我呸。”

“我就是要弄死你，怎么了，有本事跟我打啊。”小女鬼瞪起白眼珠。

他从床底下拾起拖鞋，狠狠抽向小女鬼的脸，心想最好在它面部留下一个鞋底印迹。

但是情况令人失望，拖鞋穿过了小女鬼的脑袋，拍了个空。

“再问你一遍，你打算跳楼还是割动脉？像鬼子那样切腹还撞墙？吞老鼠药还是吞安眠药？我对你已经很耐心了，连死的方式都提供了这么多种类让你选，你应该心存感激。”小女鬼说。

“我是通道看守，主子如果知道你们害死了我，肯定会非常生气，到时候把你俩捉去关地狱里，每天玩一次新时代十大酷刑。”为了求生，他只好抛出主子这个名头，想看看能否吓住两只恶鬼。

小女鬼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主子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们不担心这个。”

“前天夜我跑出去玩耍，是主子安排一只女鬼强迫我回来的，这说明主子仍然健在，依旧注视着你和我的一言一行。”他大声说。

“你并不懂无忧村内部的法律和规矩，在这里胡说八道罢了，我就算弄死了你也不会有任何麻烦，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了，看来李老板没有告诉过你在他之前那几位通道看守去了哪里。”小女鬼说。

小男鬼飘上前，迫近商净空，恶狠狠地说：“赶紧把他弄死算了，咱们还要去裤衩大厦参加一个派对呢，没时间跟他啰嗦。”

小女鬼毫不犹豫地一记耳光抽出去，打到了小男鬼的脸上，拍出响亮的声音，然后严厉的训斥出现：“老娘在说话，你插什么嘴？找死啊。”

这情形让商净空想起了曾经一往事，十多年前，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与这两位伙伴在玩耍的过程当中常常也看到类似的事，小姐姐瞅准周围没有成年人的时候，冷不丁给小哥哥一记耳光或者是弹指神通，打过之后还不许哭，这样的事在儿童时代的商净空身上也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记忆里大部分时间挨揍的总是小哥哥而不是他，这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清楚，想来是由于小哥哥更令小姐姐讨厌的缘故。

小男鬼低着头，缩到后面站着，一声不吭。

“奇怪，为什么你能够打中它，而我却无法打中你？”他好奇地问。

“这事容易办，等你死掉之后，就可以打我或者打它。”小女鬼说。

“你们想要什么？也许我能够帮忙，有些事我活着能够做得更好。”他继续努力。

“唉，你这家伙真烦，说过多少次了，就想要你的命，别的我们也不缺，就少几个伙伴，等弄死你之后，我打算再把从前的一些同学也害死，那样一来，大伙在另一个世界里就热闹了，不会再像眼下这么寂寞无聊。”小女鬼不住叹息，仿佛一位女老师在教导笨蛋学生。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摇头。

“你确定不愿死吗？”小女鬼的表情转变为凶恶。

“当然不愿死，怎么也得再活几十年吧。”他坚决地说。

“限你一分钟内从我提供的死亡方式当中选定一种，否则的话，我会采取行动。”小女鬼说。

“你会怎么弄？”他紧张地问。

“办法多了去，可以直接让你死掉，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嘿嘿。”小女鬼冷笑。

215、生不如死

商净空打算问一问，弄清楚两小鬼怎么样让自己生不如死，如果能够摸清楚对方的意图，将来应对的时候或许能够遇事不慌。

于是他抛出这样的问题：“看你们这样有把握，弄死我想必很容易，只是我很好奇，想知道你们如何能够让我生不如死。”

“简单，只要附了你的体，控制着你的躯壳去干些坏事，比如抢劫老头子，或者强奸公交车上挤得最凶的胖老太太，拿片板砖去拍黑道成员的脑袋，砸烂警车，打伤警察，或者朝路过的奥迪A8里坐着的大人物扔鸡蛋和西红柿等等，总而言之，阴死你或者玩死你都是非常容易的事，并且很有趣。”小女鬼说。

“真够狠的。你叫什么名字？”商净空看了看面前的小女鬼。

“我叫李莫愁。”

“李莫愁？这个名字听着挺耳熟，似乎不是你的真名。”他小声嘀咕。

“哈哈，逗你玩的，我当然不会把名字告诉你，以免你找到我的尸骨，做一些惨无人道、人神共愤的大坏事。”小女鬼大笑。

“我本来打算到你坟前拜祭一下，送上点供品，比如猪头和鸡腿还有水果什么的，但是又不知道你的芳骨在哪里，鬼豕何处，问你一下，你却很不高兴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商净空摇头叹息。

“想骗我，门都没有。”她抬头看着天花板，严肃地说，“李莫愁正是我偶像之一，我曾经盼望，成为亲时代的赤炼仙子，超级三八红旗杀手。”

“我反正不会自杀，至于你们想要干什么坏事我也阻止不了，现在我打算睡觉，你们请自便。”商净空躺回到床上，两眼一闭，打算认命了。

小女鬼看了看旁边的小男鬼，下达命令：“附到他体内去。”

“附体之后做什么？”小男鬼问。

“到五楼把那个姓殷的瘦女人强奸了。”小女鬼说。

“恐怕不行，那女人身上的有法宝，我们难以靠近。”小男鬼说。

“那就去六楼把那个秘书小姐强暴了，让整个公寓的房客知道商净空是一个色胆包天的禽兽。”小女鬼说。

“这主意不错，接下来还奸谁？”小男鬼问。

“能奸谁就奸谁，无论男女老少，有合适体型的动物也可以奸。”小女鬼咬牙切齿地说。

用棉被蒙头的商净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伸出脑袋大声对两只小鬼说：“你们干脆弄死我得了，不用这么麻烦。”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决不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小女鬼冷笑。

“我提出严正抗议，我打算与你们严正交涉，限你们于十日内撤离旺金公寓，并对你们曾经犯下的罪行诚心忏悔，从此之后不得再搞军国主义那一套。”商净空大义凛然地说。

“哈哈，我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是由于实力，有本事你来咬我屁股啊。别以为口袋里有了几个钱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在我眼里你一直就是个被欺负被修理的小瘪三，你八岁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仍旧这样，你永远就是被我操纵和摆弄的玩偶，一个没用的笨家伙。”小女鬼说。

“我怀疑你的死掉或许是因为老天开眼，因为你太坏了，如果让你顺利长大，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商净空恶言相向。

“别傻了，只有白痴才会认为这个世界有老天爷关照着。”小女鬼不怒反笑，苍白的脸上围绕着一层青灰色的气体，“那些最坏最虚伪最无耻的人混得比谁都体面，而那些最勤劳最能吃苦的人却没有钱看病，无法让自己的孩子受教育。我很高兴自己在少女时代就死掉，否则的话就算长到成年也无法摆脱注定的悲惨命运。”

“这倒不一定，只要活着，一切均有可能，比如哪天买彩票中个二等奖什么的，或者被某个富二代和宫二代爱上，来个泥鳅跳龙门。”商净空喃喃说。

“有这可能性吗？”小女鬼对此嗤之以鼻，“二楼那位老小姐你当然认识，你时常拿她调侃和开玩笑，她是我的大姐，今年才三十六岁，却已经是又肥又丑又老，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她，我如果没死而活到现在，你认为我会比她混得更好吗？”

“可是你已经死掉了很多年，这种假设并没有意义，我觉得看待事情不必如此悲观，命运有时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如果你活到成年的话，也许正在青滑和白大或者糊蛋读研究生，或者当了奥运会冠军，就算当了某个大人物或者暴发户的小三也不错。”他很不自信地说。

话音刚落，小女鬼比划了一个手势，小男鬼飘过来，扑到商净空怀里，与之合而为一。

216、躯壳

商净空惊讶地发现，一切都变了，有一些外来的思维完全占据了他的躯壳，把他赶到一边，控制着他的身体走向房间门，然后出去。

他明白这副躯壳在做什么，但是却无法阻止，无法夺回控制权，与此同时，他能够感觉到身体的一举一动，皮肤表层掠过的凉风，以及光脚板踩在走廊地面上的那种冰冷和压力。

然而仅仅只是有感觉罢了，他对属于自己的身体毫无控制力，只能做个旁观者，看着事情往不受控制的一面转变。

小男鬼甚至可以和他交流一下，无需开口说话，而是在意识层面。

“混蛋，你想把我的身体弄去干什么？”他愤怒地问。

“去强奸那个小秘书，你不是一直对她的姿色垂涎三尺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会帮你达成心愿，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尽情放松，全心全意享受。”小男鬼说。

“你坏透了，我厌恶你，鄙视你。”他怒骂。

“切，我带你去享受，又不是让你遭罪，哪来这么大意见，等到过一会狂抽猛送之际，你感激都来不及。”小男鬼说。

这时已经走到了楼梯转角处，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多再过十几秒钟就可以到达小秘书的门外。

“小哥哥，咱们回去吧，你让我跳楼得了，我自己会蹦下去，决不麻烦你帮忙，别去小秘书那里做伤天害理的事。”商净空开始哀求。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早点让你选择死亡方式的时候你就应该干脆些，老大姐对你非常友善了，还让你选择怎么死，我从来没见到她如此宽宏大量，其实自杀也没什么。”小男鬼说。

“求求你，赶紧离开我的身体吧。”他沮丧地说。

“后悔啦？哈哈哈。”小男鬼很开心。

“人用什么方式死掉比较好？”他问。

“吃毒药可以留下全尸，这样做鬼之后形象较好，比较招女鬼喜欢，跳楼的话做了鬼就会难看一点，如果摔坏了脑袋的话那就更糟糕些。被电死的人做了鬼之后四肢老是抖来抖去，被枪毙的鬼往往魂魄不全，因为刑场的煞气太沉重。”小男鬼侃侃而谈。

“你如果像目前这样控制着我的躯壳去干坏事，警察就会把我抓走，接下来我恐怕会被枪毙。”他说。

小男鬼郑重地告之：“你不会被枪毙，倒是可能被愤怒的群众打死或者踩死，也可能是宫刑和活埋等等，因为我和大姐想让你做的事很多，如果顺利的话，你大概会强暴许多男女以及动物，还要袭击黑道成员，至于向大人物扔鸡蛋和西红柿以及喊不中听的口号之类事则留到最后进行，因为这个最危险，一旦做了接下来你多半会被捉去关牢里，直到被教育好了之后才有可能放出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有生不如死这回事。”商净空由于绝望而叹息。

“我不可能一直呆在你体内，当我恰好离开的时候，你可以趁机选择自杀，一了百了，然后到阴魂的世界里与我们做伴。”小男鬼说。

“我讨厌你。”他恶恨恨地说。

“我猜测以后可能你会喜欢上我。”小男鬼说。

速度很慢，但是仍然走到了小秘书房间门外。

丢失了主权的躯壳抬起手敲打门，弄出响亮的声音。

小秘书在里面问：“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我都睡着了。”

小男鬼努力募仿躯壳原主人的说话语气和声调：“是我，商净空，长夜漫漫，很是寂寞，想跟你促膝长谈，共度良霄。”说话的同时，小男鬼控制住手臂，伸到口袋里摸索钥匙，想要直接把门打开。

但是出乎预料，经过先前那番狗屁不通的话之后，门居然开了，披着薄棉被的小秘书站在里面，低声问：“只是你一个人吗？”

“嗯，除了我之外，后面还有一只鬼。”小男鬼控制这个躯壳并不十分成功，动作僵硬，说话有些含糊，仿佛情绪过分激动有些无法控制。

这倒是实话，因为小女鬼就跟在后面，只是秘书小姐看不到而已。

商净空的身体摇摇晃晃走进去，把一条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

然而小秘书把种粗鲁和不守规矩的行为当作了强烈热情的表现，半推半就，羞涩地低下头，几乎没有认真的反抗。

被抛到一边的商净空的意识满腔悲愤，却又无计可施，因为躯壳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和指挥，他目前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是小男鬼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努力动用躯壳的嘴和声带，试图弄出完美的配合，但是仍然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言：“你好象挺喜欢我，为什么？”

217、害死人

离开了小秘书的床，小男鬼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被挤到一边的商净空的意识怒火万丈，却无可奈何，因为他对自己的躯壳毫无发言权，一切全都落到了小男鬼的掌握之中。

小秘书躺在床上，满脸甜美幸福的笑容，从棉被当中伸出一小条胳膊，手指优雅地动了动，表示道别，同时温柔地说：“明天来早些。”

小男鬼摇摇头走出门去，嘴里轻声嘀咕：“贱人。”

由于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小秘书没有听明白仔细，还以为对方在说明儿见，于是她朝门口送了个飞吻。

缓缓走向楼梯，商净空被挤到一边的意识长出一口气，因为小秘书并不介意刚才发生的一切，所以至今为止仍然没有闯下大祸。

“真想不到，你怎么有如此大的魅力，我这么乱来，居然没能给你造成任何麻烦。”小男鬼说。

这时旁边的小女鬼也插进来，严厉地训斥小男鬼：“笨蛋，你不会揍那女人一顿吗？”

“可是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刚刚亲热完毕，多少有些热情和友爱的成分在里面。”小男鬼说。

“你这傻13，连扮演恶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小女鬼怒骂。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么现在回去揍她一顿好啦。”小男鬼说。

“你疯掉了吗？好端端的干嘛打人家。”商净空的意识努力想让自己的意见显得气势十足，但是这没用，两只小鬼根本不理睬他。

“带着这家伙出去，到街上做点有意义的事。”小女鬼说。

“你们要干什么？”商净空的意识提出问题。

“大姐，现在出去做什么？”小男鬼问。

“斜对面那家妓院的老板是黑道头目，你控制着这副躯壳出去，到店里拍那位老大脑袋上一板砖。”小女鬼说。

“不可以，那家伙手下有一群什么都敢做的勇士，如果干了这样的事，我会被害死的。”商净空的意识提出不同意见。

“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小男鬼得意洋洋地说。

商净空的意识沉浸在沮丧中，他的躯壳正在小男鬼控制之下，慢慢悠悠来到一楼，准备走出去。

路过柜台的时候，他的手拿起了一只空啤酒瓶，就这么出了门。

商净空的意识对进驻自己躯壳的小男鬼说：“别这样闹，会害死我的，做点别的事好吗，比如去喝酒，玩电脑游戏，到河里游泳什么。”

“就想看你倒霉，为了这个我和大姐才离开无忧村里舒适安全的家，来到这个物欲横流、令人沮丧的世界里来。”小男鬼说。

“你们在无忧村幽冥分部里的住房我去过，跟猪窝似的脏，还好意思说舒适安全，难道你们是喜欢垃圾的猪吗？”商净空的意识说。

“就算我们不讲卫生吧，我没兴趣就此与你争论，我认为身为一名非常酷、非常邪恶的小鬼，对于扫帚和拖把之类东西应该敬而远之，那些无聊的清扫工作是中老年人干的事，与潇洒的我们无关。”小男鬼说。

这时，躯壳已经走到街中央，一辆奇形怪状的夏利车驶过来，司机显然对慢慢悠悠横穿马路的躯壳很不满意，减速之后伸出脑袋大骂：“不想活了，走路不带眼，我操。”

这声音惊天动地，刺破夜空，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反复回荡，几秒钟过后仍然可以听到回声不绝于耳，‘我操——操——’。

小男鬼控制着躯壳走近夏利车，手里的酒瓶砸向其玻璃，只听到‘轰’一声响，前挡玻璃哗一下全碎了，但是啤酒瓶却完好无损。

商净空的意识焦急地对小男鬼大吼：“赶紧逃走，别傻站在车头前面，会被撞死的。”

“别担心，他没种，爱叫的狗不咬人。”小男鬼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想自杀吗，干嘛担心这个。”

“我怕这家伙把我撞得半死不活，到时候躺病床上半身不遂可就麻烦了。”商净空的意识说。

情况果然如小男鬼所料，夏利司机看到无所畏惧的猛男，赶紧低着头挂上倒档往回开，一副逃走和退避的样子。

小男鬼控制着躯壳做出竖中指的手势。

夏利倒出十几米远，迅速调头，临开走之前司机大吼：“有种别走，等我喊人来修理你。”

218、暴力

商净空的意识完全被沮丧和绝望所占据，他深深感觉到对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尤其是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小王八蛋控制着，情况更是糟糕。

他已经生气到无法提出抗议，意识当中全是如何宰掉这混蛋小鬼的念头。

沿着人行道缓缓向前，路边烧烤摊上喝酒的熟人纷纷向他的躯壳打招呼，有几位特别热情的甚至发出坐下来痛饮的邀请。

沿着街道往前走出一百多米后，来到了这条街最混乱最低档的一家妓院内。

看场子的妇女见过商净空，此时乐呵呵地招呼：“商老板，过来玩吗？要不要给你挑选一个新来的？”

“叫你们老板出来。”小男鬼控制着躯壳的嘴和声带，含糊不清地说。

“有什么事吗？老板正在打牌。”

“带我过去。”

跟在妇女身后穿过曲折的走廊，绕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房间内。

血腥的一幕正在上演，按照小男鬼的计划，即将被酒瓶砸头的那位在房间里，并且在做一件令人看见了心惊胆战的事。

黑道小头目手持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揪着邻座——一位中年男子的头发，将其脑袋摁在桌子上作挥刀欲斩状，大吼：“你竟敢出老千。”

中年男子神情惶恐，苦苦解释兼哀求：“黄老大，我没出千啊，只是手气比较好罢了，我把赢来的钱都还给你，这样就没事了吧。”

旁边两位退到靠墙位置站着，面色紧张，想走又不敢走。

黑道小头目不依不饶：“还敢诡辩，老子打麻将多年，从来没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才玩了两个多钟头，你居然就和了三把大牌，其中肯定有诈。本来老子会赢许多钱的，好事全都被你揽了，你对此要负全部的责任，现在把你全部的钞票留下。”

中年男子赶紧伸手到怀里，把钱包整个拿出来扔到桌子上：“全都在这里了。”

小头目拿起钱包随便看了看，发出严厉的质问：“为什么一张卡都没有？钱只带了十几张，我鄙视你这样的穷鬼。”

“玩五十元一张牌的小麻将罢了，带这点钱足够了。”中年男子申辩的同时想抬起头，却被西瓜刀压住脖子，不得不继续趴在桌子上。

跟许多年青男人一样，商净空也有过关于成为蜘蛛侠和蝙蝠侠那类城市英雄的梦想，但是严峻的现实浇灭了他的这个愿望，如今他只想弄点钱，安安稳稳过日子。

如果在平时，看到坏蛋欺负人的情形他会跟大多数人一样绕着走，装作视而不见，实在正义感爆发的话，那就低下头趁人不注意偷偷打个电话报警，指望他亲自跳出去玩一次见义勇为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受到侵害的人是自己的情人和非常亲密的朋友，或者家中至亲。

然而此时在小男鬼的控制之下，商净空的躯壳却要做一次打黑英雄，这事真是糟糕。

考虑到随后可能出现的巨大麻烦，商净空的意识里充满了绝望，试想一下，谁有事没事会去主动招惹一位风头极旺的坏蛋。

反倒是平日里各行各业的许多人均以认识和结交某些黑道成员为光荣，在这个神奇的年代，好象谁没几个混黑道的朋友的话，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商净空的意识紧张地在一边充当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躯壳被小男鬼指挥着走进包厢内，站到头目面前，右手放在身后，紧紧握着酒瓶，准备到合适的距离上举起然后使劲砸下去。

头目仍在大显神威，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这厮显然是发觉对方很容易被讹诈，于是变本加厉，更来劲了。

“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补偿我的巨大损失，快打电话叫你老婆送一万块钱过来，还有就是叫你老婆来这里之前先洗个澡，打扮漂亮些，快，就这打。”头目手里的西瓜刀压到了中年男子的脖子上，看得出刀刃很钝，看样子自打买来之后从没有磨过。

“我明天送钱来给你就是，别打我老婆的主意。”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更加紧张。

“用用就还给你，保证不会玩坏了，嘿嘿。”头目得意地笑。

“你别欺人太甚。”中年男子有些急了。

“怎么？你还敢跟我顶嘴。”头目松开中年男子的头发，抄起了烟灰缸，往其额头上砸下去，只到‘砰’一声闷响，血花四溅。

“好，全听你的，我这就打电话。”中年男子被吓傻了，变得温顺而驯服。

头目满脸胜利者的笑容，洋洋得意地把手机递中年男子。

这时，商净空的躯壳举起了酒瓶，砸到头目的鼻子和眼睛一带，这一击非常沉重，红色的液体立即溢出，与此同时酒瓶从中部断裂开，瓶底掉到地上。

219、绝望

躯壳把酒瓶敲到了黑道小头目的面门中部，只见血花四溢，先前不可一世的骄横表情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大块红色污渍。

酒瓶在完成这次历史使命之后半截化为碎片，其中估计有一部分已经扎入到头目的肉里。

小男鬼在完成这一壮举之后唯恐天下不乱，指挥着躯壳仰天长笑，作豪气干云状。

头目抱头倒下，躺到桌子与椅子之间，一声不吭，似乎已经人事不省。

商净空的意识痛苦而绝望，想要闭上眼睛不看这情形，却无法做到，因为眼皮和眼珠全都不听他的使唤。

中年男子的脑袋在重获自由之后终于可以离开桌子，他站起来，激动万分地握着躯壳的手，热情地说：“大侠士，大英雄，您来得太及时了，我好崇拜您，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金沙江水连绵不绝，奔流至上海，一去不复回。”

小男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愣住站在原地，手持半只酒瓶。

旁边另外两位麻将朋友缓过神来，纷纷上前与躯壳握手，把嘴凑近躯壳的耳朵边说一些感激的话，大意是这位黑道头目赌品奇差无比，臭名远扬，可是由于今天路过不幸被其看到并听到邀请，不得不来陪着打麻将，几个钟头下来，头目由于输了两百五十块钱，愤而暴起，借着几分伪装出来的怒火实施讹诈和勒索。

三位麻友纷纷溜走，临行前还不忘说几句绝对保密，不对任何人提起这里发生的事云云。

商净空的意识大声提醒小男鬼，叫其迅速离开，不可再耽搁，否则等头目的马仔出现就完蛋了。

小男鬼却回答说想看看这副躯壳的抗击打能力如何，是否赶得上泰拳选手。

“我操，你是不是疯掉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只要随便进来几个人，西瓜刀和铁棍招呼几下，我不死也得重伤。”商净空的意识竭力向小鬼传递出强烈的信息。

“我昨天还看过成龙的电影，正想尝试一下新学到的招数，现在显然非常适合干这个。”小男鬼说。

这时门外走廊内有几个人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躺在桌子底下的黑道小头目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慢慢爬起来。

躯壳再次发动，半只酒瓶刺向头目血乎乎的面部，尖锐的玻璃扎到肉里导致更多的血溅出来。

商净空几乎绝望了，对小男鬼的痛恨越来越强烈。

如果小男鬼是一只老鼠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捏在手里，揉搓至死，然后再狠狠踩几脚，最终扔到垃圾箱里让野猫当点心吃。

然而此时占据控制地位的是小男鬼，这只可恶的鬼干了坏事之后故意不逃走，打算留在原地等待黑道小头目的马仔和帮凶出现。

“混蛋，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会被砍死的，在你控制下我的身体连走路都走不好，怎么跟人打架？还想学成龙呢，学唐三藏还差不多。”商净空的意识向小男鬼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你不是说非常乐意自杀吗？如果门外面那几个人进来把你弄死，岂不是正好。”小男鬼说。

“好你M个头。”商净空骂。

“一想到你的躯壳马上就要挨揍，我就觉得十分有趣，太值得期待了，让棍棒和刀片弄坏你这张吸引女人喜欢的面孔，让那些皮鞋重重地踢和踩你的JJ和蛋蛋，啊哈，一想到待会你血淋淋的狼狈样子，我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小男鬼显得十分亢奋。

“当年我小的时候还把你看做朋友和伙伴，真是瞎了狗眼。”商净空的意识气乎乎地说，“现在我郑重宣布，与你和那只女鬼永远绝交，从此形同陌路，翻脸成仇。”

“身为一名弱者，你再怎么折腾都没有用，清朝那些大辫子无法阻挡国土被强盗民族抢走，如今也无法阻止那些小海岛被强占，正如现在的你无法反对我对你的身体作恶，给你制造巨大的麻烦。”小男鬼说。

“现在的你似乎比从前聪明了些，能够说出这样复杂的话，在我记忆里从前那个九岁多的你智力比一条金毛寻回犬好不到哪里去。”商净空的意识这样说。

“我做鬼多年，或多或少有些进步，在无忧村里我闲极无聊的时候常常跟一些职业的恶棍和猴子脾气的老家伙交流思想，从它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终于有了一句座右铭——与人斗与鬼斗与自己斗其乐无穷。”

“你从前活着的时候是个傻B，现在死了是个疯鬼，同样的令人讨厌。”他怒火中烧。

“咦，真是奇怪，你怎么猜到别的同类称我为讨厌鬼？”小男鬼说。

220、预料之外

门外几名男子小心翼翼地伸进三分之一个脑袋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然后迅速缩回去，他们并没有怒气冲冲直接闯进来，这情形跟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组织显然不一样，在那些故事当中，老大或者同伙如果被人揍得身负重伤躺在地上，其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拼命。

然而外面这几位却显得很理智的样子，凑到一起交头接耳，小声商量着什么事。

不但商净空的意识觉得奇怪，就连小男鬼也有些忍无可忍，它控制着躯壳的嘴大声吼：“你们几个臭瘪三，有种进来跟老子打一架，你们老大被我揍得半死不活，你们居然不敢来把这个植物人弄走，哈哈。”

显然这是在装腔作势，想要激怒对方，然后让躯壳挨一顿胖揍。

“你这么大喊大叫会吓到他们的，你不明白吗？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老大都被踩到脚底下了，他们以为你是一个有胆杀人的亡命徒，怎么还敢进来。”小女鬼穿透墙壁进来，冷冷地对小男鬼说。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小男鬼问。

“走吧，明天他们凑足人手就会想起面子问题，然后自然要找姓商的算账。”小女鬼说。

“你们俩都是超级混蛋，比大便更令人厌恶。”商净空的意识在怒骂。

这时外面的商量终于结束，三位身穿深色运动服，剃了小平头的男子走进来，他们故意弄开上衣拉链，露出胸部的纹身。

他们手里虽然没有武器，却显得气势十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得出专门训练过，对于仪表和外在形象有着深刻的认识。

小男鬼控制着躯壳弯下腰，把头顶朝向三位小平头，它通过躯壳的嘴说：“过来打我啊，笨蛋。”

三位小平头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中间的小平头犹豫片刻之后发话：“这位好汉，麻烦你让开一些，我们把老大搬出去送往医院。”

小男鬼闻言干脆把一只脚踩到头目的肚皮上，控制着躯壳向三位马仔投去凶狠的目光。

“老大流了很多血，再拖下去会出人命的，哥们你大概不想被枪毙吧？”小平头冷静地说。

小女鬼在一边对小男鬼说：“走吧，别吱声，保持目前的样子，反正这帮人接下来会找商净空麻烦。”

于是躯壳摇摇晃晃穿过三名小平头之间的间隙，走向门外。

出乎预料，三位貌似猛男和勇士的小平头没有阻拦，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他们干脆就不出声，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头目。

仍然呆在躯壳内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商净空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闯下大祸之后走出门去，一声不吭，仿佛什么事都发生过一样。

躯壳穿过长长的曲折走廊，走出这家方圆五百米内最大规模的妓院，步伐缓慢而拖沓，给人留下了有气无力的感觉。

门口台阶上站着几名迎宾小姐，还有那位大堂经理，她们笑嘻嘻地说：“老板慢走，有空再来。”

商净空明白，今天至少有十多个人看到了自己进入这里，其中有一部分必然认识自己，不难想象，几个钟头过后，警察也许会找上门来，或者就是一群手执西瓜刀和铁棍的人找上门来，总而言之，巨大的麻烦从现在开始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走到妓院大门口时，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小男鬼离开了商净空的躯壳，飘到小女鬼身边站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笑。

“现在你们开心了吧。”商净空沮丧地说，同时摇晃了几下脑袋，活动了四肢，发觉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你有几个选择，立即逃到无忧村去，跟李老板一样混日子，几年之后风头过去了再出来，或者到警局自首，告诉警察你把黑道老大的脸弄坏了，当然也许有可能已经杀了人，也可以这样，乖乖回到旺金公寓里呆着，等等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小女鬼满脸坏笑地说。

“我要回公寓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商净空大步穿过街道，走向前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切逆来顺受，不再反抗，平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咦，这家伙居然显得很镇定，也不要死要活的，真是奇怪。”小女鬼说。

“大概是觉得反正都完蛋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小男鬼说。

“咱们跟着他，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好戏上演。”小女鬼说。

“大姐，你说妓院里那些看场子的马仔今夜会不会动手？”小男鬼问。

“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小女鬼说。

221、风平浪静

商净空坐在公寓里曾经属于李老板的房间内，慢慢悠悠地喝啤酒，酒杯旁边摆放了两把菜刀。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早晨他睡到九点多才起床，然后是认真而仔细的洗漱，打理好个人卫生之后他发现还没有人进来找麻烦，于是又找到两位正在清扫楼道的大姐，大致交待了一下情况，把自己最近一夜经历的事告诉了她们，叮嘱了一番关于自己如果被捉走的话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之类事项，然后回房间静静等待，看首先找来的人是警察还是那伙好汉。

然而半个多钟头过去，外面仍然很安静，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

等待是件无聊的事，尤其是等别人来捉拿自己，商净空先是看毛片，后来兴趣索然，又听音乐，仍然觉得没劲，于是在电脑上玩游戏，还是无精打采，老犯低级错误，全因为精神不集中。

最终他决定还是专心喝酒比较好。

然而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向夜间发生的事，那位平时横行无忌的黑道小头目脸上流出的许多血以及看不清楚有多深的伤口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在脑海里。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就对两只小鬼恨得牙痒痒，如果知道它们的骨头埋在哪里，他一定会立即冲过去，把几百公斤生石灰浇上去，让它们变成真正的傻鬼，从此不能再作恶。

这时他突然想起小女鬼说过老小姐是它同母所生的大姐，于是很想去努力一番，看看能否问出小女鬼埋骨何处。

他把监视屏幕调至老小姐的房间，发觉其床上有恩客，是一名胖乎乎的老头，两人睡得正香，大概是夜里弄得很辛苦的缘故，有些不忍打扰，于是决定再等一等，让这两位睡到自然醒来再说，以免吓到她们，导致阳痿或者阴冷什么的。

又是半个钟头过去，窗外艳阳高照，街上车水马龙，然而仍然没有谁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

“为什么这样？”商净空觉得有些奇怪，找到一只望远镜观看斜对面一百多米处的那家妓院，发现房间门半开半闭，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禁猜测，难道那帮恶人正在组织兵马，然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出动将自己抓获？但是这事似乎不太可能，此前曾经见过，那些人随便喊几声，几分钟之内就叫来一百多号人，并且一个个全都拿着家伙。

商净空忍无可忍，干脆走到公寓门口的台阶上，找到一只椅子坐着，心想反正是祸躲不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开通道进入无忧村避难，远走他乡也难以成行，还不如体面而从容地应对一切，大不了被揍个半死或者全死，再坐几年牢。

又坐了半个多钟头，晒太阳晒到他有些头晕，面前人来人往，却没有谁专门来捉他。

离开公寓外出工作的人与他打招呼，他总是面带笑容应对，早起的小姐问要不要帮他买几只包子或者煎饺回来，他摇头拒绝说不必了，已经吃过。

眼看已经临近中午，快到午餐时刻了，仍然一切如故。

为什么这样？难道我的运气真有这么好？他不禁猜疑，是不是昨天夜间突然搞了一场大规模扫黄，把那些容留小姐和鸭子卖春的组织者和保护者全都抓走了？

是不是昨天夜里发生了械斗？那伙小平头全都光荣牺牲或者重伤入院了？

他当然明白这样的猜度没多大用处，可是仍然忍不住去猜测。

木姐跑到外面打探消息归来，面有喜色，乐呵呵地告诉商净空：“没事了，安心喝酒去。”

“怎么就没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刚刚得到确凿消息，妓院里今天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出了大事件，鸡头大姐大和看场子的马仔把保险柜里的内容一扫而光，然后携款逃走，现在恐怕已经在千里之外了。”木姐说。

“那个头目呢？就是平时喜欢没事找事欺负外省人的那家伙，他没死吧？”他追问。

“死掉了。”木姐说。

他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足底，难道自己手上沾了命案？由于紧张，他咧开嘴却无法说出话来。

“头目死在医院里，本来已经包扎好，准备等待天亮之后做手术，但是有几个蒙着脸的人冲进去补了几刀，刺破肝脏之后挂掉。”木姐说。

“死了好，非常好。”他沉到底的心再次浮起来。

可是他转念一想，头目的受伤是自己所为，怎么能够说没关系呢？如果警察认真调查起来，很可能还是会找到自己，毕竟用酒瓶砸人的脸，还用玻璃碴刺了两下，这事怎么看都算得上严重。

222、护身符

几天过去，商净空吃得香睡得足，完全不把那事放在心上，两只小鬼倒也没有出现，这期间殷女士制作好的护身符终于送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昼夜不离身，连洗澡都戴着。

然而这个护身符是否真的管用还有待检验，殷女士说那两只小鬼均是以童子之身死去，身上怨气颇重，很难被压制。

这串护身符由几只锈迹斑斑的铁钉和几块玉石还有几只狗牙用红线串到一起，挂在脖子上感觉非常不舒服，如果让人看到多半会以为这是非洲土著部落里流行的装饰品。

商净空问这玩艺儿的效果有没有试验过一下，殷女士回答说没有，仅仅只是按照祖传的办法制作的，其中还少了几样东西，比如红线当中没有编入八十岁以上健康并且性欲正常的老头的毛发，还缺乏一块被枪决的杀人犯的手指骨，事起仓促，没办法只先凑合一下。

他对这串护身符倒也没抱多大希望，同时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不怎么看重，死就死了，反正死掉魂魄还在，如果去投胎再入轮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当然也可能又是一乌龟或者一条海豚什么的，一切倒也不好说。

木姐和许姐轮流去斜对面的妓院里打探消息，得到的情况倒也令人满意，据留下的小姐说，那伙看场子的人与经理一道卷款逃走，至今未找到，妓院内小姐以及鸭子还有员工半个月的工资和提成已经完蛋，损失非常大，因为这家妓院的管理较为严格，小姐和鸭子只能收小费，一般情况下正常消费的款项由管理员收取，然后交到经理和看场子的人手里，到月底分成领薪水。

没有任何人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与商净空联系起来，谁也不知道头目为何伤成那样，而目击者要么跑路了，要么保持沉默。

当然这很正常，这家店里每夜出入其中的顾客多达数百人，其中一大半是常客，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忙碌，商净空的出现没人注意到也很正常，而与他的躯壳交谈过的那几位却卷款出逃了。

他开始想念李老板，如果这家伙还在，或许会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然而此时他却没办法与李老板联络，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入无忧村。

感觉麻烦总是没完没了，他很讨厌这样。

商净空去找老小姐，想要打听那个死于非命的小妹妹埋骨何处，如果可能的话，他打算问出那个小男鬼的墓地住址，然后设法消灭它们。

印象中老小姐没什么心计，属于直来直去的人，大大咧咧，心里有什么想法张嘴就来，这个时代像她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吃亏。

老小姐当年青春貌美的时候没有能够从良多少与她的性格有关，据说曾经有过几次不错的机会，可是她由于坚守对某个男人的承诺而放过了，当她年老色衰之后，再也难以遇到合适的从良对象，同时也由于她的懒惰，她没有做其它工作或者做点小生意的打算，就这么得过且过，有钱的时候到餐厅里大吃大喝，困难的时候也可以连吃几天方便面加白开水，就这么混着。

商净空起初觉得对付这样一位女人应该不怎么困难，因为她看上去确实不怎么聪明，明显有些缺心眼。

他敲开了门，笑嘻嘻地说：“下午好，想跟你聊聊。”

老小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男式衬衫，上面露出大部分胸部，下面露出小部分屁股和一些毛，她无精打采地说：“欢迎，请里面坐。”

商净空绕了几个弯之后，终于成功地问到老小姐的小妹妹。

“真可惜，都十几岁了，眼看就要长成大姑娘，可以帮家里赚钱了，她却莫名其妙的被鬼害死。”老小姐的眼眶湿润得厉害，泪水随时都有可能滴下来。

商净空没敢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三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幸存者，怕她得知以后情绪更加失控，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老小姐肥厚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小姐大概误认为商净空想揩油或者占便宜什么的，于是干脆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

“别难过了，有些事得告诉你，可能有些刺激，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严肃地说。

“嗯，你说吧，我能顶住，早就听说这个公寓有些古怪，当年妹妹死在这里的天台上，想来也是由于有邪恶东西的缘故，要不是这里房租便宜，我也不会住进来。”老小姐点头。

“就在前些天，我还见过一个小女孩在走廊里逛来逛去，走近些一看，发现它的脚离地板一尺多，就这么飘浮在空中，脸色也很苍白，还有些发青，眼睛非常大，看样子显然是只鬼，刚才听你一说，我琢磨着这鬼可能就是你的妹妹。”他压低了声音说。

223、历史

商净空一句话刚说出口，老小姐已经晕倒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奇大，舌头拖在口腔外面，看上去跟具尸体似的。

他被这样的反应吓到，赶紧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医学常识检查了老小姐的脉搏和呼吸，发觉一切还算勉强正常，没有停顿或者干脆休克的迹象。

他掐了几下她的人中，拍打了她的脸，揪了几下她的耳朵，看到这样做没有效果，他把桌子上的四分之一瓶矿泉全部倾倒在老小姐的面部。

冷水浇头，老小姐悠悠醒转，睁开了由于肥胖而显得过小的眼睛。≮我们备用网址：www.umd.com≯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

“还好啦。”她伸手摸索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检查什么，稍后仍然显得不放心，小声问，“你没趁我晕过去的时候占我便宜吧？”

“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他郑重其事地说。

“我晕了多久？”她问。

“大约三分钟。”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

“你想吃我豆腐的话随时都可以动手，全免费的，因为我看着你很顺眼，你有些像是当年差点跟我结婚的那家伙。”她严肃地说。

“我这人比较君子，不喜欢乱伸黑手。”说话的同时他暗叫糟糕，怎么才能把话题完美地绕回到那个女鬼身上呢？这事颇为麻烦。

“让你摸就摸呗。”她显得很慷慨。

“我有喜欢的女人，我认为应该为此忠贞。”他只好这样说。

“哇，真伟大，我当小姐十几年了，终于看到一个痴情男儿，真羡慕那个女人啊，为何没有谁这样对待我呢？”她感慨万分。

“你有妹妹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弄清楚自己见过的鬼魂是不是她。”他忍无可忍，直接干脆地说。

老小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破烂不堪的影集，翻开其中一页，指给他看：“这个就是我的小妹十一岁的时候拍的照片，一年零几个月以后她就死掉了。”说话的同时，一滴泪水落到了照片旁边发黄的塑料膜上。

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当年的小姐姐，他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让手指抖动了几下，其实心里波澜不惊，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商净空渐渐想起了老小姐当年的形象，十几年前的她身材修长，该突出的地方突出，该细的地方细，除了脸太圆太大之外，其它部分均还算合乎黄金分割定律，当然七岁至八岁时的商净空并不具备欣赏成年女子诱人特征的能耐，至多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当年的老小姐曾经抱过他，亲吻过他的脸，还给过他糖和零食，现在想来，当时的她已经从事性服务行业，是她的家庭经济方面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然而现在的她与十几年前完全就是两副不同的形象，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谁能够想象得到，一个曾经健康苗条的姑娘会变成老小姐如今的模样。

“你刚才说，小妹变成了鬼，在这幢楼里转悠，是吗？”老小姐的手指离开了照片，抬起头惊讶地问。

他表情极严肃地点头：“我完全可以确定，在走廊里飘浮着的女鬼就是你的小妹。”

“她为什么不去投胎呢？都这么多年了。”老小姐叹息。

他心想如果小女鬼立即去投胎的话世界会太平许多，自己的生活也会有更多幸福和愉快，可惜的是——。

“我琢磨着，你的小妹也许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有什么需要排解的忧伤，所以滞留人间不去。”他小心翼翼地说，同时偏过脑袋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放心。

“你说怎么办才好呢？我很想帮助小妹。”老小姐抬起头来，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正对着他。

“我认为应该这样弄，到你小妹的墓前烧些香烛和冥币，然后请人做场法事，超度她的灵魂前往西天极乐世界。”他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每年也就是清明和七月十五烧些冥币罢了，怎么超度呢？要花很多钱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愿意帮忙，有一位朋友擅长处理这种事，算得上行家。”他心里浮现好一个计划，带着殷女士以及几位会设坛念咒的巫婆神汉，前往小女鬼的坟前，确定方位之后，设法支开老小姐，然后开棺寻尸或者开骨灰盒寻骨灰，最后浇上生石灰和水，哈哈哈，一切搞定。

只要先把小女鬼灭掉，接下来对付小男鬼应该会容易些，他乐滋滋地想。

224、女鬼的计划

下午十六点，太阳当空照，一切正常，但是商净空惊讶地看到两只小鬼又来了。

先前他与老小姐约定去上墓的时间是明天早晨，本来他很想立即就去，只是老小姐说要睡觉，并认为睡觉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据说狗狗几天不睡觉就会死掉，而人如果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就会迅速衰老，她已经有些老了，必须小心保养，否则就没办法继续做生意了，现在的嫖客很挑剔的。

他要求老小姐告诉自己墓址，这样的话就可以自己去，然而她坚持认为他不可能找到，因为她自己也只是知道大致方位，有好几年没去过了，甚至不敢肯定现在是否能够找到。

他无可奈何，只好等待明天。

然而两只小鬼却提前出现了，它们面色冰凉，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仿佛商净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人，万夫所指，要立即打倒在地，踩上两亿只脚。

“你们好。”商净空强忍愤怒，堆出笑脸打招呼，因为面对是两位无比邪恶并且强大的东西，只要它们愿意，随时都可能给他制造出巨大麻烦，或者让他干脆死掉。

它们就好像暴君与疯子的结合体，此外还具备一些糟糕的精神特征，比如狠毒、躁狂、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喜好暴力、幸灾乐祸等等。

“切，像那样折腾都没能给你制造出麻烦，看你的命真是硬啊。”小女鬼说

“因为我的运气还不算太糟，如果你们继续像那样做的话，估计我会很快完蛋。”商净空不由自主地伸手摸索殷女士赠送的护身符，心里猜度这玩艺儿到底有多大功效。

“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让你的身体做点什么事比较好。”小女鬼冷笑，眼中放射出邪恶的光芒。

“别这样，会害死我的。”明知无用，但是他仍旧提出抗议。

“大姐打算让你去砸副区长的越野车，没意见吧？”小男鬼狞笑着问。

“如果真的砸了那车，我会被捉去坐牢，或者被送进精神病院，你们都知道，我必须在每天夜里零点之前回来，否则主子会生气，会派出手下修理我，类似的事你们从前也做过，应该还记得。”他说。

讲道理和哀求全都没有用，商净空当然明白这一点，面对邪恶的强权，除非拥有某种优势或者与之均衡的自卫能力，否则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

跟两只小鬼无法商量任何事情，它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听从任何的劝告和央求，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如此，事实上商净空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们。

这一次，附到他体内的是小女鬼。

躯壳再次失去控制，那种令人绝望和沮丧的感觉占据了他的思维，他又一次被挤到半边呆着。

感觉就像是手持武器的强盗闯入了他的家，把他驱逐到角落里，不许动弹，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盗在房间里乱来，砸烂了许多东西，踩死宠物，甚至随地大小便和放火。

然而这一次稍微有一点点不同，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有可能与小女鬼争夺一下对躯壳的控制权，也许能够影响到躯壳的行动，甚至完全掌握那么几秒钟。

他无法肯定这是不是由于护身符的缘故。

躯壳慢慢走下楼去，摇摇晃晃，途中还摔倒了几次，膝盖被撞破，可以感觉到血沿着腿往下流。

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持沉默，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发动，或许可以改变什么，比如用板砖砸人脑袋的时候，控制一下方向，别命中要害部位。

副区长的那辆鬼子越野车据说是原装进口的，常常停在一家娱乐城外面，据谣传该娱乐城的幕后老板就是这位大人，而经理则是此大人的姘头。

当然这仅仅只是谣言，从来也无法证实，如果从时下各种流行的管理条例来看，应该是无中生有的事，因为副区长身份尊贵，学识渊博（有博士文凭为证），是超级高素质人材，当然不可能违反那些规定，比如禁止利用手中职权从事商业活动或者包养二奶三奶之类没皮没脸的事。

商净空此时却握着一片砖头，沿着人行道摇摇晃晃地走向一百几十米外的娱乐城，按照小女鬼的计划，他将走到越野车旁边，然后挥动手里的硬家伙，把能砸的玻璃全部弄碎，一块不剩，如果能够看到副区长的话就那好，进一步的攻击的目标将会是这位老年胖子。

225、英雄

商净空被挤到旁边的意识努力试图说服体内的小女鬼。

“我知道你喜欢干坏事，搞点恶作剧什么的，这样好不好？咱们到超市去，悄悄把方便面捏碎，或者拾几只雪糕放到购物篮里却不去付钱，让它躺在某个角落里慢慢融化掉。你想一想这样的事多有趣啊，十多年前你带着我和小哥哥常常这么干，重温一下旧日的生活多么有意思啊。”

“切，你傻B啊，这样的行为多幼稚，去超市搞破坏是毛孩子干的事，我已经是一只非常邪恶非常厉害的鬼，而你也长成了大男人，JJ上面有了许多毛，脸上甚至还有了胡须，我们应该搞点有创意的事出来，比如让谁流血或者死掉，或者弄坏一辆价值八十万的车子等等，要不当街强奸一个老太太也是挺有想象力的游戏。”小女鬼笑嘻嘻地说。

“这样做的话将会陷我于非常麻烦的境地，当然你的愿望就是这个，看到我紧张焦虑和沮丧你会觉得很愉快，十多年前你就是这样，现在仍然如此，你一贯喜欢让我去做一些坏事，无论我成功与否，你都会躲在后面偷偷乐。”他的意识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我曾经以为你会在昨天或者前天自杀，然而你没有这么做，真令我失望，既然如此，我只好陪你继续玩下去。”小女鬼说。

“做这种事毫无意义，损人并且不利己，纯属多余和无聊，你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比如扶瞎子过马路，帮拾荒者捡垃圾什么的。”

“我一直在控制着你的躯壳做其它人不敢去做的英雄壮举，比如几天前，你砸了黑道头目的脸，让那家伙躺到医院里，并且因此被其仇敌趁机弄死，至于现在嘛，咱们要去做的事更有意思了，当你把那个老胖子的脑袋砸开的时候，旁边围观的大部分人都会有心里暗暗叫好，尤其是那些最贫困的，我帮助你实现少年时代的梦想——成为侠客，或者是成为匪徒。”小女鬼说。

“感觉像是成了恐怖分子。”他很沮丧。

“应该是XX英雄什么的。”它说。

“就像傻B一样。”他看着自己的躯壳距离那辆越野车更近了，至多还有三十米远，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再过十秒左右就可以到达。

商净空在心里祈祷，希望前面那辆越野车在几秒钟之内开走，别再让自己看到。

然而他只得接受失望，因为车上根本没有人，所有的窗子都紧闭，纹丝不动停在原地。

旁边的七层楼就是娱乐城，据说此间经理是一位非常性感的年青女子，胸奇大而腰奇细，眼睛能勾走男人的魂魄，这种说法当然有些夸张，商净空就见过这女人，感觉不咋地，他认为这条街上比她漂亮的女人还有许多。

然而更大的麻烦出现，那位老当益壮的胖老头居然从娱乐城的门口走出来了，并且是独自一个，没有带随从。

商净空的意识绝望地发现，小女鬼控制着躯壳的手指，从右侧口袋里掏到那把锋利的小刀，然后握紧刀柄，把手继续放在口袋里，摇摇晃晃往前走过去。

胖老头对于面临的危险毫无感觉，大概是因为太平日子过得很久了，早已经不相信报应一说，根本不认为这个城市里还有谁具备动他的胆量，虽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为数不少，但是始终能够保持心安理得，因为他是无神论者，由于没有信仰而彻底失去了罪恶感，由于不相信来生和轮回所以什么事都敢干，只要有利可图就行。

可惜这位胖子遇到的是被鬼控制住的商净空躯壳。

此时路边有不少行人，路上有助力车和自行车还有电动三轮来来往往，偶尔驶过一辆轿车。

有些性从业者已经结束睡眠离开了床，在街上散步或者买东西吃，其中一部分人由于还没有化妆而显得丑陋不堪。

对于长期居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来说，商净空的面孔还算熟悉。

躯壳走近越野车，抡起板砖一下子砸烂了前挡玻璃，然后是右边的侧窗玻璃。

胖老头怒气冲冲地指着搞破坏者大骂：“王八蛋，你疯了吗？这车比你全家老小的命加起来还要更值钱。”

商净空的意识立即发动，想要阻止小女鬼的下一步行为，它想要控制着躯壳走近目标，把锋利的小刀刺入那个胖乎乎的躯干内。

但是这时他失望地发现，小女鬼的控制力之强大远远超乎先前想象，他或许可以迟滞躯壳的行为一秒钟或者半秒钟，但是却无法控制住更久。

胖老头依旧怒气冲冲，一手叉腰站在原地，大概以为只要嗓门足够响亮，就能够吓跑任何人。

226、大难临头

商净空竭力与小女鬼争夺对躯壳的控制，虽然没能成功，却也多少影响到刺出去的刀锋的准确度。

胖老头看见刀光出现的时候突然痿了，曾经的怒火立即消失，他终于感知到凶险临近，转身欲逃却有些晚了，因为年纪太大并且过胖而腿脚不怎么灵光，他撞到了路灯上，把额头碰破了，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小刀的攻击范围内。

小女鬼打算刺胖老头的心脏部位，但是在商净空的意识的干扰与争夺下，刀锋扎进了老头肥硕的屁股里。

老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努力挣扎着往前逃，手足并用爬向娱乐城大门。

估计是由于流血遮掩了视线的缘故，老头刚刚脱离刀刃的攻击范围，却一头撞到了垃圾桶上，脑袋摇晃了几下之后晕了过去。

小女鬼大概觉得已经玩够了，于是离开了商净空的躯壳，飘到旁边站着。

商净空在一秒钟内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沾血的刀扔向旁边没了盖子的污水沟里，然后微笑着向周边几名围观的行人说：“这是个误会，其实不是我做的，另有其它原因。”

尽管他在亲切地笑，可是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仍然引起了强烈的反应，无论他看着谁，谁都会往后退，低下头回避他的眼神。

“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看到。”一位大姐掩面逃走。

“我也没看见，我的视力非常糟糕，平时戴九百度眼镜，今天出门非常匆忙正好没戴。”一位瘦削的年青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一位乞丐把破碗里全部零钞倒出来放到地上，大声说：“英雄，侠客，请带上这些钱赶紧离开，不必担忧，我是盲人。”

商净空抱拳作了个四方揖，说了声：“多谢捧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一溜烟跑掉。

冲出五十多米远，有些喘息，于是他减慢了速度，心想自己应该抽空多煅炼，否则的话不到八十岁就会性无能。

有几名过路人向他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一大群人围观。

“快跑，外星异形来了。”他随口回答，根本不经大脑，因为现在他的思维能力差不多已经丧失了，除了赶紧离开现场之外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又是一次无奈的等待，这一回商净空心想自己一定会被捉走，于是回到公寓做足了准备工作。

他首先沐浴，然后请木姐帮忙剃了头，据说这样进号子里就不会被人揪着头发修理。

他写了一份工作计划留给两位大姐，让她们按上面注明的注意事项打理公寓的经营。

弄完这个之后警察仍然没来，他抓紧时间吃了一顿饭，其中包括半只烧鸡和一瓶啤酒还有二十只饺子。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坐在有监视屏幕的房间里等待，而是坐在天台上卫星天线旁边，安静地看着太阳渐渐西沉，炫丽的晚霞占据了天空一角。

天快黑的时候，他沮丧地看到原先停在娱乐城那边的几辆警车突然开过来，然后对旺金公寓的大门形成了包围之势。

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某个人向警方提供了现场目击证据，于是罪魁祸首商净空在劫难逃，即将被抓。

商净空倒也镇定自若，没有逃跑的打算，他仔细回忆了整个事件过程，确信那位胖老头不会死，仅仅只是屁股上被插一刀而已，按照那厮的肥胖程度，恐怕连肌肉都没刺伤，因为其脂肪太多了。

他不禁猜想接下来的事，如果有幸遇上一位比较公正的法官，别受其它因素干扰，那么估计会被判个三至五年，当然如果扯到其它一些因素，比如胖老头的活动能力，以及对社会的影响，还有政治方面的考虑，也许判个无期徒刑甚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不打算逃避，大不了一死，有那两只小鬼的存在，到哪里要面对的恐怕都是痛苦生活，相比之下，坐牢或许是个更好一些的选择，在牢头狱霸以及专业管理人员的全天候监护下，想干点什么坏事出来应该不太可能。

楼下的警车当中跑出来一些人，其中一部分人仰起脑袋，有几位眼神比较好使的看到了站在天台上的商净空，另一些则快速往公寓内跑。

切，我就要坐牢了，这可是生平未遇的空前大事件，将来会怎么样呢？楼顶上的商净空沮丧地这么想。

227、避难

正当商净空陷入绝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居然是李老板，这家伙浑身上下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泥尘，脸色发灰，胡子乱糟糟的，仿佛刚刚从矿坑里爬上来的复活尸体。

“你来干什么？”商净空惊讶地问。

“别美滋滋的以为我至此是为了替你顶罪，刚刚接到主子的命令，让我来把你带到无忧村里暂避，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李老板喘着粗气，似乎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

“去无忧村？”商净空有些愕然，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除了去无忧村之外，你已经别无选择了。”李老板拉起他的一只手往楼梯入口处拖过去。

“我可以去收拾一下东西吗？”商净空问。

“你打个电话问问警察是否允许。”李老板继续拖着他往下面走。

这时已经可以听到下面的脚步声和盘问的声音，木姐告诉对方，不知道商净空在不在，因为她刚才一直专心地清理三楼的的卫生间，而这幢楼非常大，有许多房间。

木姐说话吞吞吐吐，语速很慢，很往日大不一样，显然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让商净空有更多的机会。

李老板带领商净空迅速冲向有监控屏幕的房间，他们跑过走廊的时候，搜捕队的成员也上到这一层楼，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大声喊叫：“站住，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商净空立即加快了脚步，一下子蹿到了李老板前方，低着头猫起腰往前冲，这样做是因为他担心警察会开枪射击，而背后有一位挡箭牌会大大提高安全系数。

冲到了房间内，李老板伸手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房间中部。

商净空头一低就打算往洞口里钻，却被李老板拉住衣襟。

“怎么不让走吗？”他焦急地问。

“当然不是，得让追赶者看到我们进入这个通道口内，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麻烦公寓里的其它人。”李老板说。

商净空觉得李老板的话有些道理，决定遵照执行，为了确保安全，他把李老板拉到面前，放在房间门与自己之间。

“老拿我挡子弹，真是讨厌。”李老板说。

“上一次你也是故意让那些来抓你的人看到你进入通道，以免给我们带来麻烦，是吗？”他问。

“上一次纯属意外，不知怎么回事，我老把咒语念错，努力了好几次才弄对，通道刚打开紧接着警察就冲进来了。”李老板诚实地说。

“两只小鬼坑害我，想逼我自杀，你在那边知道这事吗？”他问。

“没听说过，到处乱糟糟的，大家都挺忙，要寻找食物，还得防备从幽冥分部溜出来的恶鬼捣蛋，日子过得非常辛苦，正想着找机会逃回到现实世界这边，却意外的听到了主子的指令，要求我来把你带到无忧村去，感觉挺奇怪，许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与主子发生直接接触。”李老板说。

这时两名警察冲进来了，他们手里拿着电棒，枪大概还在腰间的套子里呆着，这情况让商净空松了一口气，觉得先前的行为有些过分，其实根本不必如此紧张，更不用拿李老板当人肉盾牌。

“不许动，举起手来。”一名警察大吼，仿佛在吵架一样，表情显得异常亢奋。

商净空有些困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现实世界进入无忧村，心情倒也有几分悠闲，于是就问：“哥们，为何你们总是说一些前后矛盾的命令，先说不许动，然后又说举起手来，要不就是双手抱头蹲下？”

“少废话，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依旧是扯着嗓子高声喊叫，仿佛怕别的人不知道这边发现了需要拘捕的目标，又好似刚生了蛋正在大叫的母鸡。

“我是冤枉的。”商净空诚恳地说。

“跟我回警局去，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过一个罪犯，也不冤枉一个无辜者。”说话的同时，警察摸出手铐拎在手里摇晃着，小心翼翼地走近。

“你们或许不相信，我确实是无辜的，有一只鬼附到我身上，控制着我做出可怕的事。”商净空仍然想解释清楚此事。

“别说了，反正没人相信你，赶紧走吧。”李老板拖着商净空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么消失有黑乎乎的洞口内，他们刚一进入，通道立即关闭。

228、无忧村

两名冲锋在前的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禁想起了先前的传闻，原以为是胡扯和推诿的内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事。

这边的商净空和李老板转眼之间已经在无忧村内。

“怎么这样？”商净空的眼睛习惯了这边的光线之后发出惊讶的提问。

曾经芳草鲜美、绿树成荫的庭院已经不复存在，到处是一片荒芜，亭台楼阁成为了一堆堆垃圾，有些地方还有冒着火烟，看上去仿佛挨原子弹轰炸过，或者让鬼子大队人马刚刚扫荡过一次。

几名面部腐烂的当地原住民凑在一起，围着一个小火堆，似乎在烧烤什么东西，从散发出的味道看，好像是臭豆腐或者变质的肉之类。

几名女子在旁边几棵倒下的大树上寻找干枯的枝叶，找到之后就折断了收到怀里抱着，数量足够多之后就回来扔到火堆旁边。

空中看不到云彩和蓝天，全是一片灰濛濛的，感觉就像是百米以上高度处有一片巨大到无边际的天花板，遮掩了一切，令人感觉极不舒服。

看到有人进来，那些围着火堆的居民赶紧开始把食物分送掉，迅速吃下去，仿佛怕新来者会抢去一部分。

几名拾柴禾的女子赶紧冲回来，争抢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看上去情况极凄凉，就像是走进了缺乏供应的非洲难民营一样。

一名身材像是普通中年妇女，面部却腐烂得像是摔到地上的霉豆腐一般的居民走过来，用温柔的声音问商净空：“要不要帮你吹箫？随便给点什么吃的就行，如果你能够挖一挖喉咙，呕吐一些半消化的东西出来，我会非常感激。”

商净空摇摇头，严肃地表示拒绝：“不必了，你赶紧想其它办法寻找吃的去吧。”

中年妇女沮丧地低下头，慢慢走开。

商净空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旁边的李老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真是糟糕，从我进来之后一直麻烦不断，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感觉累得要命。”李老板说。

“这里有很多树和广阔的田野，找点食物应该不至于这么困难吧？”商净空问。

“河里的鱼已经被捕捞光了，山上本来就没有大型动物，倒是老鼠和癞蛤蟆之类的小动物比较多，现在也快被捉完了。”李老板说。

商净空问李老板，为什么不带领这里的居民通过旺金公寓出去，到人界寻找食物？就像长袍和中山装以及其它几名无忧村居民做的那样。

“它们不愿走，特别是在此地居住了很多年的那些居民，而且它们也无法适应来自外界的食物，除非经过一番特别的处理，比如把生肉扔在草丛里让太阳晒几天，或者有人吃到胃里过一段时间然后又呕吐出来。”李老板说。

“真糟糕，怎么会弄成这样？”商净空叹息。

“主子很少露面，这个世界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仅仅两个月时间已经面目全非，为何如此我也不知道，不难想象你心中一定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我多半无法回答你。”李老板说。

“从前这里的人靠吃什么度日？我是指主子还在的时候。”

“那会河里有鱼，树林里有野兔和蛇以及乌龟和小鸟青蛙蝗虫蚯蚓什么的，反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偶尔遇上食物不足的时候，就可以到主子划定的禁区边缘，那边的草地上会出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比如长了绿霉的过期方便面、馊掉的牛奶，生了虫子的鲜肉和火腿肠等等，感觉这些东西就好象是传说中的吗哪，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旷野里，然而现在没有这玩艺的。”

“这事真是莫名其妙，说主子不见了，可是主子又给你传达命令，让你到公寓里去救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商净空摇摇脑袋。

“谁也不知道主子去了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点，主子对待我们的态度发生了某种变化，与先前不一样了，至于沟通方面的问题，由于主子神通广大，所以它老人家无论在何处应该都能够与信徒实现无限制的联结和交流。”李老板严肃地说。

“我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吗？会不会仅仅只是主子利用它强大的能力制造出的一个幻境什么的？”商净空问话的同时，伸出脚踩断了地上的一根小枯枝。

“就你和我的眼睛所见，以及四肢所触摸到的情况看，这个世界应该存在，可是我不太确定，有些事超出了我的智力范围，怎么想也不可能想清楚，就像一条鱼不可能明白船和船上的人是什么玩艺儿。”李老板说。

“我觉得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一切都像是谜，无论怎么努力去猜都没用，我很想见到那个什么主子，与它好好聊一聊，把所有关于这里的困惑弄个清楚明白。”商净空说。

无忧村的居民在吃光了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之后围住了商净空和李老板，一张张腐烂的脸上充满了渴望的表情，仿佛饥饿的温顺狗狗祈求得到盼望中的东西。

李老板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带，稍后发现这样做没有得到盼望中的效果，干脆把口袋翻出来展示。

“我们要去寻找主子，如果能够有所发现的话，你们面临的问题就有希望得到解决。”商净空大声说。

围观的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腐烂的脸上浮现期待的表情，红色或者是灰白色的眼睛里充满渴望。

商净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救世主的味道，感觉有生以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重要过，从一张张丑陋和恶心的面孔上他找到了一种需要，它们关注他，信任他，希望他能够设法改变它们的处境。

当商净空与李老板一道走出居民们的视线之后，一种困惑在他心里缓缓升起，他开始怀疑，自己真有这么重要吗？自己能够就此做些什么？

能够找到主子吗，就算找到又如何？

行走过程当中，李老板告诉商净空，主子曾经吩咐把他带到禁区内，那个地方谁也不曾进去过，神秘莫测，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对此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就算进入其中以后看到秦始皇或者曹操我都无所谓。”商净空说，“只是我不明白，无忧村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及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一个空间来？”

“这些问题我也考虑过，打听过，但是没有用，谁也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张张嘴告诉我的情况全是来自猜测和臆想，大家唯一的共识就是认定主子开创了这个世界，它说应该有光，光就出现了，它说还应该有金木水火土和绿草以及鱼和小动物，然后就全都有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有无忧村，这事谁也搞不清楚，有些喜欢胡侃的人认定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有，一些稍微冷静点的人则认为无忧村始建于商代末年，纣王被烧死在鹿台之后就出现，有的人甚至还说申公豹就是主子的前身，反正众说纷纭，我也搞不清楚谁对谁错。有的认为主子是千年妖精，有的认为主子是来自地狱的大魔王，有的认为主子是被贬下凡尘的神仙，或者是修道进入大成境界的术士或者法师，如此种种，一言难尽。”李老板说。

商净空和李老板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前行了几公里路，途中翻越了两座很小的小山包，经过了许多树林。

站在高处的时候，商净空努力看四周，想搞清楚边缘在哪里，但是视野所及目测大概也就有四到六公里范围，再远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全是雾濛濛一大片，视野尽头从地面开始直到天空颜色都一致，就像是工厂的大烟囱制造的强力污染气体一样，看上去感觉脏兮兮的，似乎并不适合呼吸。

他问李老板边缘地带有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什么都没有，全是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连跳蚤和蚊子都看不到一只，进入其间之后感觉就像是到了其它星球，有些居民由于好奇心太严重而去探索边缘地带，最终由于越界而死掉，只剩下一些骨头孤零零地散落在雾气中。

商净空曾经以为这个空间与现实世界一样广阔，现在才明白并非如此。

按照所指方向，大概再走十几分钟就到达禁区边缘，李老板说狼哥和鸡姐已经在那边等候，这两位是高级居民，经主子授权可以挑选合适的人选带到无忧村内接受洗礼，发展成为新成员。

这里的树与市郊水库旁边的山头上那些模样差不多，商净空对植物缺乏研究，平时也不怎么关注，所以叫不上任何一棵树的名字，只知道一些是松树，一些是灌木，而远方又绿又密的那一大片则是竹林，更远一些黑乎乎的一大片是幽冥分部。

商净空问：“我在现实世界中的时候曾经听长袍和中山装说过这边的情况，据称有些很坏的鬼溜进来捣乱，附到居民体内，大肆破坏，结果把一切都弄糟了，为何先前路过的时候我没看到有鬼魂活动？”

“它们夜间才来，白天是看不到的，天黑之后大伙就会挤到一起，相互盯防着，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即阻止，把某个被鬼附体的可疑对象摁住，然而这样做的效果很不怎么样，因为鬼魂可以钻入地上，可以隐形，随时能够附到别的人身上，所以天黑之后营地里总是乱作一团。”李老板说。

“听起来似乎很糟糕。”他说。

“确实如此。”

“为什么不把人分散开，这里足够广阔和空旷，如果方圆两百米内只有一个居民存在，那些鬼或许会觉得捣乱和恶作剧没什么意思。”他建议。

“大家宁愿挤在一起乱哄哄的也不希望单独呆着，没有谁会跑到外面独自一个。”李老板摇头。

商净空从李老板的描述当中得到了如此印象，一大群面目腐烂的怪东西，其中偶尔也有为数很少的几名脸上还算光滑的，它们全部加一块大概有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名。

这些居民在无忧村度过了漫长的平静岁月，生活确实称得上无忧无虑，但是美好如田园诗一般的生活在两个月前宣告结束，因为维持秩序和控制一切的主子突然消失了，一些想象力较为丰富的居民则说是主子大概在闭关修炼，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所以最近不怎么管这个空间内发生的事，但是偶尔也会抽空发布一两个命令。

最近以来每当主子对某只鬼或者某个居民实施思维传导沟通时，无忧村内的居民得到消息总是欢呼雀跃，为主子依然健在而兴奋不已，奔走相告，阴魂和居民之间甚至能够短暂地消除相互间的敌意，凑到一起大喊大叫，直到亢奋的劲头渐渐消失之后再次恢复敌对状态。

它们相信只要主子像从前一样每天发布几个或者十几个指令给选定的居民或者阴魂，同时在禁区边缘提供跟从前一样的食物让大家解决饥饿问题，那么一切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无忧村内将恢复往日的平静，居民与阴魂之间的冲突将会停止，和平与安宁重新降临，一切都将变得美好，跟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之处。

然而两个月来，主子一共只发布过三次指令，其中两次给了阴魂，一次给了李老板，三次指令当中对于目前无忧村内的情况和变化只字不提，但是全都与商净空有关。《八零电子书|txt80.com》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各种关于商净空的流言纷纷出现，有人猜测他可能是主子选定的继承者，甚至有人猜测他与主子有某种血缘关系。

一些细心的居民注意到一个问题，商净空进入无忧村之后过了没多久主子就不知去向，这两件事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商净空猜测两只小鬼的行为可能由主子授意，李老板却不这样认为。

李老板相信主子不会安排两只小鬼如此乱来，据最近调查得知，那两个小混蛋对于做坏事有着特殊的强烈兴趣，整个无忧村内，无论是居民还是阴魂，没有谁喜欢它俩，它们是最讨厌的存在，酷爱各种恶作剧，凡是让别人痛苦和难受的事它们都非常乐意去干。

“主子既然如此了不起，为什么不把两只小恶鬼消灭掉，或者阻止它们针对我的行为？”商净空忍不住提出这样的问题。

李老板认为这也许是主子故意的安排，想让商净空得到考验和训练，并由此推断，最近两个月内主子与属地里成员的沟通是四次而不是三次，因为其中一次是秘密任务，安排了两只小鬼来跟商净空捣蛋。

“有这么玩的吗？我差点死掉，曾经一度认真考虑过自杀的问题。”商净空气乎乎地说。

“你不可以因为两只小恶鬼的行为而对主子怀恨在心。”

“我认为这种论点站不住脚，除非主子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是个疯狂的家伙。”商净空有些愤怒难忍。

“正所谓天意难测，在这个世界里，主子就是天，就是光和空气，以及一切，主子是万事万物的控制者，它的想法高深莫测，不是你我这样的平庸粉丝能够想象得出。”李老板说。

“你是主子的忠实粉丝，而我不是。”商净空冷冷地说。

“对主子应该有足够的尊重，如果是其它居民听到你说这话，你会被修理得很惨。”李老板说。

“如此看来，这个空间内缺乏言论自由，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怎么可以称作天堂？”商净空摇头。

交谈中，他们缓缓走到了禁区边缘，狼哥和鸡姐已经在此守候多时。

“商净空，见到你太高兴了。”狼哥冲过来，送上一个拥抱。

“哇，你几天不刮胡须，看上去有些沧桑，非常性感，真恨不得立即把你捉去关在山洞里每天强暴十遍。“鸡姐说。

“我费尽心机想找到你们，万万没想到，你们却躲在这里安享太平。”商净空叹了一口气。

“我们非常关心主子的事，这个空间之所以存在完全由于主子的神通，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狼哥说。

“听说主子对我非常感兴趣，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商净空问。

“也许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吧。”鸡姐说。

走到禁区边缘，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停住脚步，一同示意商净空往前走。

这个所谓的禁区地势极为险要，一条宽度三米左右的小路连接着前方的山头，小路两旁是陡峭的悬崖，从边缘至地面大概有百米左右高，看上去令人有些犯晕，幸好不怎么长，大概也就有八十米左右。

小路通往一个庭院模样的地方，看上去有十几间房屋在树林当中，这些房屋式样古旧，破烂不堪，仿佛一百多年没人维护修整过，感觉只要来一场三级地震或者是暴风雨，这些房子就会全部倒塌，一幢不剩。

这片庭院所在位置是一个山头，周围全是岩石构成的悬崖，山脚是一个小湖泊，就整体而言，这地方看上去很像是人造的而非天然形成，因为太完美了，估计传说中的黑木崖大概跟这里差不多。

商净空想问问身边的几位，怎么能够让主子住在这样的地方，感觉交通和生活都太不方便了，但是看到三张脸紧张的表情，他忍住了发问的念头。

“请赶快进去，据我猜测，主子很可能在里面会见你。”李老板说。

“真是令人羡慕，我成为无忧村居民许多年了，从来没有机会见上主子一面。”鸡姐说。

“怎么了，你们不进去吗？”商净空有些惊讶地问。

“根据先前主子的指示，只可以让你单独进入禁区内，我们必须在外面等候。”李老板说。

商净空顿时紧张起来，对于主子到底是什么玩艺一事非常担忧，他怀疑自己还能否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主子也许是食人怪兽，也许是外星异形，也许是大魔神，也许是貌美如仙子却心如蛇蝎的漂亮妞，反正一切均有可能。

他走出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后面三张熟悉的面孔，虽然这几个全是怪东西，但是认识的日子久了，觉得多少还算可以信任，有一点点友谊存在。

“我有些怕。”他说。

“还以为你连死都不死，怎么事到临头胆量却不够了。”李老板说。

“能够得到主子召唤，你就算死了也是千古留芳，勇敢些，别让我们失望。”狼哥说。

229、禁区

商净空没得选择，只好往前走，到了小路中部他再次回头，看到三只手在挥动，但是手势传达的意思并非再见而是驱赶，看得出它们已经有些不耐烦，希望他走得快一些。

商净空硬着头皮往前，再也不想回头看后面那三个家伙，途中他曾经考虑过寻找一根合适的木棒作为武器，但是稍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主子如此神通广大，一根木棒在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有只反坦克炮或者肩射防空导弹。

主子是什么模样？关于此事的猜测占据了他大部分思维空间。

他希望主子是一名寂寞的女子，漂亮而性感，身穿夏威夷土著女子那种草裙，一见到他出现立即迎上前来，送上水果和鲜花，然后跪坐在旁边侍候，温柔而体贴地送上毛巾让他擦拭沾到汁液的嘴角。

他还希望主子是一名冷艳的仙子，身穿白色的长衫，模样跟传说中的嫦娥差不多，只是胸部更大一些，同时也更为温柔和友善，性情豪放直爽，性感妖娆。

然而他明白上述猜度完全没有理由，纯属胡思乱想，关于主子的形象，可能性更大的应该是某种怪物，比如妖魔或者白骨精之流。

尽管他走得很慢，但是仍然到达了庭院的围墙边缘，这里有一扇破旧的木门，门板上长有许多干枯的菌类，有木耳也有白参，还有几种叫不出名字来的，估计摘下之后带回去用水泡一下就可以炒着吃。

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说点什么才好呢？站在门外的他不禁有些犯难。

“主子，我是商净空，承蒙您召唤，前来报到。”他终于想出这么一句。

似乎是应了他的话，破烂的木门轰然倒塌，一些灰尘扬起。

当尘雾散开之后，他看到了院子里面的情况，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杂草，齐腰部那么深，密密麻麻，不知其中隐藏有多少小动物和虫子。

他愣住，不知应该怎么办，这个庭院应该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主子在哪里呢？

正当他陷入困惑中，前面十几米开外的草丛在动，似乎其中有些东西在往这边钻来。

“伟大的主子，您来了吗？”他大声问，同时感觉腿有些发软，不知道应该站着还是跪下。

稍后他打定主意，决定站着，因为这样显得比较有尊严。

一只白色的拉布拉多大狗钻出草丛，这只狗的毛上沾了许多的勿忘我种子，还有别的一些东西，尽管它使劲地抖动身体，但也无法清除。

商净空一时有些愣住，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适，来此之前他考虑过许多种可能性，但是无论如何没想到主子以一只大狗的模样出现，并且脏兮兮的，貌似一只无主的流浪狗。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只拉布拉多可能是主子的宠物或者是看家狗，于是他吹了一声口哨并且伸出手，像往常对待狗一样做。

果然，大狗摇动尾巴慢慢靠近，耳朵贴在脑袋上，头低着，一副想跟人亲热的样子。

商净空没有来得及认真思考太多，只是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抚摸狗脑袋和耳朵，并且顺便从它头顶上摘下了几只俗称小刺猬的粘粘果。

大狗在他面前趴下，一副热情友好的架势。

“你是主子养的狗吗？还是主子的真身？”他低声问，同时心里很是紧张，觉得面前这只大家伙如果是主子故意变化出来的，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感觉很犯难，于是他站直了身体，不再抚摸狗的皮毛，而是低问：“主子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狗狗哼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慢慢走向里面。

商净空只好跟在狗的后面往里走，沿途高一脚低一脚，感觉像是过草地一样。

穿过草丛，来到一座即将倒塌的破屋子前，门板正中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大狗一溜烟从缝隙当中钻进去。

他只好跟着走，当然不能像狗一样乱钻，必须体现出人应有的尊严，所以他打算把门通过正规的途径打开，但是手刚摸到门把，还没怎么使劲，整扇门已经倒下。

狗狗站在光线极度昏暗的房间内，转过头看着他，黑黑的眼睛里透出温柔和友善，甚至还有一些智慧。

“真是只聪明的乖狗狗。”他轻声表扬，走进房间内。

房间内很潮湿，有一些不怎么需要日晒的植物已经出现在地板上，墙角处有几篷淡黄色的小草，一些虫子从地板上跑过去，桌椅上面有蜘蛛结了网。

“主子，你在哪里？我是商净空。”他平静地轻喊。

似乎在响应商净空的呼唤，一个人从旁边的房间内走出来，乍一看是位女子，身材似乎不错，由于光线不足，商净空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这个身影似乎挺熟悉，好象曾经见过许多次。

大狗走过去，对着女子表示它的热情，拼命地摇动尾巴，还扑过去想要与女子拥抱。

女子大概是大狗的主人，由此推断，这位很可能就是主子，当然也有其它可能性，比如，女子是主子的情人或者女朋友，女儿或者孙女，或者从某处刚刚雇佣来的保姆。

随着女子的出现，房间内的光线渐渐变亮，于是商净空渐渐看清了女子的脸。

她（它）居然是当年技校里曾经见过的那位李老师。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用手背擦了几下，认真再看，发觉果然是李老师。

就连习惯的动作也完全一样，她不时伸手轻轻拉一拉肩膀上内衣带子，隔着外套却也能够轻松地这么做，当然常常这样干的人不止一位，其中还包括一名非常优秀的乒乓球选手。

当年在技校上学的时候，商净空常常觉得李老师的这个动作颇具诱惑，让他不由得去想象拉这条带子会不会牵引着其它部分跟着动弹，以及动弹的过程如何终止，有时这样的想象会让年少的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其它抱有相近看法的男生也很多，一些比较坦率的人公开承认打飞机的时候幻想的对象常常是这位老师。

“商净空，麻烦你下次做作业的时候写字认真些。”女子大声说，虽然板起脸，可是能够确定随时都有可能笑出来。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与当年毫无区别，商净空心底的疑惑差不多完全消失了。

“李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就是主子。”他傻乎乎地笑着说。

“这事待会再谈，你吃了吗？”女子关切地问。

“我几个钟头之前刚吃过一顿。”他轻声回答。

这时房间内的光线更加明亮，不知不觉当中，周围的墙壁变了模样，由先前破烂不堪的泥土墙壁变得光滑而洁净，表面那些裂缝和露出的草梗完全不见了。

230、变幻

商净空沉浸在与李老师重逢的愉快和激动中，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明显变化。

墙壁缓缓变成了粉红色，曾经低矮的天花板变得高大，距离地面由不足三米变成了远达十米左右。

一盏巨大的枝形吊灯出现在天花板上，每个的灯泡都发出亮光，把整个巨大的房间照耀得异常明亮，这盏灯估计不亚于某垄断企业著名的天价灯。

曾经狭小而阴暗的房间变得异常宽敞，仿佛一个会堂，只是其中缺少了宽大的实木桌椅和一群风度出色的中老年人。

女子走到商净空面前，伸出双臂与他拥抱，把嘴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早就知道了，那一夜你跟我跳舞的时候，你紧张的手和身上的味道说明了一切。”

商净空心里充满茫然，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总觉得哪里存在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找不出可疑之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小商同学，其实我对你一直都很有兴趣，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的给你的机会，记得吗？曾经有一次我叫你到宿舍里帮忙更换灯泡，房间里只有我和你，你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脸红得厉害，我知道当时的你心里充满了欲望，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想起来多么遗憾啊，我俩错过了多少美妙时光，快来吧，你已经长大了，而我还不算老。”女子用发梢轻轻擦过他的耳朵，然后用红唇触碰他的脸。

“我——。”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以及幸福感，前些年的记忆大量涌上来，一下子堵塞在思维当中，令他感觉头晕目眩。

“来啊，那边有舒适的大床，我们躺下慢慢说，你想不想喝一杯？”女子松开双臂，不再抱着他，而是拉起他的手，走向旁边。

“这里怎么变了，先前我记得不是这样子的。”商净空看到了那架仿佛刚刚出现的宽敞大床，以及床上粉红色的床单和枕头，心里嘀咕了一下，觉得很不对劲，先前这个房间以及整个庭院的模样还停留在记忆里，两下一比较，得出的结果让他满腔困惑。

“这样不是更好吗？难道你喜欢在草丛里与我亲热？”女子问。

商净空牵着女子的手走到大床边缘，正想着要不要先洗个澡什么的然后再开始。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像少年时代那么着急，认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尽心享受每个细节。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漂亮而诱人的李老师确实是他少年时代的性幻想对象，但是后来却已经不是了，步入社会之后，他经历了很多事，见识了很多东西，不再像十七岁时那样局限于某个天天见面的成熟女人。

关于李老师的一切已经是遥远的梦，加快起来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悦，但也仅此而已。

从技校毕业之后，商净空有过许多个新的性幻想目标，比如某棒子女星，某美国毛片女星，一位忘记了名字的波兰女排队员，还有对面街对面的房东女儿，那位房客小秘书，实习护士小佳，已经嫁给老男人的小红，如此等等，总而言之，他还未婚，目前没有任何一位可以算是情人或者女朋友的特定对象，所以他是自由的，可以尽情幻想。

他满腔困惑，站在床边不肯再往前挪动脚步，女子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使劲推了几下，然而他坚持不愿躺到床上，女子也没有办法。

看着面前以李老师模样出现的女子，他不禁想肯定某处出现了差错，老师不可能来这里，除非那位李老师一直故意隐藏身份，就像电影里超人伪装成普通记者那样。

以一位二十三岁的年青男子的眼光看，李老师的打扮未免有些土气，不够暴露，简直一点也不露，除了手和脖子还有脑袋之处，其它部分全都包裹在衣服里，感觉太小气了些，还有就是她的眼睛不够大，眉毛未经修饰，所以乱糟糟的，形状不怎么好，牙齿排列得不怎么整齐，耳朵有点招风，肩膀过于结实和宽大。

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眼前的女子形象缓缓发生变化，眼睛变大了，头发成为黄色，下巴变尖，牙齿整齐而洁白，可以去做牙膏广告模特。

稍后，他发觉牵着自己手的李老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滨崎步。

然而他又发觉一个明显的不对劲之处，眼前的滨崎步个子未免过高了些，就算考虑到高跟鞋的因素也是如此，她恐怕有一点七米左右。

他这样想的同时，女子的身材迅速发生了变化，转瞬之间矮下去一截，变得娇小玲珑，不足一点六米。

231、猜疑

商净空抬起手拍打自己的脸，想让清醒的意识迅速回来，因为他明确感觉到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似乎有些外来的思维和讯息在影响他的大脑运转。

自从小学毕业之后，他一直是个多疑和敏感的人，尽管外表给人以大大咧咧的印象，其实并非如此，人的内心世界往往与外部表现具备某种相反的特质，他也如此。

他大致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变幻莫测的女子不是李老师，到底是谁还很难说清楚，有可能不是人。

然而这女子如何能够变化得与李老师完全一样，不但说话声音和语调完全相同，其它方面也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

但是转眼之间，这女子由李老师变成了滨崎步，接下来不知道还变成谁。

“我漂亮吗？”女子微笑着问，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小小的脸仿佛在等待爱抚。

“很漂亮。”他点头，然后移开视线，寻找那只拉布拉多，“大狗狗哪里去了，刚才还在的。”

“你喜欢吃狗肉吗？我把它弄碎给你吃好不好？”女子温柔地问。

“我从来不吃狗肉，那只大狗挺可爱，希望它能够长命二十岁。”他略微有些紧张，担心因为自己的应对有误而导致大狗一命归西。

女子吹了一声口哨，那只脏兮兮的大狗从角落里跑出来，到女子脚边趴下，大力摇动尾巴，显示出小心慎重的热情。

“你就是主子？是你制造了这个奇异的空间，对吗？”他的语声有些颤抖。

“啊哈，这么容易就猜到了我是主子，真没劲，还想多玩耍一会呢。”女子的语气中透露出沮丧，但是表情却显得喜悦和甜美，感觉有些不协调。

“你是神仙还是外星人 ？[-umd]”他依旧非常紧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女子摇头。

“你从前是什么还记得吗？”他问。

“当然记得，我曾经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后来死掉了，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个小小世界的主宰。”女子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他又问。

女子说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没有理由，反正只觉得应该让商净空来这里，因为他与别的人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商净空惊讶地问。

“每一个人在进入我创造的空间之后都拥有了顽强的生命力，从此不会再生病，至少在四十年到五十年中保持不会衰老的身体状态，就算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也能够恢复，然而你在进入无忧村之后居然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这事太奇怪了，自从你离开这里回到旺金公寓之后，我一直在考虑此事，想弄清楚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对所有人都有用的过程唯独你是例外？”女子说。

“这么说来我仍然是人。”他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查看掌纹然后摸索自己的脸，心里不知道应该对此感到高兴还是失落，因为现在的他有些想法已经改变，觉得只要能够愉快地活着，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怪物似乎都没关系，关键是作为独立智慧个体的存在，不可以受外来意识或者思想彻底控制。

“因为你的出现，我开始思考一些事，这让我精力分散，以致没有认真管理无忧村内的事务，你或许并不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试图从你身上找到那种与众不同的物质，然而我有些失望，公平地看，你实在是个平庸的家伙。”女子说。

“那两只小鬼是不是你派遣出去专门折磨我？”他问。

“不是，它俩本来就对你有怨恨情绪，无忧村内的秩序混乱，它们以为没有谁会注意到它们的行为，于是就溜出去修理你。”女子说。

“它们是很坏很坏的鬼，总想着做些坏事出来，异常可恶，它们应该完蛋，而身为主子的您应该出面处理此事。”他说。

“可是它们并没有弄死你。”女子说。

“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回现实世界，全都因为两只小恶鬼，它俩控制着我的躯壳用刀捅伤了一位大人物，这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因为那个大人物的身份非同小可，属于重点保护对象，全国像那样级别的人大概也就有几十万个而已，我已经是通缉犯，恐怕再也不能回去了，真是糟糕。”他沮丧地低下头。

“别着急，我会找到你身上与众不同之处，然后加工处理一下，让你跟老李头和狼哥一样拥有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这样一来，就算你被枪毙也没关系，总能够活回来的，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回去，反正死不了。”女子若无其事地说。

232、变化

商净空惊讶地看到女子的形象始终处于不停的变化当中，感觉与他的思维有某种联系。

有一会他无意中想起了老小姐，于是女子的身体立即变肥变大，肤色变白，身上的衣服消失无踪，露出大量的赘肉，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男式衬衫。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他开始在幻想前些天在一张新买DVD碟片中看到的米国艳星，随着他的思维转动，效果立即显现，面前的女子再次发生变化，从肥胖而臃肿的老小姐变得苗条和结实，身体线条接近于完美，金发碧眼，皮肤仿佛小麦的颜色，光滑而细腻，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在现实生活当中商净空从未见到过如此漂亮和性感的女子，并且不穿衣服，于是他不再想别的事，只是盯着面前这个美丽的身体看。

“你的内心世界真够复杂的。”女子说。

“不看白不看。”他轻松地笑起来。

“想不想更进一步做点其它的事，我可以保持这个身体几个钟头不改变，这期间你可以充分解决掉你心里那些过于亢奋的愿望。”女子说。

“暂时不必，多谢。”他有些惭愧地摇头。

大狗走到商净空面前，伸出脑袋轻轻拱他的腿，一副想要抚摸的模样，他只好伸出手轻轻抓挠狗脑袋，揪了几下狗耳朵。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狗，那是一只小型混血犬，毛不长也不短，个头偏小，体重大概有六公斤左右。

就在他想起那只狗的同时，拉布拉多发生了变化，它的体型迅速变小，毛的颜色也在变，转眼之间变得跟从前他的那只小狗完全一样。

他蹲下去，伸手轻轻抚摸小狗柔顺的毛，抓挠它的肚皮和脖子，就像从前那样，这么做的同时他想明白了一件事，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主子的控制之下，这个空间是主子创造的，主子可以随意改变。

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对方居然能够看透他的思维，然后做出相应的变化，这事未免太诡异了些。

他开始想象狗狗和女子一同变为小虫子，比如蟑螂，内心深处他有一个念头，如果它们真的变成了蟑螂，那么或许可以用鞋底把它们踩扁踏碎。

商净空努力想象身边的狗和女子变成了灰褐色的蟑螂，与此同时，他努力不去想踩死这种虫子的情形。

然而他沮丧地发现，尽管他满脑子都是蟑螂的模样，但是女子和狗狗并没有发生变化。

糟糕的是，女子和狗狗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满脸讥讽的表情注视着他。

“开个玩笑，你们就保持目前的形象好啦，不必再变。”他咧嘴一笑，试图让气氛变得缓和。

女子的右胳膊突然变得大变粗，并且越来越大，这种趋势似乎一时不会停止，大约十秒钟过后，女子的右手巴掌已经有一把吉它那么大，小臂和上臂有水桶那么粗，然而身体的其它部分仍然保持着毛片艳星原有的形状，仅仅只是手变得非常大，看上去极不协调。

感觉女子的右臂仿佛是一只气球，不断涨大，然后这条巨大的胳膊朝商净空拍过来。

仿佛被一个巨大无比的苍蝇拍打中，商净空受到重击，整个身体飞起来，在空中越过了大床，摔到了旁边地板上，沿着地面滑出一段路之后才缓缓停下。

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全身上下多处疼痛，一时爬不起来。

女子和狗狗开心地笑，那只巨大的手已经恢复正常状态。

女子的笑声跟正常人倒是差不太多，但是狗狗的笑容就有些令人生气，它仿佛卡通片里的狗一样咧开嘴露出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哧哧声，一只爪子指着前面的商净空，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你能够看透我的思想，这本领很了不起。”商净空无精打采地说。

“在这个空间里，我几乎无所不能。”女子得意地说。

他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自己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他感觉到完全没辙，因为对方太强大了，他觉得这位主子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厉害，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弱点。

试想一下，能够把一幢破烂不堪的小屋子转眼之间弄成漂亮而宽敞的大厅，还能够变幻相貌，想变成谁都可以，甚至能够变身为狗狗，这样的能耐完全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

233、存在

女子的手臂伸得很长，仿佛一根可以伸缩的的钓鱼竿，一直凑到隔着四米左右的距离的商净空鼻子上，轻轻擦下一滴血，然后收回。

女子仔细看了看手指尖上的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似乎在品味什么，看上去像是厨师大赛的评委。

“味道怎么样？”商净空大声问，玩起了不全时宜的幽默。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女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身上是不是发生了某种基因变异？或者有外星人的血统？”他笑嘻嘻地问。

“别臭美了，你之所以进入无忧村之后身体没有发生变化，是由于你体内积累的毒素和各种添加剂过多，由此推断，你吃过很多很多的方便面和垃圾食物，摄入了大量的防腐剂，如果把现在的你扔到某个干燥的地方放着，不需要任何特殊处理也会自然形成一具千年不腐的木乃伊。”女子说。

“我念初中的时候由于经济困难，于是吃了大量的过期或者接近过期的廉价方便面，就因为这些东西特别便宜，十几块钱就可以买到一箱子，我还喝了不少过期和临近过期的国产奶粉，因为我每月的生活费只能支持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没得选择，想来体内的杂质过多应该与此有关。”商净空苦笑。

他想起了自己技校和初中以及刚刚步入社会的那几年，有时一个月消耗掉的方便面和方便米线超过一百多盒，由此还获得一个绰号——方便面王子。

还有少年儿童时代，那会儿大家对于什么是垃圾食品缺乏概念，对于残留农药也不太关注，吃水果的时候常常不削皮，有时甚至懒得用清水冲洗，就这么直接啃着吃，体内的毒素想必因此累积了不少。

“从今往后你每天多喝一些纯净水或者蒸馏水，多吃不打农药的蔬菜，尽量别吃肉，反正你现在钱挺多，全部吃进口食品也没问题，或者想办法买特供大人物的东西吃，当然得注意别买到假货，每天没事就到长跑三到五公里，或者暴走十公里，让自己多流汗，这样折腾半年，就可以变得跟老李头和狼哥一样。”女子说。

“您召唤我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吗？”商净空问。

“嗯，就是为了搞清楚你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现在弄明白了。”女子说。

“我现在没有像李老板那样的出色恢复能力，如果回到现实世界中，很容易就会被弄死或者弄残，考虑到还有两只小鬼躲藏在暗处老想着如何害我，可谓危机重重，我琢磨着，您是如此神通广大，随便给一个什么法宝就能够保护我不会死掉。”他鼓起勇气想讨一点好处。

女子想了想之后说：“我让你拥有复活一次的能力，想来应该足够了。”

商净空还是不怎么放心，总觉得对方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自己体内没有突然涌现一道暖流，手指上也没有出现一只戒指，脑袋上也没有飞来几根颜色不同的头发。

女子能够随时明了他的想法，于是说：“请勿怀疑，我说可以让你复活一次，言出自然有效，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待会离开的时候可以跳崖把自己摔死试试看。”

“不久前由于车祸我和李老板还有两位大姐住进医院，零点之后在里面遇到了一些会走路的尸体，那些怪东西是不是您制造出来的？还有就是，我如果死而复生，会不会跟那些行尸走肉一副模样？”他问。

“那些行尸是我弄出来的，但是你不一样，你如果死掉的话，复活之后跟从前基本没有什么不同。”女子说。

他低下头看了看四肢，觉得跟从前完全一样，那么这个能够让自己复活一次的神奇法力隐藏在哪里呢，丹田？肚脐？脚掌还是手心或者小腿肌肉？

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说：“显然您就是主子，那么这只狗是什么？”

“狗是我的一部分，也可理解为我是狗的一部分。”主子说。

“主子，我很好奇，您的真身是什么？”他问。

“这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一切全都是我，我无处不在，到处都有，凭你有限的智力恐怕不可能理解这种存在的方式。”主子说。

“主子，我很想问一问，最初的您是什么，您由何种生物进化到如今的模样？”他又问。

“许多年前，我曾经是一个人，然后我死掉了，魂飞魄散，但是莫名其妙的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世界上，渐渐的我发现自己能够做很多事，于是就制造了无忧村，收容一些人和鬼进来居住。”主子平静地述说。

“是否可以让我看看真实的您？”他堆出可爱的笑容。

“你所看到的每一个我都真实的，我也许是一棵树，也许是小飞虫，也许是一团烟雾，也许是走在大街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幢房子和一只汽车轮胎，每一个分身都是真正的我，我同时存在于无忧村和这个城市当中。”主子的语速渐渐加快，但是每一个字都能够听清楚。

234、主子

主子的存在方式很令商净空费解，以普通人的常识和智慧来看待此事，显然违背了正在大肆宣扬的所谓科学发展观。

怎么可能有某个东西既存在于此，同时又在存在于其它地方呢？这也太难以理解了。

于是商净空提出一个貌似比较愚蠢的问题：“伟大正确光荣的主子啊，如果全部的你合而为一，会是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你的好奇吗？这事太幼稚了，我喜欢以什么方式存在是我自己的事，试想一下，如果把你整个压缩成某种形状，比如摁到油桶里强行弄成圆柱形，或者缠绕成一盘蚊香的样子，你会怎么想？”主子质问。

“我和你的沟通似乎总有些问题存在。”他有些沮丧。

“这很正常，我的思维运转速度快到你无法想象，具有无比广阔的信息容量，能够记住的东西多到不可思议，我有许多分身散布在各个地方，能够同时看到许多个角落里传来的情况，与你相比，我是一种超然的存在，是一种近乎或者超过神的存在，在我面前的你就好像一个笨拙的小动物，小猫或者小兔子什么的，公平地看，你的智力与我做比较的话就好像一个炼钢高炉与一根火柴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主子说。

“你这么神通广大，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比如维护世界和平，为人类的进步和发展提供指引和帮助，让人类早日实现外星移民的梦想等等。”商净空说。

“你脑子被电打过吗？这种愚蠢的话都说得出口，世界和平还是不和平关我鸟事？我只对无忧村还有这个城市感兴趣”主子冷冷地说。

“我有点怀疑，是否你的能力控制范围仅仅只是这个城市以及周边地区，如果离开足够远的话就不再受你控制，是不是这样？”他大着胆子这样问。

“你不用怀疑我的能耐，只要我愿意，当然可以离开这个城市或者控制更远的地方，只是我没兴趣那样做而已。”主子说。

看到对方没有生气，他的胆量更足一些，于是接着发问：“既然你在这个城市当中几乎无所不能，为何不做点能够扩大影响力的事？比如开坛作法显示圣迹或者神迹，发展大批的信徒，或者利用你的法力打击黑恶势力和坏蛋，让城市变得洁净。”

主子的表情依旧淡然，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其有所触动，语气与先前同样的冰凉：“看来你的幼稚和天真已经根深蒂固，不可救药，要知道坏蛋和恶人是杀不尽斩不绝的，无论多么严峻的处罚也不可能彻底消灭犯罪，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恶行，因为人类永远无法控制自身的贪婪和欲望，甚至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比如做些毫无意义的坏事并以此为乐，你在这样一个地方活到了二十多岁，居然还如此傻乎乎的，相信一些所谓的正义和公理。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我对惩罚坏蛋以及维护世界秩序之类事毫无兴趣，倒是觉得搞点恶作剧或者弄死一些人什么的比较有意思。”

商净空叹了一口气，觉得很可惜。

他这样想，如果自己具备一点超能力的话，一定要努力成为城市英雄，每天抽出八小时像蝙蝠侠一样呆在某个高楼的天台上，注视着街道上的罪恶，然后选择适当的机会出手，从坏蛋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无辜的少女，从汽车保险杠前方捞起儿童，修理那些贪婪的强盗和窃贼，让正义的光芒照亮整片钢筋水泥丛林。

主子看透了他的思想，于是说：“好好按照我说的去做，改变你的生活方式，远离垃圾食品和有毒食物，当你的血液比较洁净的时候，再次进入无忧村，你就会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和出色的自行痊愈能力，到那时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就可以去追求你的侠客梦想，反正挨几刀或者挨几枪也不会死，就凭这个也有希望和坏人坏事作斗争。”

“你说得对，打铁得靠自己肌肉硬，我会认真对待你的建议。”他点头，“还有一件事得向您汇报，无忧村的居民与阴魂之间发生了冲突，居民们吃了不少亏，还有更要命的麻烦，它们极端缺乏食物，希望你像从前那样提供足够度过饥荒的吗哪。”

“那帮笨蛋越来越没用，居然食物问题都解决不了，饿死算了，我没兴趣管它们。至于和鬼魂之间的无聊相互攻击，就当是玩耍好啦。”主子若无其事地说。

主子的回答让他感到心凉，于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它们全是您的粉丝和追随者，如果没了它们的存在，也许你会觉得无趣，偶尔需要谁出力做点什么事的时候可能不太好办。”

235、高深莫测

商净空还有许多问题要提，却发现主子有些不对劲，它围绕着大床快步行走，其面部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露出烦躁不安，那只狗也跟着绕行。

他对主子突然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稍后也觉得这很正常，主子并非人类，而是近乎神的超级存在，其行为表现得高深莫测是正常现象，如果像个平凡的傻婆娘一样那才是真正的怪事。

主子和狗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体能出色的职业足球选手，它们围绕着大床做圆周运动，仿佛机器一样平稳和准确，按照商净空的估算，它们差不多两秒钟左右绕过完整的一圈。

这样出色的体能与力量不去参加奥运会感觉真是可惜，传说中的轻功不知道是不是用如此方法进行训练。

然而主子狂奔的同时依然能够与商净空交谈，只是不再通过说话，而是直接把编辑整理好的语言直接发送到他的思维当中。

商净空的脑袋被弄得晕乎乎的，因为主子发送过来的信息速率很快，嗡一下出现，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具体的感觉就像是谁在耳边大喊大叫。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有时我会精神失控，情绪莫名其妙的亢奋，老想做些毫无道理的事。比如现在，我很想把太监大道的地标建筑物——魏忠贤大厦给弄塌，把里面的人全部弄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这么干，毫无理由，其实那幢楼内部的人没惹我生气，他们全是一些普通的家伙，异常乏味。我还想把煤气公司的储气罐给点燃，制造一次巨大的爆炸，让夜空变得无比灿烂。”主子把这句话传导到他的思维当中。

“千万别这样做，会害死许多人的。”商净空大声喊。

“别大喊大叫，这样很讨厌，你直接在脑袋里想一下我就会知道，非常省事，效率高了许多。”主子说。

“我还是习惯于说出口。”他解释的同时心里充满担忧，觉得主子的情况不怎么好，有可能已经陷入到疯狂状态。

“我讨厌你，立即从我眼前消失。”主子的这句话仿佛实体的重物一样砸到他的思维当中。

他眼前一花，被这个过于响亮和激烈的讯号弄得晕头转向，但是他仍然弄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于是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的出口位置，想赶紧离开这里。

商净空努力支撑住不怎么听使唤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向记忆里有门的方向，他感觉眼前金色的小星星四处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像是过年刚刚被鞭炮炸伤了一样。

突然毫无征兆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像是一面防弹玻璃幕墙，他往后退了两步，额头和鼻子火辣辣地疼。

背后传来主子和狗狗的大笑和风凉话。

“笨猪，乡巴佬，走路不带眼，连玻璃都没见过的傻B。”主子说。

狗狗说：“忙着抢骨头吗？这么勇敢。”

商净空怒气上涌，不再顾及形象或者其它，转身朝后面竖起中指，骂了一声：“X你们全家。”

主子和狗狗笑得更开心了，尤其是狗，这家伙居然躺在地上肚皮朝天，四脚乱蹬，比看到星爷的电影高潮部分还要亢奋。

狂笑中，狗狗恢复了先前拉布拉多的模样，只是皮毛的颜色发生了少许变化，呈不规则的黑白花色，仿佛荷兰奶牛那样。

商净空迅速冷静下来，明白这是主子捣鬼，但是没办法，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过去揍主子一顿显然不可行，忍气吞声是唯一选择。

“请问从哪里可以出去？”他平静地问。

“我准许你走了吗？”主子反问。

“你也没说希望我留下。”他说。

“难得来一趟，你不参观一下我的宅子吗？”主子问。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转身走回到狗与主子面前，不卑不亢地问：“现在就参观吗？还是再待会？”

主子说：“就现在吧，你跟着狗走，我随后就来。”

商净空大步向前，走到狗的旁边。

“为了确保你不会迷路，最好揪着我的尾巴。”大狗说，它的声音嗡嗡作响，仿佛过分低沉的男声。

“不必了，我会好好跟着你。”他说。

“你累不累？我可以变成一头驴让你骑着走。”狗说。

“我想走一走，谢谢你的好意。”他微笑着回应，对于这狗的热情有些困惑和警惕。

236、变幻

商净空跟在大狗后面，往大厅的一扇侧门走过去，他抽空回头看了看主子，发觉它仍然是毛片艳星的模样，没有穿衣服，漂亮的身材堪称完美，苗条而结实，皮肤光泽极为诱人。

主子朝他挥挥手，示意先走即可。

他步入侧门。

大狗做介绍：“这里是一间卧室，适合睡觉，旁边的电脑没办法上网，仅仅只是摆设，因为没有接入宽带。”

“是因为无法让宽带运营商进来安装线路吗？”他问。

“哦，不是这样，那台电脑是幻像，并不具备电脑应有的复杂功能，如果想要上网的话，可以自带电脑进来并且使用无线网卡，这里能够接收讯号。”大狗说。

“原来如此，下一回再来的时候我会考虑带两套笔记本进来，让你们可以享受到现代科技的好处，没事上网看看新闻什么的也好。”他说。

这里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大房间，有六十平方米左右，墙壁呈淡绿色，大部分家具是黄色，床异常宽大，足够五到六人挤着睡，看上去非常柔软舒适，令人有上去躺一躺的冲动。

正当欣赏这个房间之际，背后伸来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他猜测这是主子来了，于是转过头观看，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声恐怖的大吼，以及一张毛绒绒的巨大脸庞，这张脸接合了熊与猪的部分特征，只是更为巨大些，仿佛一张圆形桌子，其眼睛仿佛两只绿苹果，目光如炬，咧开的大嘴当中溢出恶臭，尖锐的牙像是霸王龙化石嘴里的那些，长长的宽厚舌头上不停的滴下黄色液体粘稠液体。

他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前迈出几步，撞到了大狗身上。

怪兽直起身体，约有四米高，有八只爪子分列于身体两侧，面目狰狞恐怖。

商净空强忍着恐惧和逃跑的冲动，平静地说：“你的模样真丑，一点也不可爱。”

“我要吃了你！”怪兽口吐人言，声调仿佛队列训练时教官的喊叫，只是更为响亮些。

“你应该吃草和树叶，那样对身体有好处。”他依旧站着，并非由于勇敢，而是因为无处可逃，在度过最初的惊恐之后，他已经迅速镇定下来，这显然是主子在捣乱，目的就是搞个恶作剧什么的。

怪兽没有吓到商净空，感觉颇为失望，摇晃了几下大脑袋之后身体迅速变小，十几秒钟过后，它以一只梅花鹿的形象出现，头上的鹿角刚刚开始分岔，如果要割鹿茸的话倒是正好合适。

商净空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主子变化外形，心里觉得这厮真是无聊，居然像小孩子一样胡闹，化身为怪物吓唬人。

大狗依然在前面带路，举起一只爪子晃动了几下，示意跟着走。

他看了看梅花鹿，平静地说：“你这样子看着不错，还算可爱。”

“这倒不是跟你开玩笑，刚才确实想吃你，只是后来及时改变了主意。”梅花鹿说。

“你真的会吃我吗？不是开玩笑吧。”他大吃一惊，但是表情依然控制得很好。

“有时候我的精神状态会突然混乱一下，这并不奇怪，就像普通人偶尔会有干点什么坏事的冲动，比如你有时也很想把某位漂亮小妞给非礼一遍，仅仅只是考虑到其它不良后果才打消这种念头。”梅花鹿说。

“我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如果你突然食欲变得旺盛，把我吃掉，这就可麻烦了。”他紧张地说。

梅花鹿继续解释：“我的构成非常复杂，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我的大脑由许多的神经元组成，管理这样庞大的一套系统是非常困难的事，有时出一点点小的错误在所难免。”

“我有些不明白，这些房子是不是真实存在？先前看到那些破旧烂屋子怎么回事？”他问话的同时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就赶紧离开。

“无忧村内的一切景观都是我创造的，这些山和小溪，还有树和房屋全都如此，我想让它们变成什么样都行。”梅花鹿说。

“能够做个示范吗？比如弄出一条通往禁区外面的路。”他说。

“当然没问题。”梅花鹿骄傲地扬起脑袋，也没做什么复杂的动作，只见漂亮的大房间的天花板突然消失了，可以清楚地看到空中灰色的云和雾气。

接下来一面墙壁也消失了，外面的树和草丛清晰可见。

梅花鹿和大狗走到外面的草丛里，随着它俩的脚步所到之处，野草消失了，一条平整而清爽的砂石小路出现在前方，直通悬崖的尽头。

237、僵尸

商净空伸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以确认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在做梦，因为一切看起来太像是幻想世界了。

老子不是爱丽斯，就算想要梦游仙境也不是在这里，他有些沮丧地这么想。

梅花鹿和大狗走到悬崖边缘，一道漂亮的彩虹桥出现，把对面与悬崖联结起来，桥的下方是一百米左右深的山谷，有淡淡的雾气升起来。

商净空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对面的情况，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是否还在路口等候，然而什么也无法看清，只有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树丛，根本不知道那三位在哪里。

他不敢走近悬崖边，因为担心梅花鹿和大狗可能会逼迫他走上那个单薄的彩虹桥，他认为这事一定非常危险，如果发生意外，会把他摔成一团肉泥，全身的骨头全都断掉。

大狗和梅花鹿没有理睬他，只是站在悬崖边，东呵呵地东张西望，稍后它俩合而为一，组成一个身亮达到两米左右的苗条姑娘，这一回的情况稍好些，这姑娘穿着衣服，还算整齐，没有露出太多的肉，看上去跟普通的女白领差不多，只是个子过高，看上去像是一名离开了赛场然后当了职员的排球选手。

商净空脑子里乱作一团，忍不住猜测，主子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不会长出一对巨大的洁白翅膀，飞到天空中去？

或者变成一棵树，一块石头，一堆垃圾什么的。

也许会变成一群蚊蝇，或者一群蝙蝠，在空中盘旋。

大个子女人走回来，由于距离较近，可以看清楚其面部特征。

公平地评价的话，它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然而他明白事情并不表面所看到的那么一回事，它光洁诱人的皮肤下面并非一般意义的皮下脂肪和肌肉，而是一些谁也搞不清楚的玩艺儿，随时都可以发生变化，既可以是气体，也可以是液体，甚至可以是金属，这取决于主子的念头。

商净空觉得自己很倒霉，在现实世界当中老是被两只小鬼缠着不放，来到这里却遇到了不可理喻的主子。

要到哪里才能过上平稳的日子？他沮丧地想。

这时主子再次发生了变化，由漂亮的大个子女人变为一具恐怖的僵尸，面目半骷髅半腐烂，牙床和眼眶暴露在外，两只修长的胳膊由骨头和腐烂的肉组成，并且一块一块往下掉，它身上的衣服成为碎布条，被脓血和脏污浸透。

他长叹一声，心想主子难道就不能保持一个稳定的模样吗？

看着变成了僵尸模样的女子，商净空颇为紧张，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在这个空间内主子无所不能，如果它想要杀人或者吃人，那是一件极简单容易的事，几乎不用费什么劲。

僵尸步步逼近，黑乎乎的眼眶里虽然空无一物，却能够看清外界的一举一动，它慢慢抬起两只骨头爪子，作饿狗扑食状。

商净空心想为了确保安全还是逃开比较好，根据他已经有些模糊的方向感，他认为只要沿着墙壁往右侧走一段路，就应该能够回到进入这里的通道口，往外面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大步穿过草丛往前冲，由于恐惧而不顾及可能会踩到坑里跌倒的危险，相比之下，感觉再也没有什么比起一具高大的僵尸跟在身后更为糟糕。

沿着院墙跑出几十米，中途抽空转头观看后面，僵尸倒也没有追来，于是他放慢了脚步。

感觉这块地方的面积似乎比先前所见大了很多，就像是广阔无边一样，走出很远一段路之后仍然看不到离开的出路在何方，院墙仿佛无穷无尽，草丛同样如此，而树林也比先前所看到的更为密集。

他沮丧地小声骂：“什么屁主子，原来是个疯子。”

话音刚落，面前的齐胸高的野草中突然钻出来一张严重腐烂的面孔，暴露的牙床里黑乎乎的牙显得非常尖锐。

“你怎么敢骂我？”僵尸说。

“主子的行为太高深莫测了，我有些无所适从，所以产生了一点怨言，请您原谅。”他喘着粗气说。

“刚才幸亏你跑得快，否则我可能已经狠狠咬了你几大口。”僵尸的语气显得很严肃。

“你在开玩笑吧？”他退后了一步，想离僵尸更远一些，因为它身上的味道很臭。

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幻化出的每一个形象都要弄到如此逼真，无论是味道还是形象，几乎找不到任何缺陷。

“我先前告诉过你，由于我的结构非常复杂，由许多个部分组成，所以有时其它部分接受的刺激也会反应到主体这边来，从而影响到我的行为，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僵尸说。

238、复活的机会

商净空想了想之后慢慢说：“在你身边很危险，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毫无理由地弄死。”

“所以我给了你一次复活的机会，就为了防止错误的把你弄死这种事出现。”僵尸说。

“如果我被你吃得只剩下一些骨头，甚至连骨头都不剩，或者被弄碎成为几十块，这样还能够复活吗？”他问。

“不能。”僵尸平静地说，“你的复活建立在身体受损不要过分严重的前提之下，一般而言，斩首或者挖心之类的伤害对你不算什么，只要把脑袋放回脖子上，你就能够恢复过来，至于心脏没了那更是小事，你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躺几个钟头，胸腔里还会自然长出一颗新的心脏，断肢或者被刀刺伤更是不值一提。但是你要记着，现在你的复活能力仅仅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再也没有。”

“我似乎应该感谢你，但我不太肯定这么做是否合理。”他无精打采地说。

“别玩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语言游戏，我讨厌模棱两可。”僵尸说。

“我想走了，请别挽留。”他说。

“还有许多地方没参观。”僵尸说。

“反正下次再来的时候这儿的模样还会变化，我看还是不必参观了。”

“嗯，这倒是，这里的一切会随着我的想法而随时发生变化，呆会儿可能幻化为城堡，或者变成一个破烂的村庄，只要我愿意，弄出一个大裤衩或者鸟巢都没问题。”说话的同时，僵尸的模样发生了变化，然而这一次与先前有些不同，它的形象不怎么稳定，一会儿像是非洲的部落酋长，一会儿又变得像是一头相扑选手，浑身的赘肉抖动不停，一会儿变成类似奥尼尔的黑壮大汉，一会儿又变成一名纤瘦而修长的女子。

显然是主子同意让他离开的缘故，一条路径出现在旁边，直通对面的山崖，跟先前那条模样差不多，看上去还算结实。

商净空往前走出几步，然后突然想起一个极重要的问题，于是停住脚步发问：“主子，无忧村内的居民怎么办？请您做出重要指示，为它们指明一条方向。”

“先前告诉过你，我懒得再管它们，让它们自生自灭去，愿意呆在这个空间里的就留下，想走的都可以走，至于那些鬼，它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没兴趣设置任何限制。”主子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

走到了连接两边山崖的小路中部，商净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主子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风吹树叶弄出的声音。

有些什么东西弄出嗡嗡的响动，似乎是一群蜜蜂，也可能是一些肥壮的绿豆苍蝇，这种声音有些熟悉，因为商净空最近常常听到类似频率的音响，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在温泉镇内的酒店里见到长袍和中山装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那一次。

先前这声音是没有的，他可以确定这一点，在禁区内逗留的几个钟头里不曾看到任何一只苍蝇，倒是见着几只蝗虫。

禁区内已经恢复了先前所见的模样，仍旧是一片破烂不堪的庭院与树林和草丛和谐共存，那些漂亮的大厅和房间还有花草已经不知去向，甚至无法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

风吹过脸上，带来潮湿的空气，还有树林特有的那种清新味道，一切显得如此真实。

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跪在禁区边缘的路口，三张面孔全都显得惶恐，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显然指望商净空能够带出来某个让它们感到欣慰的消息。

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十几只阴魂和一群无忧村居民，它们同样跪在地上，乍一看黑压压的一小片。

商净空看着这些期待的眼神，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告诉它们主子是个疯子，它们没准会一拥而上，把自己这位信使给咔嚓掉，如果要编出一个圆满的谎言，感觉一时半会想弄到天衣无缝、合乎逻辑也不可能。

“商兄弟，主子有什么指示？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鸡姐问。

“大家走吧，主子说今后不再管你们，让你们自生自灭。”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好说出大实话，也不再考虑这帮家伙会不会暴起伤人。

“你亲眼见到主子了吗？”狼哥问。

商净空点了点头：“见到了。”

“主子长什么样？”狼哥问。

“真实的主子到底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因为主子的形象一直处于变化之中，一会是漂亮女子，一会又是梅花鹿，一会变成大块头僵尸，没个准。”商净空耸耸肩膀，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239、腐烂

跪在地上的阴魂和无忧村居民慢慢站起来，几十道目光全都盯着商净空，仿佛要吃人的样子，表情极为凶恶。

狼哥冲上前，揪住了商净空的衣服，大声吼叫：“快说啊，主子到底怎么了？”

商净空心里有些火气，觉得挺委屈，最近大半年来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全都因为这些怪物以及那位变幻莫测的主子。

他报以同样的大声怒吼：“我已经把主子的话转告，如果不相信，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进去跟主子交流一下，冲我发火没用的。”

众居民和阴魂愣住。

旁边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居民扬起严重腐烂的褐色面部，大踏步冲向禁区边缘，谁也没有阻挡它这么做。

它冲到了联系悬崖与禁区外部的通道中段时，奇怪的情况突然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行动突然变得很慢，仿佛时间停滞或者是流逝得更慢了，它奔跑的动作看上去很奇怪，跃起之后长时间停留在空中，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只是更慢而已。

商净空估算了一下，那位女性居民前进一步所需时间大概要一分钟到两分钟左右，远远看过去仿佛一只战胜了地球引力的懒猴。

“主子似乎不欢迎它擅自闯入。”李老板低声说。

“发生什么事了？”狼哥问。

“我不知道。”商净空说。

“没问你。”狼哥没好气。

“我也没想理你。”商净空把脑袋转向一边，心想自己刚刚走出禁区，为何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难道只是由于没有带来它们想要的消息吗？

在通道上表演慢动作的女性居民大概发现情况不妙，试图转过身来，但是为时已晚，它身体其它部分的皮肤开始出现可怕的变化，手臂和腿由先前的光洁细腻变得粗糙，并且迅速变黑，开始腐烂，大量的虫子在其中出现，疯狂地蠕动，这些虫子的行动没有变慢，甚至比正常情况下还要更快一些。

但是环绕着这位勇敢居民的时间体系仍然显得很不正常，它依旧运动得很缓慢，与进展神速的虫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十分钟过后，这位居民跑回来大约十几米远，可是它的整个身体已经差不多全都被虫子啃光，只剩下千疮百孔的皮肤贴着骨头，大量的脓血从它身体上溢出，流到了地上，形成一块块污渍，其中一些随着它的脚步踩成了足印形状。

众多的阴魂与居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如何是好。

接近通道尽头，快要脱离禁区边缘的时候，那位曾经身材修长匀称的女性居民已经近乎于一副骷髅架子，身上的衣服由于皮肉失去而无法再往好地套在躯干上，已经滑落到大腿附近，拖拖拉拉地影响到它的行动。

离开禁区之后，这位可怜的居民行动瞬间变得敏捷而快速，恢复到以往的正常水平，然而为时已晚，它的骨头差不多快要散架了。

几记响亮而清脆的咔嚓声出现过后，这位勇敢的探索者摔倒，趴到地上，大量的蛆虫从它头颅的各个洞里钻出来，尤其是眼眶内与耳孔内数量最多。

它拼命动弹了几下，最终生命迹象完全消失，白胖的虫子们仍然在活动，享受最后的一点盛宴，其中一些虫子已经开始蜕变为蛹，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够长出翅膀飞走，对于这些奇怪的生物而言，这样的超乎寻常的快速发育是很正常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味道并不强烈，仅仅只是跟屠宰场内的气味并非不多，有些淡淡的腥臭。

商净空长叹一声，对这样的情形倒也不觉得很惊讶，因为他明白主子神通广大，并且很疯狂，不可以常理度之，主子的行为很任性也很随意，往往出乎预料。

狼哥看了看后面，指着一只阴魂说：“它们无法进去，你应该没问题，过来试试看。”

这只体形呈半透明的男性老鬼愁眉苦脸地往后缩，显然不愿意冒险。

“你们谁来？勇敢一点，别让我失望。”狼哥说。

一群阴魂当中没有任何一只挺身而出，全都东张西望，回避狼哥充满期待的目光。

“就知道你们这些鬼都是如此德行，见到好欺侮的就冲上前去，有危险就躲到后面。”鸡姐大声说话，眼中满是鄙视。

“我们已经死过一次，有过类似的经验之后，自然会慎重一些，同时由于身体已经失去，冲动的最大因素不复存在，所以与你们相比之下，我们有更充足的理智。”一只鬼洋洋得意地说。

240、闪电

狼哥朝阴魂大声吼：“我看不起你们这些混蛋，一个个只知道偷偷摸摸做坏事，需要你们勇往直前的时候，你们就全部成为了懦夫和傻B。”

阴魂们若无其事地微笑，目光投向天空，或者看着脚底下，反正就是无视狼哥的喊叫。

一只比较喜欢说话的鬼回应：“别太激动，当心我们修理你。”

狼哥对着禁区方向大喊：“主子，请您大显神威，修理这群可恶的胆小鬼。”

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规模较小的闪电，伴随着雷声，击中了狼哥的右侧肩膀，把它的衣服连同皮肉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狼哥的右臂摇摇欲坠，仅靠一点点残破的皮肤与筋键与关节相连，眼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鸡姐赶紧上前帮忙处理，把要掉下的胳膊的肩膀摁到一起，李老板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把狼哥受伤的胳膊缝回原位，看得出他很擅长做这种事，就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一样纯熟。

狼哥愤怒地对着禁区内叫喊：“主子，弄错了，目标在那边，请再来一次。”

鸡姐和李老板赶紧松开狼哥，退到旁边几米开外伸手捂住耳朵。

天空中传来一个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一群装载机驶来一样，不知道是谁在云层当中发言：“快滚，看到你们就觉得烦。”

狼哥很生气，不依不饶地指着天空高喊：“主子，我愿意立即消失，但是请您先露一手，修理一下这些可恶的鬼，它们太可恨了。”

“要求被接受。”那个轰隆隆的声音回答，与此同时，一道粗大的闪电劈向后面那群鬼。

商净空本能地想要卧倒，就像电影里的战斗英雄那样，那些勇士们总能够在炮弹爆炸之前以合适的方法隐藏好自己。

然而已经来不及，他的身体还有半空就已经被爆炸制造出的气浪推得飞出去。

当爆炸结束之后，只听到十多只鬼在齐声尖叫，仿佛很痛苦的样子，其中夹杂着狼哥得意的笑声，以及对主子表示感激的语言：“主子，谢谢您出手修理这些讨厌鬼。”

这时商净空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无法成功，当他低头研究这是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一条腿齐膝盖位置断了，大量的血正疯狂地从巨大的伤口中涌出来。

李老板为商净空护理伤口，用一条绳索把他的断腿部位简单勒了一下以止血。

商净空有气无力地说：“把腿拿过来，把我和腿一起送去医院，得抓紧时间，否则医生就没办法接回去了。”

“除非有架直升飞机，否则不可能来得及。”李老板说，“但是你不必担心，只要把腿大致拼接起来，就能够长回原样。”

“我跟你们不一样，暂时还不具备那种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商净空说。

鸡姐从旁边一丛灌木里找到了断腿，拎着脚使劲扔过来，由于力量不足，掉到了距离商净空三米多远的草丛当中。

“小心些，别摔坏了。”商净空焦急地大喊。

李老板没有理睬他的话，而是依照无忧村内习惯的做法，把他的断腿拿起来，放回到伤口上，然后掏出针线，开始缝合两端的皮肤。

“所谓的蒙古大夫就是指你吗？”商净空沮丧地问。

“你的身体肯定有所变化，不然的话恐怕早已经痛得晕过去了，别相信黑白电影里的英雄主义教育，断了腿是非常糟糕的事。”李老板说。

“咦，对啊，是不怎么觉得痛，或者痛得并不厉害。”商净空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缝合得差不多的断腿，发觉虽然很难受，但是疼痛并非完全不可容忍，还在可控制范围内，感觉就跟踢球的时候拉伤了肌肉差不多。

“根据我的经验，用不了一个钟头你又可以健步如飞，因为你的伤口已经在快速的愈合。”说话的同时，李老板松开了捆绑伤口上端的绳子，一些暗红色的血沫溢出，流到地上，但是数量并不多，比起先前已经有明显好转。

商净空突然想起了主子的承诺，说给他一次复活的机会，看样子刚才这会已经用掉了，如果再遇上严重的伤害，恐怕就会死得硬梆梆。

他很想对着禁区大喊大叫，告诉主子，这一次不算数，因为是主子搞出来的事，稍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猜测很可能是主子故意这么干的。

伤口确实在快速地愈合，速度超乎寻常地快，比李老板被殷女士开膛的那次快很多。

狼哥和鸡姐坐在旁边，相互帮忙从身上拨出碎石块和木片，其它的无忧村居民由于距离较远而没有受到伤害。

241、安慰

被闪电击中的那群阴魂的境况较为糟糕，它们有的只剩下半截，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把脑袋拎在手里，一个个神情惶恐，东张西望，想要找回自己或者同伴失去的部分。

但是阴魂们沮丧地发现，被闪电弄得不知去向的部分消失无踪，伤残似乎已经永远无法痊愈。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商净空已经基本恢复，可以自如地行走，这样的快速自愈能力让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颇为惊讶。

“不愧是主子选定的人，果然与众不同。”李老板显得很羡慕。

狼哥看看自己仍然血淋淋的肩膀，对比之后感慨不已，犹豫片刻之后忍不住发问：“你跟主子谈了些什么？主子是否安排你做什么重要的事？”

商净空看了看周围那群被闪电弄得缺胳膊少腿的阴魂，心想要不要当众宣布一下，想了想，觉得也不必藏着掖着，于是示意大伙到另一边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距离禁区远一些，以免主子又弄出个什么晴天霹雳来。

在一小片浓密的树丛里，商净空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进入禁区之内的经历大致述说了一遍。

阴魂和居民们的反应出乎预料地平静，没有谁暴起，也没有谁痛苦万分地哭泣和哀嚎，只是表情有些茫然，并没有像几十年前某大人物死掉时那样躁动不安。

商净空还以为这是自己很会组织语言的缘故，于是露出了笑容，试图安慰一下这些失去了靠山和保护者的可怜家伙。

他乐呵呵地说：“请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明天还会来临，生活总是要继续，你们仍然可以居住在这里，也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到现实世界中去，主子不再管你们，这并非世界末日，仅仅只是强迫着你们做一些改变罢了，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件，想一想被主人扔掉的狗，这些小家伙会到处流浪，成为垃圾狗，而你们是聪明的怪物，可以肯定比狗具备更出色的智力，相信一定能够继续活下去，如果足够努力并且拥有一点好运气的话，甚至可能混得非常不错。”

这时仿佛是突然省悟还是受某人感染，突然之间原本很安静的怪物群落当中开始了骚动，一只失去了下半身的阴魂飘浮着扑过来，双爪高举，看上去十分凶恶，而其它的居民和鬼似乎很支持这样的行为。

商净空看着灰白色的半透明面孔扑向自己，急忙往后退，同时把身边的李老板拉过来挡在前方。

阴魂扑入李老板体内，消失不见，显然已经成功附体。

商净空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退却，转悠到一群无忧村居民当中才停下来。

李老板动作极不协调的挥动四肢，似乎想要追赶商净空，却无法很好地行走，挣扎了几下之后一跤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别着急，我还有话说。”商净空躲在一位面孔轻度腐烂的男子身后，大声喊叫，希望能够让面前这伙怪东西平静下来。

“我不相信你的话，主子不可能抛弃我们。”一只阴魂吼叫。

“主子没有抛弃你们，只是没兴趣继续管你们罢了，我认为由此获得自由并非坏事。”商净空说，“还有就是，主子的想法变化得很快，或许过几天它又愿意负责你们的生活，让一切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我认为你们大可不必为此反应过分激烈。”

“你胡说，主子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一只把脑袋拎在手里的阴魂狂吼。

“当然啦，我仅仅只是负责传话而已，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别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这样很讨厌。”商净空大声说。

这时又一道闪电落下，直接砸到拎着自己脑袋的那只鬼身上，将之轰得消失无踪，然后那个响亮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滚远些，别烦我。”

商净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觉得主子的射击水准明显提高了不少，已经到了指哪打哪的境界。

这一下弄得刚刚聚拢的怪东西们四散奔逃，阴魂有的钻入地底，有的直接飞走，居民们稍微镇定些，因为感觉到主子要对付的目标并非它们，但是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它们还是迅速地往山下走。

附在李老板体内的阴魂也钻出来，跟着同类飘走，李老板摇晃了几下身体，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灌木丛里只剩下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外加商净空，其它的怪东西们全都溜走了。

“我们也走吧。”李老板低声说。

“去哪？”狼哥问。

“到旺金公寓去。”李老板说。

“你们能够对付鬼吗？”商净空问。

“有时能做到。”狼哥说。

242、行尸走肉

担心遇到麻烦，所以狼哥带领着其它人通过另一个道口进入现实世界，避开了有监视器屏幕的房间，直接来到楼顶天台上。

夜色茫茫，凉风迎面，感觉四周阴森森的。

回到旺金公寓，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生怕看到两只小鬼，同时也很怕看到警察。

李老板在前带路，鸡姐最后，商净空与狼哥居中，排成一列进入楼内。

一名面色苍白发青的女子在七楼走廊内慢慢走动，脚步拖沓而缓慢，表情呆滞，舌头伸在口腔外面，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脸，从肢体动作看，她很可能在梦游。

走近一些之后，商净空发现她是老小姐。

老小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汗衫，胸部两块黑色特别刺眼，肥大的腹部很突出，腰部的赘肉仿佛一只游泳圈，大腿中部以下露在外面，有一块块不规则的青紫。

李老板上前轻轻拍打老小姐肥厚而苍白的面部，想把她唤醒，但是没有效果。

“老小姐，你怎么了？醒醒啊。”商净空伸手揪了一下老小姐的头发，仍然无法将之弄醒。

“她已经死掉了，魂魄离体已有一到两天。”鸡姐平静地说。

“嗯，怪不得这么冰凉。”李老板皱眉缩手，退到一边。

“怎么死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寓里发生了什么事？”商净空大惊失色，由于好奇而没有退缩，只是努力想看清楚老小姐的情况。

老小姐眼睛睁着，但是毫无神采，身体摇来晃去，两只冰凉而僵硬的手伸在前面，想要离开这里，但是由于狼哥从后面揪住了衣襟，老小姐只得原地踏步而无法挣脱。

“糟糕，得赶紧去找小木和小许，希望她俩没事。”李老板说。

商净空走上前几步，推开了旁边一扇虚掩的门，弄亮了电灯，然后观看里面的情况。

这间屋子里的房客是一位假药贩子，常常带着一些用树根做成的人参四处推销，此时这家伙躺在床上，用棉被蒙着头，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在被子里不停颤抖。

商净空上前轻轻拍了拍棉被，低声说：“人参种植专业户，别怕，我是房东。”

显然听到了他的话，棉被慢慢掀开，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看清楚假药贩子的面部之后，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退后了一步，因为他大致能够确认，这家伙同样死掉了。

商净空大为惊愕，弄不明白自己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假药贩子的嘴唇呈紫灰色，脸色呈灰白，右侧面部有青紫，眼睛仿佛死鱼，瞳孔散开。

“你还活着吗？”商净空小声问。

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有些荒谬，但是现实情况更加不可思议。

“我没死。”假药贩子口齿不清，看上去整个面部的肌肉已经有些僵硬，不怎么听使唤。

鸡姐冷冷地说：“这家伙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估计死掉了一个钟头左右，还没有变硬，要说什么得赶快，再过一阵子它就没法开口了。”

“它的魂魄还在体内吗？”商净空问。

“还在，如果它足够顽强的话，没准还能够撑一两个钟头。”鸡姐说。

假药贩子赶紧让自己的胸部和腹部起伏了几下，以示呼吸未停止，但是可以明白地确定，它的情况已经很不对劲。

商净空赶紧问假药贩子：“今天是几号？”

“好象是六月九日，星期四。”假药贩子依然无法很清晰地说话，但是勉强能够听懂。

“我离开这里多久了？”商净空问。他确实搞不清楚自己哪天逃离这里，所以决定向这位还算比较明白的尸体请教一下。

“你傻了吗？连自己走掉多久也不知道。”假药贩子僵硬的脸上流露出茫然的表情，但还是如实回答，“那天警察没能抓到你，至今已有整整四天。”

商净空愕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已经离开了四天，他还以为仅仅只是二十个钟头左右。

刚离开禁区的时候，狼哥和鸡姐曾经告诉他，它们在外面已经等待了整整一天，他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万万没想到，这边还有更刺激的答案。

看来禁区内的时间体系与现实世界有所不同，而无忧村内的时间与这边同样有着不小的差异。

他严肃地问：“你怎么死掉的？”

假药贩子显示出虚假的怒气：“我没死，这不活得挺好的么，要不要证明一下给你看，我能够吃东西，还能够打飞机呢。”

243、死亡

旁边的鸡姐冷冷地对假药贩子说：“我倒很想看看你打飞机的样子，要不要帮忙啊？”

“开个玩笑的，不要介意，小妹妹。”假药贩子脸上掠过一丝邪恶的笑。

“没事，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不在乎这个。”鸡姐说。

这时一直在外面走廊内溜跶的老小姐进来了，苍白发青的脸上毫无表情，它从李老板和狼哥之间的空隙里挤过，走到床前站着。

“快把她弄走，它已经死掉了，却到处乱跑，太恐怖了。”假药贩子紧张地叫喊。

“要不要让老小姐为你提供全套优质金牌特供服务？”商净空问。

“不必。”假药贩子拉起棉被蒙住脑袋，被鸡姐掀开，光溜溜的身体露出，红色的内裤很刺眼，大腿和腰腹部位已经有些发青，显然是血液不流通的缘故。

“快告诉我，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商净空问。

“我说了之后你们会带着老小姐离开这个房间吗？”假药贩子说。

“当然要走，我们挺忙，谁TM的有空陪你浪费时间。”商净空说。

假药贩子悄悄拉起棉被盖住身体，只露出一只脑袋。

狼哥伸手揪住老小姐的头发，将其拖往后面，远离床边。

假药贩子看了看四周情况，开始讲述。

自从商净空在房间内消失之后，警察搜索了整个公寓，但是一无所获，后来很生气，于是抓走了几名在此营业的小姐，还有几名房间里有管制刀具的房客。就在当夜零点，几乎所有的房客都已经回到公寓入睡之后，奇怪的情况出现，首先是气温变低，把一些人冻醒，然后一部分人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了讯号，有几位想走到街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推开门一看却发现外面全是荒坟和野草，以及枯萎的树，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尸骨，异常恐怖，四面八方均是如此，看不到任何人和建筑物，于是打算外出的人又回转来，与其它人商量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才好。

几个钟头过后，整幢公寓的人全都已经离开了床，惊叫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其中有几位体格过分肥胖、原本心脏就有点问题的人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倒地不起，呜呼哀哉。

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人们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死掉，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死前一般都会高声尖叫一阵，然后嘎然而止。

假药贩子向李老板讨了一枝烟，挟在手里继续讲述。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活着的人比较多，大伙还有兴趣把尸体收集到二楼的公用卫生间内放好，等待来自外界的救援，同时把公寓内所能找到的食品和可以饮用的水收集起来，集中分配，因为有几位房客是食物经销商，批发一些仿冒名牌的饼干和火腿肠之类东西，他们的房间偶尔充当临时仓库，所以食品暂时并不缺乏，大家凑到一起，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倒也不怎么恐惧，有些比较乐观的人甚至开始组织起来打麻将喝酒。

大家轮换着到窗口前站着朝外面大喊大叫，请求帮助和支援，然而得不到任何回音，半天过去之后，还活着的人嗓子几乎全都哑了。

仍然不断有人死掉，死前的情形全都差不多，总是大叫一声然后趴下，或者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有一些比较勇敢和冲动的男子手执菜刀和棍棒，鼓起勇气走出公寓大门，结果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跑回来，有两位已经死在外面，幸存的那几个说野草丛和坟堆里到处都是可怕的鬼和骷髅以及其它怪物，异常恐怖。

于是公寓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二楼和三楼的走廊内由幸存的男人轮流值班看守着，见到怪东西入侵的话就立即大声喊叫。

房客们把木大姐和许大姐捉起来，用绳索牢牢捆住，刑讯逼供，要求她们说出逃生的办法，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公寓内陷入到绝望之中，一些比较冲动的男子开始胡作非为，他们强暴还勉强看得过去的女子，木姐和许姐两位仅存的公寓管理人员未能逃过，因为殷女士和小秘书已经跑掉，几位性工作者又被捉走，所以适合作为强暴目标的女子所剩无几。

两天过去，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一些原本已经死掉的人居然活了回来，并且四处走动，这些尸体没有呼吸和心跳，但是仍然保持着活力，其中一些能够讲几句话，有一些则只会哇哇乱叫，还有一些则不会吭声。

这些尸体在公寓四到处乱蹿，幸存者们被吓得不轻，有几位由于精神崩溃而打开公寓大门往外跑，但是从窗口隔着玻璃可以看到这些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荒草和坟堆以及浓雾当中。

245、大难临头

幸存者的数量急剧减少，有几位自杀了，有的结伴跑向外面的荒野，消失在坟堆和野草之中。

还活着的人不再凑到一起，而是各自组成小团队，三三两两呆在某个房间内，静静等待大难临头。

尸体仍在公寓内游荡，它们很不安分守己，见到有人打麻将往往凑过来，指手划脚或者干脆挤进来一起玩。

假药贩子抱起一些食品，然后打了一桶水，就这么躲到自己的房间内，钻到床上用棉被蒙住脑袋，不愿再搭理其它人和尸体，就这么度过了一天。

就在几个钟头之前，半梦半醒状态中的假药贩子突然看到一只白乎乎的影子朝自己扑过来，于是惊恐地大喊了一声，然后白影子不见，但是自己的心跳也没了，呼吸可有可无，就算不呼吸也不觉得难受。

“我这样子真的算是死掉了吗？”假药贩子沮丧地问。

“嗯，是死掉了，由于你的魂魄还未离开身体，同时躯壳未僵硬，所以还能够说几句话，估计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再过半天或者几个钟头，你恐怕就不会说话了，至于会不会走路打麻将什么的倒不好说，这样的情况很奇怪，我从前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说而已，根据所掌握的一点经验分析，估计就是如此，当然也可能也有例外。”鸡姐平静地说。

“我怎么办才好？”假药贩子双手抱头，表情极为痛苦。

“认命吧，我听人说，死亡只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并非彻底的结束，你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商净空轻轻拍了拍贩子的脑袋。

“说得轻松，我还有几十万元的欠款没有收回来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假药贩子说。

“把欠条拿来，我去帮你讨，要到手之后分一半给你的家里人。”狼哥若无其事地说，口气跟电影里的黑帮讨债高手很相似。

“没欠条，帮忙代销人参的全是医院里的人，一个个精奸似鬼，根本不愿留下任何把柄。”假药贩子摇头。

“还有其它活着的人吗？”商净空问。

“我不知道，躲这房间里没出去已经很长时间了。”假药贩子说。

“怪不得味道不对，原来是你在这里方便。”狼哥说。

“床下有只桶用来装排泄物，请你们原谅。”假药贩子显得还算有礼貌。

商净空走到窗前，打开了玻璃，想清楚地看看外面的情况，同时也想透气，因为室内的味道实在难以容忍。

“别这样弄，当心有东西闯进来。”假药贩子穿着大红内裤从床上蹦起来，试图阻止。

但是为时已晚，商净空把玻璃打开了。

一些黑色的雾气冲进来，有一点点腥味，感觉与无忧村的居民点的厨房有一些相似。

“快关上。”假药贩子的声音严重走调，仿佛在哭泣，想要冲过来，却被狼哥拉住。

“不要慌，我们正在研究这里发生了什么。”商净空很平静地说。

“刚来到这边的时候，我还以为正是夜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如此怪事。”李老板说。

“最近几天以来一直没有天亮过吗？”商净空问。

“嗯，是这样，感觉无论几点看窗外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假药贩子说。

“看来我们还是回去呆在主子的世界里比较好，那边至少还能看到光明，虽然没有太阳。”商净空沮丧地说。

“这里是我们大家的产业，就这么放弃的话，感觉太可惜了。”李老板轻声嘀咕。

“我猜想回无忧村呆几天再来，这边会发生一些巨大的变化，很可能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商净空说。

“怎么会如此呢？是那些鬼在捣蛋吗？”狼哥满脸困惑。

“嗯，就目前情况看，很可能如你所言。”说话的同时，商净空努力往外看，但是只见到一团团黑色的雾，视线至多能够达到三米开外，荒坟和野草不知在哪里，也看不到想象中可能存在的恐怖幽灵和骷髅架子。

老小姐突然挣脱了狼哥的拉扯，猛扑向前，一头扎向窗户，摆出了想跳楼的架势，如果是在其它国家，或许它能成功达到目的，但是在这儿不行，它的脑袋勉强挤出了结实的钢筋窗框，但是躯干却被卡住了。

“它想干什么？自杀吗？”狼哥颇为困惑。

“它的魂魄不在体内，应该不会做像自杀这种复杂的事，估计是外面有什么在吸引着它。”鸡姐说。

246、行尸

确定没有警察会来捉拿自己，商净空感觉轻松了许多，同时考虑到身边有狼哥和鸡姐这两位资深怪物，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麻烦，随时都可以逃回到无忧村内，如此一想，立即觉得前途还算光明。

至于目前面临的麻烦，他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连主子这等厉害到不像话的角色都见识过，区区一个发生了奇怪变化的公寓实在不怎么地。

商量了一会儿，狼哥和李老板一致同意回到有监控屏幕的房间去，那里是整个公寓的中心，如果设备还能正常工作的话，就可以搞清楚许多事。

走到楼梯中部，假药贩子追上来，说是不敢独自呆在房间内，还是跟随商净空和李老板的团队比较安全。

“切，你都死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有谁能够再把你杀死一次吗？”鸡姐有些不耐烦。

“唉，习惯了，总觉得热闹的地方最安全，就为了这个才住到旺金公寓来，瞅着这里人多，怎么也想不到，才住了两个多月麻烦就来了。”假药贩子说。

商净空拍了贩子的肩膀一下，冷冷地说：“别装模作样呼吸了，看着别扭。”

这边刚下完楼梯，即将进入走廊，背后传来一阵重物滚落的声音，转头一看，居然是老小姐，不知道它怎么把脑袋从栏杆里拨出来的，刚才离开房间的时候它仍在挣扎，像是一只笨拙的大熊猫，看上去很可笑。

老小姐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商净空身后，它身上的赘肉由于死掉时间过长已经定型，呈现出僵硬的奇怪形状，大量堆积在侧面，仿佛一些被冻住的肿瘤集中到一起。

“别跟着我们，乖，到天台上呆着，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你还能够看到雷电或者雨点什么的。”商净空说。

老小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仍然保持着呆滞的神色，傻乎乎地站在后面，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这时又一具尸体走过来，它是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这家伙死亡的时间大概更久一些，面部已经是青紫发黑，就像是在冰箱里呆过几天似的。

李老板上前问：“还会说话吗？”

经销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一些暗褐色的粘稠液体从耳朵孔里溢出，拖着长长的线坠落到地上。

商净空渐渐认识到目前的旺金公寓有多么危险，死了这么多人，他自己也有可能遭遇同样的命运，可怕的噩运随时都会降临，昏暗的房间和走廊内到处危机四伏。

走到五楼的走廊内，又遇到了三具尸体，它们全都无精打采地行走，动作慢吞吞的，看上去很别扭，仿佛忘记了怎么迈步似的，身体摇晃得厉害。

“我讨厌这些破尸体，明明已经死掉，却不肯乖乖找个地方躺着别动，还要走来走去，实在可恶。”商净空沮丧地抱怨。

李老板提议：“或许应该把它们集中到某个房间里，想办法烧成灰，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此时跟在后面的尸体已经有九具，其中只是假药贩子会说话，别的还有几个会哇哇叫一两声，一大半的尸体保持沉默，也可能是无法出声的缘故。

商净空说：“把它们赶出去不行吗？用火烧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会把楼弄塌的。”

假药贩子表示抗议：“我反对，不可以焚烧它们，也不能把它们赶出去，这些同志全都是交过房租的，你们应该遵守协议。”

“我认为这属于不可抗拒的外因，与强烈地震和海啸以及火山喷发和战争等等类似，我有权中止合同，把这些尸体弄出去或者烧成灰，以及大卸八块什么的。”商净空说。

交谈中脚步并没有停顿，很快走到了曾经属于李老板的那个房间。

李老板上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木姐和许姐两位手执菜刀和拖把站在门内，差点对着进入者开打，幸而及时看清了是李老板。

“你俩都还活着，真好。”商净空笑起来。

“唉，受了不少折磨，没被烧死或者分尸算是运气不错。”许姐说。

“还有其它活着的人吗？”商净空问。〖八零电子书：www.umd.com〗

“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了。”木姐说。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商净空问。

“刚才一直在商量着要不要从这里逃出去，因为我们并不害怕鬼魂和骷髅架子之类东西，到了外面应该有挺大的生存机会。”木姐说。

“我认为应该回无忧村去，感觉那边更安全些。”商净空说。

“应该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走。”狼哥的语气十分坚定。

247、困惑

大家进入房间内，把尸体关在外面，假药贩子对此表示强烈而严正的抗议，理由是它还没有死透，能够说话，可以清楚明白地思考，具备所有的人类特征，把它与其它尸体浑为一谈是不可容忍的事。

假药贩子说话的能力明显比先前更强，吐字更清晰，语速更快，这事让房间内的人有些犯愁，不知道应该怎么界定这位没了心跳和呼吸的家伙。

狼哥和鸡姐有时也不呼吸，心跳就算停止了也没有什么，由此推想，这两位资深怪物认为应该让假药贩子进来，至于其它的尸体，如果它们能够完整而系统地思索问题，并且表达出来，让可以视之为智慧生命，接纳入团队之内。

木姐表示反对，说这些尸体有时会发狂，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非常糟糕，最好别让它们进入，她和许姐对于外面这些尸体的认识和了解更为充分些，应该听取她们的建议。

讨论了一阵子，最终决定把假药贩子弄进来，其它的尸体仍旧关在外面。

商净空正打算去开门，门板却已经被尸体弄塌，老小姐一尸当先闯进来，其余的尸体紧跟其后，假药贩子被挤到半边，几乎是最末一个进入房间。

空气中立即弥漫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有些较早死去的尸体已经表现出腐烂的特征，眼眶和鼻孔里不断滴出液体。

“唉，白白说了这么一阵子，真是浪费口舌。”鸡姐摇头叹息。

这会儿李老板已经把全部监控屏幕打开，发觉工作状态完全正常。

狼哥手执一把椅子站在屏风旁边，看到尸体走近就砸，把它们挡在外面，别的几位坐在屏幕前观察别的房间内的情况。

十几分钟过后，大家沮丧地得出结论，逗留在公寓内的房客全都死光了，再也看不到一个正常的活人，那些四处游荡的全都是尸体。

小秘书和殷女士不在其中，她俩早已经结伴逃走，不知下落，商净空希望她们能够度过此劫，好好活下去。

几具尸体在墙角的垃圾篓里发现了一副残缺不全的扑克牌，于是坐在地上，开始玩牌，不再试图要挤到房间内部去，狼哥松了一口气，找到另一把椅子坐下，仍然盯紧这群尸体。

由于不可抑制的好奇心，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均打算到公寓外面去看看，木姐和许姐也想通过这样的尝试找到逃离此地的路径，商净空没有办法，勉强可以称得上同伙的这些人全都要出去，他无法想象自己独自一个呆在公寓里陪着近八十多具尸体的情形。

经过一番复杂的商量之后决定，一个钟头过后出发，离开公寓，到外面去探险。

商净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自己作为一名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与这些怪物和准怪物不同，既然不愿独自面对那些尸体，只好跟着狼哥和李老板走。

屏幕中可以看尸体们在进行一些相对较复杂的娱乐，有些尸体打麻将，有些抽烟，有些凑在一起像是毛片明星一样无所忌惮地折腾。

尸体们的动作明显比正常人缓慢得多，常常把麻将牌弄掉，掉之后往往忘记拾起，这导致桌子下面有许多张牌，而它们面前的牌早已经数量不足，可是它们并不在意这一切，依然在继续玩。

它们能够算是尸体吗？商净空满腔困惑，它们会走会动，虽然很笨拙，却能够做一些复杂的事，但是大部分都不会说话。

他有种感觉，这一切不可能是小女鬼弄出来的，它和小男鬼没有这样的能耐。

想起了小女鬼，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恐怕很难找到机会把生石灰浇到两只小鬼的尸骨上了，因为老小姐已经死掉，没了领路人，他无法找到坟墓在哪里。

他摇晃脑袋，让自己的思维回到面临的问题上，通过屏幕可以看到许多尸体聚集在房间内，它们把电视机开着，却不看，无论屏幕上的人如何载歌载舞都视若不见。

“这地方真差劲。”狼哥说。

“我仍然认为应该回到无忧村去。”商净空说。

“那些饥饿的家伙迟早会由于缺乏食物而跑到这边来，我们如果去那边的话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最要命的事就是无忧村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化，那边不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即将消亡的垃圾场或者坟地。”狼哥说。

“我们可以去禁区外面，设法跟主子联系，请求它出面解决难题。”商净空说。

“想起那几次闪电我就感到绝望，主子既然不愿再管我们，大家就应该有点志气，想办法自力更生，好好活下去。”狼哥说。

248、幻像

狼哥不愿再走回头路，商净空也无可奈何，只好跟随行动，他感到有些气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似乎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而身边这一伙全是怪物和后备怪物，从血统方面考虑，他无疑更胜一筹，然而从生存能力看，他显然弱了许多。

他无法肯定主子承诺的那一次复活机会是否已经用掉，如果再挨一次重伤，他猜测自己多半会挂掉。

走到一楼的行程还算顺利，有越来越多的尸体跟在后面，它们全都不吭声，一个个埋头努力赶路，像是生怕被抛下一样。

商净空打开一楼的公寓大门，一阵寒气迎面扑来，让他感觉到自己身的衣服穿得太少了些。

前方一片黑濛濛的，看不到五米外的情况，电筒光照出去只见灰朴朴的一小团。

他停住脚步，闪往一侧，站在门口台阶上，让狼哥上前。

“怕了吗？”狼哥平静地问。

“我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外面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为什么公寓内还有没有停电，并且可以看电视。”商净空说。

“卫星天线是对着天空的，只要没停电，当然可以继续看，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李老板说。

“有电就说明外界的变化全是幻像，其实一切都未改变，旺金公寓仍在原地，而四周仍旧是从前的街道以及城市。”商净空说。

“哎，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公寓被某个厉害角色封闭在另一个空间内，但是事做得不怎么完美。”狼哥说。

“我们这样走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商净空问。

“谁知道，应该会有。”狼哥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打了个响指示意同伙跟上，然后大步往前去。

鸡姐和李老板充当第二梯队，迈入雾气中。

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好接住木姐和许姐伸来的手，一同往前走。

“等等我。”假药贩子把一只铝盆当作头盔顶在脑袋上，大步追过来。

其余的尸体站在门框内，不再往前走。

走进雾里之后，隐隐可以听到一声声尖细的哭泣，仿佛远处有几名孩子和女人处于极度悲伤状态。

假药贩子挤到两位大姐与商净空旁边，想要寻求保护。

商净空低头看脚底下，发现没有踩到野草上，坟堆也不见踪影，怎么看都是脏兮兮的水泥路面，再往前走了几步仍然如此，于是忍不住问假药贩子：“坟在哪里？草又在哪里，这分明是街道嘛，你干嘛要胡说？”

假药贩子显得很委屈，指着侧面说：“这里就有一个坟包，上面长满了枯黄的荒草。”

商净空按照假药贩子所指方向望过去，见到了一只垃圾桶，再仔细看看，发觉垃圾桶内有一只瘦弱的大黑猫正在垃圾当中觅食，除此之外什么也没了。

“就是一只垃圾桶嘛，平时就摆放在这里，每天早晨环卫工人会来清理干净。”木姐说。

“我跟你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商净空说。

“明明是一个坟堆，这里还有一块小石碑。”假药贩子说。

“看来你跟我们的见到的东西不是一回事。”商净空也觉得困惑。

这时走在前面的狼哥和鸡姐停下脚步，转回头盯着假药贩子看。

“为什么你所见到的东西与我们不一样？你没撒谎吧？”狼哥问。

“没有啊，我明明看着这里有一尊坟，野草在我脚边到处都是。”假药贩子弯下腰，右手虚空抓了几下，然后举起，“这就是草，虽然枯萎了，可仍然是草。”

“怎么我看着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商净空凑近假药贩子的手仔细观看，发觉其手指上沾了一些泥灰，还有几根长长的头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嗯，看来这个空间对于进入过无忧村的人效果不一样。”鸡姐说。

“哥们，你看到了什么，请照实全部说出来，或许这样可以让我们尽快走出去。”狼哥说。

假药贩子点点头，神情惶恐：“我会按你们的要求做，只要别把我扔下就可以。”

“过来跟我一道走在前面，给大家带路。”狼哥说。

于是队列发生了变化，假药贩子走到了前面。

离开旺金公寓二十多米远，回头往身后看，熟悉的七层楼房已经消失在雾气当中，而前方一片茫然，感觉气氛很压抑，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沮丧情绪。

249、惊恐万状

走出一段路，在商净空和两位大姐眼里，前面是一些房屋，脚下是人行道，偶尔看到一堆垃圾或者是一只消防栓，在假药贩子眼里却并非如此，这具行尸走肉惊恐万状，不时发出一两声恐怖的叫喊，指着地上的空塑料袋子说是有鬼，有时则指着一团屎说是骷髅头。

商净空被假药贩子揽得心烦，很想给它一顿揍，却又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下手。

“人都哪去了？该不会整个城市都变得跟旺金公寓一样吧？”李老板说。

“谁知道，也许全都自杀了。”狼哥说。

“如果这样倒是好，人口减少了几百万，管计划生育的人有理由大肆庆贺。”李老板无精打采地说。

走到一幢房子前，隔着浓浓的雾，商净空认出这是著名的猪不理包子店，看过去一切设备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大炉子熄灭了，看不到火光和烟，店门敞开，里面没有人，桌椅全都整齐地放在房间内，白白胖胖的店主一家四口不知在哪里。

狼哥大声喊：“有人吗？我们想买包子。”

假药贩子紧张地说：“你对着这辆残破的公交车叫喊有用吗？当心别惊醒了里面的僵尸。”

“我不知道你眼里看到了什么，这里明明是猪不理包子店，没僵尸也没有活人。”鸡姐说。

“快逃，僵尸出来了，正往窗子里向外爬。”假药贩子缩到狼哥身后，试图用这具瘦弱修长的身体保护自己。

商净空仔细看，发现一只皮毛严重斑秃的流浪狗正懒洋洋地从店内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死耗子。

这只一点也谈不上可怕的狗就是假药贩子看到的僵尸吗？感觉真是莫名其妙。

流浪狗走近假药贩子，用鼻子嗅这具行尸的裤腿，可怜的小家伙瘦到皮包骨头，显然已经缺乏照顾很长时间了。

感觉狗对于尸体很好奇，并且缺乏恐惧的念头。

然而假药贩子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喊，转身逃向旁边。

商净空等面面相觑，想要伸手揪住贩子先生，却已经来不及。

“它动作真够快的，如果搞个尸体奥运会什么的，这家伙没准可以得十几片田径金牌，然而成为广告大明星，赚几亿元。”狼哥玩起了怪东西特有的冷幽默。

这时雾比起先前变淡了许多，商净空可以清楚地看到假药贩子一路狂奔至三十米开外，然后一头撞进了墙壁之内。

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假药贩子居然穿过了墙壁，进入到其中，不知去了哪里，而墙壁在它穿过之后仍旧完整无缺地存在，毫无损伤。

“这具破尸体居然能够穿过墙壁？”狼哥很是惊讶，眼睛瞪得浑圆。

“如果房间内有什么恐怖玩艺儿的话，估计它会跑回来。”商净空说。

这时流浪狗已经走开，到其它地方觅食去了。

“我们去哪里？”李老板问。

“随便走走看，也许能够找到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既然已经打算离开无忧村独立生活，那么通过抢劫或者盗窃弄一些钞票很有必要。”狼哥说。

“你好象又恢复了当年做无良少年头目时候的模样，我认为这样弄完全没必要。”商净空说，“当务之急是设法离开这个空间，只要能够成功做到这一点，那么凭着旺金公寓的经营就可以保证大家的生活问题，并且把日子过得不错。”

“嗯，我习惯于高瞻远瞩，没办法了，燕雀安知飞鹰之志，你无法了解我的想法，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机会，我们可以趁着现在到处都没人，去洗劫珠宝店和银行，反正不会有谁出面阻拦，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动手，弄上大笔的财物出来，保障未来的生活可以过得奢侈而舒适。”狼哥眼望天空，一手叉腰，摆出伟人的著名姿态，如果再弄一只特供的烟挟在手里就更像了。

“这个理想倒是真够远大的。”商净空突然觉得很想笑。

这时假药贩子大喊大叫着从房间内冲出来，又一次穿透了坚实的墙壁，仿佛整幢楼全是幻影一样，毫无阻隔。

这具尸体的声音异常高亢、刺耳，包含着强烈的惊恐，令人觉得如果它随时都有可能会精神崩溃，陷入疯狂状态。

“它显然又看到了僵尸或者食人妖魔什么的。”李老板说。

“也许过一会它会把我们看成恐怖的巨型怪物。”商净空说。

250、业余强盗

假药贩子跑回到商净空身后，大声叫喊：“房东，你应该保护我，你答应过的。”

“请你保持镇定，这里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的东西。”木姐说。

“好多的鬼啊，一个个张牙舞爪扑过来，说要吃了我，太恐怖了。”假药贩子哭喊着抱住商净空的大腿。

“请放手，你太烦人了。”商净空说。

“你明明已经死掉了，还怕那些东西干嘛呢？勇敢一点，当它们不存在。”木姐说。

许姐也在试图安慰假药贩子：“你可以尝试把眼睛闭上，这样就看不到那些可怕的景象了。”

“我已经闭上眼睛了。”假药贩子依旧在喊叫。

“不必管它，反正它已经死掉，就算来一大群妖魔和僵尸什么的也不可能把它再吓死一遍。”狼哥说。

大概是察觉到商净空的冷漠态度，假药贩子抱住他大腿的手慢慢松开了，然后站起来，绝望地问：“旺金公寓在哪里，我想要回去。”

“那边，并不远，大概也就一百几十米。”商净空指着身后说。

假药贩子一溜烟跑掉，消失在雾气之中。

“我们继续往前走。”狼哥说。

“前面一百多米远处就有一家信用社的营业点，你想去那里吗？”商净空看了看狼哥依旧保持十六岁的年青面孔，心想如果任由其充当这个团队的指挥者，不知会弄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很可能会带领大伙走向灭亡，因为这家伙常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出现，并且习惯于用流氓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

“嗯，多谢提醒，否则我真的忘记了那儿有可供抢劫的目标。”狼哥笑起来。

“再往前一点，走到街口，还有一家珠宝店，里面的柜台内有许多的金银饰品，全部弄走的话，可能值几十万元甚至更多。”鸡姐兴高采烈地说。

这时狼哥和李老板走到街中央，而其它的人仍然留在人行道上。

商净空忍不住提醒：“我认为最好走在这边，如果突然回到现实世界的话，你们可能会被车撞到。”

“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回去的。”狼哥轻松地笑了笑，感觉有些耍酷的味道。

走到信用社门外，狼哥和李老板一同动手，用路边拾到的石块和栏杆上拆下的旧钢筋把卷帘门撬开，能够砸烂的玻璃弄碎，鸡姐在一边传递工具。

商净空和两位大姐站在一起，算是把风，其实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根本没有人。

“能够弄出钱来吗？”木姐小声问。

“不知道谁有本领把保险箱弄开，如果没办法的话，就不能拿到钞票。”商净空平静地说。

“那么看来很可能无法弄到钱。”木姐说，“我认为应该提醒他们一声。”

“好吧，我试试看。”商净空转过脑袋对狼哥说，“钞票肯定在保险箱里，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打开。”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狼哥专心致志地对付柜台上方防弹玻璃之间的铁皮柱子，已经取得了一些效果。

“看来他们非得进去看看才满足。”木姐摇头叹息。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狼哥和李老板终于进入到柜台后面，开始四下翻找。

结果不出预料，两位业余强盗一无所获，十几个抽屉被弄出来扔到地上。

保险柜固定在墙壁内，貌似坚不可摧，狼哥把几台电脑屏幕砸上去，没有能够制造出任何损伤。

商净空在一边忍不住叹息，觉得这几台显示屏虽然古旧了一些，但是送去废品收购处的话应该还可以卖几个钱，这样白白弄坏有些可惜。

李老板从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些硬币，乐呵呵地拿出来给狼哥看，两位业余强盗于是捧着价值几百元的硬币离开了抢劫现场。

“收获不错。”李老板笑颜逐开，抓起一些硬币递给鸡姐。

狼哥指着前面，慷慨激昂地说：“前进，目标珠宝店。”

商净空忍不住说：“这样做没有必要，旺金公寓一年可以赚到一百几十万，足够大伙享受生活了，我认为还是做良民比较好。”

“你还有没有体验到抢劫的乐趣，下一次让老李头把风，你跟我一起动手，劳动光荣嘛。”狼哥咧嘴笑。

“抢过珠宝店之后又做什么？”商净空问。

“还有其它的一些大型珠宝店可以抢劫，我们还可去军营里弄一些枪支弹药出来，到时候就可以炸开银行保险柜。”狼哥说。

251、车祸

商净空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狼哥，因为这家伙的行为正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必须在事情还有得挽救之前阻止其进一步作恶。

走向珠宝店的路上，他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成熟些，没有谁可以永远活在十六岁，没有谁可以通过抢劫和盗窃获得真正的成功。”

“你的话有些道理，小偷小摸是做不成大事的，我应该更有野心一些，俗话说窃国者为诸候，我应该去土地局，找到局长，逼着他把这个城市里比较值钱的地块送给我。”狼哥说。

“对，就应该这样，狼哥你真有志气，我好佩服你。”李老板两眼放光盯着狼哥。

商净空有种用铁锤敲打这两个笨蛋脑袋的冲动，因为他们蠢得可笑，已经很难找到形容词来表述其愚蠢程度。

这时距离珠宝店已经不远，大概还有三十多米。

狼哥和李老板笑嘻嘻地挽着胳膊，十分亲密，谈笑风生，鸡姐面带微笑走在后面一点，三位全都在马路上，仿佛整个城市已经属于自己一样得意洋洋。

这时商净空突然看到前面不远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人影，以及光线，感觉仿佛已经到了这个空间的边缘地带，再往前一些就是现实世界。

他急忙提醒狼哥和李老板：“注意，就要脱离这个幻境了。”

“这样更好，我就喜欢有难度的抢劫和盗窃，像刚才抢银行那样的工作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缺乏刺激，显示不出我们的能耐。”狼哥洋洋得意地说。

李老板连声附合：“狼哥真是勇猛，堪称当代张飞。”

“快到人行道上，当心可能会被车子撞到。”商净空再次叮嘱。

“不怕，反正死不了，被车撞了正好得到一个讹诈司机钱财的大好机会。”狼哥说。

话音刚落，光线突然间变亮了许多，东面呈青色，隐隐可见彩色的朝霞，整个城市仿佛在一瞬间恢复到正常状态，行人和车辆，出售煎饼和油条的小贩，占道卖菜的妇人，如此等等突然出现。

狼哥和李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适应，视线由于猛然出现的亮光而变得模糊，傻傻地站住不动。

一辆牌照被黑布蒙住的Q7仿佛从天而降般凭空出现，撞倒了站在路中央的狼哥和李老板。

商净空的眼睛适应了突然出现的明亮光线之后，看到狼哥已经呆在Q7的前车轮下面，李老板被撞得飞到前方五米开外躺着，鸡姐由于反应敏捷，避开了车头正面，仅仅只是被车灯以及保险杠边缘带到，摔在路旁。

Q7的玻璃降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胖男子伸出脑袋骂了一句：“我操，哪来的傻瓜，走路不带眼，弄死活该。”然后脑袋缩回去。

接下来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Q7居然起步往前开，而此时狼哥的骨盆一带仍在车轮底下。

商净空迅速明白过来，跳到路中央指着闯祸的车大吼：“撞了人不许走。”

Q7继续往前开，一点避让的企图都没有，商净空眼看自己要与坚实的车头实现亲密接触，本能地赶紧闪开到一边。

白胖男子朝他大声吼叫：“有种别逃啊，这城里老子压死一个人不算什么事，多压死一个同样也没事。”

商净空怒火中烧，从旁边路过的一个菜贩三轮车内拾起一只秤砣使劲扔过去。

结实的铁块挟着风声飞过去，非常遗憾，擦着目标的耳朵飞过去，未能命中面门，倒是把车子右侧的窗玻璃给砸烂了。

看到安全缺乏保障，白胖男子低下头狂踩油门，Q7迅速驶离现场。

狼哥的屁股一带被后轮压到，挣扎中它的一条胳膊卡到了底盘的减震弹簧内，就这么被车拖着走。

这时李老板仍在路上躺着，无法动弹，大概在等待被撞断的骨头恢复原位，其躯体外观基本保持完整，估计没有问题。

鸡姐已经站起来，愤怒难忍，四下寻找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可是周围除了烂菜叶和稻草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一片碎玻璃也找不到。

Q7拖着狼哥开走，路边众多行人看过热闹之后散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地面上的血迹证实刚才的事确定无疑地发生过。

鸡姐无可奈何，拿出手机报警。

商净空掏出一张百元钞票给旁边一位骑摩托车的少年，要求其载上自己追赶前面的车。

少年把钞票放到口袋内，叫商净空抱着他的腰，然后狂轰油门，猛冲向前。

252、重伤

摩托车行驶途中，商净空看到了一些散落的肌肉和皮肤，还有沾血的布片，他不由得开始为狼哥的安全担忧，就算是一位资深怪物，受了太严重的伤也是会死的。

追逐了大约半公里左右，仍然看不到Q7在哪里，摩托车已经来到交通状况异常繁忙的大街上，这时商净空看到一条腿在机动车道内，显然已经被许多辆车碾压过，形状弄得很糟糕，看上去像是一只被弄扁的红色口袋。

驾驶摩托的少年愤愤不平地说：“那家伙太不像话了，如果捉住他，非得把他揍个半死不可。”

“如果能够追上，你会帮我揍那坏蛋吗？”商净空问。

“我会在一边为你呐喊助威，但是不会动手，因为我惹不起一个开豪华车并且有胆子故意撞人的混蛋。”少年毫不犹豫地说。

摩托车来到一处十字路口，不知应该往哪边继续追逐，地面上已经看不到血迹，这个情况让商净空感到担忧，怕狼哥已经被弄成碎片。

少年眼睛比较好使，居然找到了一条线索，右前方几十米外有一滩糊状物，乍一看似乎是血污与其它东西混合到一起形成的东西。

摩托车再次开动，冲向右侧。

驶出几百米，远远地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Q7，有人在车后弯下腰拉扯什么，然后那人钻回车内，驾车离开。

距离更近一些，商净空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狼哥躺在地上，先前逃走的车正是那位白胖中年人所驾。

狼哥的情况非常糟糕，两条腿齐根部没了，屁股和骨盆一带烂乎乎的，躯干和背部全是血，衣服已经成为碎布条，幸而面部和脑袋仍然保持完好。

“狼哥，你不会死吧？”商净空蹲下，紧张地问。

“暂时不会。”狼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摩托车手被吓呆了，语无伦次地问：“要不要叫救护车？或者先报警？”

商净空同样不知如何是好，转头问躺着的狼哥：“接下来怎么弄比较好？”

“你记得开车碾我还着拖着我走的那家伙长什么样吗？”狼哥问。

商净空点点头：“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忘记，只要见到，我就能认出他来。”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现在找片布把我包裹起来带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狼哥说。

商净空问要不要把那些散落在各处的肢体收集起来缝合到原来的位置。

狼哥问那些东西形状还保持完好吗？

商净空摇头，告诉狼哥那两条腿已经被压坏了，现在肯定损坏得更为严重。

摩托车骑士从后箱里拿出一件雨衣和一件车罩，说可以出售，两样合计只需三百元，超级的便宜。

“可以给你两百元，但是你必须把我和这位哥们送到旺金公寓去。”商净空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旺金公寓之外似乎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那儿已经成为他的立足点和家。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旺金公寓是什么样，那些尸体还在不在？是否仍在四处游荡玩耍和胡闹？

“这位兄弟都伤成这样了，你应该赶紧送他去医院，或者赶快跟殡仪馆联系预约。”少年说。

“放屁，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狼哥怒骂。

“好吧，先付钱，我送你们去就是。”少年皱起眉头。

商净空拿出手机看看，发觉上面显示有讯号，于是拨打鸡姐的电话，告之带上其它人回旺金公寓集合，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他抱起用雨衣和车罩包好的狼哥，发觉份量很轻，大概也就有三十来公斤，伤口中不再流血，看样子已经流尽或者是自行止住。

摩托车飞快驶回巷子里，沿途商净空很是担忧，生怕再次回到那个无人的阴森空间内，如果那样的话就不知如何才好。

然而一直到达旺金公寓门前仍然眼中所见仍然是正常的世界，人行道上到处都是人，小贩忙于出售热气腾腾的包子和饼子，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现在公寓内会是什么状况？商净空对此充满了疑虑，他明白一点，如果房客们全都死掉，那么自己恐怕只能跑路，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向警察解释此事。

他暗暗祈祷，希望房客们仅仅只是在另外的那个空间内遇到麻烦，而在现实世界里全都一个个活得挺好，轻松愉快地四处蹦跶，跟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也有可能走进公寓之后发现到处都是躺着不动的尸体，其中一些已经被苍蝇幼虫弄得只剩下骨头。

253、疑惑

商净空临近公寓大门，正要进去，却看到老小姐穿着那件著名的半透明汗衫出来，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是并不发青，胸部有起伏，似乎呼吸正常。

“你没死？”商净空惊讶地问。

“我当然没死，大清早的，干嘛一见面就问这么讨厌的话。今天被你触了霉头，如果全日没生意的话就怨你。”老小姐板着脸说。

“没死就好，活着挺好，祝你生意兴隆，遇上一群有钱的花痴，从早到晚挨操，日进斗金。”商净空说。

“嘻嘻。”老小姐笑颜逐开，“这样才对嘛。”

狼哥从雨衣里伸出脑袋怒气冲冲地说：“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回房间去。”

摩托车骑士被吓了一跳，紧张地说：“原来你还没死啊。”

“我不会死的，肯定比你活得长。”狼哥咬牙切齿地说。

“那好，祝你长命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少年用表情说明自己不打算跟这位没了双腿的重伤员计较。

“哎呀，这位是旺金公寓的老常客了，怎么弄成这样？平时跟你在一起的那位美女哪去了？”老小姐说。

“懒得理你。”狼哥把脑袋转向一侧。

摩托车骑士朝商净空挥了挥手之后离开。

商净空抱着狼哥进入到旺金公寓内，他满腔困惑，不知道应该感到喜悦还是惊恐，曾经以为死掉了两天的老小姐复活了，现在他急于知道其它人的情况怎么样。

来到二楼，见到了多个熟悉的面孔，就在几个钟头前，商净空以为他们全都已经死掉，然而现在他们全都活着，但是脸色不怎么好，就像是几夜没睡觉连续打麻将似的。

假药贩子走过来，亲切地搂着商净空的肩膀，表示愿意帮忙抬狼哥。

“你没有发现最近哪里不妥？”商净空小心翼翼地问。

“夜里我做了一个噩梦，非常真实，很是恐怖，梦到这幢楼里的人全都死掉了，只剩下我和你，还有两位大姐，以及这个兄弟。”假药贩子说。

商净空突然发现一件事，这些房客与自己打招呼的过程跟往常完全一样，但是谁也没有问起失踪的事，也没提到警察，这与往常房客们表现出来的行为大是不同。

一直以来，大部分房客对于各种小道消息都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关于官员和黑社会的那些谣传，他们喜欢交流上述内容，并且在转述的过程当中根据自己的喜好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把事情传得越来越离谱，比如某黑老大的爷爷在鬼子国外务省担任要职，本市总督的保镖是东方不败第二十五代传人，或者某某大人物JJ奇大，身体状况好到不像话，能够夜御二十女，平日除了毛台酒和牛奶之外不吃其它任何食物等等。

大部分房客从来不上网，喜欢充当广播肉台和路边塔斯社的人主要源于这一群体，他们习惯于相互倾诉许多关于自己处境的牢骚，但是非常奇妙的是他们普遍喜欢看电视新闻，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祖国父亲会越来越强大，他们为国际比赛里本国选手得到的每个冠军欢呼，为火箭顺利升天而激动，全然不顾米国佬在五十多年前就干过比这个更复杂的事。

然而这一回，事情有些奇妙，这些优质劳动者一个个对于商净空的重新出现熟视无睹，仿佛这是极平常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商净空在假药贩子的帮助下把狼哥弄到了李老板的房间门外。

“在我的噩梦里，这个房间内有好多台屏幕，可以看到几乎每个房间里的情况。”假药贩子说。

“没有的事。”商净空干脆地说。

“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假药贩子问。

“不行，李老板的房间里有很多刺激有趣的图片，怕你看到了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学坏了可就麻烦了。”

“真的吗？我更想看看了。最近以来比较疲软，想找点刺激神经的内容见识一下。”假药贩子两眼放光。

“这事你得跟李老板商量去。”商净空坚决地拒绝。

弄走了假药贩子，他打开房间门，把狼哥往里面拖，一不留神看到走廊内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趴在地板上，伸出舌头舔瓷砖上的血迹。

商净空大吃一惊，心想刚才与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这位经销商看着挺正常，除了脸色有些发灰之外没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这样？

254、运气

其它四位也回来了，木姐和许姐抱着脊椎还未恢复的李老板，鸡姐则拎着一大袋子生猪肉，足有十几公斤。

“大家好，我没事，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最多再过两到三天就能够长新的肢体，至多两个月之后就可以像从前那样健步如飞。”狼哥乐呵呵地说。

两位强壮的大姐把李老板放到地上，将其身体摆正。

商净空惊讶地问狼哥：“还以为你几个钟头就可以恢复原状呢，怎么要如此长的时间？”

“失去肢体之后的再生过程更慢一些，跟内脏的再生不一样，同时还由于我的骨盆和屁股一带全都完蛋了，所以就更慢。”狼哥说。

“不可以从别处弄一副人腿来，让著名蒙古大夫李老板帮忙缝合上去吗？”

“不行的，必须原装的才能够用上，对于进入过无忧村的人来说，移植手术是不能做的。”狼哥说。

“真糟糕。”商净空摇头叹息。

“在痊愈过程当中，我必须吃大量的生肉，如果能够弄到半腐烂更好。”狼哥说。

“你的口味真够特殊。”

“等过几十年以后我的面部腐烂了，我还会变得跟其它无忧村资深居民一样喜欢吃你的呕吐物。”狼哥沮丧地说，似乎觉得这种美食有损面子。

“怎么一转眼就恢复正常了，真是莫名其妙，先前我还以为要在死尸堆里呆一辈子呢。”木姐说。

“我瞅着这些人一个个全都很不对劲，你们别高兴太早，没准巨大的麻烦就在后面。”鸡姐冷冷地说，同时拿出小刀切割猪肉，把一片肥瘦相间的放到狼哥嘴里。

“我也要。”李老板说。

“少不了你的。”鸡姐又切了巴掌大小的一块五花肉扔到李老板脸上。

商净空摆出虚心求教的表情，走到鸡姐面前，低声说：“我觉得这些房客除了面色苍白一点之外，别的地方也找不到明显的可疑之处，请你告诉我，他们哪里不对劲？”

“我感觉这些房客已经不再是人，很可能变成了魔或者妖什么的，接下来要当心了，没准天黑之后我们几个会被他们当作食物吃掉。”鸡姐说。

商净空在楼内转悠了一趟，敲打小秘书和殷女士的房间门，轻声呼唤名字，但是发现她俩没有回来，对于两位女子的安全他很是担忧。

走在无比熟悉的楼道内，他老是感觉阴森森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哪里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掐住自己的脖子。

当然这种担忧不无道理，在这幢楼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小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做成了一桩生意，拉到一名十四岁上下的中学生进入房间内，努力了几分钟之后赚到了五十元钱，此时洋洋得意地到处炫耀：“小商啊，我遇上一个处男，啊哈哈——，真是愉快，据说做小姐的遇上这种事能够交上好运，我待会就去买几注彩票。”

“买彩票？你傻了吗？做冤大头帮别人凑亿元大奖罢了，别瞎折腾了，不如走路的时候低着头多看看脚底下，没准捡个大皮夹或者钻戒什么的。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多注意观察，据说有些大人物由于别人送来的礼物太多，于是常常乱扔乱放，所以就发生这样的故事，比如拾到一罐过期茶叶或者过期月饼，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欧元。”商净空说。

“尽说些丧气话，我就是要买彩票，凭什么别人能中大奖我不能中？你别再出馊主意了，满大街都是收废品和拾破烂的，没见谁能抱到个金娃娃。”老小姐说。

“看来你真的挺正常，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商净空结束了语言试探，伸手摸索老小姐的脸，揪了几下耳朵，然后拉了拉三层下巴，发觉还有是点体温的，并不像尸体。

“坏死了，占人家便宜。”老小姐媚眼如丝，口吐大蒜味。

商净空暗暗心想，那个中学生大概把超高度近视眼镜忘记在家里了，而且患了重感冒失去嗅觉，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嫖这样一位丑肥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揪心，老是忍不住担忧该中学生会不会因此落下心理疾病，最终导致成年之后性生活不和谐。

他伸手摸了摸老小姐腰部，发觉赘肉似乎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由于从前没有接触过，所以无法做比较，只是凭着猜测做出判断。

“还想摸哪？再摸就要收费了。”老小姐说。

“你说老实话，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umd]”商净空问。

“我当然是活人。”老小姐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怎么这样说话。”

“你还记得你妹妹的墓在哪里吗？”他赶紧追问。

“当然记得，可是我不会告诉你。”老小姐转身走开。

255、诡异

商净空在卫生间内沐浴，水忽冷忽热，怎么调整都没有用，一会烫得他差点跳出去，一会又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不小心香皂掉到地上，弯腰去捡，却不知去向，眼睛里还有一些水没有擦干，所以看不太清楚，只是眼角的余光隐隐看到一只暗灰色的腐烂大手从排水孔当中伸出来。

他被吓了一跳，往后急退，背部撞到墙壁上，摇晃了几下脑袋之后他定睛再看，发觉大怪手已经消失了。

也许是自己最近精神状态不佳，所以眼花缭乱，产生了某种幻觉，他这样解释刚才的事。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唱起歌：“我爱洗澡乌龟跌倒，水晶皂有好多泡泡——”

歌声在卫生间内回荡，隐隐有些回声。

站到喷头下面，让水淋到身上，这时他的脚碰到了一个滑溜的东西，用脚趾摸索了一下，确认这是刚刚不知掉到哪里的香皂。

他拾起香皂，简单擦了一下背，然后用毛巾抹来抹去。

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发现自己的手与背部皮肤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误差，一些部位好像并未摸到，但是却感觉到毛巾的擦拭。

他猛然转头看身后，发觉一只青灰色的大手正在迅速地缩回墙壁内，那只手严重腐烂，有些部位已经露出骨头。

地面上遗落下一片脏兮兮的毛巾，估计刚才就是大怪手拿出这玩艺儿给自己擦背，想到此处，他感觉很不舒服，身上顿时出现了更多的鸡皮疙瘩。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只大怪手或许并无恶意，仅仅只是想帮忙做点什么事而已，或许来自于某个好色的死灵，也可能是某位想做异界活雷锋的怪物，这类可能性非常大，从发生过的事看，怪手把香皂拨到更容易发现的位置，并且帮忙擦背，公平地分析对待，它并没有干什么坏事。

试想，如果怪物拿的是一柄刀或者一只破酒瓶，会发生什么？

“谢谢帮忙，不过你还是别出现比较好，我胆子有时大有时小，如果由于情绪冲动而弄伤你的话就太不好意思了。”他对着墙壁说。

墙壁没有任何反应，一切如故，怪手没有伸进来，除了喷水声之外没有别的响动。

夜间二十三点，商净空躺在自己房间内的大床上，枕头旁边放了一把大菜刀。

回忆最近的事，他发现一个问题，狼哥和李老板以及两位大姐似乎没有恐惧之心，对什么事都不怕，并不仅仅只是感觉不到疼痛。

几个钟头之前，商净空提议大家聚集在一起，轮流睡觉，以免遇到袭击时无法迅速做出反应，但是狼哥和鸡姐还有其它人对此毫无兴趣，说死就死罢，没啥大不了的，没必要凑到一起过夜。

于是他只好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内，心情处于紧张状态。

看着电视感觉眼皮有些发沉，电话铃声响了，拿起来接听，发觉是殷女士打过来，叫他出去，有话要说。

他赶紧穿上衣服，把笔记本电脑带上，然后轻轻走出去。

走廊内遇到几位房客，他微笑着与对方打招呼。

“房东，你身的味道很好闻，刚洗过澡吧？”一位在饭店打工的厨师问。

“是吗？我倒不觉得。”他紧张地紧贴墙壁，想要尽可能与对方保持较远距离。

厨师把脑袋伸向前方，鼻子使劲嗅了几下，弄出哧哧声，然后赞叹不已：“果然美味，如果做个烤全房东，一定好吃到不像话。”

“操，别开这种倒胃口的玩笑。”他瞪起眼睛，握紧拳头。

“说着玩玩，别当真。”厨师笑起来，面部的皮肉感觉有些僵硬，似乎不怎么听大脑指挥，嘴角莫名其妙地抽动，眼睛眨巴得飞快。

旁边一位倒腾假古董的房客嘴咧开，舌头拖到口腔外面，模样很傻，看上去像是患了狂犬病并且进入恐水期。

商净空忍不住伸手推了这位傻B一下，严厉地问：“你怎么了？”

古董商摇晃了一下脑袋，嘿嘿一笑，装腔作势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就胃口大开，莫名其妙的想吃东西。感觉你就像是传说中的食神一样，走到哪里都能够激发起人们吃东西的愿望。”

“你们为什么还不睡觉，明天不用上班吗？”商净空问。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精神状态特别好，好象大伙都是这样。”厨师说。

“你们这么精神，应该去打份兼职的工作上夜班，这样可以赚更多钱。”商净空说。

“每天光是工作多无聊，应该学会享受生活。”假古董商露出满口白而尖锐的牙。

256、混乱

此前由于车子停在路边或者人行道上不安全，已经被坏人多次划伤油漆，所以商净空在附近租下一间车库，这样很好地保护了他的爱车未受损伤。

他钻到车内，启动之后开往殷女士指定的地点，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感到愉快，殷女士完全无损，小秘书同样如此，那一夜她俩成功地走出了发生恐怖变化的公寓，回到现实世界当中，找到一家酒店住下。

顺利找到了名叫野猪林的咖啡屋，并且把车子摆放在一个不错的位置，然后根据指示寻找到躲藏在一个角落里的殷女士和小秘书。

“你还活着，没有变成非人生物，我们都很高兴。”殷女士说。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商净空问。

“我有阴眼，能够看透幻像而找到出路，就这么走出来了，那个魔域的范围并不大，很容易离开。”殷女士说。

“你为什么没有带上其它人一起走？”商净空说。

“当时公寓内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其中有一些表现得异常激动，情绪极端失控，我和这位小妹妹几次差点被强暴，能够平安无事逃出来已经是万幸，根本无法再带上其它人。”殷女士说。

“你怎么看待此事？”商净空问。

“今天下午我回到旺金公寓外面的一家饭店里，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可以确信，那些房客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我猜测有些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们，从思维到躯壳都是如此，现在他们已经是傀儡，类似于提线木偶一样的玩艺儿。”殷女士说。

“可是他们看上去跟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我跟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交谈过，感觉除了脸色不怎么好之外没有其它不对劲之处。”商净空说。

“估计再过几天，等到傀儡主人完全控制一切之后，脸色也会变好，再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殷女士说。

“如果这样大概也就没事了，反正他们跟正常人完全一致了。”商净空轻松地说。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是迟早会露出狰狞的一面，比如狂暴而残忍的行为，喜欢吃特殊的食物比如生肉或者人肉之类，或者做出一些离谱的可怕行为等等，总而言之非常糟糕。”殷女士说。

商净空沮丧地想，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狼哥和鸡姐，以及李老板和两位大姐岂不是处境非常危险。

殷女士对于灵异知识方面有些研究，但是商净空却不能把自己遇到的麻烦全部说出来与她讨论对策。

两位女子决定不再回旺金公寓去，委托商净空帮忙把她俩的一部分遗落在房间内的东西弄出来，送往指定地点。

交谈中，商净空习惯性地不时看看窗外停在路边的车，有那么一会，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两个像是盯梢的人，他们身着黑色运动服，虽然是夜间也仍戴了太阳镜，不知道是受主子派遣的怪东西还是来捉拿人犯的官差。

想来是便衣警察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这样想，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有十几个钟头，曾经在街上露过面，引来捉拿者是迟早的事，现在才现身已经算是很晚了。

他把面临的困境告诉两位女士，问她们有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要攻击一位大人物呢？难道事前没有考虑过可能的麻烦吗？”小秘书问。

“当时我被鬼上身了，基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所以才会弄成这样。”商净空苦着脸，满腔沮丧，接下来他用心思索组织自己的语言，大致解释了一下那天被小男鬼附体之后与小秘书之间发生的香艳刺激之事。

“原来如此，老觉得那天的你很奇怪，有些粗暴，还以为你是太紧张的缘故，没想到是这样，没关系，我不介意，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再好好体验一次那天的事，我可以奉陪。”小秘书面露甜美的笑容。

商净空一时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对于这样的深情厚意有些粉身难报的味道。

“现在我们分头行动，我和殷大姐制造混乱，把外面的人注意力吸引进来，你趁机逃走。”小秘书说。

三人分开，两位女子走到包厢旁边，趁人不注意把窗帘点燃，然后跑到旁边站着高声尖叫。

两位女士一同尖叫所制造出来的噪声非同小可，感觉像是天要塌下来或者基督降临似的。

大厅内的顾客开始乱跑，其中一些人撞倒了桌子，侍应生和收银员忙于收账，但是多数人仍然未付钱就跑掉。

257、无处可去

商净空从窗子爬出去，钻回到车内，迅速发动之后驶离，开出两条街之后也没有看到任何被人追踪的迹象。

遇上红灯停下，他把视线转向车内时钟，发现已经是零时三十一分。

虽然明白这是预料中事，但还是让他心头不由得掠过一阵喜悦，自由，自己一向梦寐以求的自由再次拥有，现在主子已经不会再阻止他离开这个城市，不会再强令他必须在旺金公寓过夜，看守好那幢讨厌的楼房。

“啊哈，俺想去哪就去哪，真好。”他拍打方向盘，大声喊叫。

就算是一种打了折的自由也比完全不自由要好得多，他这么想。

然而心底还是存在一丝疑惑，他隐隐担忧，如果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会不会像当初的中山装和长袍那样呜呼哀哉，被虫子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

手机响了，他接听，发觉是李老板打过来。

“小商，哪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刚刚发现再也没有谁强迫自己必须在零点之前回旺金公寓，感觉还算痛快。”他大声回答。

“恭喜你，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的消息。”李老板说。

“不好的消息就别说了，我不怎么想听，说说那个好的就行。”商净空心里估摸了一下，确定自己猜不出即将听到什么内容。

“行，先告诉你好消息，我打听到了那两只小鬼的墓地所在位置，你有机会让它们变成两只傻鬼。”

“你怎么打探到的墓址？”

“这个嘛就跟坏消息有关了。”李老板有些卖关子的味道。

“说吧，我听着呢。”商净空摇了摇头，“是不是通道里又跑出来许多怪东西？你跟其中某位打听到了两小鬼的骨头在哪。”

“对，真聪明，一下就猜到，确实如此。”

“你们都没事吧？公寓还在你们控制之中吗？”商净空问。

“没事，那些刚刚离开无忧村的鬼和居民全都很乖，一个个化好妆之后走了，现在我和鸡姐狼哥小许小木一道坐在楼顶天台上乘凉，吃着生猪肉，感觉非常愉快，就像是小时候郊游一样，有趣极了，你如果打算赶紧回来的话，我会留下一块肉给你烤着吃。”

“谢谢，你真好，我再过一两个钟头也许会回来，因为得考虑会不会被警察抓走，猪肉就不必留给我了。”商净空说。

商净空驾车在城里转悠了四个多钟头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回旺金公寓，因为找不到别的地方可去。

对于一名被追捕的人，他觉得任何酒店和旅馆都不安全，把车停在某处，躺在车里睡觉同样不安全。

旺金公寓里虽然阴森恐怖，却是个不错的地方，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叫李老板或者狼哥帮忙，请这两位带路进入无忧村内避难。

路过大排档的时候，他停车买了一些烤猪肉和煎饺，打算带回去自己享用，主子曾经的叮嘱他打算置之不理，他认为自己如果缺少了垃圾食物和有毒食品似乎生活就没了意义。

进入公寓内，到处都是游荡的房客，他们一个个仿佛不知道夜已深，仍在相互串门、谈笑、抽烟喝酒打牌。

尽管不睡觉，可是房客们的脸色跟十个钟头之前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仍旧微微苍白，看上去不怎么健康，但是精神状态都挺好。

“房东，快过来，我们打算在六楼的走廊组织一个天体淫乱大会，十分钟之后开幕，现在女士们正在化妆沐浴更衣，男士们正在剃毛。”假药贩子笑嘻嘻地说。

“谢了，你们自己玩吧，我累得不行，想回房间睡觉去。”商净空摇头走开。

楼梯上，他遇到了木姐和许姐，她俩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很是暴露，粗壮而结实的腰腹一览无遗，肥白的腿上毛绒绒的。

“你们干什么弄成这样？”他大惊失色，忍不住问。

“参加放纵派对啊。”木姐乐呵呵地说。

“你不来吗？”许姐问。

他摇头：“有谁强迫你们参加吗？“

“没有，完全是自愿的。”木姐说。

商净空看看四周没人，赶紧把嘴凑近木姐的耳朵低声说：“这些房客全是怪物，你们不怕吗？”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其实也是怪物嘛。”木姐若无其事地说。

许姐说：“生命是短暂的，青春小鸟飞去就不复返了，应该及时行乐，难得有这么多男生对我们感兴趣，如此盛会当然不可错过。”

258、公墓

早晨，公寓内陆续有房客外出，商净空趴在窗台上看着这些不知是人还是某种另类生物的家伙走出去，乘车或者步行或者骑助力车。

他们去工作吗？商净空不禁猜测。

木姐手执拖把站在公寓门口，几名警察表情严肃地过来，大声质问有没有看到李老板和商净空这两名犯罪嫌疑人，如果提供线索的话有奖。

木姐说话声音不大，无法听清楚，但是可以看到她在摇头，面部表情坚定，一副极诚实的样子，从口形看似乎在反复说‘没有’这两个字。

听说来者是抓自己的，商净空赶紧把脑袋缩回到窗帘后面，心里嘀咕着要不要跑掉。

稍后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再往外看，警察已经走向警车，钻进去之后缓缓开走，驶出巷子，消失在转角处。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心想暂时安全了。

半个钟头过后，他和李老板小心翼翼地出了门，生怕被有心领奖金的人看到。

两人都戴了帽子和太阳镜，穿了宽大的夹克衫，走路时东张西望，从外表看上去不怎么像良民。

他们打算去郊外墓场，对付小女鬼和小男鬼的尸骨，担心被某只鬼听到所以他们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人，包括躺在床上养伤的狼哥都不知道此事。

想到可以把两只小鬼永远解决掉，商净空感到极为兴奋，现在他最为担忧的事就这两只恶鬼，其次才是警察，因为后者或多或少还是讲一点点道理的，虽然有关这类人的不好的传言非常多，可是遇到某些麻烦的时候还是得指望警察出面解决。

从理论上看，这一群体据说由纳税人供养，是公仆。

商净空转悠到背后一家旅馆的停车场内，悄悄钻入自己的车里，然后把车驶出来，与门口的李老板会合，去附近街区购买生石灰和酒精，十字镐和铲子等工具。

两个钟头之后，他们到达郊区，一路上李老板在担忧自己出城的事会不会惹主子生气，弄个五雷轰顶什么的，但是一直到进入公墓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在巨大的公墓里寻找两只小鬼的墓地是件困难的事，虽然李老板事前自认为打听得非常详细，可是面对数以万计的墓碑两人都有些傻眼。

李老板说得赶快赶紧，在天黑之前搞定一切，现在是正午，太阳当空，而阴气处于一天当中最虚弱的时刻。

商净空看过一片又一片墓碑，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这些坟里放着全是骨灰盒，每一个占地都不怎么大，也就一点五平方平左右，一座座坟紧挨着，非常密集。

周围不时一只或者几只目光呆滞的游魂飘过，本着国人不管闲事的良好传统和道德风尚，这些鬼对于两人仅仅只是简单看几眼就离开。

“老李，刚才有一只男鬼飘过，瘦得皮包骨头，像根木棍似的，看样子像是吸毒死掉的，或者患艾滋癌症却没钱医治之类。”商净空低声说。

“这里是公墓，尸体的家园，死者的幸福归宿，当然会有鬼，并非所在的灵魂都会去投胎重入轮回，总有一些会留在这里，或者留在这个城市里。”李老板说。

“认真看，仔细看，别错过了。”商净空说。

“那只饿死鬼告诉我两只小鬼的墓就在这附近，旁边有几棵玉兰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片坟地当中有几百棵玉兰，到处都是，操。”李老板气乎乎的。

“离天黑还有好一会，我们应该来得及。”商净空说。

半个钟头之后，终于发现了小女鬼的坟。

周围有人上墓，烧掉大量的冥币和其它东西，制造出浓烈的烟雾，不时还放鞭炮。

更远一些的地方同样有人，一些在拨坟旁边长出的草，一些在蹓狗，看上去全都很忙。

还有几位看上去心情最为愉快，因为他们坐在墓碑前的地上，正兴高采烈地享用火锅和啤酒，吃得很香，一个个面红耳赤，看样子火锅汤里可能放了太多辣椒和花椒。

“哇，好多人，我们这样子动手挖坟恐怕会引来麻烦。”李老板显得很紧张。

“切，管他呢，我来动手，你把太阳镜戴上，一手叉腰，摆出黑道恶棍的样子站在旁边，这样就没人敢吱声了。”说话的同时，商净空举起新买的十字镐，在大理石板旁边挖出了一个洞。

果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别的上墓人士对他俩的行为视若不见。

259、有鬼

小女鬼的墓周围全是野草，看样子已经许多年没人照看过，劣质大理石板的拼接处的水泥已经裂开，一些叫不上名的小虫子自由地出入其间。

李老板一手叉腰，嘴里叼着烟，一只脚踩在小女鬼的墓碑上，摆出一副俺不是好惹的之模样。

商净空奋力挥动十字镐，很容易就掀开了安放骨灰的大理石板盖子。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只半腐朽的骨灰盒，但是却见到了一只普通的咸菜罐子。

很显然小女鬼的骨灰就在其中，估计十多年前安葬这位夭折的孩子时候老小姐一家遭遇经济困难，所以没能弄出一只漂亮的骨灰盒或者骨灰坛，而是以咸菜罐子替代。

商净空没有犹豫，伸手抓起了咸菜坛的盖子，他明白时间宝贵，一旦小女鬼发觉自己的骨灰遭到侵犯，必定立即从外面飞回来干涉此事。

李老板递过来生石灰和酒精，以及打火机。

商净空接过之后低声说：“继续摆酷，注意观察四周情况。”

这时一只苍白而粗糙的手突然从泥土当中伸出来，抓紧了商净空的手腕。

“啊——！有鬼——！”他被吓到，大叫一声，使劲把手从鬼爪子里抽离。

这声音吸引了周围其它上墓人士的注意，十几道目光纷纷投向这边。

李老板赶紧努力作秀，脑袋昂得更高，叉腰的动作更加夸张，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商净空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周围观众的情绪，同时解释一下刚才的事，于是控制住自己的惊恐心情，大声说：“里面有条小蛇，我弄错了，把它当成鬼，请勿紧张，一切正常。”

周围方圆几十米内的十来号人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一个个转过身去，继续他们的上坟活动。

李老板松了一口气，脑袋稍稍放低了一些，因为维持先前那个姿势很容易累，对他刚刚恢复正常的颈椎大为不利。

商净空手拎装满生石灰的小桶，面对着那只在骨灰坛周围不停挥动的手，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与骨灰混合到一起。

“快行动啊，小女鬼回来就麻烦了。”李老板低声催促。

“你能帮忙把这只鬼手拉开吗？它让我无法办事。”商净空说。

“别管它，把骨灰罐踢翻砸烂，然后把生石灰倒进去，赶快把一切麻烦搞定，我们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李老板说。

商净空把石灰桶和酒精放到地上，捡起了十字镐，咬紧牙关向骨灰坛子发起进攻。

另一只苍白的粗糙大手从泥土里伸出来，与先前那一只形成了一双，就外部特征看，这两只手应该属于同一只鬼。

十字镐几次挖下去都被鬼手拦住，原以为可以轻松穿透的鬼手此时意外地变成了实体状，并且十分结实。

“我操，你是什么东西，为何阻拦我？”商净空愤怒地叫骂，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自己。

一只脑袋缓缓从泥土当中钻出来，长长的头发半白半黑，就面部情况看，估计死的时候不足四十岁，而且贫困潦倒，从它脸上的皱纹和营养不良的特征就可以大致证实这一点。

“为什么要砸我女儿的金坛？”老女鬼恶狠狠地质问，语气显得理直气壮。

“你女儿是只恶鬼，专门干坏事，三番五次想害我，现在终于轮到我自卫还击了。”说话的同时，商净空拼命用十字镐攻击装骨灰的咸菜坛子，却始终无法成功，老女鬼仿佛香港古装功夫片当中的厉害角色或者咏春高手一样，挥动两条枯瘦的胳膊，不停地阻挡住白亮的铁尖。

商净空累得喘粗气，却仍在努力挥动这把重达八公斤多的玩艺儿，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每一镐挖下去都好像敲打在大橡皮上。

“我女儿才十二岁就被害死，怨气重一些，所以喜欢做点坏事，这样很正常，一点都不奇怪。倒是你应该好好反省，为什么我的小乖乖会选中你作为攻击目标，你肯定有某些特别讨厌的地方。”老女鬼大声说，同时不停地挥动胳膊阻挡十字镐的铁尖。

“我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坏心眼，想要平平淡淡过日子，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睡觉就满足了，我想不通，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可能会得罪你的宝贝女儿。”商净空挖得怒火升腾，由于肩膀上的肌肉酸痛难耐，攻击方向控制得不怎么好，一不小心把坟墓侧面的石板给挖断了。

260、骨灰

旁边的李老板看得心急火冒，拾起一块半截板砖从侧面扔向装骨灰的咸菜坛子，由于事起仓促，来得突然，老女鬼没有能够及时阻拦，砰一记清脆的响声过后，粗陶罐子中部裂开一条大口子，一片乒乓球大小的陶片落下，灰白色的骨头粉末流淌出来。

老女鬼急忙伸爪子去捂咸菜罐子的破口，这时商净空的机会来了，再也没有什么阻拦他的攻击，只见十字镐狠狠砸下，把整个罐子弄成了一堆碎片。

老女鬼暴怒难忍，从泥土里完全钻出来，举起双爪做凶恶状，扑向商净空。

他本能地举起十字镐想要挡住女鬼，却发现镐尖穿透了对方的形体，然后女鬼扑过来，穿透了他的身体，冲到后面的一堆坟上才停住。

“别怕它，这只老鬼没什么法力，不可能伤害咱们，它离开了泥土之后就彻底无力了。”李老板说话的同时用套了塑料袋子的手把生石灰抓起来扔向骨灰。

这时前面十多米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灰朴朴的影子正高速飘来。

商净空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小女鬼在空中，双手乱抓乱挥，青灰色的面孔是狰狞的表情，身上的衣服破烂如出土文物。

这个突发情况让他感到腿软，有种转过身逃走就冲动。

一直以来，他几乎认定小女鬼是不可战胜的，这种想法如此根深蒂固。

“快洒上酒精然后点火。”李老板焦急地喊叫。

小女鬼已经飘到了属于它的墓地上空，非常愤怒地嚎叫：“啊——，王八蛋，竟敢动我的骨灰。”

显然是生石灰起到了作用，小女鬼的行动明显没有从前那么快，变得迟缓了许多，它的形体也很淡，呈半透明状，高举的爪子上没了尖锐的指甲。

眼看爪子距离商净空的头顶越来越近，小女鬼恶毒的表情清晰可见。

他扔掉十字镐，从地上拾起酒精瓶子，没有拧盖子倾倒，而是直接砸向墓地中央。

玻璃酒精瓶碎裂，液体溢出，与生石灰起了化学反应，开始冒泡。

小女鬼的爪子接触到他的脑袋，然后伸进颅骨当中去。

李老板愕然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赶紧把手里的生石灰撒出去。

商净空惊恐地看着小女鬼逼近的爪子和扭曲的青色面孔，连嘴里的蛀牙都清晰可见。

愕然中，爪子穿透了他的头颅，但是他毫无感觉，转头一看，发现小女鬼已经冲过了自己的身体，落到了后方。

来不及多想这是为什么，他弄燃了打火机，扔到酒精与骨灰当中。

小女鬼表情显得很失望，还有一点惊讶，它转过身，似乎想重试一次的样子，再一次扑向商净空。

蓝色的火焰升腾起来，带着一点点酒精的味道，生石灰冒出泡泡，弄出‘劈啪’声。

小女鬼再一次穿过了商净空的身体，扑到它自己的墓地上方，发觉有劲使不上，它愤怒地大声嚎叫：“啊——呀——！”

这声音异常凄厉，在公墓上空回荡，但是只有李老板和商净空能够听到，其它上坟的人毫无察觉。

小女鬼的形体迅速变淡，一些黑色的烟雾从它身上冒起来，它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目光中的神采消失，舌头伸出来拖在口腔外面，两只爪子由攻击位置缓缓垂下，最终放在形体两侧靠腿位置。

可以肯定，现在的它已经不再具有威胁和危险，它成为一只温顺而呆傻的鬼。

商净空仍然处于惊恐之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小女鬼，让其变成了笨蛋。

老女鬼大放悲声，抱着小女鬼哇哇大哭：“儿啊，娘没有照看好你，让你十二岁就被饿鬼害死，现在又让这个挨千刀的小混蛋把你弄成这样。”

“抱歉，我没有选择。”商净空摇了摇头。

李老板又弄了一些石灰撒上去，与小女鬼的骨灰和酒精混到一起，然后把刚才弄倒的石板复位，大致弄成原来的模样。

商净空站在原地，看着李老板把火焰捂得熄灭掉，看着两只女鬼抱在一起呜咽哭泣。

旁边走来一名中年妇女，她用一种驱使人的口气说：“你们是修坟的吗？有没有空帮忙弄一下那边的一个墓？”

商净空被她的话唤醒，微笑着说：“我们今天没空，未来几天也没空，你找其它人吧。”

261、麻烦

李老板问要不要把老女鬼的墓刨了，像对付小女鬼那样做一遍。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以把复仇行动扩大化。”商净空说。

“得抓紧时间去找小男鬼的坟，据得到的情报，那个坟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隔着几十片墓碑。”李老板说。

两人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现场，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老女鬼不答应这样做，它抱着小女鬼飘过来，把下半身沉在土里，只露出腰以上部位，抓住商净空的腿不放手。

“老东西，乖乖让开，否则修理你。”李老板严厉地威胁。

“我刚离开一会儿，到邻居家里打了几百圈麻将，一不留神你们就把我女儿给祸害了，不许走，你们必须对此负责到底。”老女鬼厉声吼。

“大妈，别闹了，惹急我的话，把你的墓也给扒了，把你弄得跟小女鬼一样，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你别逼我。”商净空说。

“老娘不怕，你们来啊，把我也弄傻得了。”老女鬼不依不饶。

“你要我怎么负责？说来听听。”商净空问。

“你立即自杀，死在这里，人命偿鬼命。”老鬼说。

“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商净空又问。

“你立即与我的宝贝乖女儿举行冥婚，永远忠于它，这辈子不许跟其它女人发生任何关系。”老鬼说。

“这样行不？我过几天带些香烛冥币来烧给你，以后每年都烧，算是供养你们两位。”商净空问。

“除了与我女儿冥婚之外，没有其它任何解决办法。”老鬼吼叫。

这时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在一边出现：“我反对，小姐姐是我的偶像，我的生命和灵魂以及所有一切，要嫁也得嫁给我才对。”

听到这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商净空心底一凉，明白麻烦来了。

小男鬼缓缓飘浮在空中，双脚距离地面大约半米左右，表情严峻，微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李老板长叹一声，在背后嘀咕：“少说两句废话，现在没准已经把这讨厌鬼的墓也扒了，这下糟糕了。”

商净空看看小男鬼，心想这家伙得到解放，应该感激自己才对，先前小女鬼的暴虐和蛮不讲理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掉吧。

小男鬼飘过去，拉过小女鬼的手，从泥土里把这个半透明的形体拨出来，弄到空中，小心翼翼在抱在怀中，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老女鬼愁眉苦脸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帮忙。

看上去有些奇怪，就现场状况而言，就像是一名小学三年级的男生把一名初一的女生抱起来并且搂在怀里，两者之间显得很亲密，有些旁若无人的味道。

小男鬼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抚摸小女鬼的额头，动作极温柔，小女鬼傻乎乎地笑，不时伸出舌头轻轻舔鼻子，目光里毫无智慧的光芒，令人想起一头烤全猪或者是刚死掉的牛之类。

李老板悄悄往后退，想找到小男鬼的墓，然后如法炮制，把它解决掉，但是附近的几块墓碑当中没有想找的那一个。

小男鬼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商净空，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只不过是想弄死你罢了，又没打算折磨你或者欺侮你，目的非常简单，只是想让你来这个世界里与我们团聚重现旧日时光，你不知道感激也罢，为何对小姐姐下此毒手？”

“你们一直想弄死我，自卫是非常必要的，我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如果你不阻止的话，我还会把你也弄得跟小女鬼一样。”商净空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说。

小男鬼对着另一边叫喊：“老李头，别想耍花样，我一直看着你。”

“我只是四处看看风景而已，现在无忧村里不再是唯一的养老地，所以我得考虑一下将来自己死后埋什么地方比较好。”李老板说。

谁都听得出这家伙在说谎，并且说得很没水准，因为语气太虚假。

小男鬼对于李老板的话听而不闻，目光回到小女鬼身上，专心地注视着它。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走了，改天见。”商净空后退了两步，摆出准备离开的模样。

“想走吗？没门的。”小男鬼的声音里流露出强烈的怨恨。

“我认为你应该对这样的事表示感激，小女鬼变傻了，魂魄不全了，而你获得了自由，真正的自由，以后没有谁管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再也没有谁会打你耳光，告诉你这事不可做，那件事必须怎么弄。”商净空说。

“小姐姐被弄成了这样，我的生活从此再不会有快乐，整个世界被你毁掉了，彻底完蛋了，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小男鬼咬牙切齿地说。

262、鬼怒

由于是周末，公墓内比较热闹，一些上坟的人被商净空和李老板所吸引，在他们眼里这两位男士对着空气说话，并且表情严肃，声调凝重，时而像吵架，里面像讨价还价。

小男鬼搂着小女鬼，老女鬼离开了泥土飘浮到地面上方一点，与其余两只站在一起，形成一个品字形阵势，与两位来犯者对峙。

商净空当然明白目前面临的巨大麻烦，并且很糟糕的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尽快摆脱。

小男鬼的墓就在附近，也可能再往前走十米或者二十米就可以见到，但是想要把石灰和酒精倾倒进骨灰当中恐怕不太可能，尤其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商净空想走，但是小男鬼不允许，他往哪边前进，小男鬼和两只女鬼总是轻轻飘过来挡在面前。

“到底想怎么样？”李老板瞪着眼睛、摆出一副很有威势的表情大声问。

“你们两个到姐姐坟前，自杀谢罪。”小男鬼说。

“别逼人太甚啊，我李约翰不是好惹的。”李老板大声吼。

“认识你许多年了，从没见到你有如此凶悍的时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小男鬼冷冷地说。

商净空发现一个糟糕的现象，此时的小男鬼明显与从前不同，以往的它唯小女鬼之命是从，既不怀疑也不反抗，而现在它却像是突然之间成熟了，不再是一只幼稚而缺乏主见的笨鬼。

感觉它好象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只独立自主、意志坚定、方向明确的鬼，就像武侠小说或者是某些有复仇内容的电影里那样，男猪脚的老爸老妈或者宠物被凶恶的坏蛋弄死，于是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里逃过一劫的小家伙从此变得顽强而勇敢、聪明而冷静，开始拜师学艺，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修炼，学习如何杀人和打架，并且最终成功复仇，在复仇的过程当中一般还会抱得美人归。

商净空摸索自己的下巴，心里想自己不会如此倒霉吧，居然成为这样一只厉鬼的复仇目标。

他摸出殷女士赠送的护身符，就在昨天夜里的咖啡屋内，这只破玩艺儿得到了进一步完善，据说已经有些用处，至少可以确保不会被鬼附体，至于其它方面的功能殷女士也说不清楚。

他握着护身符，带领李老板一起往前走，完全无视三只挡在面前的鬼。

眼看就要撞上三只鬼，商净空的脚步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往前，李老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小男鬼把怀中的傻鬼递给老鬼，举起双手扑过来，显然已经动怒，它的手指前端出现了锐利的爪子状物。

商净空本能地挥拳迎击，正中小鬼面门，但是拳头穿透其形体，仿佛打中了空气一样毫不着力。

小鬼扑过来，两只爪子搭到他的肩膀上，揪住衣服，脑袋一偏，张开嘴露出满口黄灿灿的牙咬向他的脖子。

商净空心想大事不妙，没准今日要挂在此地了，看来殷女士提供的护身符仍然没取到盼望中的作用。

他本能地把脑袋倒向即将被咬的一侧，想要挡住小鬼的嘴，但是无能为力，小鬼的头部与他的额头重合到一起，也说不清楚谁穿透了谁，反正就这样了。

他惊骇无比，心想难道这只鬼能够仅仅只让牙齿变硬，而其它部分保持着有形无质状态，如果这样的话，根本就无法阻止其攻击行为。

危急时刻，李老板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能够抓住小男鬼的头发，将之往后拖。

商净空的耳朵清楚地听到两排牙齿在距离自己皮肤很近的地方发生了碰撞，弄出清脆的‘咯咯’声。

李老板揪住小男鬼，然后挥拳往其面部狠狠打了几下，小鬼努力挣扎了几次之后终于摆脱，飘到几米外的一只墓碑上。

商净空喘着粗气问：“你怎么弄的，为何能够打中它？”

“有只老鬼教我，往手里涂抹一些猫血，就能够打中鬼。”李老板说。

“如果往刀刃上涂抹猫血，能不能把鬼砍成几块？”商净空问。

“也许能，我不知道，等有空向那只鬼请教一下。”李老板说。

这时老女鬼突然仰天长啸，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

“它要干什么？”商净空问。

“估计是搬救兵吧。”李老板说。

“猫血能够对付鬼的事我从前不知道，这样的好办法你既然掌握了为什么不传授给我？”

“你喜欢小动物，我担心你反对这样的做法，所以就没吱声。”

263、逃跑

商净空和李老板一溜烟往公墓外面跑，瞅着哪里人多就往那边去，为了跑得快一些，所有的工具全都扔掉。

接近公墓大门的时候，仍能听到老女鬼的嚎叫，一些阴魂从坟里钻出来，神情倦怠，无精打采，缓缓向两位全速奔跑的人围拢来。

这些鬼似乎并不怎么用心，看得出它们的行为并非包围或者阻止，仅仅只是想把两个人赶出去而已。

小男鬼并没有追来，估计是刚才挨揍让它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继续战斗。

大门就在前方，商净空认为只要能够跑出去恐怕也就安全了。

一些人在大门两侧摆地摊，出售香烛冥币以及各种复杂的丧葬用品，有纸做成的小人，纸衣服，纸别墅，纸手机，甚至还有纸盒子上写着地府专用伟哥，地府专用增大增大粗进口药剂等等。

商净空自从离开学校之后一直缺乏足够的身体训练，但是仍旧比李老板跑得快，他冲在前面，如果不是刻意放慢速度等等李老板跟上，他还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冲到大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就像职业足球选手那样表演了一次急转急停。

李老板撞到他的背部，差点把他撞倒。

“怎么不跑了？”李老板问。

“前面没路了，是一个悬崖，非常高，掉下去会摔死的。”商净空焦急地说。

“怎么会呢？我看着是可以走的。”李老板把脑袋伸往前方，于是看到了商净空所说的糟糕景象。

两人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公墓大门成为了一个界面，往前一点就可以看到陡峭的悬崖和云雾以及四处堆积的骷髅，往后退一点则一切如故，置身于正常的公墓大门口处，两边是出售香烛纸火的小贩。

商净空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伸出脑袋让自己穿透了界面，看到悬崖之后把石头往下方扔出去。

石头坠落到岩石边缘之外，消失在雾气之中，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这个山崖应该是幻像，我们只要鼓起勇气往前走，一定可以离开这儿。”商净空说。

“可是如果山崖真实存在呢？我会被摔成一团烂肉，然后恐怕得用几天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而你却不一定还有机会活着。”李老板说。

商净空转头看了看身后，发觉有几十只鬼缓缓靠拢过来，它们形成了一个貌似坚实而紧密的方阵，似乎打算把两个人从公墓大门这里赶出去。

李老板沮丧地嘀咕：“完蛋了，真不该跟着你挖人家坟，报应来得真快。”

“待会我跟那些鬼商量一下，一切过错让我承担，看能不能放过你。”商净空说。

“很好，待会你打算跟谁说这事呢？”李老板毫不客气地说。

“小男鬼和老女鬼应该会追来吧。”商净空说。

“估计行不通，要不这样好啦，我往前走走看，如果悬崖并不存在的话，你可以跟着来，如果真有山崖，那么我摔下去也未见得会死。”李老板说。

“别这样，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比如旁边这些小贩，他们常常在此做生意，或许有些对付鬼的门道。”商净空拍了拍同伙的肩膀，退回几步，距离公墓内部更近一些，看了看身后，确定阴魂与自己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最近的一位商贩，这是一名女子，看上去肩膀宽阔，身体强壮，似乎生过许多个孩子。

“你好，我无法离开这里，需要帮助。”他努力微笑，保持一副可信的表情，“如果你或者其它人有办法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我会重重酬谢。”

女子放下手里正在裁剪的纸衣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一团灰白，没有瞳孔也没有其它深色部分。

就在女子抬起头的几秒钟内，其脸色由先前的微黄转变成淡绿，先前光滑的皮肤表面出现了无数条皱纹。

“你——。”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才站住。

“我没办法帮你，谁让你们惹恼了这里的鬼。”女子的声音无力而沉闷，仿佛百岁老妪。

“你是什么？”他紧张地问。

“我曾经是人，现在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女子摇头。

“其它商贩呢？不会全都跟你一样吧？”他看了看旁边的摊子。

十几个人一同缓缓抬头，一个个全都是灰白色的眼睛，淡绿色的脸，有几位眼眶里还滴出血来，先前光鲜的衣着转瞬之间变得灰暗和破旧，仿佛出土文物。

一大群阴魂已经逼近，就站在两人身边。

“见鬼了，居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阴魂，真是莫名其妙。”李老板嘀咕。

264、和谐盛世

商净空头皮发麻，四肢发软，背后和侧面全是鬼，而面前这一长排的商贩全是怪物，感觉无路可走。

阴魂们只是把两人包围起来，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它们全都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前方，一声不吭。

“完蛋了，我们恐怕活不成了。”李老板沮丧地说。

商净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面值为五十元的钞票，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做充分展示，然后大声说：“如果你们让我俩离开，这些钱就烧给你们。”

阴魂们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内突然闪烁起光芒，至少一大半的阴魂都是如此，这情形让商净空暗暗窃喜，觉得找到了一条出路。

十几名商贩站起来，其中有几位大声表明态度，说愿意帮忙让两人安全离开这里，只要把那些钱付给它们即可。

李老板嘀咕：“把钱交给哪一方比较好呢？要不双方各付一份吧。”

眼睛里流血的一位女商贩大声催促：“赶紧把钱拿过来，我会帮助你们平安离开这儿。”

“你能够对付那些鬼吗？”商净空问女商贩。

“没问题，一些普通的鬼而已，真正厉害的鬼早都跑到外面享受生活去了，根本不会留在这儿。”女商贩笑嘻嘻地说，露出满嘴黄里透黑的牙。

这时阴魂的方阵当中出现了混乱，一些鬼想收钱然后离开，一些鬼则要坚持公墓内的六项基本原则，决不肯见利忘义，还有一些持中立态度，乍一看感觉三方的数量大致相当。

商净空看看前方又看了看后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目前最担心的事就是把钱交出去之后没有收到好处的一方会暴怒，如果引发一场疯狂的攻击那就太糟糕了。

“看我的。”李老板想出一个尽可能避免得罪双方的办法，他掏出一百元钱，从地摊上买了一大包冥币，点燃之后对着群鬼说请收下，这是给大家买糖吃买烟抽的零花钱，然后用眼神示意商净空把手里的钱赶紧交给商贩。

“请赶紧带我走吧。”商净空把钞票递给眼睛流血的女商贩。

旁边一名老年商贩说：“小妹子，不许独吞哦。”

“放心吧，老杂毛，待会人人都有份，老规矩当然要遵守。”女商贩把钱塞到空荡荡的胸罩内。

公墓大门内气氛非常热烈，一片和谐盛世景象，几十只阴魂开始瓜分李老板烧来的纸钱，一张张或是苍白或是青灰色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它们自发地排成两列，从牵头的两只鬼手里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先前的分歧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谁坚持不同立场，在利益面前，它们的观点一致，暂时抛开了不同政见，一切留待分完冥币之后再说，因此忽略了对两人的注意。

这边的商贩们在收到钱之后迅速改变了自身模样，淡绿色的脸恢复正常的东亚黄种人应有颜色，眼睛不再流血，由灰白变回了正常的中间黑而四周白，身上所穿的衣服也由烂布条变回了正常服饰。

“你们打算怎么样让我们平安离开这里？”商净空问。

“这个容易，请跟我来。”女商贩伸手示意往有房屋的那一边走。

阴魂的方阵当中有一部分已经把钱分到手的鬼又开始了争执，一些认为应该继续包围两个干坏事的人，显示公墓内群鬼们的力量，让人们明白鬼不是好欺负的，另一些则认为既然已经收了钱，就应该高抬自家的贵爪，放人家一条生路，事不可以做绝，另一些鬼仍然表示中立，两不相帮，互不干涉内政。

于是群鬼们相互推搡、指责、谩骂、拉扯，一些要冲过来吓唬两人，一些则认定这样做是错误的，应该阻止。

商净空和李老板跟随着女商贩往侧边走，途中不时回头看看后方，发觉阴魂们仍在争执不休，两人均觉得这些鬼很容易糊弄，花钱买平安似乎有些不值得，或许有不必浪费却又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好办法。

跟着女商贩走进了公墓管理者住宿区，然后穿过一个漂亮的小花园和一条走廊，转了几个弯之后，来到后门前。

“往那里走出去就是停车场，你们应该是开车来的吧？”女商贩笑嘻嘻地说。

“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吗？”商净空愕然，心想刚才的三千多块钱花得很不值。

“是啊，遇到不敢走出大门的人我们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有钱走遍天下嘛，我认为这事非常合理。”女商贩说。

“谢谢啦。”商净空摇了摇头，大步往前。

李老板仍然不怎么放心，瞪起眼睛做威严状，大声问女商贩：“如果门外有东西对我们不利，你能否继续帮忙？”

“去吧，不会有事的。”女商贩说。

265、追击

商净空和李老板通过公墓管理员住宿区往外走，刚一出门，外面就是一个台阶，下方则是停车场。

女商贩摆出很负责的样子，站在门框里目送两人离开，不时举起手挥动几下，大概觉得还不够热情，她用叫喊的声调说：“有空来玩啊。”

商净空回头望了望，出于礼貌，对着女商贩说了声再见。

公墓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怎么看都有些阴森，反正就是令人不舒服，前方的城市则是被一些严重污染的空气占据着，看上去既朦胧又神秘，不知道这些钢筋水泥组成的丛林当中隐藏着多少非人怪物。

回到车内，在铁皮和玻璃以及号称高强度防爆防晒离子太阳膜的严密保护之下，商净空感觉自己安全了。

“今天过得真是刺激。”李老板说。

“消灭了一只厉鬼，多少算是有些收获。”商净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有消灭，仅仅只是让它变傻了而已。”

“以后小女鬼能够恢复过来吗？”

“谁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

驶出几公里路，商净空从照后镜里看到一辆农用车冒出浓烈的黑烟紧追不舍，并且距离越来越近。

那家伙想干什么？他不禁往不好的方面猜测，该不是被鬼上身了想要制造一起车祸吧，想来不无可能。

谣传有些农用车选手喜欢跟人较劲，比如谁正要超车，他们就拼命踩油门，有时还减挡加速，弄得排气管黑烟大盛，反正就是要制造一点麻烦，据商净空当年学习驾照的时候师傅所言，这就是国羊的劣根性啊。

李老板转过头注视后方，看了一阵子之后焦急地说：“加速，后面那车里坐着两只鬼。”

商净空一下子把油门踩到底，速度立即加快，十几秒钟过后，农用车已经被抛开至少一百几十米。

“终于安全了。”李老板长出一口气。

“这下麻烦了。”商净空沮丧地伸手指着前方说。

前方不远处，一辆运输碎石的泥头车前轮爆胎，横放在路中央，留下的空隙不足一米，只有摩托车和自行车可以通行，连普通的三轮车都不可能过去。

背后是气势汹汹、来意不善的农用车，据李老板观察得到的结果，车内坐着两只鬼，而司机的模样颇为不正常，根据经验大致可以判定他被鬼上身了。

商净空把车停下，眼看着后面的农用车追上来，距离迅速迫近。

一百米，五十米，农用车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而是紧靠右侧冲过来，显然打算撞击前面的车辆。

这时由于光线较为合适，商净空也看到了坐在后面农用车内的司机，以及坐在车头上的老鬼和保持呆傻笑容的小女鬼。

显然小男鬼已经进入了司机的体内，控制住其行动，往这边开过来。

“这车应该很结实吧？”李老板愁眉苦脸地问。

“米国货，估计还算牢固。”随口回应的同时，商净空满脑子转悠的全是一个念头——自己的爱车就要完蛋了。

李老板双手抱头弯下腰，摆出一副挨揍不还手的架势。

商净空想要跳下车，又觉得呆在里面似乎更为安全些，一时有些两难，不知道如何选择才好。

“你买车险了吗？”李老板问。

“买了，可是这种情况肯定属于农用车一方的全部责任，而对方至多只会办个交强险，肯定不够赔偿，我的车恐怕要白白完蛋了。”

“留在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别死，以后还可以买更好的车。”李老板说。

“我曾经打算使用这辆车十年，现在恐怕不行了。”商净空沮丧地摇头。

农用车逼近，柴油发动机的巨大噪声轰隆隆直响，眼看就要撞上。

两人情不自禁地开始读秒：“八，七，六，五，四，三，二——。”

轰一声响，地面颤动。

商净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抱头，李老板则窝在座位里，像睡着的猫一样圈起身体。

“撞上了吗？”李老板问。

“我不知道。”商净空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睁开眼睛看看就明白了。”

“你先看，我缺乏面对这事的勇气。”

“咦——哈哈。咱们没挨撞。”李老板说。

“真的？”商净空睁开双眼。

266、纠缠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农用车在即将撞到前车的瞬间突然往右侧转向，因此栽到了路下方的大沟里，先前听到的‘轰隆隆’声和震动感觉源自于此。

司机摔得头破血流，正在往破碎的车窗内往外爬，看上去受伤并不严重，可能只是脑袋上弄破了几处皮。

三只鬼飘浮在翻倒的农用车上空，老鬼和小男鬼满脸不高兴地盯着商净空和李老板，小女鬼仍旧保持傻乎乎的笑容，仿佛从此摆脱了所有的烦恼。

看到自己的爱车毫发无损，商净空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朝三只鬼竖起了中指。

李老板赶紧从口袋里摸出装有猫血的小瓶子，往手上抹了一些，做好了与鬼战斗的准备，这些猫血是他今天早晨在垃圾桶旁边捉往一只大黑猫从它身上弄到的，取血的过程当中，由于猫不肯就范，所以他只好用板砖将其打晕，至于是否打死了不得而知。

小男鬼飘过来，停留在距离商净空三米左右的地方，青灰色的面孔上充满了愤怒表情。

“朋友，咱们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商净空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休想。”小男鬼气呼呼的朝地面吐了一口飞痰。

从男鬼嘴里喷出的粘稠液体滴到一丛野草上，所到之处立即发生了可怕的化学反应，原本绿油油的小草迅速枯萎、发黄，垂下了头，原来生活在小草旁边的昆虫纷纷离开。

商净空心想如果这口痰吐到自己身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觉有些胆寒，于是立即把车窗玻璃升起来，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

“你刚刚害得这位无辜的司机出了严重车祸，你难道没有一点点良心不安吗？”商净空质问。

“别在这冒充好羊，我知道你是个什么玩艺儿，其实你满肚子坏水，只不过有贼心而无贼胆罢了。”小男鬼说。

“你这样乱来，将来一定会遭到报应，赶紧收手吧，趁着还没干太多坏事。”商净空说。

“我会一直缠着你，想方设法修理你，你的生活从此完蛋了，趁早自杀吧，这是你唯一出路。”小男鬼冷冷地说。

回到公寓内，商净空决定去看望狼哥。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追风少年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房间有股总也散不掉的血腥味，一些苍蝇在蚊帐外面嗡嗡乱飞，想要进去繁殖后代。

“你好些了吗？”商净空坐到椅子里，看着对面的重伤员说。

“谢谢你来看我，躺在床上非常无聊，我非常怀念从前能够中处乱跑乱动的日子，以后逛街的时候我会更小心些，避免被车撞上。”狼哥说话的时候仍然在看漫画书，非常专心，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读物。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他问。

“最好别看，会影响你的食欲，我刚才看过一眼，跟肉铺里的不新鲜的牛肉有些相似，长了少许绿色的霉菌，非常丑陋，我讨厌这样子。”狼哥说。

“没关系的，我最近见识了许多事，能够应对。”说话的同时，商净空走到床前，赶走蚊帐外面的苍蝇，伸进脑袋，缓缓掀起沾着脓血的床单，看到了狼哥的下半身。

它的屁股和骨盆已经初具雏形，只是小了一点，显然需要时间来缓缓长大，一部分外皮由于失去了生命而枯干和腐烂，长出了霉菌，因为与新生长的肉相连，所于无法清除，只能等待其自行腐烂掉。失去双腿的位置已经长出了一只短竹笋状的东西，表皮晶莹透亮，呈粉红色，看上去十分娇嫩，两个月过后，一双全新的腿将出现，跟从前的那双一样好使，然而现在看起来却很恶心。

商净空的胃经历了一次不由自主的痉挛，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希望被狼哥看出来。

“你身上有一股死亡的味道，显然刚刚经历过什么麻烦事。”狼哥笑起来。

“我去过公墓，找到了小女鬼的坟，把生石灰和酒精与它的骨灰混合一起，然后点燃。”他笑了笑，仿佛在说某种很轻松的事。

“然后别的鬼跟你过不去，是这样吗？”狼哥像是洞察一切。

“嗯，确实如此，感觉躺在床上的你更为聪明，比起醒着的更多的使用智力和思维。”他说。

“对，我有些鲁莽，做事全靠冲动，不考虑前因后果，一向如此，然而现在我行动不便，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只好开动脑筋，这样一来，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笨。”狼哥笑了笑，扔掉老夫子漫画。

267、猜测

鸡姐扔过来一瓶可乐，商净空接住，拧开之后喝了几口。

狼哥说：“给我来一份猪血。”

鸡姐走到窗前，拉开玻璃，赶走成群结队的苍蝇，把晾在窗台上的块状生猪血拿进来放到盘子里，然后把狼哥扶起，保持半坐状态，递来一把刀和一把叉子。

“这样的食物似乎不怎么卫生。”商净空挠了挠头顶。

“我早就不是人了，别拿这种标准来衡量我的食物。”狼哥说了这句之后，把一张报纸拉出来当餐布，开始吃生猪血，嘴里弄出持续不断的吱溜溜声。

商净空站起来看看窗台，发现上面还有几只装了肉的塑料袋子，大量的苍蝇在周围盘旋和起降。

“老吃猪肉，我都有些腻烦了，明天换换口味，弄点牛肉或者羊肉来。”狼哥说。

鸡姐对着商净空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说：“我的钱已经花光了，请拿几张来。”

“没问题。”商净空立即摸出十几张百元钞票，塞到鸡姐手里。

“小商，天黑之后注意安全，最好躲在房间里别出来，以免被那些变异的房客伤到，它们已经不是人了，虽然目前还算温和，能够保持理智，但是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狼哥吃完了猪血，表情显得非常严肃。

“你们一定察觉到什么，请完全告诉我。”商净空说。

“昨天夜里我和几位新离开无忧村的居民讨论过此事，其中一位比较聪明的家伙说主子出问题了。”狼哥说。

“这不算新鲜事，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主子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随时可能失控，做出一些可怕的事，而你也算是领教过。”商净空说。

“我所说的那个聪明家伙与众不同，它具备一种特殊的能力，有时可以预见到一些未来的事，它告诉我，主子在现实世界当中的一部分分身失控了，不再听从主子的指挥，也可以这样说，主子的一部分从主体分裂出去了。”狼哥说。

“这倒是个新鲜事，我还是第一回听说。”商净空坐回到椅子里，“可是这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怀疑发生在这幢公寓里的事就是主子的分身干的，我和鸡姐成为无忧村高级居民已经很多年，对于这个城里的变异生物分布情况还算了解，我觉得只有主子的分身才可能弄出这样的事来。”狼哥说。

主子是什么样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狼哥不能，鸡姐也不能，而有幸亲眼见到主子的商净空同样弄不明白。

感觉这事完全超出了他已经掌握的知识以及认知范围。

他隐隐觉得，去猜度主子或者主子的分身会干出什么事来没有丝毫意义，完全是浪费时间。

眼下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摆脱这个糟糕的命运。

离开狼哥的房间，商净空仍然满腔困惑，与两位资深怪物的交谈并没有能够解个疑团，反而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躺到床上之后，他有些生气地想，这个世界的复杂性超乎想象，太过分了，不如睡觉去，但愿夜里天降流星雨砸到地面，或者某国的核弹错误发射，把这个城市彻底毁灭掉，这样就一了百了，万事皆休。

就算知道了公寓里发生的怪事是主子分身所为又能如何，去警察局报案吗？说有妖怪出现，弄死了许多人，然而这些人仍然跟生前一样活蹦乱跳，工作和享乐，学习和狂欢，再加上适当的放纵，这样的说法有人会相信吗？

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死而复生的房客们像从前那样努力赚钱，混迹于人群当中，丝毫不露马脚，这样的话，目前的局面或许可以长期维持下去，反正只要房客们愿意继续付房租，别赖账也别捣乱，那么它们是人还是其它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自己经营的是公寓，任何愿意付钱租用房间的人或者类人怪物都可以来，他没有权利阻止。

如果运转良好的话，甚至有希望一直保持现状，直到赚够他盼望中那个数目的钱，然后再离开。

可是这样的想法能够实现吗？感觉并不乐观，面临的麻烦非常多，有警察还有恶鬼，还有这些随时可能制造灾难的怪东西。

生活为什么如此复杂？他有些愤怒地想，为何自己不能过上平静而舒适的日子？为何这些怪物不肯乖乖消失、永不出现？

“我讨厌你们！”他对着枕头大喊。

268、如蒙大赦

早晨太阳升起，大概九点左右样子，有人敲门，商净空从睡梦中惊醒，慢慢走过去开门。

走廊里站着那位熟悉的片警和另一位陌生的警察，商净空心头一凉，一时不知如何做才对，是应该双手抱头蹲下还是面向墙壁站好或者趴在地板上？

片警面露微笑，伸出右手来。

商净空不再犹豫，双手握成放松的拳头伸出去，准备接受冰凉的手铐。

“商老板你好。”片警笑着说，表情不像是捉人的样子。

“请进来坐。”商净空迅速反应过来，与对方握手，然后做了请的手势，但是心中仍然感到不安，因为猜不透对方有什么企图。

他们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到这儿？该不是来索贿的吧？

“我们特地来通知你一声，对你的通缉和指控取消了。”陌生的警察说，“我新调到这个片区，以后会常常在这条街上转悠，希望商老板能够配合我的工作，有什么事通知一声，我姓牛，叫我老牛好啦。”

商净空一时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情况是这样的，副区长被查出存在严重的贪污和犯罪行为，目前已经被批准逮捕，所以你的事就此了结，不予追究，算是法外开恩吧。”片警说，“这样处理本身有些不怎么妥当，所以希望你低调一些，尽可能别跟他人谈及此事，算是你我之间的一个协议吧。”

“这样啊，很好。”商净空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伸手扶着墙壁才站稳。

“这条街上许多人把你当成了英雄，就连那些流氓混混也这么认为，李老板失踪之后曾经有人计划来向你收取保护费，但是发生这件事之后，已经没人动这样的念头。”片警说。

“我打了副区长，砸了他的车，这样都可以没事吗？”商净空仍然觉得不敢相信这样的好消息，感觉就像是突然得知自己买彩票中了几十万元一样。

“本来你有大麻烦，因为像前副区长这一级别的人在出事之前身份是高贵的，地位是非同凡响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但是由于前副区长在受伤住院期间有一些事被捅出来，然后引起了注意，紧接着纪委介入，几天时间之内迅速查出许多事，估计将来还有可能会翻出一些陈年案件，这位算是彻底完蛋了，怎么也得判个死缓，如果靠山不肯出面关照的话，很可能下个月就会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片警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商净空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罪行没了，还成了这条街上闻名的小英雄，真是莫名其妙。

片警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再次感觉到丝丝凉意。

“李老板由于抢劫银行未遂的事仍然是我们的搜捕对象，据线报他昨天还和你在一起，请提供关于他的线索，让我们可以迟早结案。”

“回来之后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想必知道，老李有些特殊的门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在哪里过夜。”商净空顾左右而言。

“我能够猜到，你与李老板之间关系肯定非常密切，但是请你考虑法律方面的问题，知情而故意不报是违法行为。”牛姓警官严肃地说。

“如果有机会跟老李通电话，我会劝他自首。”商净空说，“我有一个小小请求，老李抢劫银行并未成功，没制造出什么损失，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那件事影响极坏，让我们没能评上季度先进单位，因此没能领到奖金，大家都很生气，一致认为必须把李老板捉拿归案。”片警的语气显得非常坚决。

商净空缺乏与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只是凭着记忆里一些模糊的印象认为万万不可以得罪他们，应该热情对待，送上合适的礼物并请客吃饭等等。

于是他说：“到对面餐馆里喝一杯去，慢慢聊。”

“谢了，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中午习惯于在食堂吃饭，每天五元钱包干三顿，这样并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身体健康，食堂里的菜和大米以及面粉由指定的农户提供，肉禽蛋鱼也是来自专门的养殖厂。”牛警官说。

“哇，真令人羡慕。”商净空说，“我可以去你们的食堂吃饭吗？我愿意为此付五十元一餐。”

“很遗憾，内容食堂不对外营业，不过带你偶尔进去吃一顿倒没问题，免费的。”片警说。

商净空心想，这些人常常吃无污染食品，估计肯定合乎进入无忧村的标准，进去之后决不会像自己一样毫无变化。

送走两位警察，商净空长出一口气，转头跑向李老板房间，想要提醒他一声，出门得当心，千万别被捉去。

269、鬼叫门

商净空想到一个问题，那辆蒙住车牌的Q7撞了李老板和鸡姐，并且把狼哥碾压之后拖出将近两公里路，事故现场以及途中肯定有非常多的目击者，但是却没人追究此事，李老板抢劫银行未遂却成为必须追查到底的大案要案，而自己由于被鬼上身之后打伤副区长，曾经做了一段时间的重点通缉犯，就事论事，感觉很不舒服，显然人有贵贱之分，事情轻重缓急全看当事人的社会地位以及其它方面的因素，根本无法做到公正对待。

他曾经想过请警察追查弄伤狼哥的那辆车和那个中年胖子，但是考虑到无法解释狼哥受伤严重却没死这件怪事，同时也不能让重伤中的狼哥让无关人员看到，只好作罢。

他把殷女士赠送的护身符戴在身上，始终未摘下，连洗澡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他猜想小鬼会来骚扰自己，或者说是谋害自己。

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外面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发觉是面色呆滞的李老板，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嘿嘿。”李老板冷冷一笑，放在前后的手伸出来，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鬼上身了。”

看见菜刀，商净空急忙后退，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新买的平底锅作为武器。

“我不会杀死你，只打算割掉你身上几样东西，一只耳朵和一只手，外加一只JJ和屁股上的一块肉。”说话的同时，菜刀劈下来。

商净空举起平底锅迎击，制造出一声清脆的‘铛’——，他心里暗暗叫苦，据说买菜刀得拿着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去，这把貌似新家伙的菜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落到了鬼上身的李老板手里，实在可恶之极。

“认命吧，姓商的，我必定要为小姐姐报仇血恨，慢慢弄死你，然后把你收做鬼奴，或者把你的魂魄打散，总而言之，你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你。”李老板的嘴里说出类似小男孩的声音，听着十分诡异。

“你的小姐姐和准岳母大人呢？它俩没跟着来吗？就你一个未免太孤单了些。”商净空再次举起了平底锅，挡住一次针对自己腰部的攻击。

“反抗是没有用的，你斗不过我，从前是这样，现在仍然如此。”小男鬼的声音与中年男子的嗓门混全到一起，感觉十分奇怪，令人听到之后极不舒服。

商净空故意大笑几声，然后说：“你的菜刀已经钝了，刃口像锯齿似的，这样是杀不死人的。”

“是吗？钝刀割肉才疼。”被鬼上身的李老板把刀拿到面前观看。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真够傻的，这样容易就骗到，如此好机会当然不可错过，手里的平底锅挥出，重重敲打在李老板头顶上，貌似结实的柄立即弯成鱼钩形。

李老板轰然倒下，压坏了一只椅子，商净空原本打算再来一下，看到这情形决定打住。

一个淡淡的灰影子从李老板身上分离出来，渐渐凝聚成形，露出小男鬼的本来面目。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挽救你自己吗？”它瞪圆了暗红色的眼睛。

“别急着找我算账，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从前的我忘记了许多事，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回忆起来，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交流一下，却始终机会不凑巧。”商净空微笑着说，弯腰捡起了坠落在地板上的菜刀。

“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小男鬼面色冰冷，随时都可能扑上来。

“我记得从前我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少，绝大部分时间里似乎总是跟小姐姐在一起，听她指挥做事或者做游戏。”他说话的同时低下头找寻李老板装猫血的瓶子在哪里，如果找到，他就可以做那个设想中的试验，把猫血抹到菜刀上，看能否把小男鬼斩首或者腰斩。

小男鬼表情稍稍缓和一些：“当年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好几次想要揍你，甚至想过把你弄死，有一次我把老鼠药放到杯子里想让你喝下去，可是你运气真好，那杯水让餐馆里的那只大黑狗偷偷喝了。”

“哦，想起来了，大黑狗暴毙的事原来是因为你这坏东西。”商净空忍不住骂，因为记忆里那只黑狗是他七岁时的好玩伴，它非常温顺，并且听话。

“还有一次小姐姐带着我和你去河边玩，我想把你推下水，那时正值雨季，河水非常大，如果成功的话，你早就死掉了，可惜小姐姐阻止了我，还打了我几耳光。”小男鬼流露出一丝明显的遗憾。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候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半而已，大家都是小孩子，为何你如此歹毒？”商净空有些惊讶。

270、弄死你

“我想弄死你，一直都想这么干，如果成功的话，我就可以和小姐姐单独相处，她会更喜欢我，关注我，而不是老跟你这个小屁孩呆在一起。我一直都非常非常的讨厌你，看到你就想吐，只要能够让你感觉到痛苦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小男鬼恶狠狠地说。

小男鬼的话让商净空大为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当年还活着的时候个子仅仅比八岁的他高出大约五至六厘米，两个孩子之间在智力和体力方面的差距都不大，因为那时所谓的小哥哥家庭贫困，营养有些不良，因此影响到生长，同时由于父母没空认真管教，所以这厮学习成绩一团糟，考试能够及格就算是交了好运。

他颇为吃惊，简直不敢相信当时九岁多的小哥哥居然想害死自己，并且付诸行动，不止一次这么干。

他不禁想，自己活到二十几岁真是不容易，历经了不知多少危险和麻烦。

“你我人鬼殊途，再谈那些事已经没有意义，你应该去投胎再入轮回，或许来生还可以与我再见面。”商净空喃喃说。

“你真是混蛋，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小姐姐的阻挠，你早已经死了几十次，你却偏偏把它弄得魂魄不全，变成了一只傻鬼，你真该死。”

“看来我犯了错误，应该先把你的坟扒了，让你的骨头与酒精和生石灰混到一起。”商净空叹了一口气。

“小姐姐喜欢玩耍，喜欢搞恶作剧拿你开涮，它也想让你死掉然后过后跟我们混到一起，但是这种愿望并不怎么强烈，我大致能够猜到小姐姐的想法，它似乎更愿意你活着，以便没完没了用你来寻开心。”小男鬼说。

“我不明白，如果我死掉了，成为跟你和小姐姐一样的鬼，那么你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因为小孩子一般都喜欢跟比自己年纪更大一些的朋友玩，而我已经成年，你却仍然是个毛孩子鬼，小姐姐很可能会更加忽视你的存在。”商净空说。

“我已经做鬼十几年，而你不同，现在的你如果死掉就是一只菜鸟鬼，我完全有机会把你弄到魂飞魄散，或者让你成为某些同志鬼的奴隶。”小男鬼的语气中流露出恶毒的情绪。

商净空感到困惑，难道自己攻击错了目标？把应该享受到感激的小女鬼弄傻了？

根据先前的情况，他认为这事不太可能，恐怕只是眼前这只傻恶鬼的个鬼观点。

小男鬼渐渐逼近，暗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微光，它把两只爪子举起身体前方一点，摆出恐怖片当中经典的厉鬼造型。

这时商净空已经做好了准备，先前趁着对方说话的时机，他从李老板身上搜到了装猫血的瓶子，悄悄放到手里，然后装出为李老板整理衣服和睡姿翻弄了几下，稍后才站起来。

猫血已经抹到菜刀的刀刃上，只要距离合适，他就会动手。

“小姐姐变傻了，忘记了它的妈咪，也认不出我，只会呆呆地看着某处，全都怨你。”小男鬼喃喃说。→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我不明白，当年的你只有九岁零几个月那么大，难道这样小的年纪就会狂热地喜欢上某个女孩子，并且为此计划杀人。”商净空说。

小男鬼的回答让商净空无语。

这厮居然振振有词地说：“在爱情面前，年纪根本不是问题，虽然九岁半的我还不具备与女子做爱的能力，但是在心理层面我已经做好相关准备，只要小姐姐同意并且需要，我能够为它做任何事，包括让它享受到真正的身体爱情。”

“你有些过于早熟了。”商净空说。

“我六岁的时候就趴在墙缝前观看过隔壁的小姐如何接待嫖客的全过程，看过许多次，八岁的时候我常常溜到一楼的录像厅里看深夜场的毛片，从中学习到了做那种事所需的知识的技巧。”小男鬼似乎担心有谁怀疑自己的能力，急于证明什么。

“你六至八岁期间做过的这些事我同样也经历过，但是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像你一样。”商净空摇头。

“你撒谎，你跟小姐姐抱在一起睡午觉，有时还一起泡在浴盆里洗澡，每一次过后你都洋洋得意，像是捡到了什么超级宝贝似的，我恨你，讨厌你，每一次你和我还有小姐姐挤在一张床上玩耍的时候，你总是被小姐姐搂在怀里，而这样的幸福我从来没有机会享受过。”小男鬼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271、罪魁祸首

商净空满腔困惑，弄不明白小男鬼喝的哪门子干醋，几个小孩子在一起过家家玩游戏而已，怎么会弄到杀气腾腾？

看来这个世界的奇妙远远超乎想象，什么样的怪人和恶鬼都能够培养出来，出现一名六岁就偷看活春宫的小孩似乎也很正常。

他平静地说：“死掉这么多年，你和小姐姐一直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想必能够让你觉得很幸福吧？”

“是啊，我每天都和小姐姐呆在一起，虽然它常常打我骂我，叫我做各种事，可是我心里觉得很有意义，只希望能够永远呆在它身边，生生世世不分离。”小男鬼低声呢喃，凶恶的表情当中渐渐浮现一丝温柔，似乎想起了什么令它心醉神迷的事。

“你们针对我做过的坏事应该不止最近半年来的这些吧？”问话的同时，他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准备寻找合适的机会把面前这只鬼斩首。

“当然不止这些，自从获得允许可以自由出入无忧村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你，每当你的生活出现某种好的转机，我就想办法让你重新陷入到麻烦和灾难当中，每次成功的让你重新回到贫困和半饥饿状态当中，我就会非常开心。”小男鬼说。

“你和小姐姐从哪一年开始可以自由出入无忧村？”他隐隐想到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但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前，他已经把两只小鬼列为最大嫌疑对象。

由小男鬼先前的话里，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努力工作，勤俭节约，但是总无法摆脱贫困，有时甚至弄得食不果腹，这样的生活一直到进入旺金公寓之后才有所改变，这也是他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不肯离开此地的原因所在，因为他对于从前的贫困生活感到常常的恐惧，这种强烈的情绪甚至压倒了对于可能失去生命的惧怕。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离开学校之后，他曾经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工，但是一天夜里，工厂保安突然闯进宿舍，从他的床底下搜出几桶未启封的某品牌专用机油，于是他被连夜赶出汽修厂，差点还因此挨揍，并且背上了不好的名声，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机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下。

他曾经在一家餐厅内充当厨师助手，工作了半个月，那位中年厨师对他很满意，说要传授他做菜的技艺，让他将来可以独挡一面，自立门户，然而又过了几天之后，厨师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把他赶出餐厅。

商净空想到了父母的去世，在他刚刚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里，父母骑摩托车到超市购物，结果回来的路上在一场车祸当中双双遇难，闯祸的车逃逸了，目击者们说那是一辆很旧的小卡车，牌照被泥糊满，看不到数字，无从追究。

安葬好双亲之后，家中已经近似于一贫如洗，几位亲戚上门来说讨债，由于他们拿不出借条，十六岁的商净空坚决不肯承认有这事，因为他确实记不得父母最近五年来跟谁借过钱。

离开出租房的少年商净空被一位良心较好的亲戚收留，并接受安排到技校念书，这位亲戚负担全部学杂费用，每月还给一百元生活费，直到他毕业，这位亲戚自身经济状况在城里算是一般，仅仅只是过得去而已，再也无法提供更大的帮助。

于是商净空在拮据中度过了三年，他曾经帮助同学抄作业挣得旧衣服和饭票，假期当中到学校内的招待所当临时清洁工，有一段时间到酒店门口当门童。

但是他没有擦过皮鞋，没有拾过破烂，并非对这两种行当有鄙视思想，而是认为这样的谋生方式可能会影响到他未来的形象。

三餐不继的生活持续时间长达数年，可是这期间的他一直保持着乐观精神，每一夜都睡得挺香，身处逆境，可是他仍然顺利地长成一个高大漂亮的男生。

小男鬼渐渐逼近，让商净空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他正视对方猩红色的眼睛，冷冷地问：“我的父母遇到车祸是否与你有关？”

“你猜啊，我暂时不想告诉你。”小男鬼得意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什么值得一再回味的事。

“帮助我念技校的那位表叔两年前患心脏病死掉，是不是你和小姐姐干的？”问话的同时，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两只小鬼就是谋害自己父母的元凶。

“那倒没有，我本来打算在几年前害死那家伙，好让你由于断了经济来源而不得不从技校退学，可是小姐姐反对这么做，说你已经很悲惨，我想要独自悄悄干却没遇上合适的机会，只好作罢。”小男鬼说。

“我几乎可以肯定，当年你曾经多次干预过我的生活，让我倒霉。”他怒火中烧，却明白自己必须保持理智，不可冲动，他藏在背后的手由于过分用力握刀柄，手指有些酸痛。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让你大致明白，我曾经怎样影响过你的生活，听完之后，你就可以安心上路给那伙男同志做鬼奴去了。”小男鬼冷笑。

272、憎恨

商净空感觉自己生命当中有了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也可以说是必须达到的理想，他要报仇，彻底消灭这两只小鬼，让它们完蛋，永远不再具有轮回的机会。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怨恨过什么东西，他在心底默默祈祷上苍，希望能够保佑他完成心愿，让两只小鬼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小男鬼飘到电视机上坐着，满脸令人怒火中烧恨不得揍它一顿的笑容，开始讲述它的所作所为。

大概由于过分得意，甚至有些忘乎所以，小男鬼笑嘻嘻地承认，是它和小女鬼一起策划和组织了那起让商净空成为孤儿的车祸，它们附到小卡车司机体内，控制其闯红灯，然后撞到商净空父母所乘的摩托车上，直接而干脆地弄死了两人。

商净空强忍住跳起来挥刀斩杀小男鬼的冲动，做了几次深呼吸，呆在原地继续听其讲述。

“你二十岁的时候想去学驾照，但是没有钱，我打算帮你筹到所需款项，因为我认为让你开车的话，弄死你的机会非常多，所以我在那个夜晚附到你的麻将对手身上，让那家伙不停地输钱，并且不断提出加注，在几个钟头之内让你赢了六千多块。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学到驾照之后找到的工作却是开一辆贩运医院手术室垃圾的面包车，由于那车煞气太重，我无法靠近，而小姐姐那段时间又喜欢每天逛超市、逛女人服装一条街，没空对付你，所以才让你活到后来。”

“怪不得那一次打麻将我如此神勇，原来是由于你的缘故。”商净空喃喃说，同时装出不经意的样子，悄悄把一些猫血抹到了菜刀上。

小男鬼离开了电视机，飘浮到空中，缓缓接近：“有一次你交了桃花运，遇到一个漂亮的女白领，虽然她年纪比你大了几岁，你和她却相处融洽，那女人想帮助你，给你介绍一份体面的工作，于是我和小姐姐出面吓跑那妞，让她从此不敢再与你见面，你因此失去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类似的事我干过许多次，比如赶走喜欢你的女人，用托梦和直接恐吓等手段影响雇佣你的人，让你一次次失业，偶尔你有一点积蓄的时候，我就通过盗窃或者让你倒霉等办法使你重新一贫如洗，比如有一次把小孩推到你身上之后摔倒，让对方的父母找你负责医药费，如此等等，不胜枚举。总而言之，让你不断的遇到麻烦，让你的生活过得比流浪汉或者上访爱好者稍好一点点就是我的追求和目标，现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我会弄死你，然后让你被成群结队的男同志操。”

商净空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恶鬼，心里充满了憎恨。

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邪恶的东西，做了如此之多的坏事却毫无愧疚。

“你身上那个什么护身符肯定改进过一下，添加了一点有效成份进去，居然让我无法附体，不过这没用，我还有其它许多种办法可以对付你，乖乖受死吧。”小恶鬼苍白的脸上有很多皱纹，看上去像是一名小老头。

“我想不出你能够怎么攻击我。”商净空说。

“很简单也很容易，先试试这个。”小恶鬼轻描淡写地挥动胳膊，周围光线立即发生了变化，灯光成为幽蓝色，大床和电视机消失无踪，桌子和椅子不知去向，周围是一片砂石地，有一些枯黄的草，似乎是一片广阔的森林，其中有一些死掉多时的腐烂生物在来回走动，它们是浑身生蛆的小白兔和老鼠，长了绿霉的大甲虫和屎克螂，还有全部由骨头组成的鸭子和鹅。

“这是幻境吗？”商净空的语气显得从容淡定，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他对于小恶鬼表现出来的实力感到惊讶，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大能耐没有使出来。

在这样的敌手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对，看来你并不算很傻，至少不是特别傻。”小恶鬼用尖锐的指甲剔牙，把寻觅到的东西再次送进嘴里，似乎很香的样子。

商净空想起十多年前这家伙还活着的时候常常这么干，当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如此行为显得很恶心。

“你怎么能够弄出这样一个空间，我一直以为只有主子才能做到。”他说。

“我还知道其它一些事，比如你派遣姓殷的瘦婆娘到公墓去寻找我的坟，想用对付小姐姐的办法来整治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殷婆娘完蛋了，被那些卖香烛冥币的贩子弄死了，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过了头七之后或许可以见到它的魂魄。”小恶鬼说。

商净空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计划好象早已经被对手完全了解到，他大声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殷女士有祖传的法宝护身，普通的邪秽之物根本无法靠近她。”

“你爱信不信。”小恶鬼得意地笑。

273、斩首

此前商净空通过QQ与殷女士取得联系，在交流过最近的麻烦事之后，她主动表示愿意帮忙解决小恶鬼，于是他把墓址大致位置说了一遍，并告之注意事项。

眼前的小男鬼一副志得意满的可恶模样，令他觉得殷女士很可能真的遇上麻烦了。

幻境中的光线越来越暗，远处有一些微弱的磷火在闪烁，还有婴儿的哭泣声，以及猫的嚎叫，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听过之后头皮发麻。

“你从什么途径知道发生在公墓的事？毕竟这边距离那儿有几十公里路。”商净空问。

“鬼的世界当中有许多神奇的东西，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小男鬼面露鄙视的表情。

“放了殷女士，我愿意跳楼自杀，让你得偿所愿。”他严肃地说。

“你同样是我已经捕获的猎物，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真的吗？”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握着刀柄的手指，估摸着距离已经比较合适，只需要找到某个对方疏于防范的时机出手就行。

“我可以把你扔在这个幻境内，让你饿死或者吓死，也可以召唤在这个空间内活动的死灵生物把你的肉啃光，让你成为一副骷髅架子。”它面部的笑容很像是刚刚成功地制造了一起恶作剧，之后躲在旁边偷偷笑，就其表情而言，乍一看与普通的小孩区别不大。

“你这么厉害，应该有更远大的理想，比如统治这个城市什么的，至少也得当一条街的老大吧。”他平静地说。

“主子已经在统治这个城市，将来还会继续统治下去，我只是偷偷摸摸做点感兴趣的事罢了。”它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似乎在警惕什么。

“是吗？我一直以为这个城市的最高统治者是总督，而将来会是某大人物的后代，想不到居然是主子。”他缓缓往前移动了半步，确信如果此时动手，很有把握用沾了猫血的菜刀斩下对方的脑袋。

“傻蛋，总督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只要主子愿意，一分钟之内就可以把总督府官邸内的全部生灵毁灭，连一只蚊子或者蟑螂都逃不掉。”小恶鬼说。

“主子神通广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十分厉害，我真是好崇拜它老人家。”这时他突然挥出菜刀，刀刃准确无误地划过小恶鬼的脖子。

沾了猫血的菜刀果然成功地斩下了小恶鬼的首级，然而结果却不那么令人满意，这只与身体分离的脑袋飘浮到空中，若无其事地看着商净空，而失去头颅的那部分躯干也仍旧呆在原地，就连抱在胸前的双臂也没有松开，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搞突然袭击，我鄙视你。”小恶鬼的脑袋依然能够说话。

商净空愣住片刻，然后再次举起菜刀，这一次他选择了对方的左侧肩膀，因为从这里下手最为方便。

刀光一闪，小恶鬼的左胳膊与身体分了家，但是它仍旧若无其事，没流露出什么痛苦或者不高兴，仿佛仅仅只是挠了一下痒痒而已，根本无关紧要。

“哈哈，老子根本就无所谓，你尽管砍吧，回头我就会把自己拼起来，就像从前一样。”飘浮在空中的脑袋依旧在笑。

商净空努力挥动菜刀，感觉就像是在斩杀一只由豆腐或者是雪花砌成的人形物，几十秒过后，一堆零碎的形体飘浮到空中，被腰斩的部位没有流出肠子和其它内脏，也没有流出液体，伤口部分全是灰白色的一块。

一只手臂飘过来，往他背部打了一拳，并不疼痛，就跟被某个较鲁莽的朋友拍了一下似的。

曾经属于小恶鬼的形体渐渐散开，不再像刚才那样聚到一起，两条腿分别飘到商净空的面前和身后，屁股在他的右侧，而腰腹的一大块则飘在左面。

“好玩吗？”飘浮在空中的脑袋问。

“是挺有意思，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分散成十几块是什么感觉？”他停住，心想怎么才能砍中飘浮在空中的脑袋，将之一劈为二，那样的话不知道能否伤害到对方，能不能阻止其继续说话？

脑袋飘在距离地面两点六米左右高的位置，如果能够走到其正下方，跳起来倒是能够碰到，估计小恶鬼不会这么傻，它只要随便移动一下，升高或者侧向移动，就很难攻击到。

“待会我叫这个空间内的死灵把你大卸八块，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我猜想，你有可能无法恢复原状，至少一段时间之内不能，否则的话你就会把自己立即拼装起来，好让我大吃一惊。”他走到飘浮在空中的头颅下方，跳起来用刀砍过去。

274、死灵

商净空手里的菜刀没有劈中预想中的部位，因为目标脑袋转动了一下，关键部位避开了锋芒，刀刃斜着划过去，仅仅只收获了一只耳朵。

小恶鬼的脑袋升得更高，距离地面超过三米，现在商净空再也无法够到它。

“现在你失去了所有的束缚，就剩下一只脑袋，感觉一定非常轻松吧。”商净空努力摆出愉快的表情想以此激怒对方。

那只与脑袋分离的耳朵飘到头颅旁边，飞到嘴里，它伸出舌头舔到口中，上下牙合拢嚼了几下，然后耳朵消失了，几秒钟过后，一只新的耳朵从伤口中迅速生长出来，跟先前那只完全一样。

“你一定觉得这样的戏法一定非常有趣吧？”飘浮在空中的脑袋洋洋得意地问。

“我猜测你只要把那些从你身上分离出去的部分全部吃掉，就可以长成一个全新的自己，只是比如腿和屁股什么的吃起来不太容易，因为太大块。”商净空说。

“切，用不着吃，至多一两个钟头之后，我就可以恢复如初。”小恶鬼的脑袋说。

“我琢磨着主子可能并不喜欢你在旺金公寓里乱来，毕竟这是主子的地盘，是无忧村通往现实世界的重要路口。”商净空说这话的时候有意大声，心里希望无所不在的主子能够听到，然后出来主持公道，还世界清明。

“我知道你是通道看守，并且曾经得到主子亲自接见，这是许多阴魂和无忧村居民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这跟我眼下要弄死你有什么关系。”小恶鬼露齿一笑。

“我可能会死掉，但是你无法永远严密守护你的坟，总会露出漏洞，其它人会替我完成任务，把你的坟墓挖开，往你的骨灰当中掺入石灰和酒精或者汽油，让你变成一只傻鬼，跟你的爱恋对象一样。”商净空说。

小男鬼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幻境里四面八立即响起了‘哧哧’声和骨头碰撞出的‘咯咯’声。

无数只死灵生物往商净空所在位置爬过来，它们数量众多，拥挤不堪，仿佛潮水一般涌来。

“你就要完蛋了，有什么遗言不妨说来听听，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令我感到厌恶，现在帮你做点什么也好。”小恶鬼的脑袋升得更高，距离地面足有五米。

商净空不再说话，只是奋力挥动菜刀，把距离自己较的小恶鬼形体斩得更加破碎，虽然明白这种行为无法真正伤害到对方，但是觉得很解气。

一条皮破肉烂的蛇游动到他的脚边，被他发现，坚实的皮鞋重重落下，踩到了蛇的脑袋上，制造出清脆的咔嚓声。

蛇的脑袋和脖子被踩烂，连同生活在其中的小虫子一起完蛋。

一只由骨头和极少的一点腐烂的肉组成的山羊低着头，用尖锐的角对着他冲过来，由于羊角对着左侧身体，他不方便用菜刀砍，于是伸出左手握住了羊角，使劲一扯。

没费多大劲，羊头就被揪下来，但是羊的身体仍然往前冲，从他的腿边掠过，撞到对面一群死掉不知多少年的骨头鸭鹅当中。

他手里拎着的羊头发出一声奇怪的：“咩——咩——。”听起来很像是生了病快要死的羊在哀鸣。

羊头的叫声让商净空有些惊讶，于是他把这只破玩艺扔向飘浮在空中的小恶鬼头颅。

鬼脑袋往侧面一闪，躲开了这次攻击。

这时几只骨头老鼠悄悄爬到他的脚边，抱着他的鞋子开始狂啃，他发现之后赶紧把这些小东西踩碎。

方圆几十米范围内，更多的死灵生物出现，其中一些个头还挺大，有一匹骨头和蛆虫为主要材料构成的马，还有四头肚子胀得奇大，眼看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猪，一般情况下这副模样的死猪在流动的河水当中常常会看到。

死灵生物当中有一头骷髅牛看上去最危险，它个头很高大，一些血淋淋的内脏拖到地上，似乎刚死了还没多久，它的角很尖锐，如果想要刺穿什么东西的话多半能够如愿做到。

“哈哈，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几天之后你就要成为男鬼同志群落的奴隶了，每天挨操的日子一定非常有趣。”飘浮在空中的鬼脑袋十分开心。

“我操你祖宗十万代。”商净空满腔愤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真有趣，我的十万代祖宗还是猴子呢，你连猴子都要操，真是个差劲的性饥渴患者，应该被阉割。”小恶鬼说。

275、困境

骷髅马仍然部分保持了擅长奔跑的特点，在所有大型死灵生物当中第一个冲到商净空面前。

面对死灵马咧开的大嘴和脏兮兮的牙齿，商净空没有慌张，而是从容应对，他虚晃一招，摆出挥刀砍过去的架势，然后却没有动手，选择了跳往一侧，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一刀砍下马脑袋。

骷髅马没能撞上目标，扑了个空，踩碎了地面上一群死灵兔子，它准备转身再来一次，却被商净空挥动菜刀砍断了一条后腿，成了三脚马，再也跑不动。

然而来犯者数量众多，让他顾此失彼，不经意间后面冲过来一头肚子胀大到快要爆炸的猪，猪头撞到他腿上，他失去平衡，仰天摔倒。

一头严重腐烂的牛走过来，把一只牛蹄踩到他胸前。

看到沾着泥土的巨大牛蹄落下，商净空以为自己要挂了，但是出乎预料，牛蹄并未用出全力，仅仅只是压在他胸前不让动弹。

菜刀仍然在手里，但是他缺乏斩牛腿的勇气，担心一刀下去惹起这头死牛的怒火，蹄子一发力自己难免肠穿肚破，而且看着牛腿骨非常粗大，估摸着刀坏了也不可能砍断。

小男鬼的脑袋飘过来，缓缓逼近，停留在距离商净空的脸大约一米处，表情十分得意。

“怎么不反抗了？多激烈的武打现场秀，我还没看够呢。”

“你让这头死牛滚开，我就可以继续表演给你看。”商净空艰难地说。

他想要伸手把牛蹄拨开一点，却发现牛腿骨上有许多虫子爬来爬去，上面沾了许多腐烂的肉，很是恶心，于是决定不能触摸，同时也由于他觉得就算伸手去推也未见得就能弄开，因为这头牛身上的肉大部分都已经不知去向，但仍然是庞然大物，看上去力量十足。

一些骨头构成的老鼠和兔子还有癞蛤蟆缓缓过来，把他团团围住，有些甚至爬到他身上呆着，几只老鼠开始啃咬他的衣服。

估计衣服的布料啃破之后就会开始咬皮肤与肉，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惊恐。

难道就这么挂掉吗？他满腔绝望。

小恶鬼的脑袋说：“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充分体验到什么叫痛苦，到了后来，你肯定会后悔，一心埋怨当年妈咪为何要把你生下来。”

商净空怒目瞪视飘浮在空中的恶鬼脑袋，胸中充满了气恼和憎恨，他感到后悔，当初明明可以把事做得更好些，如果带上两位大姐或者殷女士一同前去，分头行动，分别寻找两只小鬼的坟墓，应该能够一次性把两只恶鬼弄成傻鬼，这样一来就万事大吉了，由于过分的慎重，导致机会错过，惹来了巨大的麻烦。

一只死灵兔子率先啃破了他的衣服，咬到了皮肤，他伸出还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狠狠拍下去，把这只坏家伙打得散了架，沾得满手全是脓血和泥土。

“哈哈，老鼠已经爬到你的肚皮上了，几个钟头之后，你会遍体鳞伤，几天之后，你会剩下一堆骨头架子。我真高兴，可以看着你慢慢完蛋，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做的事终于得偿所愿。”恶鬼脑袋说。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无论我流落到哪里，无论我变成了什么形式的存在，都不可能阻止我的行动，只是时间迟早而已，你无法逃过，无论你变成了什么，你如果来生成为一头猪，我会宰掉你，你如果轮回做一个人，我就会杀死你，如果来生的你模样长得尚可，我保证会先奸后杀。”商净空咬牙切齿地说。

“哦，你的这个观点对我有些启发，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六岁那年跟着父母搬到旺金公寓之后与你一见面就动手打架，幼年的我一直都比较胆怯，向来不敢惹事生非，可是一见到当时五岁的你，我就莫名其妙的怒火中烧，后来也一直看着你不顺眼，我琢磨着，就算小姐姐对你毫无兴趣或者干脆厌恶你，我也要弄死你，看来或许你和我前世就有仇怨吧。”小恶鬼眨巴了几下眼睛。

“就算是前世有怨仇，可是今生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没有理由跟我过不去，你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害死了我的父母。”商净空愤怒地大吼。

“我的父母都还活着，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完全可以把这老两口弄死，我并不反对你这么干，其实你对生命的观点完全是错误的，死亡并非终结，而生存也并不值得羡慕，真正有意思的事就是让人遭受无尽的痛苦折磨，比如现在，我可以尽情的修理你，让你感受到无比强烈的痛苦，当你死后化为怨灵，我还可以让你落到那些同志鬼手里当小白兔，每天挨操、被虐待，忍受永无终结的凌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一天又一天重复着悲惨的生活，直到世界终结。”小恶鬼的脑袋面朝天空，得意地大笑不止。

276、邪恶

商净空不顾牛腿骨上许多的虫子和腐烂的肉泥，伸手抓住往一边推，但是牛蹄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撼动。

他继续努力，用菜刀尝试砍牛腿骨关节，想要把它弄断，刀刃与坚硬的骨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溅出许多火星，但是毫无用处。

终于让菜刀的刃砍到牛腿骨的关节缝隙当中，他心中掠过一丝希望，觉得或许能够让牛腿骨头脱臼，于是使劲往一侧拉刀柄。

牛腿关节屹立不动，然而刀柄却断了，整片刀刃停留在死灵牛的骨头缝隙当中，卡得牢牢的，仿佛被虎钳夹住一样。

“哈哈，没得玩了吧？”小恶鬼狂笑。

“我认为，你对我的仇恨根本没有由来，完全就是你独自发疯，投胎之前每只鬼都要被洗去前生的记忆，你不可能记得前世的事，你仅仅只是由于小姐姐对你没兴趣而迂怒于我罢了。”商净空说。

“也许是这样，可我就是看着你不顺眼，就想折磨你，然后弄死你，你的痛苦能够加倍的转化为我的快乐，你嚎叫的声音越大，我就越是开心，现在你的腿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淋，想必一定非常疼，赶紧叫吧，我很期待哦。”小恶鬼的脑袋已经凑近到距离他的脸大约一米左右的地方，恰好在他的手臂可够到的位置之外一点点。

商净空几次挥手均无法打到恶鬼的头颅，于是骂：“我呸。”吐出一口痰，但是这一团液体直接穿过了鬼脑袋，飞到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落到了一头大肚子死猪的身上。

小恶鬼的视线转向地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它的语气有些诧异：“真是奇怪，为何这些死灵生物对你的血像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你的血里有什么？”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告诉你。”商净空气呼呼地说。

“这样也好，你会死得更慢一些，反正周围的死灵生物数量非常多，只要每只都过来轻轻咬你一小口，保证你会变成骷髅，并且是非常丑陋的那一种。”小恶鬼说。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为你的所作所为。”商净空说。

小恶鬼指挥它分散在周围的形体飘到一起，大致凑成接近于先前的形状，由于存在着一些错位部分，并且每一个零件之间都有比较大的空隙，所以看上去很松散，有些扭曲。

“你最好别考虑将来，这样的话生活也许会愉快一些，因为你的将来已经注定，就是做一名逆来顺受的鬼奴，永远不可能改变。”它乐呵呵地说。

“就算现在你害死了我，让我成为鬼奴，但是真正的胜利者仍然是我，因为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我慢慢长大，尝试过爱情、友谊，我曾经努力工作、学习、为了生活而奋斗，经历了长时间的贫困之后又体验了富有，我热烈的活过、爱过，与你残缺不全并且充满坏心眼的九年生命相比，我肯定辉煌得多，我已经没了遗憾，可以想到，你一定很妒忌我，非常羡慕我拥有的一切，因为你再也不可能弥补，那些有趣的事你再也没有机会体验，你真可怜，并且可悲，但是我一点也不同情你，因为你活该。”商净空大声说。

“你尽管吹嘘吧，我一点也不生气，反正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再过一会你恐怕只会呻吟了。”小恶鬼说。

商净空无法摆脱踩在自己胸膛的牛蹄子，于是只能用语言来打击眼前这位生平最憎恶的东西。

“你的未来一定会非常悲惨，因为有神在注视着世间，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报应总是会来的，也许是现世报，也许是来生，估计你可能会做十世的流浪犬，或者艾滋小孩，重症麻疯患者，除此之外你不可能有更好的命运。”他喘着粗气说。

“只有弱者和傻瓜才相信报应一说，如果仇恨能够让人死掉或者倒霉，那么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坏蛋了。”小恶鬼满脸邪恶的表情，“你走到大街上看看，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当中有几个合乎善人和好人的标准？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有机会作恶，你还会乖乖当一个正人君子吗？”

牛蹄子加重了力量，商净空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十分勉强地坚持说话：“不要以为满世界的人和鬼都像你一样邪恶，正义总是存在的，只是暂时没有降临而已，你会倒霉的，或迟或早，那些高高在上的恶人也会完蛋，世间自有公道在，欠账总是要还的。”

277、鬼斗

“我有些讨厌这样的游戏了，让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吧，你说说看，什么死亡方式比较让你感到愉快？”小男鬼说完话之后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浑身肿胀的猪应声摇摇晃晃走过来，伸出猪蹄轻轻挠了挠商净空的腰腹位置，似乎在寻找某个合适的部位，以便一口咬下去。

“我X你老母。”商净空大骂。

“那是你跟我老妈之间的事，我并不反对，考虑到老妈已经年届五十，又老又丑又肥，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似乎倒是她占便宜。”小恶鬼伸出舌头轻轻舔舔鼻子，举起了已经被割下的手臂，准备发出指令。

这时旁边突然出现几个半透明的灰白色影子，它们仿佛以光速降临，无声无息并且快捷无比，没有任何转换和过程，就这么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腐烂的死灵牛分量变轻了，商净空胸膛上的重压瞬间消失，不敢相信这样突如其来的好运气，他伸出手去触碰死牛的腿骨，发现摸了个空，什么都没有，手指仿佛划过一个由光线组成的影子。

凭空出现的灰白色影子围着肢体破碎的小恶鬼大打出手，它们揪住不同的部分拼命撕扯、拍打，或者扔到地上踩踏。

与此同时，那些数量众多的死灵怪物一个个变成了虚幻的存在，个头较大的那些开始蒸发和汽化，形体上端冒出烟雾。

商净空摆脱了死牛蹄子之后站起来，出于愤怒和报复心理，他捡起无柄菜刀劈向傻站在一边的死牛，但是刀刃毫无阻拦地从牛头当中穿透过去。

他明白救星已经到来，只是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帮助自己，几个灰白色的影子面部一团朦胧，就连性别也无法分辨，更别提认出模样。

现场一片混乱，救援者非常忙碌地对付小恶鬼的分散肢体，谁也没理睬站在一边的他，他很想帮忙做点什么事，但是却找不到插手的机会，那些曾经啃咬过他衣服的小东西现在全都成了幻影一般的存在，他伸脚去踩会穿透它们的形体，脚抬起之后却看到小东西们毫发无损，仍旧活蹦乱跳。

周围光线渐渐变亮，曾经幽暗的天空中缓缓显现出天花板和电灯，周围的树林和野草不见了，死灵生物同样慢慢隐没、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电视机的声音传来，一位美女在推荐一种壮阳药，据说服用三个疗程即可增大增粗，提高能力几倍，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云云。

商净空惊讶地发现自己仍旧站在房间内，仿佛从未移动过，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有了许多破洞，他几乎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五只灰白色的影子渐渐显形，分别是殷女士，八个月以前商净空所居住幢出租房内的房东老太太，还有那位著名的流氓，以及擦皮鞋的外省人夫妇。

“谢谢你们救了我。”商净空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看着面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一时有些语塞，它们曾经都是温热而真实的生命，如今却全都变成了鬼，从此阴阳相隔。

房东老太太飘过来，伸手轻轻抚摸商净空的脸，冰凉的手指为他擦去泪水。

“可怜的孩子，被那恶鬼害得不浅。”它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从前居住在那幢楼的时候，房东老太太无数次提供免费饭菜给他，之所以在没完没了的倒霉日子里没有饿死和营养不良，完全就是靠着这位善良老女人帮助，他曾经许多交不出房租，可是从来不曾被赶出去，只要说一声没钱，催促声立即消失，再也不会追讨。

著名的流氓走过来，它做鬼之后仍然显得很不成体统，赤裸上身，露出许多龙和凶猛动物的纹身，以及肚皮上巨大的伤口，只穿了一条印有米国星条旗图案的大裤衩，生前的流氓常常这副模样在街上闲逛，吃东西从来不付钱，需要日用品的时候走进商店拿了就走，谁也不敢开口要账。

“小商，我们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大家的死不怪你，全都怨那两个疯子一样的小恶鬼。”流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么久了，连你们的几位的坟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是惭愧。”商净空低下头。

“这个能够理解，当时我们一个接一个死掉了，你由于害怕而远远逃走是正常反应，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流氓说。

外省人夫妇挽着手走近，瘦削的丈夫说：“小商，你以后得当心，那只小恶鬼很强，我们没能消灭它，估计过些日子它养好伤之后还会找你麻烦，我们不可能永远守在你身边充当保镖。”

“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商净空问。

“明天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去挖了小恶鬼的坟，把生石灰和酒精混进骨灰里，处理过之后收集起来，分成十几份撒到不同的地方，比如河里，水库里，公路上，街道上，厕所茅坑里，特别脏的阴沟内，如此等等。”殷女士说。

278、泥石流

商净空原本打算叫两位大姐帮忙往自己背上擦碘酒为伤口消毒，但是他站到镜子前观看时，惊讶地发现绝大部分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白色的淡淡印迹，而有几处创面较大的也以一种肉眼能够察觉的速度飞快地长好。

难道自己的体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大为困惑，费劲地猜测了一番，觉得也许是主子承诺的一次复活机会仍在有效期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再次躺到床上之后他久久不能入眠，因为心情不佳，死里逃生并没有让他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幸运，对未来的担忧占据了他的思绪，小男鬼还没有彻底完蛋，它仅仅只是受伤逃逸，过些日子之后它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杀回来。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闪电大作，窗帘被狂风吹得四下舞动，他只好离开温暖的棉被起来关窗。

雨越来越大，转而成为暴雨，看上去就像是天上打开了许多个巨大的水喉往地面倾倒水。

在雷电和暴雨当中，他终于成功入眠，但是程度极浅，忽醒而忽迷糊。

次日早晨，出乎预料天居然放睛，他带领李老板和两位大姐一同前往公墓，准备来个袭击，力争一次成功。

驾车驶到公墓停车场内，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有许多浑身沾泥的人在上下忙碌，商净空急忙向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昨天夜里的暴雨导致了泥石流，东侧的一片山坡消失了，留下一个五至七米高的悬崖，那些工人在接受委托在帮忙寻找骨灰盒，据说找到一只可以让死者亲人付一千元。

商净空和李老板以及两位大姐一路狂奔冲进去，站在刚形成不久的悬崖边缘往下看，只见一堆堆泥土碎石和树根树干当中有几十号人到四处挖掘，偶尔有人寻到一只骨灰盒就大声叫喊，仿佛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

根据先前所记得的位置看，小恶鬼的坟正在这一次灾难的中心地带，如果到哪里去寻找其骨灰盒？感觉这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商净空绝望地想，难道老天爷都在跟自己过不去？

小恶鬼已经死掉了十几年，如果它的骨灰盒是木头制成，那么很可能已经半腐烂，经受不住这样的灾难，也许装它骨灰的是一只坛子，但也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天灾当中保持完好。

商净空沮丧地坐到一块墓碑上，不停地叹息。

后面几位公墓管理人员的模样的家伙大喊大叫，让人后退，不许站在高坎边缘，以免发生意外。

旁边有几个人在议论此事，他们一致认定，由于山脚搞房地产开发，把原本平缓的山坡挖出一个断面，所以才导致此次泥石流出现，前些年曾经下过很多次比这个更大更狂暴的雨，也没有发生这种事。

李老板仔细看了看，确认已经不可能找到小恶鬼的坟和骨灰，从泥石流的走向看，小恶鬼所在的那一片已经被埋到下方，被数千立方的砂石淹没，根本无法寻找，他把这个看法告诉了商净空。

“真糟糕，看来我们无法找到那家伙了。”商净空摇摇头。

“为了确保安全，最好请几位鬼做你的保镖，昨天夜间救你的那几位非常合适，你想办法召唤它们出现。”李老板提议。

“恐怕只能这样了。”

这时一只淡青色的手穿石板伸出来，轻轻拍了拍商净空的腿，接着一个沉闷而无力的声音响起：“兄弟，你坐到我的房子顶上了，这样很不礼貌知道吗？”

商净空被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转身诚恳地表示歉意：“对不起，冒犯了您，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一只胖胖大大的青灰色头颅穿透了石板伸出来，表情显得有些郁闷，也许并非如此，只是大部分阴魂在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都像是这样。

“你们亲戚朋友的骨灰被泥石流掩埋了吗？”胖鬼问。

“嗯，我们正在寻找，它被称作讨厌鬼，死的时候有九岁，也许你有线索，请告诉我，会报答你的。”商净空向胖鬼投去期待的目光。

“啊哈，我想起来了，最近闹得挺凶的事与你们有关，有许多鬼想对付你俩，居然还有胆量进来这里，真够勇敢的。”胖鬼看了看墓旁边的两个人。

“昨天夜里我差点被那只恶鬼害死，它无缘无故的一直跟我过不去，从十多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我必须找到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商净空说。

“我一直保持中立，没有对付过你们，昨天许多鬼围攻那个瘦婆娘的时候我也没有出手。”说到这里，胖鬼突然停住，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明确地表示如果想要继续谈下去就得付钱。

279、尸体

李老板掏出一叠事前准备好的冥币，搓成扇形，用打火机点燃，放到胖鬼的墓前任其燃烧，火苗和烟雾升起，纸钱渐渐变黑，化为灰烬。

胖鬼笑嘻嘻地点头，慢慢说：“夜里我亲眼看着泥石流冲毁了下面的山坡，我曾经以为自己的房子也要完蛋了。可是非常幸运，居然没事。”

商净空打断了它的唠叨：“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够找到讨厌鬼的骨灰。”

“那只小鬼头的坟所在那一片是最先被冲走的，然后有许多石块和泥土倒下去，掩埋得非常彻底，估计现在你们要找的骨灰在泥石表层下面至少八到九米那么深，像那样折腾，盒子肯定破了，跟别的东西混合到一起，已经再也不可能找到，算是真正的回归大地了。”胖鬼说。

“骨灰被弄散了对鬼本身有影响吗？”商净空问。

“如果一般的菜鸟鬼魂魄会散掉一部分，变得傻乎乎的，但是像讨厌鬼那个级别的怨灵不会有什么影响。”胖鬼说。

“明白了，再见。”商净空转过身离开。

走到公墓大门口，出售香烛纸火的商贩当中，他看到了殷女士。

明白殷女士的躯壳已经被别的意识占据，可是他仍然忍不住注视着这副熟悉的身体和脸蛋。

这副身体戴了帽子，显然在掩饰后脑勺的致命伤口。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从殷女士纤弱的躯壳里出现一个沉闷而嘶哑的男声。

“她曾经是我的好朋友。”商净空平静地说。

“哦，是吗？你一定操过她吧？爽不爽？她从前喜欢什么姿势，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占据殷女士躯壳的男声说。

“把这副躯壳还给我。”商净空说。

“切，你拿去有什么用？放到玻璃棺材里让人买票欣赏吗？它不是木乃伊，又不是老腊肉，谁会花钱看这样的破玩艺儿？”

“我的朋友虽然不介意躯壳落到什么东西手里，可是我不这样想，我认为自己对此事负有责任，我要把这副身体带走，送去殡仪馆，让它得到体面而妥善的处理。”

“切，少废话，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副身体，怎么也得用个十年八年，你休想拿走。”嘶哑的男声说。

商净空怒不可遏，挥拳重重一击打中殷女士的尸体腹部。

被占据的躯壳弯腰跪下，表情显得十分痛苦，一只手撑地，一手扶着挨揍部位。

旁边人来人往，许多旁观者商净空的行为很是不满，不分青红皂白提出指责。

“真不像话，男人怎么打女人 ？[-umd]”

“太欺负人了，应该叫警察把这坏蛋抓走。”

由于围观的人太多，挡住了其它想帮忙对付商净空的香烛商贩，所以他暂时是安全的。

李老板赶紧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拖走。

这时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不明真相群众的观点，因为殷女士的躯壳嘴里呕吐出一些东西，其中有两只小小的手指，从大小和长度看，就该来自于孩子。

围观人群立即散开，往后退却，其中一部分人开始大声喊，说应该叫警察把这瘦女人捉起来，因为她吃人肉，很可能是恶魔，没准是画皮。

殷女士的躯壳发觉情况不妙，翻身爬起来一溜烟往公墓管理员住宿区跑，消失在花草树木与房屋之间。

商净空想去追赶，却被李老板拉住：“赶紧走吧，咱们有更重要的事，那副身体就借给它用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等处理完小恶鬼之后，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把躯壳抢回来。”

这时两位大姐看到门口的混乱场面之后跑过来观看，她俩挤过人丛，与李老板一道把商净空围在当中，一起向外面撤退。

现场一片混乱，出售香烛冥币的商贩也没有冲出来阻拦商净空离开。

回城的途中，商净空问三位同伴到哪里能够找到真正懂得法术并且能够降妖捉鬼的法师。

“我在这个城里生活了许多年，据我所知，没有你要找的那种人，如果真想对付鬼的话，恐怕只能向另一些鬼请求帮助。”李老板说。

“你认识的鬼比较多，能不能想出办法来？”他说。

“我在想，当初把两只小鬼弄死的那几个饿鬼应该指望得上。”李老板说。

“怎么才能把饿鬼请来？”

“用一碗掺了水的白米饭，到夜里零点钟声敲响之后开始仪式，用一只筷子敲打碗，在碗里的米饭被吃光之前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停下，等饿鬼饱了，自然会跟你说几句，这时就可以提出要求。”李老板说。

280、仙风道骨

李老板的建议让商净空有些头皮发麻，无论怎么看，这样的事都显得太刺激了些，十多年前的记忆已经苏醒，当时三个孩子在旺金公寓天台上玩过的所谓灵异游戏历历在目，如今却要再次尝试类似的活动，精神觉得有点受不了。

木姐说：“听说蛇江公园里有不少算命的和自称天师的，其中没准会有一两位龙虎山人或者半仙，去那里看看吧，也许运气好能够碰到一位有真材实料的。”

“这主意可以考虑一下。”商净空点头。

“还可以这样，请殷女士的阴魂出面帮忙，它已经是鬼，生前对于灵异知识方面有些研究，或许知道怎么才能对付小恶鬼。”李老板说。

“是否可以这么弄？我们进入无忧村内，去到幽冥分部，上一次在那里我看到了弄死两个孩子的饿死鬼，这一次或许还可以在那边找到它们，如果说动它们出面的话应该比送水饭的试验要强一些，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送水饭和敲碗会不会招来不想看到的厉鬼。”商净空说。

“这倒是，不可不防，灵异方面的事很难说清楚，一切均有可能，先到公园里看看再作决定吧。”李老板似乎对于无忧村幽冥分部有些畏途。

于是他们没有回公寓，直接去了蛇江公园，寻找可能存在的高人。

商净空想起当年为自己洗去部分记忆的那位神婆，还有那个为自己改名的高僧，他想不明白，怎么十几年前很容易找到有真实本领的人，现在怎么要发掘一个竟然如此困难？

走到蛇江公园内算命大师聚集的那一片内，立即遇到几位自称是半仙的，仅从外表看，他们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显然刻意打扮过，有的长须飘飘，有的龙行虎步，有的手执拂尘。

“哇——好多高人啊，其中一定有能够降妖除魔捉鬼的厉害人物。”商净空兴高采烈地说。

“我认为你最好别这么乐观，以免待会失望得厉害。”李老板说。

商净空为了节约时间，干脆站到一个亭子里，手执一叠钞票挥动着大声召唤全体处于待业状态的半仙和大师，请他们集中起来，以便从中挑选出适合的几位高人。

方圆五十米内没有生意可做的算命先生们立即集合到亭子里，等候雇主点将。

“最近我遇到一只十分邪恶的鬼，想要消灭它，如果各位有谁擅长捉鬼，请举起手来，事成之后必重重酬谢，就算事没办成，只要努力做了，也有几千块可以拿。”商净空大声说。

商净空充满期待地看着面前十几位仙风道骨，希望他们当中至少有一半举手示意希望去帮忙捉鬼，这样的话就可以选择一下，找出最具实力的那几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出乎预料，算命先生们听说捉鬼，立即一轰而散，大部分走掉，只有四名年纪在三十来岁左右的留下，但是这几位都没有举手。

“你们四位愿意帮忙去抓鬼吗？”商净空强忍住沮丧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亲切而诚恳地问。

“这世界真的有鬼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一名光头长须的仙风道骨愁眉苦脸地问。

商净空心头一凉，连鬼也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去跟鬼战斗呢？

李老板镇定地说：“确实有鬼，几个钟头前我还看到一只。”

“真有鬼吗？太可怕了，我回去研究一下先师传下来的道术秘笈，看看能否找到消灭鬼的办法。”光头长须说完这句之后转身走掉。

“你们三位意下如何？如果有兴趣接这单生意的话，现在咱们就一同出发。”商净空看着剩下的仙风道骨，希望吹尽黄沙始见金。

“我只是擅长算命，不会降妖捉鬼，建议你去请道士或者巫婆，那是他们的营业范围。”另一位仙风道骨说。

“那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李老板问。

“我想看看有哪位同行会捉鬼。”这位摇摇头转身离开。

商净空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剩下的两位，他们相貌有些相似，都是六十岁左右年纪，据武侠小说里的描述，一般情况下年龄越老修为越深，他们头发已经半白半黑，应该很厉害才对。

“听说用黑狗血和紫糯米能够让鬼完蛋，你们既然能够看到鬼，那么事前悄悄准备一些，突然撒到鬼身上，想必能够奏效。”一位仙风道骨说。

“还有其它的好办法吗？”商净空已经近乎绝望。

“没有了。”

“你们或许可以到警察局里避难，据说里面煞气非常重，阴魂难以靠近。”另一位说。

“谢谢你们的建议，可以帮忙一起对付恶鬼吗？”商净空问。

“我跟女朋友约好半个钟头之后去开房，没空。”

“明天有空吗？”李老板问。

“明天要去黄金寺听经吃斋。”这位仙风道骨转身走掉。

281、盲大师

最后还有一名仙风道骨站在原地，这位戴着深色太阳镜，脑袋微微昂起，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令人不由得猜疑其修为必定高深莫测。

“这位大师，看来捉鬼的重任只能由您老承担了。”商净空说。

仙风道骨摘下太阳镜，露出两只浑浊而无神的眼球，缓缓说：“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一名盲人吗？捉鬼这种事不适合残疾人士做，我只是来打酱油看热闹的，没想要赚这钱。”

商净空腿一软坐到亭子里的栏杆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要不要我送你回摊子去？”李老板问。

“谢谢，不必了，我对周围方圆百米内的一草一木均是非常熟悉，完全能够自己走回工作岗位。”瞎子仙风道骨挥了挥手，然后离开。

“现在怎么办？”商净空沮丧地问。

“回公寓去，叫那位殷女士的魂魄来帮忙保护你和我，然后再考虑是否要进入无忧压寻找那几位饿死鬼。”李老板说。

商净空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忍不住问：“老李，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总是默默帮助我，从来不提要求。”

现在他已经弄明白，当初李老板收留自己其实是行了一件善事，否则的话流落在外面恐怕更容易被小恶鬼弄死，而当上通道看守使他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着你挺顺眼，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这或许就是你我之间的一种缘分吧。”李老板说。

这时健步如飞的盲人仙风道骨已经走到几十米外，非常不幸的是路上有一片香蕉皮，而盲人算命大师没能发现，一脚踩上去之后摔得四肢朝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似乎断了某根骨头。

周围路过的人对此视若不见，一个个绕着走，现在的人都挺聪明，擅长从别人的教训当中吸取经验，有了那位彭宇先生的不幸遭遇，谁都不敢轻易伸出援助之手，万一被讹上怎么办？

盲大师仍在叫喊：“救命，好疼啊。”

商净空和李老板长叹一声，打算做出与其它人同样的选择，他俩踩着草坪抄近路往外走。

282、召鬼

商净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路过狗肉火锅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一些狗血，路过粮店又进去买了一些紫糯米。

回到公寓之后，两位大姐忙于打扫卫生，补上早晨没干的工作，商净空和李老板则钻到房间内，开始研究对策。

讨论了一阵之后，两人决定尝试召唤殷女士的魂魄前来帮忙，李老板多少懂得一些办法，于是由其担任操作者。

三柱香点燃，插在一碗米饭当中，旁边摆放了几只鸡蛋，这些东西堆在桌子上，形成一个简易香案。

“这样就行了吗？”商净空小声问。

“应该可以吧，从前我见过有人就是这么干的。”李老板抓抓脑袋。

“谁这么干过？”

“我的前任，就是这幢公寓的创始人。”

“那位创始人哪去了？”

“在无忧村内居住，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了。”

李老板开始念叨：“殷女士，你在哪里？殷女士，请赶紧来吧，我们想念你，你的美丽容颜常常出现在我梦里，怎么也无法忘记。”

商净空满腔困惑地看了看煞有介事的同伴，心想这家伙怎么就像是在唱大戏似的。

窗子没有打开，但是室内却突然莫名其妙地阴风阵阵，点燃的香升腾的烟被吹得忽左忽右。

“是不是要来了？”商净空问。

“别吱声，保持沉默，注意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当心惹恼招来的鬼。”李老板低声告诫。

“殷女士是老朋友了，不会害咱们的。”商净空小声嘀咕。

“谁知道，这城里姓殷的女鬼不知道有多少个，也许叫来的是其它鬼，没个准的。”李老板说。

这时室内的风更大了，吹到脸上凉嗖嗖的，令人极不舒服，还伴随着一些低沉的呜呜声，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在哭泣。

商净空紧张地靠墙站着，心想这会天还没黑呢，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城里真的有那么多姓殷的女鬼吗？还是李老板搞错了什么程序。

阴风惨惨中，三个灰朴朴的影子出现在房间内。

283、低温

商净空沮丧地看到三只女鬼渐渐显形，而想要找到的殷女士却不在其中。

室内的阴风仍在吹动，气温下降得厉害，杯子边缘出现一层白色的霜，窗户玻璃上凝结了许多水蒸汽，已经无法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情况。

三只女鬼的模样都比较衰老，一副安度晚年然后无疾而终的样子，全都白色头发，满脸皱纹，估计有可能是殷女士的妈妈或者奶奶。

李老板不敢再继续折腾，而是试图与三位已经到场的女鬼交流：“你们都姓殷吗？”

三只女鬼缓缓点头。

这时旁边又有五只鬼缓缓显形，它们也在点头，这一伙年纪有老有小，有美有丑，等等不一。

室内突然变得有些拥挤，到处都是鬼，气温比刚才又降低了一些。

李老板从床底下拿起一只铝盆，其中装了许多纸钱，他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微笑着说：“打扰大家了，我要找一位姓殷的女士，她于三十几个钟头前死于东山公墓，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回来过这幢楼内。这些冥币算是送给大家的一点意思，待会还要烧更多，请笑纳。”

商净空蹲到铝盆旁边，接过装冥币的袋子，自告奋勇说烧钱的事就交给他好了。

其实他想暖暖手，因为气温太低，冻得有些难受。

李老板无可奈何，只好与八只女鬼聊天，听它们东拉西扯地说话。

“多烧点纸钱，我正想换套大一些的房子住，缺钱花。”一只女鬼说。

“能不能烧个男性纸人给我？我好寂寞。”一只又丑又肥的女鬼说。

一只高中学生模样的女鬼说：“我唱只歌给大家听好不好？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二，三，我开始唱啦——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四周一片嘈杂，李老板面露微笑，朝每只女鬼点头，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

一只头发花白的老女鬼摆出百晓生的架势，得意洋洋地说：“咱们脚底下这片地方原来是个大水塘，从前内战的时候往里面扔了不少尸体，后来五反三反四清武斗什么的又往里面扔了许多尸体，还有一些是自己想不开跳进去淹死的，所以周围阴气和怨气特别重，身体不好的人住在附近就容易睡觉做噩梦，或者小病缠身，二十多年前这里填土修路的时候挖出许多人骨头，那些黑良心的承包商让推土机刨出大坑来，把尸骸全倒进去，然后把上面弄平整，你们这幢楼啊，就在当年那个埋人骨头位置正上方。”

商净空被老女鬼的话吸引住，不知不觉离开了着火的铝盆。

他凑近老女鬼之后，众鬼却突然沉默了。

“接着说啊，这幢楼下面真有许多人骨头吗？”他忍不住催问。

“你赶紧烧纸钱，这个关系到我们的收入。”老女鬼说。

“好的，我继续烧就是，请你介绍一下这幢公寓的历史。”商净空赶紧把一些面值为十亿元的冥币扔进火焰当中。

老女鬼僵硬而苍老的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当年施工的时候我已经七十四岁，没事就撑着拐杖在一边看，那会我有一个小小心愿，想要找到五十几年前我的一个表哥的尸骨，但是抽完水之后露出来的大坑里有很多的骨头，这才只是一小部分，估计烂泥里还有更多，怪不得附近的人从这个池塘里捕到鱼之后从来不吃一般都拿到附近市场上卖——。”

老女鬼有些唠叨，不得要领，商净空只好打断它，提出问题：“那个水塘里有多少尸骨？”

“我猜起码有一千多具，如果黑色烂泥底下还有的话，没准可能有好几千具，反正只见到处都是骷髅头，有一些胆子大的人跳下去寻宝，想从尸骨堆里挖点古董出来，结果却吸入了毒气而死掉。”老女鬼说。

“那个池塘想必很大，而旺金公寓占地却只有几百平方米而已，为何你说这里的阴气和煞气最重？”商净空问。

“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做了鬼之后，眼界开阔了不少，见识增长很多，不说这个了，再说就扯太远了。我告诉你，年青人，这幢楼座落在当年池塘的最深处填埋起来的地基正上方，池塘最深处就是聚集阴气和煞气的地眼，虽然已经填平，可是当年的剩余的气势还保留着一大部分，所以这里情况很不对劲，老是出现灵异事件，因为阴魂喜欢这儿，呆在这里感觉很舒畅，就像人们喜欢到空气清新的树林和草坪一样。”老女鬼说。

“怪不得。”商净空心想原来主子选择这里作为通道看来与此大有关系，可是要如何才能破解这个风水困局呢？难道把楼炸掉之后挖出无主尸骨重新安葬？感觉这事不可行，只有城内的某些机关单位或者地产商才有这样的能耐。

284、陷阱

天黑之后，盼望中的那位殷女士的魂魄终于出现，这时李老板已经烧光了所有的冥币存货，开始烧真正的人民币。

“我早就感应到你们的召唤，可是我刚死不久，还是一只菜鸟鬼，太阳光能够对我造成严重伤害，所以只好让你们等待。”殷女士说。

“我们需要保护，因为小恶鬼的坟被泥石流冲毁，找不到其骨灰在哪里。”商净空说。

“这样啊，我尽力而为吧，不一定就能够保护你周全，关键还是得靠你自己，其它那些鬼不可能长期守在你身边，而我的能耐明显不足，在与小恶鬼的对抗当中帮不上多大的忙。”殷女士说。

“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小恶鬼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它害死了我的父母，这是真正的血海深仇，必须要清算。”商净空说。

殷女士犹豫片刻，似乎在思索，稍后说：“这样好啦，我指点你一个办法，你照着办，如果运气足够的话，或许可以解决问题。”

它所说的方法并不复杂，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布置，简单到令人觉得这样就可以捉到鬼未免太容易了些。

需要商净空作为诱饵，反正小恶鬼总会来攻击他，这事无法回避也无可替代，只能面对。

李老板搬了一张弹簧折叠床到他的房间内，殷女士则躺在浴盆里，两人一鬼的组合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弄好一切之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这一夜小恶鬼没有出现，第二天仍然如此，第三天也没有看到小恶鬼的踪影，商净空闷得受不了，几次想溜出去散散心均被同伴阻拦住。

“有些资深宅男几年都不出门，你才在房间里呆了两天三夜，怎么就说受不了？”李老板说。

“小恶鬼始终不来，我都怀疑它不是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我们的计划，所以躲起来了。”商净空说。

“估计小恶鬼受伤还未痊愈，或者就是还没做足准备。总之我有预感，可能就在今天它就会出现。”殷女士说。

“好吧，再等一天。”商净空沮丧地回到电脑面前，“待会叫外卖的时候换一家店，我不想再吃囟牛肉了。”

商净空的晚餐改为汉堡和可乐还有炸薯条以及鸡排，李老板吃许姐制作的生猪肉料理加生鸡肝。

殷女士的食物问题最容易解决，它只需要把鼻子早到别人的食物上方大力嗅几下即可。

天黑之后，商净空一如既往坐到电脑前，通过网络和QQ与外界交流，最近他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小佳漫长的旅游即将结束，她三天之后就回来，并且盼望与他见面。

他下定决心，必须要在与小佳见面之前把小恶鬼消灭掉，决不能让这位可爱的女孩因为他受到任何伤害。

夜间二十二点三十分，小恶鬼仍未出现，商净空开始打哈欠，为了保持清醒状态，他摇摇晃晃地去卫生间，打算方便一下然后用凉水洗脸。

殷女士躺在浴盆里，微红的两眼看着他。

“我要嘘嘘，请回避一下。”商净空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朋友，看看也没什么，这玩艺儿我见的多了去。”殷女士说。

“不会吧，你是男性泌尿科大夫吗？”商净空转过身，背对着殷女士。

“前些年我有一段时间经济困难，所以开了一家黑诊所，打的广告是下海女军医，专治阳萎早泄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等等。”

“哦，原来如此，你真是见多识广。”

“当然啦。”

“你为了我而死掉，我很内疚。”商净空沮丧地说。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早看透了。”殷女士说。

“你真伟大，简直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想到你已经死掉我就感觉难过。”商净空摇摇头，走出卫生间。

李老板四处检查布下的陷阱，这些设置说来很简单，就是用一些涂了石蜡油的塑料薄膜把所有的墙壁和窗户全都贴住，连天花板也得贴，因为阴魂能够穿透墙壁进来，然后故意留出几个破绽，如果有鬼从预定地点钻入，就会落到塑料薄膜和石蜡油组成的陷阱当中无法摆脱。

所谓的陷阱是用一些破纸箱和挖掉了底部的塑料桶加上薄膜组成，非常简陋，但是殷女士说这样可以抓到鬼。

285、凌晨

凌晨两点，李老板叫醒刚睡了没多久的商净空，通知换班了。

“我好象觉得自己才睡着一会儿，怎么时间就到了？”他低声抱怨。

“嗯，看看电视里显示的时间。”李老板说。

“我真的睡了两个钟头吗？为何没有感觉？就像是没睡过一样，晕乎乎的。”他摇晃了几下脑袋，离开温暖而舒适的大床站起来。

“你睡得跟猪类似，还打响亮的呼噜，非常烦人。”

“我不相信，当年同学们曾经说过，整个宿舍里睡觉最安静的人就是我。”商净空说。

李老板爬到折叠床上，倒下便睡，几分钟后就停止了呼吸，据说进入过无忧村的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这样。

商净空换了电视频道，寻找足球赛，最终找到一场西甲皇马对马德里竞技的比赛，于是乐呵呵地看。

由于不必担心吵醒李老板，所以电视声音开得非常大，他觉得这样能够壮胆和提神，同时可以部分地体会到赛场那种喧闹的感觉。

窗外隐约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歌声，这个嗓音还算熟悉，十多年前他就曾经听到过，前不久在这幢公寓里也曾经听过，是小女鬼在唱，公平地看待，它的声线不错，如果它别死掉，并且家里有足够的钱进行包装和推广的话，没准可以成为大明星。

小女鬼唱：“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它们调皮又灵敏，它们活泼又聪明，它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非常不可思议的是它能够把这首原本欢快而可笑的歌演绎得悲伤而沉痛，仿佛哀乐，就像是校长家漂亮的猫刚刚被汽车碾死一样。

商净空紧张起来，伸手拍打李老板腿，但是这位准怪物仿佛真的死掉了那样毫无反应。

他明白不可以大声叫喊，痴呆小女鬼既然来了，那么小恶鬼肯定也在附近，而老女鬼估计也在外面转悠，最好让对方认为自己没有准备，那样的话更容易成功。

他用脚踢李老板的腿，仍然无法将其唤醒，只好站起来到卫生间内向殷女士讨教如果应对。

商净空走到卫生间门口，殷女士仍然躺在浴盆内，睁着两只著名的大眼睛，表情很镇定地说：“别慌，我知道有鬼来了，正在外面唱歌，这不算什么大事，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

“老李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也弄不醒。”他的语气当中明显流露出焦虑不安。

“你一个人也可以应对，自信一点。”殷女士说。

“好吧，我去对付它们。”商净空昂起脑袋，走回电视机前，坐进椅子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等待鬼的入侵。

小女鬼飘浮到窗台上站着，把苍白的小脸贴在玻璃上，如果没有塑料薄膜和石蜡油的阻拦，它肯定已经钻进来。

商净空惊讶地想，老女鬼和小恶鬼哪去了？为何还不露面？

电视机闪了一下，屏幕上的图像消失了，C罗邪恶的笑容突然变成了一堆雪花点。

“操。”商净空怒骂。

不难猜测，多半是小恶鬼从走廊那边拨掉了电视讯号的插头，因为旁边房间内棒子偶像剧的声音仍然传来。

最近以来这些房客们似乎变成了蝙蝠一样的生物，他们白天睡觉，夜间则活力四溢，不知疲惫地折腾，到了早晨太阳升起，它们又回到房间内补充睡眠，下午则三三两两外出溜跶，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事，反正有吃有喝，并且能够按时交出房租。

商净空不禁想，如果向这些房客求助，他们会帮忙吗？感觉很可疑。

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且停电？想来很有可能，因为拨保险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

想到马上就要面对深沉的黑暗，商净空就觉得绝望。

窗外小女鬼苍白的小脸蛋仍旧贴在玻璃上，眼神虽然有些呆滞，却不失纯真，淡红色的眼球像是傻乎乎的小白兔一样清澈。

商净空被小女鬼的目光吸引住，忍不住与它对视。

他不禁想，它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父母呢？这种恶行不可以原谅，必须要清算。

这会儿灯光闪烁了几下，忽明忽暗，似乎谁在移动电路的保险。

旁边房间里电视的声音依旧可以听到，显然电路故障只发生在商净空的房间里。

286、女鬼

灯光熄灭了，商净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蜡烛点燃，放到桌子上，然后双手托腮，摆出一副幽怨状，用沮丧的目光盯住小小的火苗看。

他明白小恶鬼发现无法顺当地进入房间之后肯定有所猜疑，于是采取了拨电视讯号插头以及切断电源的办法，想诱骗他离开房间到走廊内查看。

几分钟过后，电灯亮起，稳定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又是闪烁，接着又熄灭了。

商净空干脆把电灯开关摁下关掉，回到椅子里坐好，打开电脑，准备上网玩游戏。

笔记本电脑的电池可以支撑三个钟头左右，他估计这期间小恶鬼肯定会有所行动，因为它并非很沉得住气的鬼。

小女鬼在窗台上蹲着，表情显得很不高兴，甚至有些气愤，它慢吞吞地问：“为什么不看电视了？”

“到旁边房间里看去？”商净空说。

“好的，换个地方看。”小女鬼慢慢飘走，消失在夜空中。

过了一会儿，小女鬼被老女鬼拖着胳膊飘回来，母女俩站在窗台上。

“姓商的，把窗子打开，让我们进来。”老女鬼恶狠狠地吼叫。

“我就是不开，怎么啦，有种来咬我脚趾头。”商净空丝毫不示弱。

“你算什么男人，连窗子都不敢打开，老娘不相信你能够一辈子窝在房间里不出来。”老女鬼摆出悍妇吵架的姿势。

“老子也不相信你能够永远守在外面等着我。”商净空朝两只女鬼竖起中指。

呆傻的小女鬼似乎有所触动，居然回敬了一个同样的手势，而老女鬼在则在一边大声喝骂：“真没教养，居然对着长辈摆出这种下流手势。”

“你的宝贝女儿也在做同样的事，你干嘛不好好管教它一下？”他感觉到好笑。

“我女儿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吃亏了，这叫自卫还击，你懂吗？”老女鬼显得理直气壮。

“领教了。”他把目光从窗户位置移开，回到电脑屏幕上，不再理睬两只女鬼，为了惹它们生气，他故意把珍藏版的毛片打开播放，还将电脑移动了一下位置，好让它们能够看到。

小女鬼乐滋滋地说：“真有趣，洋鬼子真是不知羞，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乱来。”

老女鬼狠狠拍了小女鬼一巴掌，怒斥：“小孩家不许看这种脏东西，当心学坏了挽救不回来。”

商净空不怎么看重这对母女鬼，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到对小恶鬼的盯防上面。

李老板的胸腹有了起伏，显然已经醒过来，刚才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了好一会儿，想必睡得不怎么安稳。

商净空很想踢李老板一脚，但是考虑到这家伙可能有所图谋，于是忍耐住没有动。

殷女士仍旧呆在卫生间内，它死了还不足七天，仍是菜鸟级别的鬼，没有什么能耐，在人界当中它连一根头发都搬不起来，现在的它在小恶鬼面前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房间门下方有一个陷阱，据先前的推断，认为小恶鬼从此入侵的可能性最大，但是那些塑料桶和纸箱还有塑料袋子至今毫无动静。

窗户左下角有一处故意露出的破绽，那儿也是一个陷阱，与几只大塑料袋子联结到一起，只待小恶鬼钻入。

卫生间内的陷阱设置得最为精致和牢固，因为看守那边的是殷女士，它无法挪动人界的东西，只能通风报信。

石蜡油的味道非常难闻，虽然说这东西理论上无毒，但是这旯旮的化工产品总是令人不怎么放心，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杂质。

商净空坐在椅子里摇晃着脑袋，摆出欣赏毛片的架势，其实目光在四下游移，观看各处陷阱的情况，一旦有动静就立即扑过去收紧袋子口，把小恶鬼关住。

然而至今仍旧毫无动静，倒是窗台上显得比较热闹，老女鬼试图捂住小女鬼的眼睛不让看，小女鬼却不答应，母女俩拉拉扯扯，却也不会摔下去。

老女鬼不让女儿欣赏不良内容的东西，但是它自己却一直盯着看，没有能够取到一个模范带头作用。

小女鬼慢吞吞地说：“我要看，我要当那样的女主角。”

一记耳光打到小女鬼脸上，伴随着老女鬼的怒斥：“只要我还做鬼一天，你就不许再说这种话，哪有这么贱的，做那事还拍出录像来让人看。”

商净空忍不住转回头看着窗户，发觉四只红色的鬼眼努力地贴在玻璃上看着小小的电脑屏幕，于是觉得它们有些可怜，干脆把电脑搬到距离窗子更近一些，好让它们看个清楚明白。

两只女鬼见状不再吵闹，而是安静地观看，令人怀疑它们先前是不是为了争夺最佳位置而相互拉扯不休。

287、恶鬼

商净空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和惊恐，大脑缓缓恢复了思考能力。

两只女鬼无法进入房间，这说明涂了石蜡油的塑料薄膜确实能够阻挡住鬼的行动，如果小恶鬼钻入到陷阱当中，完全可能被困住，这样一来或许可以把它关押起来，实施永久禁闭。

大概厌倦了停电游戏，电源供应恢复了，电灯仍在关闭状态，插座上的小灯显示有电了。

商净空没有起来开灯，因为觉得开了灯也没有用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配合上远处照耀进来的灯光，可以大致看清楚室内的情况。

如果开灯，就会有短暂的视力模糊，突然出现的强光会让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如果小恶鬼趁机往里钻，那就危险了。

所以他决定端坐不动，等待小恶鬼做出下一步反应。

两只女鬼很安静地透过玻璃窗看电脑屏幕，不再吵闹，十分专心，仿佛乖学生在课堂里一样。

插座上的指示灯熄灭了，看来小恶鬼即将行动，它显然认定黑暗更为有利一些。

确实如此，阴魂在完全无光的地方也能够看清楚一切。

商净空感觉到紧张的情绪再次笼罩着自己，想起来走几步，活动一下四肢，可是又担心错过什么或者引发什么，只好端坐不动。

电视机突然亮起来，声音响起，显然对方通过某种途径摁下了的遥控器的按键。

商净空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里蹦出来，他惊讶地看着C罗被铲倒在地，抱着腿装出痛苦的表情，等待裁判给对手黄牌，而穆里尼奥则在场边愤怒地挥舞拳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小恶鬼能够用意念控制着电视的遥控器，那么也有可能用意念掀起塑料薄膜，然后找到空隙钻进来。

除非它不能够搬动那些涂过石蜡油的半透明玩艺儿，否则就糟糕了。

但愿殷女士的观点没有错，没有过于低估对手，不然的话会很麻烦。

“商——净——空——，快——出——来——啊——，这里有漂亮的女鬼和许多钞票，你不就喜欢这些东西吗？”小恶鬼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进来。

商净空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能够平静地开口说话：“我要睡觉了，你到别处玩去吧？”

小恶鬼的声音在走廊内响起，一会儿骂商净空胆小如鼠，不敢出来决一死战，一会说要把这幢楼烧掉或者炸掉，它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数落商净空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恩将仇报伤害无辜的美女鬼小姐姐。

商净空保持沉默，不再理睬对方，因为他如果大声说话住在附近房间内的房客能够听到，他不希望引发混乱。

“姓商的，你要还算个男人的话就赶紧滚出来。”小恶鬼狂暴地怒吼，不再像先前那么拖沓。

商净空叹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找不到预留的入口所以无法进来，偏偏还无法提醒，因为那样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其实小恶鬼如果再过几天仍然不来，商净空必定会由于沉不住气而离开，在房间内呆了整整三天没有外出，他已经临近忍无可忍，随时都可能会一跃而起冲出去，他并非资深宅男，老是在这二十平方米的空间内转悠于他而言是件极难接受的事。

然而首先沉不住气找上门来的是小恶鬼，如果说这厮意识不到情况不对劲那是无法想象的事，它并非一只笨蛋鬼，而是天生的阴谋家，充满了邪恶，按理说设计陷阱和诱骗之类事小恶鬼才是真正的专家学者，而商净空和李老板还有殷女士根本就是业余爱好者。

“姓商的，你就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好啦，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这么干，我去附在某个色狼身上，把那些曾经跟你有过一腿的女人一个个先奸后杀。”小恶鬼大吼。

“我会抽空想办法把你家里还活着的那些人一个个全杀掉，大卸几十块，好一点的肉拿到菜市出售，差一些就扔进河里，看你能不能永远当他们的保镖。”商净空气乎乎地回应，他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那么做，但是说出口来吓唬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你果然是个超级混蛋，这样没种的话都说得出口，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国家怎么培养你的？学校怎么教你的？你应该立即自杀，因为你的存在是对社会的污辱。”小恶鬼被激怒，有些口不择言。

288、威胁

商净空明白自己情急之下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决定从这条线路继续发展下去，看能否让小恶鬼由于过分生气而冲进陷阱来。

“我这就打电话给认识的黑道中介，让他们组织人手趁着夜黑风高去宰掉你家的人，从八十岁到刚出生八天的一个都不放过，包括宠物和老鼠全都弄死。”商净空大声吼叫。

李老板和殷女士听到这些话不禁面露笑容，因为明白商净空不可能那么干，仅仅只是叫骂而已。

就像是平时跟人翻脸吵架，口出粗言曰X你老母，当然不可能真的与对方母亲发生关系，然而在小恶鬼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是由于邪恶的东西会以己之恶毒天性去猜度他人，总觉得天底下所有生物都跟自己差不多，所谓善良和天性仁慈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也必定是伪善和伪仁慈，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逐利行径或者卑鄙目的。

“你要敢伤害我家的亲人，你就死定了。”小恶鬼的声音由于愤怒而有些走调。

商净空故意大笑：“哈哈，我就算不对付你家里人，你也不可能从此不再伤害我，这事不干白不干，反正我有的是钱，请些亡命勇士去灭了你家满门也不错，大伙到了地府之后更热闹些。”

他突然明白一件事，小恶鬼的智力并非想象中那么出色，毕竟它死的时候才九岁，思维距离成熟的境界还很遥远，一些不着边际的威胁话语居然能够让其乱了分寸。

在公墓里小恶鬼的坟被暴雨冲毁之后，这或许算是它唯一的弱点和命门了，由此商净空想到本市很流行的著名谚语——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放过你，保证不动你一根头发，你别打电话雇凶，好不好？”小恶鬼的语调一转，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像是邀请谁一起打乒乓球一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信任你。”商净空想起了小女鬼诓自己去酒吧砸人脑袋的事，同时也由于小恶鬼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他有些适应不了，感觉太荒唐了点，难道这样的玩法也能行吗？

“你把门打开，我和你好好谈一谈，把未来如何相处的规则制订一下。”小恶鬼的声音显得很温柔，仿佛在逗弄一只陌生的小狗。

商净空明白小恶鬼不可以信任，它们完全是另一类生物，不可以用人界的标准来衡量。

肯定不能打开房间门，那样太愚蠢了，可是怎么才能把它骗进来呢？感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

他这边沉默了片刻，门外小恶鬼有些沉不住气，它用甜蜜的声音说：“商小弟，对于害死你的父母一事我深表歉意，这样好吗？我提供一个宝藏的具体位置，让你有机会可以去挖掘，一切顺利的话，你的命运将会从此改变，成为大富豪。”

它的语调如此虚假，就算骗教师和离休老干部都不可能成功，何况面对的是生性敏感多疑的商净空。

“你说的条件不错，我考虑一下。”商净空平静地说。

“请打开门吧，我们慢慢谈。”小恶鬼说。

“你这么厉害，肯定有某种办法自己进来，我并不认为这样的防范措施可以挡住你这个级别的鬼。”商净空说。

他当然明白，如果自己把门打开，小恶鬼进来之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弄死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拖泥带水，追求什么刺激的过程。

“我当然有办法进来，可是这样未免太暴力了些。你显得没什么诚意，连门都不肯打开，这样还谈什么合作。”小恶鬼抱怨。

“我怎么知道你闯进来之后会不会杀掉我？”商净空有些焦急，于是很干脆地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决不会做这种事。”小恶鬼的语气同样显示出焦虑，大概在担心商净空会不会通过其它途径雇佣凶手杀人。

“好的，你先发誓。”商净空心想姑且听之。

“如果我对商净空有不良企图，伤害商净空一根毫毛，就让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小恶鬼说。

“就这么简单吗？感觉太随便了些。”他说。

“那好，我接着来，发个比较复杂和全面的毒誓，你听好啦。如果我伤害商净空，就让我来世做牛做马，给人拉车犁地，然后杀掉吃肉。如果来世做人的话，让我超级失败，出门被车撞死，上厕所被粪便淹死，做梦把自己吓死，喝水呛死，吃饭撑死，上学被老师打死，犯错误被差人踩死，进医院遇上黑心大夫被拆散卖掉或者弄得倾家荡产，逛公园被狗咬死，结婚被新娘折磨死。”小恶鬼严肃地说。

289、破门而入

很显然小恶鬼常常发誓，所以说起誓言来非常顺口，张口就来，酣畅淋漓，滔滔不绝，文采飞扬。

商净空不禁猜想，如果小恶鬼从前发过的誓言全都应验的话，它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很多次，或者投胎做牛做马了几次轮回。

“我已经发过誓，现在可以让我进来了吧？”小恶鬼的语气渐渐透露出不耐烦，显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我认为应该再考验一下你的诚意，毕竟你是强势的一方，如果你毁诺，我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办法保全自己。”商净空故意显得犹豫。

“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和平共处。”小恶鬼开始有些沉不住气。

“我总觉得还是呆在这个房间里比较安全。”商净空说。

“我操，你居然敢耍我。”小恶鬼的语调变了，显得怒气冲冲。

“耍你又怎么样？谁让你笨成这样子。”他想方设法激怒对方。

“你会付出代价的。”小恶鬼重施故伎，交谈的内容与过程再次回到先前的轨道中。

“我打算跟黑道中介联系一下，委托对方这么弄，如果我还活着，暂时不对你的家里人下手，如果我死了，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商净空故意说。

“王八蛋。”小恶鬼怒骂一声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像是突然消失了，或者故意保持沉默。

商净空赶紧把大块的塑料薄膜拿在手里，站到陷阱旁边，做好了包裹小恶鬼的准备。

几分钟过后，走廊内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有谁在踢门，第一下门框就已经松动，然后又踢了几下。

门板歪斜，眼看就要倒下，商净空大为惊讶，冲到玄关位置用肩膀顶住门，同时向躺在折叠床上的李老板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老板一跃而起，从身边摸出大块的塑料薄膜抖开，顾不得满手的石蜡油，直接冲到门边站着，低声对商净空说：“它附到别人体内了，待会无论看到谁进来都不必管，直接摁倒用塑料膜包裹严实就行。”

“会弄出人命的。”商净空瞪大了眼睛。

“管不了那么多，先灭掉小恶鬼要紧，再说这里的房客早都不是人了。”李老板说。

外面的小恶鬼附到了假人参贩子体内，控制其大力踢门，由于不必珍惜这副躯壳，所以它用尽全力，脚趾骨折了多处，大量的血流出来。

“门要塌了，真糟糕，看着挺结实，没想到这么差劲。”商净空小声抱怨。

“国产货，就这样了。”李老板说话的同时把一片备用的塑料薄膜铺开放到地上。

在窗户外面，两只女鬼专心致志地观看电脑屏幕，对别的事显得漠不关心。

轰一声巨响过后，门板整个被撞开，假药贩子摔到地上，整个身体趴到涂满石蜡油的塑料膜上。

李老板和商净空毫不犹豫地把塑料布盖上去，手忙脚乱地把假药贩子裹起来，从头到脚均不放过，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缝隙，弄得像个木乃伊一样，担心其从薄膜中挣脱出来，两人从旁边的墙壁上扯下一片布，推着假药贩子在上面滚动，最终将其弄得无法动弹。

“你们干什么？要谋财害命吗？快把塑料布弄开，我没办法呼吸了。”假药贩子大声质问。

“你被鬼附体了，为了消灭那只可恶的鬼，只好让你做出牺牲，请你放心，你不会白白死掉，我会寄一些钱到你的家乡给你婆娘和孩子。”商净空严肃地说。

“我头晕得厉害，就要被闷死了。救命啊——！”假药贩子高声喊。

李老板从旁边抓来一只枕头压到假药贩子的脸上，然后挪动屁股坐上去，紧紧压住。

商净空不知如何才好，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可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也说不出来。

“快帮忙压住腿，别让他挣脱。”李老板喊。

“感觉太容易了些，恐怕没抓住小恶鬼。”商净空面露犹豫之色，想要把李老板从无法再吱声的假药贩子身上拉起来，由于不肯定自己是否应该这么做，所以也没有怎么用劲。

几分钟过后，假药贩子的挣扎渐渐停止，下肢抽动了几下之后保持着半弯曲状态，看样子似乎是晕了或者死了。

李老板站起来，拍拍手掌，若无其事地说：“这是我生平第三次杀人。”

旁边传来一阵阵得意的笑声，小恶鬼显形了，它坐在大床上，洋洋得意，仿佛看了一场滑稽好戏。

290、恶鬼

发现小恶鬼没有被困住，商净空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蹲下为假药贩子撕开包裹住头部的塑料薄膜，让嘴和鼻子露出来，然后用劲按压其胸部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

在商净空努力折腾假药贩子尸体期间，小恶鬼笑嘻嘻地观看，而李老板则沮丧地坐在一边，摇晃脑袋叹息。

努力良久，假药贩子仍旧毫无起色，两只眼睛突出，仿佛金鱼，嘴大大咧开，完全就是一具尸体应有的模样。

李老板定了定神，看着小恶鬼说：“现在你已经进来，可以开始谈判了吧，达成一个互不侵犯协定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都什么时代了，还斗来斗去多无聊啊，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你生命很顽强，斩首跳楼什么的不至于让你死掉，你可以多活些日子，过几天再慢慢修理你不迟，倒是这个姓商的混蛋必须挂掉，否则我太没面子了。”小恶鬼说。

商净空猛然发动突袭，把刚从假药贩子身上扯下来的塑料薄膜往小恶鬼身上扔过去，结果出手之后发现目标已经不在原地，四处寻找，却发现它已经站到挂衣服的架子背后。

小恶鬼挥了挥手，一只瓷杯子飞起来，把玻璃窗砸烂，外面的两只女鬼立即钻进来。

李老板拿起一片塑料布挡在自己面前，慢慢走近，试图对小恶鬼下手，不料脚底绊到一只不知从哪里滚来的啤酒瓶，摔了一跤趴到地上。

“你们真是满肚子坏水，死不悔改。”小恶鬼冷冷说。

小女鬼进入房间内部之后飘到电脑屏幕前，专心观看上面正播放的内容，对别的事毫不关心，老女鬼几次想把它拖开都未成功。

“看来讲和的基础和可能性都已经失去，眼下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商净空干脆坐到自己的大床上，摸出一听啤酒拉开喝了一大口，心想已经反正没招了，不如从容赴死。

“你先用碎玻璃割腕，然后跳楼。”小恶鬼指着窗口。

“你叫我自杀就自杀，那样多没面子。”商净空说。

“你如果听话，我就放过那些跟你认识的女人”小恶鬼说。

商净空摇头，平静地说：“我决不会自杀，你考虑别的办法好啦。”

这时殷女士的魂魄悄悄从卫生间里出来，想要通过被踢坏的门溜出去，被老女鬼看见之后捉住。

“我只是路过，放开我。”殷女士说。

“想蒙我，没门。”老女鬼一副决不上当的表情，以示自己非常聪明，并非普通家庭妇鬼。

殷女士的魂魄被拖回来，扔到李老板旁边。

“所有的事全是我主谋，跟他俩无关，放他们走。”商净空说。

“为了确保我家里人的安全，你必须死掉，这位老李头嘛，可以看其表现，这只女鬼一再想害我，真是可恶，必须把它卖到地府妓院里拉客，以示惩罚。”小恶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李老板突然蹦起来，手执塑料薄膜扑向小恶鬼，与此同时，商净空也在做同样的事，他顺手扯下贴在墙壁上的一大片薄膜拿在手里冲过去，两人形成合围之势。

然而小恶鬼的反应速度超乎寻常地快，只见它仿佛不经意间已经飘到了电视机旁边站着。

“有种别逃。”商净空气乎乎地说。

“看来你们还不甘心接受失败。”小恶鬼挥了挥手，只见周围光线迅速变暗，天花板消失，那个熟悉的幻境再次出现。

商净空此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所以反而不惊慌，只是手握塑料薄膜，想寻找机会对付小恶鬼。

李老板满脸沮丧，不住叹息，站到商净空身边，殷女士的魂魄被老女鬼揪住头发，努力挣扎却无法摆脱。

假药贩子的尸体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毫无神采地大睁着，舌头搭拉在嘴唇边缘。

电脑放在草丛当中，仍在播放不良内容，小女鬼全神贯注地观看，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反应。

小恶鬼打了个响指，一匹浑身流脓、爬满蛆虫的死灵马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站到它身前，挡在它与两人之间。

“我会拼到最后一该，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商净空一手拎着塑料布，一手握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做好临战准备。

291、死灵怪物

小恶鬼身边的死灵怪物迅速增多，骨头老鼠和癞蛤蟆还有生蛆的兔子不计其数，腐烂的牛羊马还有大肚子死猪有十几只，形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阵势。

“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神兽冲过来就可以让你们立即完蛋，如果跪地求饶的话可以让你们多活一会儿。”小恶鬼一手叉腰，摆出指挥官的架势。

“X你全家雌性。”商净空骂。

“注意语言，别失了咱们无忧村居民的威风和形象。”李老板说。

“我忍不住想骂，小恶鬼太可恨了。”商净空说。

“骂是没用的，就算你骂三天三夜，它也不会因此肚子疼。”

“可是这样能够缓解部分愤怒情绪。”商净空说。

“随你便，爱骂就骂吧，我不再反对了。”李老板摇摇头。

“哈哈，这一次我不会再犯从前那样的错误，姓商的。你死定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解救你。”小恶鬼昂起脑袋作仿伟人状。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仍然喜欢慢慢享受修理对手的过程，并不着急，看来所谓吸取经验不再犯从前错误之类话全是胡扯，如果继续与之交谈，或许可以拖延些时间，等待奇迹或者意外出现。

“你这么厉害，应该能够找到医治小姐姐的办法。”他大声说。

“别想拖延时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小算盘。”小恶鬼一副俺超级聪明的样子。

“上一次被砍成几十块一定不好受吧？”他说。

“唔，这是一次宝贵的体验，非常有趣。”小恶鬼说。

“想不想再来一次？”他问。

“待会让你体验，我倒是不必了。”

“你的小姐姐喜欢看毛片，以后记着多领它到别人家里看。”商净空说。

“我开始倒数，你们就要完蛋了。”小恶鬼笑容满面，弄得苍白的小脸上全是皱纹，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猴子，“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你刚才数错了。”商净空故意干扰，“少数了一个五十九。”

“是吗？那我重新数过。”小恶鬼一副闻过则改的虚心态度。

“我们还能活一分钟，真是糟糕。”李老板苦笑，轻声嘀咕。

“也许还能活几个钟头。”商净空说。

“小恶鬼同样在无忧村内生活过许多年，它明白怎么应该怎么对付我俩，就目前情况看，想摆脱麻烦几乎不太可能。”李老板说。

小恶鬼得意洋洋地从六十倒数到十，然后是个位数。

商净空多次试图打断它，但是它有了经验，不再理睬干扰声，径直数过来，眼看就要说出零。

十多头大型死灵跃跃欲试，期待小恶鬼发号施令，然后冲向前面的人，然而这时小恶鬼故意放慢节奏，一副折磨和戏耍人的架势，拖长了声调，几秒钟不报一个数。

殷女士仍旧在老女鬼的掌握之中，无法摆脱，虽然殷女士身高明显超出老女鬼一头，但是它却无法与对方抗衡，感觉就像是一位大个子书生落到小块头悍匪手里。

“估计我们还能活半分钟，不出意外的话，那群死猪和死牛死羊死马就冲过来把咱们踩成骨头散架，然后啃光我们身上的肉，最后留下一堆红乎乎的骨头。”李老板说。

“我们要不试试看能否逃走？”商净空小声说。

“这个空间是小恶鬼召唤出来的，在此地它能够主宰一切，我们跑不掉的，省点力气打怪兽吧。”李老板说。

“这样的死亡方式不怎么体面，既不伟大也不光荣，我很遗憾，这事全因我而起，连累了你，也连累了殷女士，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设法报答。”商净空说。

“别扯来生的事，你先过来帮忙修理这死老鬼一下。”被揪住头发的殷女士大吼。

“哦，这倒是。”商净空点头称是，紧接着一个箭步冲过去，挥拳砸向老女鬼，但是情况不怎么理想，他的手直接穿透了目标的面部，丝毫不着力。

“从地上拾起死灵生物来砸它。”殷女士说。

商净空闻言立即照办，弯腰拾起一条黑乎乎的蛇，顾不得手里沾上了脓血和其它脏东西，拿着绕到了老女鬼的脖子，然后打了个结，使劲往一边拉扯。

老女鬼被勒住之后愤怒地伸出爪子试图攻击商净空，然后它的手同样不能着力，直接穿入他体内，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它的修为远远不足，不能让自己呈现实体化。

殷女士终于摆脱了攻击，转手从地上拿起一只死老鼠，塞进老女鬼正在大声嚎叫的嘴里。

292、意外

小恶鬼看到了老女鬼被修理一点也不着急，这种心情可以理解，许多年青已婚男士同样看着自己的岳母大人不怎么顺眼。

它仍然得慢慢悠悠地倒数：“四——，三——。”第个数字要用去六至七秒才能念出来。

小女鬼仍然地专心看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毛片，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商净空把蛇绕到老女鬼脖子上之后打了一个简单的结，然后又从旁边拾起一只生蛆流脓的鹅，使劲砸到老女鬼面部。

小恶鬼终于念到二，李老板把一只掉光了毛的死老鼠扔向它，但是这只老鼠居然有空中绕了一个圈，仿佛蝙蝠般灵活，莫名其妙地飞回来，重重砸到李老板的头上，摔得脓血四溅。

“一，零——孩儿们，动手吧，踩死并且吃掉那两个人，别剩太多骨头。”小恶鬼伸手指向前方。

等待已久的死猪和死牛死羊死马顿时往前冲，气势汹汹，勇猛顽强。

这时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直躺着不动的的假药贩子突然一跃而起，把裹在身上的塑料布扯下来，罩到小恶鬼头上，然后抱着它往下压。

小恶鬼被宽大的塑料薄膜包裹住，一时无法摆脱。

冲向前的死灵动物速度立即减慢，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死猪甚至停下，不肯再往前，紧跟其后的死羊和死马撞上来，结果摔成一团。

商净空看到有机可趁，赶紧冲上前，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的塑料薄膜与假药一同动手，将小恶鬼裹紧并且压实，最终弄得只有一只篮球大小。

李老板收集了旁边还能用的薄膜，把已经遭到囚禁的小恶鬼又包装了几层。

“放开我——。”被关在薄膜中的小恶鬼厉声尖叫。

看到小恶鬼已经不太可能逃脱，商净空转而对付老女鬼，用剩余不多的塑料薄膜把它裹起来，然后压缩成老南瓜那么大的一团。

“赶紧离开这里。”李老板说。

“往哪个方向走呢？”商净空问。

“不必走，小恶鬼已经被关进去，几分钟之后幻境就会消失，恢复到原状，我们只要安静等待即可。”殷女士说。

小恶鬼居然被捉住了，商净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以为是不可战胜的对手现在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塑料薄膜当中，不时怪腔怪调地叫唤一声。

周围幻境缓缓消失，首先是死灵动物变成光影，然后房间内的设施出现，最终一切恢复到正常状态。

李老板坐到椅子里，喘着粗气，殷女士的魂魄飘到桌子上坐下，也是满脸疲惫。

小女鬼仍在电脑面前观看不良内容。

房间内的设施一切依旧，没有明显变化，只是地上多了两只由塑料薄膜包裹起来的圆球。

假药贩子洋洋得意地表功：“全靠我救了你们，否则这只恶鬼就大获全胜了。”

“你还是不是从前的假人参经销商？”李老板问。

“你猜。”假药贩子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似乎不是了。”李老板摇摇头。

“不必考虑我是什么，只需要认清一点，我对你们彻底没坏心。”假药贩子说。

“先前你被鬼上身，为了消灭那只恶鬼，我们只好对你下手，这事没得选择，请你原谅。”商净空说。

“刚才你们合伙杀我，幸亏我死而复生，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尔等于水深火热之中。”假药贩子得意洋洋地说。

“确实如你所言，我们的命是你救的。”商净空点头。

“以后免收我的房租行不？算是报答我。”假药贩子说。

商净空急忙点头，觉得这算是小事一桩，一个月几百块钱罢了，倒是有些对不住贩子先生，先前的谋杀事件居然就当没事一样带过。

李老板忍不住好奇，拉起假药贩子的手腕，伸出手指摸其脉搏，想确定其是否还活着。

“别摸了，我跟你有些相似，可以让心脏跳动，也可以不跳，我同样能够看到鬼，只是在生活方式以及世界观和人生观方面有些差异。”假药贩子说。

“有什么不同之处，可以说一下吗？”商净空问。

“一言难尽，将来慢慢再说吧。天快亮了，我得赶快回到派对中去，享受最后的浪漫时光，你们认真处理好这两只鬼，再见。”假药贩子笑嘻嘻地走掉。

293、囚鬼

如何处置小女鬼令商净空有些犯难，感觉它已经受到了应有惩罚，变成了一只傻乎乎的鬼，不会生气也不会乱来，除了看毛片之外好象再没有其它爱好。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从墙壁上揭下几大片沾了油的薄膜把小女鬼包裹起来，弄成篮球形状，这一过程当中它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处理，仅仅嘀咕了一声，说为何看不到那些有趣的内容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商净空到天台上的储物堆里找到了剩余的石蜡油和塑料布，把三只球状物又仔细包裹了几层。

小恶鬼气乎乎地叫喊，声音透过薄膜传出来：“快放我出来，否则要你们好看，老子可不是好惹的，别以为能够永远困住我。”

“乖乖呆在里面，过个几百年或许有人会把你放出来。”商净空平静地说。

小恶鬼在其中努力挣扎，薄膜组成的球一会变成圆形，一会变成鸭蛋状的椭圆，不时有一两处不规则的突起。

“它会不会钻出来？”商净空紧张地问。

“再裹几层，然后塞到结实的箱子里。”殷女士说。

“然后怎么处理？”

“带到郊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挖坑埋下。”

“如果被人刨出来怎么办？”

“在箱子上用油漆写‘内有恶鬼，开箱者必死’，这样应该有用。”

“能不能找到某个废弃的煤井或者矿坑什么的，把三只鬼扔进去，然后设法把井口弄塌，让它们永远不得再见天日。”

“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地点，恐怕不容易找到。”殷女士摇头。

李老板提议：“去远郊找个无主荒坟，深深的挖个洞，把它们放到棺材下方，这样一来估计能够确保几十年内没事。”

“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它们彻底完蛋吗？”商净空问。

“除非找到某个神通广大的半仙或者龙虎山人，作法把小恶鬼炼化或者用其它办法消灭，否则真是无计可施。”殷女士说。

李老板找来三只箱子，其中最结实的一只让小恶鬼享受，一只行李箱装老女鬼，还有一只纸箱装小女鬼，因为再也没有更好的。

商净空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番，猜测这些塑料薄膜能够困住三只鬼多年，感觉不怎么乐观，最近的新闻里说菜农用塑料膜铺成的大棚一般也用不了几年，还得不断修修补补。

两人一鬼带上三只箱子，走出公寓，驾车出城去。

驶上三环，商净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目前是凌晨四时，天空灰暗，低矮的云层倒映着城市的灯光，看上去令人感觉压抑。

小恶鬼的声音透过箱子和许多层薄膜透出来：“商净空，放了我吧，我把城周围值得一挖的古墓全都告诉你，你会成为亿万富翁的。”

“嘘，别说了，我不会上当的。”商净空说。

“我先告诉你一个古代超级大富豪的墓址，你去挖挖看，如果找到宝藏的话请回来放我好吗？”小恶鬼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仿佛刚刚挨老师狠狠修理过一顿的小学生。

“说来听听，如果真的能够让我发财，可以考虑减少你几年刑期。”商净空说。

“你发个毒誓说得到宝藏之后一定会放了我，就告诉你那个大墓的具体位置。”小恶鬼说。

“你不愿便拉倒，反正我不必去挖坟也可以混得不错，对于生活我也没有太高要求，就这么过下去便罢。”商净空笑起来。

“姓商的，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等我破关冲出的那一天，你会死得超级惨，你家里的所有生灵都会完蛋，无论雌雄全都死无葬身之地，魂魄会被打散。”小恶鬼不再祈求，而是恶毒地咒骂。

“把你埋进去之后，每过二十年我都会回来查看一下，加固禁闭你的囚室，争取让你在地上呆到宇宙消失那一天。”商净空说。

“鬼也会老死的，只是那个过程慢一些罢了。”殷女士说。

“真的吗？我都不知道，看来小恶鬼要终老在塑料布里了。”商净空乐呵呵地说。

老女鬼尖声嘶喊：“这事与我无关，我只是跟来看看热闹，求求你把我们娘俩放了吧。”

“不可以，刚才揪我头发的时候你老多威风，现在怎么服软了，乖乖呆在塑料薄膜里直到老死吧，这就是你未来的命运。”殷女士说。

小女鬼气乎乎地尖叫：“我看光屁屁猛男，快放我出来。”

这时商净空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位警察在检查过往车辆，这个情况让他焦急起来，担心对方如果要打开箱子内的塑料薄膜球察看怎么办？如果认出李老板就是通缉犯又怎么办？

294、检查

看到警察的时候，想要调头或者停车都已经不太合适，因为对方已经看到了这辆车，商净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希望不要被拦下。

然而事情总是令人失望，距离警察还有八十多米远，对面站在路中央的人已经举手示意停车。

商净空减慢了速度，小声问“老李，要不要冲过去？”

“不必，也许他们只是看看你的驾驶证，看你有没喝酒，然后找理由开张罚单什么的。”李老板说。

“看样子似乎在搜捕逃犯，不像交通警察的例行检查。”商净空说。

“这么远，你能辨认他们是交警还是刑警？”

“看不出来，只知道他们都喜欢戴太阳镜，在面前干活的一般都是小工，正式工总是坐在车里掌控大局。”

“补充一点，正式工当中胖子多一些，年纪大的人多一些。”李老板显得很轻松，似乎并不畏惧被捉住。

三只箱子全都在后箱内，一时也没办法处理，只好听之任之，听天由命。

谈笑间，车驶到警察面前停下。

电筒照进来，光芒穿透殷女士射到空荡荡的后排座位上，然后又照着商净空和李老板的脸。

“有什么问题吗？”商净空平静地说。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警察大声质问，显得理直气壮，似乎在表明，只要愿意，就可以把人抓起来修理一通。

“我们准备到南静河水库钓鱼。”商净空说。

“现在才凌晨四点二十分。”警察认为这样的说法不怎么令人信服。

“再过两个钟头天亮，我们去到水库之后撒些诱饵再吃点东西也就差不多了。”商净空依然很平静，因为面对警察他并不惊慌，相对其它那些可怕的怪东西，警察完全可以算是很可爱了。

“打开后箱让我看看。”警察说。

“好的，这就开。”

“箱子里装着什么？可以看看吗？下来打开一只让我检查。”警察的话让商净空心头一沉。

李老板端坐车内，商净空下来打开箱子。

幸好装着小恶鬼的箱子放在最里面，靠外的是装有小女鬼的纸箱和装着老女鬼的行李箱。

小恶鬼大概觉得机会来了，在箱子内大喊大叫：“叔叔，救命啊，虐待儿童啦，他们要杀掉我。”

但是警察听不到这声音，只是把电筒光对着箱子仔细看。

商净空猜测或许是塑料布和石蜡油的缘故，小恶鬼未能让人听到其叫喊，按理说它这个级别的鬼具备在普通人士面前显形的能耐。

警察关掉电筒往后退，商净空长出一口气，正打算关闭后厢门，然而就在此时，小恶鬼所在的箱子突然动了动。

“里面是不是有动物？”警察重新把电筒对准箱子，同时一只手放到腰间，似乎在摸索武器。

谁都看得出这位其实只有一只警棍，并且是不带电的那种。

“里面什么都没有。”商净空很想告诉对方，里面装着鬼，很凶恶很坏的那种鬼，一旦放出来就会为害世界，但是考虑到没人会相信此事，所以只好这么说。

“打开看看。”警察说。

商净空心想反正他没指定要开某一只，于是打开了装老女鬼的行李箱，然后平静地说：“只是一些塑料薄膜而已。”

“薄膜里面有什么？”警察问。

“真要打开吗？”商净空小心翼翼地问。

这时很不凑巧，装有老女鬼的塑料薄膜动了一下。

“快开，别拖拖拉拉，没有违禁品的话你怕什么？”说话的同时，警察退后了两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认定里面有问题，打开薄膜之后也许会看到一只人头，也可能是一只炸弹，或者是某种珍稀保护动物。

商净空慢慢一层层剥去塑料布，这时老女鬼大概觉得自己有望逃生，于是非常来劲在叫喊：“救命啊——，月黑风高的遇上歹徒了，把我绑架了要卖去外省，给那些老光棍关到笼子里生孩子。”

幸好普通人无法听到老女鬼的叫喊，否则的话——这位年青的小工警察恐怕会被吓坏。

295、麻烦

剥开了七到八层，仍然包裹得非常严实，警察被商净空慢条斯理的动作迷惑，渐渐放松下来，摸出一只烟点燃。

商净空转身问：“这样可以了吗？你可以把电筒摁到塑料膜表面看，内部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的话你就打开嘛。”警察说。

这样的观点当然没有错，问题出在不方便告之里面囚禁着一只鬼，就算说了也很难让人相信。

“你可以亲眼看看，按照我说的办法，这样就不必打开了。”商净空说。

“感觉你有问题。”警察掏出黑乎乎的棍子拿在手里，似乎随时要敲人脑袋的样子。

“我告诉你实话，其中装着一些有形无质的东西，可能会给你造成麻烦。”商净空严肃地说。

这时非常不凑巧，塑料膜不规则地动弹了几下，非常明显。

“吓唬我？我不吃这一套。”警察昂起脑袋，做大无畏状，“立即把塑料布完全打开。

商净空暗暗叹息，心想放了老女鬼也没什么，把它捉回来应该不怎么困难，于是把最后几层塑料膜撕开。

老女鬼急不可待地从刚露出的缝隙当中钻出来，形体严重变样，仿佛一条鳗鱼。

然而警察看不到这一切，只是觉得塑料膜奇怪地动了几下，然后就像一只放光了气体的气球一样变得瘪掉。

“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你都看到了。”商净空拿起空无一物的塑料膜，“我可以把这些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吗？”

“当然可以。”警察满脸困惑，觉得事情非常奇怪，“明明看着里面有东西在动弹，打开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商净空拿起塑料膜，走到路边扔进垃圾桶去，心想这下可以让小女鬼住进入刚刚腾出来的空箱子里。

回到车旁边，年青的小工正在翻看小女鬼所在的纸箱，旁边小恶鬼正在大喊大叫：“放我出去——。”这声音显得异常凄厉，仿佛躺在案板上即将英勇就义的猪。

商净空想要阻止翻弄纸箱的行为，刚伸出手，就看到警察严厉的目光。

“我有权利查看这些东西。”这位大义凛然地说。

商净空退后，心想如果他硬要翻看装有小恶鬼的那个箱子怎么办？要不要采取某种办法，比如行贿或者坚决表示反对？为此不惜破财或者大吵一场。

思索片刻，他觉得还是花钱买平安比较可行些，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身处弱势，却硬要摆出强硬姿态是行不通的，会惹更大的麻烦。

他把手伸进口袋内，摸到一叠备用的钞票，大概有三千多块，他用手指轻轻搓了几下，思量着要不要掏出来。

老女鬼在一边蹦来跳去，大喊大叫，语无伦次，仿佛疯狂，它指责商净空囚禁它和女儿，意图不轨。

然而警察依旧听不到，老女鬼干脆蹦到警察身上，双手搂定其脖子，仿佛一只粘人的猴子。

警察依然毫无察觉，而是不断把塑料薄膜撕开，想搞清楚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小恶鬼也在嘶喊：“哇呀呀——，啊——，放我出去——！”

商净空被弄得心烦意乱，很想抱着装有小恶鬼的箱子转身跑掉，冲到旁边的小巷里，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这件超级危险的东西藏起来，别让任何人发现。

包装小女鬼的塑料薄膜有许多层，警察撕开了一小半，仍有很多层，商净空摆出帮忙的架势，把已经弄下的薄膜拿到旁边。

老女鬼仍在吼叫不休，没完没了，不知疲倦。

商净空拿起警察撕下的那些塑料膜，平静地问：“要不要我变个戏法给你看？”

“你会变什么？”警察被吸引住，停止了撕扯行为。

“你看好啦，这儿什么都没有，然后呢。”商净空说话的同时把薄膜张开，铺到警察的背部，包住了老女鬼的脑袋，然后使劲一扯，接着再把老鬼的其它部分也包裹严实，弄得密不透风。

老女鬼再次被捉住，这全是由于它笨，居然连逃走都不会，就只会趴在警察背上大叫大嚷。

商净空继续把塑料布缠绕到老女鬼身上，最终制造出一个木乃伊形状的怪东西来，经过故意的压缩，它被弄得有一米二左右高，警察被这件事深深地吸引住，不断从从车辆后厢内拿出塑料膜递到商净空手里。

296、摆脱

商净空结束了对老女的包装，松开手，站到旁边，就像是某大师站在作品旁洋洋得意地等待赞扬似的。

塑料膜包裹出的木乃伊当然不会乖乖呆在原地，而是向前蹦跳，这情形有些诡异，警察被吓得呆住，伸出颤抖的手指，由于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离开吗？”商净空轻轻拍了拍年青警察的肩膀。

“行，走吧。”警察紧张地说。

“只要把塑料薄膜解开，这个魔术就失效了，什么事都没有。”商净空扔下这句话，转身关好后厢，钻回车内，启动离开。

车子驶离现场之后，李老板问：“没动过小恶鬼吧？”

“还好，没动过。”商净空长出一口气。

“老女鬼被你做成了木乃伊，真好笑。”李老板说。

从照后镜里可以看到几名警察小心翼翼地用棍子轻轻捅被包裹在塑料膜当中的老女鬼，而老鬼则努力想要摆脱束缚。

商净空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把包裹着小女鬼的塑料膜整理一下，弄得牢固一些，以免它逃出来，却听到背后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这是哪里，怎么摇来晃去的？”

转身往后看，发觉小女鬼正穿透后排座位靠背钻出来，苍白的小脸上充满傻乎乎的笑容，看了令人想狠狠给它几个耳光。

“小心开车。”李老板大喊的同时伸手往一边拉动方向盘，避免了车子撞到水泥围栏上。

商净空回过头来重新认真开车，不再搭理小女鬼，把它留给殷女士对付。

终于找到一处停靠带泊车，两人一鬼开始商量如何处置小女鬼。

“黑狗血还在不？如果在就浇到它脑袋上，看能否灭了它。”李老板说。

“放在公寓的厨房冰箱里，没带来。”商净空说。

“你这娃做事怎么丢三拉四的，真让人失望。”李老板说。

“还有塑料薄膜和石蜡油吗？”商净空问，“把小女鬼关起来就好，如果黑狗血和紫糯米无效的话可能会惹出其它麻烦来。”

“它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找个地方把它扔下就可以。”殷女士说。

来到郊外，感觉空气质量更糟糕，因为有许多建筑工地，公路上全是泥土和碎石，大片的农田已经长满了荒草，显然已经圈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商净空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段，路边有一条大沟，从周围情况看，估计几天之内就会往其中填土，然后修筑人行道和房屋。

“埋在这里好不好？”他指着下面问。

“不去山上或者水库吗？”李老板问。

“感觉这里挺合适，或许能够确保几十年平安。”商净空说。

“太乐观了吧，没准过个十年八年的又会把新建楼房扒掉再筑一座更高的。”李老板说。

“你认为应该去哪里好？”

“郊区的树林里，越密越好，然后挖个深坑埋进去。”

商净空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继续往前开。

来到离开广阔的建筑工地，路边渐渐可以看到成片的农田和果树，但是空气仍然不怎么好，能够嗅到农药的味道，还有养殖厂的粪便味，附近一些小工厂的烟囱仍然在冒烟，看样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班，估计只要有订单就永远不停工。

小女鬼慢吞吞地说：“我想看那个，里面的光屁屁人好有趣。”它伸手指着座位上的笔记本电脑。

殷女士一记沉重的大巴掌拍到小女鬼脑袋上，然后恶狠狠地说：“小孩子家应该规矩点，怎么可以看那种成年人才可以看的东西。”

小女鬼嘴一歪，哇哇大哭。

“烦死鬼了，真讨厌。”殷女士大吼，“不许再哭，否则把你扔下车去。”

小女鬼果然停住，只是肩膀抽动了几下。

“估计它目前的智力大概在四岁左右的水准，也许还要稍差一点，感觉与金毛寻回猎犬或者边牧相近。”殷女士说。

“等我弄清楚谁是害死我父母的真凶之后再考虑如何处置它。”商净空冷冷地说。

“如果它就是元凶，你打算怎么弄？”李老板问。

“当然得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它现在已经魂魄不全，考虑到它的骨灰已经淹没在泥石流当中，估计情况还会更糟一些，估计过些日子它会自行慢慢消失，化为乌有。”殷女士说。

“嗯，这样好，小商的血海深仇就算是成功报仇了。”

297、鬼脸

车行驶在前往水库的公路上，因为李老板说那边有严密保护的森林，并且封山育林已经足有二十几年，进入其中找个地方藏东西应该没问题，运气足够好的话一百年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

按照路边的告示牌上所写的距离，还有十一公里到达水库。

这时已经起雾，车灯照耀出去大致能够看到六十米左右范围，为了确保安全，商净空把车速控制在五十码左右。

李老板心情不错，笑嘻嘻地唱起了歌：“纽约的银山上光芒照四方——”，他的声线严重跑调，在这漆黑的夜晚听起来仿佛狼嚎猪叫，令人有种捂住自家耳朵的冲动。

小女鬼哇哇大叫以示抗议，殷女士沉默微笑。

商净空倒是无所谓，当年在学校宿舍里比这个可怕数倍的歌声他也享受过许多次。

李老板察觉到自己的歌声并不怎么受欢迎，于是悻悻然停止，开始大发感慨：“许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进入郊区，并且在零点之后，感觉真是爽啊，想不到此生还有重获自由的时候。”

商净空想起前不久长袍和中山装的不幸遭遇，赶紧从偏过脑袋看了看旁边的这位，小心地说：“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行的话就赶紧调头回去，千万别出差错。”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的脸还没有腐烂，不会有事。”李老板很乐观。

路边的一块牌子显示距离水库还有四公里。

商净空开始乐滋滋地想，搞定小恶鬼这个生平最大仇敌之后，一定要去某个度假村好好放松一下，休息一段时间，如果能够请动小佳一同前往那就超级完美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很冷，似乎哪里正在不断吹来阴风和寒气，李老板起了疑心，四处张望寻找为何如此。

商净空把暖气打开，同样也在犯嘀咕，他用夜已深同时又远离城区为由说服自己不必担忧，一切正常。

前方的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断下降，车速减慢至三十码左右。

一只紫黑色的腐烂大手出现在前挡玻璃上，轻轻拍动，从所处位置看，这手从车顶上伸下来。

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些，麻烦果然来了，想来老女鬼很可能已经从塑料薄膜中逃脱，带领同类赶来捣乱，想要救出两只小鬼。

一只脑袋肿大如猪头，浑身血污的男鬼爬到车头上坐着，朝车内的人做出各种鬼脸。

这是真正的鬼脸，它把嘴咧开，如同幼年河马那么大，露出满口黄中带黑的牙，看样子不是本省人，因为只有长期喝混浊井水的人才会弄成一样。

商净空朝丑鬼竖起中指，大吼一声：“滚蛋。”

丑鬼盘腿坐到车头上，两只腐烂的手同时竖起中指回应。

商净空转动方向盘，然后踩急刹，但是丑鬼屹立不动，仿佛与车头溶为一体，他这才想起鬼是有形无质的东西，无论怎么折腾车子都不可能摆脱它。

老女鬼同样从车顶上爬下来，挤到丑鬼怀里，两鬼伸出长长的大舌头来了个湿乎乎的热吻，一些唾液滴到了车头上，所到之处冒起淡淡的烟雾。

“专心开车，不必理睬它们。”李老板平静地告诫。

“我知道，可是视线被它们阻拦了大半。”商净空说。

李老板降下侧窗玻璃，把脑袋伸出去，朝两只鬼努力吹气，这样的行为有些效果，两只鬼退到一边，想要距离李老板更远一些，似乎怕他的口气。

鬼移动位置之后，商净空偏过脑袋就可以看清楚前路，于是继续往前开。

“商——净——空——，快——停——车——，调——头——回——城——去——”丑鬼拖长了声调，有气无力地叫唤，仿佛呻吟，好似哭嚎。

这声音有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直往商净空脑海里钻，令他感觉到精神恍惚，不知不觉就要听命于对方。

李老板在旁边开始大声唱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自由而斗争——”。

他的歌声虽然走调严重，却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包含其中，让商净空已经近乎焕散的思维再次回到正轨上，能够暂时抵挡丑鬼的勾魂魔音。

这时前方跑上突然出现五个人，他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在梦游，又好似丧尸在散步，身体摇晃着，两只手慢慢悠悠挥动，把整条路几乎完全挡住。

298、勾魂

犹豫中，车子距离那伙奇怪的人越来越近，商净空仍在犹豫之中，不知道是否应该冲过去还是停下。

他无法分辨这些人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东西，始终拿不定主意怎么做才好。

眼看车辆距离挡住公路的人越来越近。

“停车，他们是被鬼附体的村民。”殷女士说。

商净空仿佛被当头棒喝，猛然踩下刹车。

停稳之后，车头距离最近的那位鬼上身者大概有零点一米左右。

鬼上身的人弯腰从地上拾起各种东西，准备往车上扔，商净空急忙往后倒车，幸好公路还算比较宽，很容易就调过头来开走。

车驶出十几米，几块石头和树枝打到了车上，弄出沉闷而有力的响声。

尽管开着暖气，可是车内仍然很冷，气温越来越低，玻璃上结了霜花，商净空开始发抖。

车顶上不知有多少鬼，有许多只鬼从各个方向伸下来，拍打窗玻璃，一个个拖沓无力的声音在呼号：“商——净——空——，快——放——了——讨——厌——鬼——。”

这些声音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渐渐压制了李老板五音不全的激昂歌声。

商净空的精神状态再次进入恍惚状态，脸上浮现傻乎乎的笑容，愤怒和紧张的情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愉悦和欢畅，不知不觉当中，油门被踩下去许多，车速越来越快。

殷女士对着他的耳朵边大喊：“别理睬它们，找地方停下等待天亮，无论如何不可以把小恶鬼放出来，否则大家都会倒霉。”

“你说得对，可是我不想听你的。”商净空咧开嘴傻笑。

车速已经到一百码左右，颠簸得十分厉害，李老板的歌声受到影响，不时出现停顿。

商净空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完全是凭着本能和习惯在驾驭车辆飞驰在公路上，幸亏此时夜深人静，道路空旷，否则早就出事了。

车顶上的鬼仍在没完没了地怪叫。

商净空舌头拖在口腔外面，傻乎乎地笑，李老板不再大声唱歌，同样也是一副痴呆的表情。

车窗外面的阴魂仍在有气无力地说话：“累了就睡吧，乖——啊——，叔叔阿姨看护着你们，什么都别怕。”

车子速度飞快，距离城市边缘越来越近，前方交通状况渐渐复杂，路边常常有大堆的砂石和拆毁的房子里弄出来的废旧材料，占道停放的车辆数量非常多。

商净空已经不怎么会思索，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撞上障碍纯属本能在起作用，让他许多次面对危险的时候侥幸地避开。

殷女士焦急万分，几次尝试呼唤，想要叫醒这两位，却看到他们毫无反应，只好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小女鬼。

它郑重其事地告诉小女鬼，只要能够出面赶走周围这些坏鬼，那么就可用电脑放光屁屁内容，让小女鬼看个够。

“我要看整整一星期。”小女鬼抬起说。

“行啊，没问题，只要你能够把外面这些鬼消灭或者打跑，让你看一个月都可以。”殷女士爽快地回答，它明白只是这位小鬼愿意动手，其能力还是挺厉害的，就算无法打赢，捣乱一下也好，只要能够让外面这群鬼精神分散片刻，这边也就安全了。

小女鬼闻言精神一振，往上一蹿，穿透了车顶，蹦到外面，群鬼大合唱嘎然而止，紧接着是嘶喊和哭泣还有叫骂。

“你个小没良心的，好心好意来救你，怎么还打鬼，哎哟。”老女鬼似乎受伤不轻。

丑鬼被扔到空中，最终坠落到一棵大桉树上。

另外几只鬼纷纷被扔下车顶，一个个愤愤不平地朝这边挥舞拳头叫骂。

车外激战正酣，车内的商净空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半梦半醒之间，车子左侧轮胎碾到一堆旧砖头上，车身往右偏得厉害，险些翻倒，然后又斜着冲向右边，撞倒了两车很旧很破的自行车。

几经周折，当车子回到大路正中行驶的时候，商净空终于恢复了神智，开始擦拭额头上汗水，为了爱车的受损而哀叹不已。

299、囚鬼

李老板换过来充当司机，因为担心商净空的心理状态，同时还需要他从电脑当中找到毛片文件播放给小女鬼看，这位打跑众鬼的小恶棍此时正愁眉苦脸地等待不良内容出现，摆出一副如果再看不到就要生气的样子。

“快弄出来让它看，否则它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殷女士催促。

“别着急，忍耐是汉人的美德，几千年都忍过来了，这么几十秒着急个啥。”说话的同时，商净空心想开机的过程怎么也得一分钟多，没办法更快的。

电脑上出现感兴趣的画面之后，小女鬼眼中渐渐显露的凶悍光芒消失了，一瞬间变回了智障孩子的模样，双手托着下巴，专心观看刚刚出现的不良内容，偶尔见到不怎么刺激的部分，比如较为无聊的前戏或者对话之类，它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商净空。

殷女士担忧不良内容的数量不足，万一小女鬼看得发火怎么办，商净空告之再支撑五个钟头没问题，不行的话可以再下载，一会儿就搞定，还可以去菊花村公交车站跟小贩买几十片压缩DVD来，总而言之顶住一两个月绝对没问题，这种玩艺儿米国佬每年要拍很多，永远不必担心货源。

殷女士点点头，说这样就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小恶鬼的魂魄，把它关到哪里才能确保百年平安。”李老板说。

、】“这样行不，买个保险箱，把它装进去，然后用水泥浆和铁丝浇起来，弄成一个大疙瘩，慢慢再找机会带出去扔。”商净空说。

【www.txt80.com:八零电子书、】“这不是越来越麻烦了吗？想点省事的办法行不？”李老板苦笑。

【书、】“把车往前面的那路口右转开进去。”商净空突然指着前方说。

【小说：umd、】这时天色渐明，建筑工地上的装载机已经开始冒烟，勤奋的司机站在已经启动热车的机械设备旁边洗漱。

李老板按照他所指方位开进去，然后小声问：“去哪里做什么？”

“花点钱给那位司机，告诉他实情，想办法把装着小恶鬼的箱子埋到地基下面，至少让其五十年内无法出来。”

“这里建起的房子能够存在五十年吗？感觉你太乐观了些，我看三十年内别拆就算是幸运的事了，你看看城区里那些几十年前的房子都哪去了。”李老板说。

“管不了那么多，能够保证三十年平安就算是不错，至于将来怎么样就不必考虑了。”商净空一脸坚决。

装载机手收下了递来的一千五百元钱，粗略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塑料薄膜球，确认其中没有小孩也没有尸体，并非炸药也不是其它危险化学品。

这位壮实的中年人带领商净空走到一个大坑前，指着里面说扔进去即可，今天就要往其中灌水泥浆。

“能不能找样结实的东西包装一下，我担心混凝土倾倒下去的时候会弄破，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就前功尽弃了。”商净空说。

“哥们，说句实话，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为何要这样处理？我反正已经收了你的钱，肯定会帮忙把事办好，你尽可以把情况告诉我。”装载机司机说。

“里面装了一只恶鬼，非常厉害的那类，我历经辛苦和凶险才幸运的捉住它，无论如何不可以出差错，假如它溜出来，我多半会被害死。”商净空严肃地说。

司机仔细观看片刻，确信商净空精神状况正常之后缓缓点头：“好的，你跟我到那边去，咱们找一处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地方，就算原子弹掉下来都不怕的那种地方，把这东西彻底处理掉。

司机找到一只铁盒子，把小恶鬼所在的箱子装入其中，上了锁，然后拎着往工程的地下部分走。

沿途的灯光照耀得四处通明，比地上部分更亮，电线和各种建筑材料堆得乱七八糟，感觉有些阴森，商净空心想早知如此应该叫上李老板一起来，以免发生意外。

往下走了一段路，估计已经深入地底十多米，终于来到一口竖井旁边，司机说这口井已经结束了使命，即将被填上。

装着小恶鬼的铁盒子被扔下去，用电筒照下去可以清楚地见到盒子躺在十几米下面的一些泥浆当中，正在缓缓下沉。

考虑到塑料薄膜的拉伸性能，以及包裹的层数，商净空确信不会因为泥浆的压力而破损。

司机从旁边拖过来几袋子水泥，用铲子弄破包装，然后开始往下倾倒，起初控制着速度让其少量缓缓滑落，当盒子已经被干水泥粉彻底淹没之后就整袋地弄进去，直到铺起了厚达一米左右的那样一层。

“竖井里非常潮湿，这些水泥会很快凝固，不会有问题了。”司机平静地说。

“谢谢你。”商净空长出一口气。

300、恶魔

早晨六时，小餐馆内已经冒出热气以及食物的香味，街上有少量的行人走动。

旺金公寓内，房客们的狂欢仍然未结束，由于情绪过于亢奋，甚至有些失控的苗头出现。

房客们在自己脸上用口红和画妆品弄成各种简陋而丑怪的图案，洋洋得意地跑来跑去相互展示，洋洋得意相互拥抱亲吻，也不考虑彼此的性别。

一名出售煎饼和油条的小贩骑着三轮车往公寓门口路过，被三楼伸出脑袋的房客叫住。

五十岁的女性小贩以为有生意可做，赶紧把火弄旺，开始做煎饼。

假药贩子和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跑下来，一个用板砖从后面拍打小贩的脑袋，将其弄晕，另一个则把三轮车推到前面一些的下坡处，让其自行溜下。

小贩被拖到公寓内之后醒过来，看到了十多张涂抹得异常丑怪的面孔，可怜的小贩由于惊恐而大声叫喊，房客们同样跟着乱喊乱叫，一个个张牙舞爪做出各种吓唬人的表情和姿势。

小贩想要往外逃，却无法摆脱十多只有力的手臂，最终被捆住双手和双脚。

“怎么处置她？”一名房客问。

“先奸后杀。”假酒贩子说。

“看着这家伙身上也没有多少肥肉，估计不怎么好吃。”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说。

“谁知道，吃过才晓得，也许瘦子比胖子更美味也有可能。”一位小姐挤进来发表意见。

“别杀我也别吃我，让我走吧，保证出去之后不跟任何人说起这里的事。行行好，我老公摆摊算命生意很差劲，孩子目前是黑社会的外围实习生，我死了他们会挨饿的。”小贩哭喊着哀求。

“我们从来不知道同情心是什么回事，这个世界流行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颠扑不破的真理，你就认命吧，乖乖让我们先奸后杀，不要反抗也不要挣扎，这样的话，你死掉之后我们才会表扬你，送你一个荣誉良民的称号，还会为你唱一首怀念的歌，并且在你的骨头表面放下一朵塑料花。”假酒贩子平静地说。

“天啊，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小贩绝望地哭喊。

“我们就喜欢你叫唤，叫得越响亮，我们就越是兴奋，你快叫，别停下。”血压仪经销商笑嘻嘻地说。

木姐和许姐在另一个房间内，和一群无法确定是怪物还是人的房客狂欢，由于喝了很多酒，也因为房间内气氛太过热烈，她们听不清公寓内其它楼层传来的声音，有几次隐约起了疑心，因为那位小贩的叫声太过凄厉，但是她们觉得这或许是其它房客玩得太疯的缘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三楼的走廊内，疯狂的虐杀正在继续，可怜的小贩两只手的手指全部被咬掉，痛得死去活来

“大妈，这算是对你的小小惩罚，你一直用烤鸭店里卖出来的油做油条和煎饼，并且反复使用，从来舍不得更换，不知毒害了多少无辜市民，现在我们弄死你也算是除害吧。”假药贩子说。

“王八蛋，你专门卖假人参给医院，谁不知道这事，你应该去坐牢。”小贩气愤地回骂。

“我早已经改邪归正了，不再卖假人参和其它假草药，而你还在继续干坏事，所以我们吃掉你属于正义行为。”假药贩子说。

小贩的脚趾也被咬掉，她发出痛苦的哀嚎。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来越想吃人肉，这种愿望异常强烈，几乎无法控制住，好几次走在大街上差点就咬了旁边的人，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我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我想每天都吃上这样一餐。”假酒贩子说。

“这个城里有几百万人口呢，我们每天吃掉几个，永远也吃不完，因为不断有新的孩子出生，同时还有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血压仪经销商说。

“感觉真是好，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月光。”一名房客大发感慨，同时嘴里叼着一只耳朵。

假药贩子唱起了歌：“我们站在高高的人肉堆旁边，听妈妈讲故事——。”

“你妈妈的肉一定很好吃。”一名房客说。

“你这话容易勾起食欲，等过几天我打电话把老妈骗来，大家一起她吃，好东西要分享嘛。”假药贩子说。

“不如这样，我们把商净空和李老板捉住，然后把公寓抢过来，到时候就不必交房租了。”血压仪经销商说。

“嗯，这主意不错。”几名房客同时点头。

这时可怜的小贩咽下最后一口气，在经历了许多剧烈的痛苦之后终于死掉了。

301、吃人

房客们把小贩的尸体分而食之，敲骨吸髓，吃得不亦乐乎，一个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稍后，许姐和木姐终于听到消息，急忙赶过来，却看到满地狼籍。

“两位美女，要不要来点块肝？”假酒贩子问话的同时，嘴边还挂着一截小肠，小肠的末端正往下滴出未充分消化的食物，看上去粘乎乎的，呈黄绿色。

“你们疯了吗？怎么可以在旺金公寓当中做这种事，会惹来天大麻烦的。”许姐愤怒地叫嚷。

“哦，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跟我们不是同类，大伙仅仅只是凑到一起放纵罢了。”假酒贩子咧嘴一笑，指挥其它房客一拥而上，把两位大姐捆绑起来，扔到旁边。

“你们想干什么？”许姐紧张地问。

“我们想干。嘿嘿。”血压仪经销商满脸坏笑。

“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大家的奴隶，叫你们做什么就得赶紧去做，不可以违抗，否则的话就撕碎吃掉，这幢公寓的卫生仍然由你们负责，还得做饭给大伙吃，明白了吗。”假酒贩子似乎已经成为这伙怪东西的首领。

“小商和老李待会就回来，他们会主持公道。”木姐说。

“嘻嘻，两块会走路会说话的肉而已，他们回来的话就会像你俩一样被捆起来，要么乖乖当奴隶，要么被杀掉，不会有其它出路。”假酒贩子说。

“你们这么乱干，将来肯定会完蛋的，没有人可以在现实世界当中如此胡作非为，迟早会有某个英雄或者神选中的人前来把你们彻底消灭掉。”木姐说。

“傻瓜，如果世界真有神仙掌握一切，怎么可能会有你和我这样的怪物出现？别做梦了，当坏蛋最快乐，做坏事最有趣，我们做了几十年好公民兼劳动者，结果还不是一塌糊涂，过着贫困和忙碌的生活，我非常高兴自己能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假酒贩子说。

“我们跟普通人大不相同，可是我们并不干坏事，仅仅只是食物方面稍有不同罢了，而你们却吃人，这事太离谱了，你们应该立即改正，并且保证从此不再做类似的事。”许姐大声喊。

这时有一位房客跑过来，小声向假酒贩子汇报，说商净空和李老板已经停好车，正往公寓走过来。

商净空走向公寓门口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回家的温馨感觉，觉得这里就是最可依靠的巢穴和小窝，而自己像是一只疲惫的鸟儿远游归来。

终于处理好小恶鬼，至少二十年内不必担忧，如果那幢据说要建五十层的大厦不要提前拆掉，那么小恶鬼的魂魄有可能在六十年到一百年内无法解脱。

这样的处理方式大概可算得上公平，小恶鬼干了那么多坏事，制造车祸害死了他的双亲，如今被囚禁在竖井当中，独自度过漫长的孤寂岁月，想来这般生活应该比直接魂飞魄散要更难受些。

他想到一个问题，据说人长期无法与同类交流精神就会出现问题，一些被关在单人囚室内的囚徒甚至会发疯或者死掉，不知道鬼会不会如此？

如果小恶鬼在长期的囚禁过程当中疯掉或者傻掉，甚至干脆烟消云散，那倒也不失为一种挺不错的结果。

然而现在如何处理小女鬼又成了最大问题，它似乎已经变得无害，甚至还有一点点用处，控制得当可以指望它当保镖或者做某些事，但是谁也无法担保它会不会在某个时候莫名其妙地苏醒过来，重新开始作恶。

李老板叼着烟，无精打采地走在商净空旁边，两人缓缓进入旺金公寓大门。

殷女士飘然远去，临走前说要想办法把属于自己的躯壳抢回来，并且表示不必任何人帮忙。

小女鬼纠缠不休，反复追问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刺激的片子。

“请稍候，等回到房间，接通电源之后就可以让你看。”商净空说。

“这幢子里有杀气，可能是针对你们的。”小女鬼一字一顿，慢吞吞地说，目光仍然呆滞如白痴。

“你怎么看出来的？”商净空停住脚步。

埋伏在二楼走廊内的假酒贩子和其它六名房客手执麻袋和粗木棒还有炒锅和大汤勺等物守候多时，看到目标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不肯上来，不禁有些焦急。

小女鬼像是突然变得更傻，它没有理睬商净空的问题，而看着下方地面，懒洋洋地说：“一只漂亮的小蟑螂。”

商净空沿着它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一只蟑螂正在快速穿越整个厅堂，奔向前方的墙缝。

302、色诱

躲藏在二楼走廊内的房客们手执各种临时武器，由于过分漫长的等待而愤怒，其中几位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开始摇晃身体，低声交谈。

“姓商的相貌不错，待会先好好非礼一番然后再关起来。”一名小姐说。

“干嘛关，那样多麻烦啊，直接咬死吃掉不是更省事？”山寨血压仪经销商说。

“有些经营方面的事必须由商净空出面解决，暂时不能弄死他。”

“我们可以捏造一个转让协议，上面写明商净空和李老板把整幢公寓的经营权承包给我们，为期二十年，然后就可以把他们弄死。”假酒贩子说。

“好主意啊，卖假酒的，你可真是聪明，待会就这么干。”假药贩子说。

两人一鬼仍然站在楼下，用猜疑的眼光四处张望。

李老板走到商净空身后小声说：“我嗅到一些血腥味，还有少许粪便的味道，很可能发生了血案。”

商净空闻言立即把小刀掏出来，做出全神戒备状。

楼上的客房们小声商量了一阵子之后，派出公认最漂亮最性感的那位小姐，打算实施色诱。

小姐拉开衣领，扭动身体，慢慢悠悠从楼上走下来，满脸自认为最可爱的笑容。

商净空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你的咪咪几乎全部全部露出来了，这副模样如果到街上拉客，估计成功率会比较高。”

“今天人家不想做生意，只想跟你谈恋爱。”小姐说。

“你们在搞什么鬼名堂，赶紧老实向我汇报，否则麻烦会越来越大。”商净空大声说，故意想让整幢楼的全都能够听到。

“不想跟我玩就算了，干嘛这样恶狠狠的。”小姐翻了个白眼，扭动肥硕的屁股走向门口。

“我们外出的这段时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李老板问。

“我知道，可不想告诉你。”小姐说话的同时突然把公寓的大门关严，然后用身体顶住。

商净空明白情况不妙，伸手去抓小姐的胳膊，想把她拖开，然后走出去，然后小姐此时意外地坚强，死死抓住门上的铁杆不放手。

楼上隐藏的房客们一拥而下，手执各种临时武器把两人包围起来。

商净空伸出胳膊勒住小姐的脖子，把锋利的刀刃紧贴在小姐颈动脉处，然后大声威胁其它房客：“不许动，否则杀死她。”

“杀吧，别客气，我们都喜欢看这种刺激的场面。”假酒贩子得意地笑。

面对白亮刀刃的小姐表现得仿佛旧电影里走上刑场的英雄，面露甜美的微笑，温柔地对商净空说：“我不会因为一把小刀死掉的，你尽管动手吧，虽然我更希望你用别的东西捅我，而不是这样的凶器。”

商净空想起了先前死而复活的假药贩子，以及这幢楼内全都死过一次的房客们，很显然它们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不可能轻易地死掉，于是他颓然放开了小姐，收起刀子。

“真乖，往楼上去，听话，别让我们不得不揍你俩。”假酒贩子说。

商净空看清了假酒贩子嘴角上沾的血污和粪便，忍不住问：“你们刚刚吃了人是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看到那个老太婆的魂魄？差点忘记了，你跟我一样有阴眼。”假酒贩子说。

“你没鼻子吗？空气里充满了难闻的味道，还有你的嘴周围那些脏东西，这些全是犯罪证据，笨蛋。”商净空大声吼。

“嘘，别这么大喊大叫，我知道你想让外面过路的人听到，可是这没有用的。”假酒贩子十分得意，仿佛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

小女鬼愁眉苦脸地说：“我要看光屁屁故事片。”

“快把这些坏蛋弄死，我就放给你看。”商净空说。

“到我的房间去，那里有许多新买来的碟片，刺激得不像话，跟着这位小姐赶紧去欣赏吧。”假酒贩子对小女鬼说。

小女鬼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乐呵呵地跟在小姐后面上楼去。

“真不讲义气。”商净空摇头叹息。

“你是不是疯掉了？居然指望一只傻鬼拯救你。”假酒贩子说。

“这样行不？公寓送给你们，让我们走。”李老板说。

“别把我们当傻瓜，如果放你们走，转眼之间警察就会来把这里包围，那样的话，我们的大好事业刚刚开始就会完蛋。”假酒贩子说。

交谈中，两人被房客用棍棒和炒锅威逼着赶到四楼，关到废弃不用的卫生间里。

303、囚禁

看着四周白乎乎的瓷砖以及用铁条和木板加固过的窗户，商净空沮丧地坐到地上，他两手空空，电脑和手机全被搜走，车子钥匙和钱包还有身份证以及银行卡也被没收，据说这些东西将会用于旺金公寓更换主人之后的扩张和发展。

房客们组织了一个非法协会，这样说是因为它们没有登记，并且人数远远超过限定的数量。

它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打算要通过三至五年的努力，以旺金公寓为起点，建立起一个跨行业跨地区的超大型集团公司，最终在A股上市，通过种种幕后活动超募两百亿元以上的资金。

上述内容由假酒贩子在押送途中告诉两位囚徒。

李老板对着门外大喊：“能不能弄台电视机进来给我们看看？”

“想得美，你们已经被囚禁了，坐牢不是请客吃饭。”假酒贩子说。

“至少给包烟或者给几本杂志吧，或者给副扑克牌和围棋也行啊。”李老板说。

“什么都没有，除了自来水之外。”假酒贩子说。

“我抗议，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李老板伸长了脖子大叫。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用，没人会理睬你们。”假酒贩子装腔作势地笑了几声，然后走开。

外面一片寂静，李老板长叹一声坐下，表情很平静，仿佛并未被囚禁，只是坐在水库边钓鱼而已。

“有办法逃出去吗？”商净空问。

“我得好好想一想，也许有。”李老板说。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真是想不到。”商净空摇头。

“没什么可失望，生活就是这样，我们只不过是从一个较广阔的牢房落到一个较狭窄的牢房中而已，并非世界末日。”李老板倒是挺看得开。

“如果它们不提供食物怎么办？”商净空问。

“你咬我好啦，反正我不会死。”李老板说。

“这正是我担心的，如果它们提供的食物不合胃口怎么办？”

“你知道它们会扔什么进来吗？”

“希望别是人肉。”

中午，紧闭多时的房间门打开，两瓶子仿可口可乐包装的山寨饮品扔进来，还有两盒糠师傅方便面，两根华北某省地下黑作坊里荣誉出品的法狼克福火腿肠。

“有开水吗？”商净空问。

“用凉水泡，多花点时间，能够泡好的。”伪劣食品批发商说。

李老板仔细看了看食物的外包装，沮丧地说：“全是垃圾货，适合在乡下集镇里出售。”

商净空倒是无所谓，当年刚成为孤儿那阵子，比这个更糟糕的食物都吃过，比如几鹿奶粉，红心咸鸭蛋，快餐店里处理的过期菜肴等等。

李老板看到他吃得飞快，于是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了他。

“你不吃吗？会不会饿坏？”商净空问。

“没事，我就算十天不吃东西也能顶住。”

“这样啊，我就不客气了。”商净空撕开法狼克福火腿肠大吃。

李老板突然伸出手，示意停止，然后揪出一根线状物：“这里有一根猪毛。”

“没啥，算是防伪标志吧，可以证明其中确实有猪肉成份，并非全是淀粉和其它东西。”商净空仔细看了看手里这只法狼克福火腿肠，觉得无所谓，大街上出售的食物比这个不卫生的东西多得是。

“估计是猪皮，因为这东西便宜，而且富含蛋白质，勉强可以算是猪肉的一部分。”

“我饿了，需要食物，这玩艺虽然差劲一些，但是可以容忍。”

李老板伸出手，夺去了火腿肠，严肃地说：“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再贫困，我认为吃这种垃圾有失你的身份，毕竟你是曾经得到主子接见的幸运者，千百万人当中已知的绝无仅有唯一一个，理应注意自身形象。”

“我仍然是我，跟从前的我没有什么不同，我认为受到主子接见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足以让我与众不同。”商净空看看那根被扔到厕所蹲坑内的火腿肠，心想少吃这么一点东西也没啥。

由于曾经体验过的饥饿和贫困，所以他对于食物有一种强烈的珍惜感觉，总认为浪费食物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有时已经吃饱了但是考虑到剩菜会被扔掉他就会多吃一些。

就算口袋里装着许多钱，银行卡里有十几万，他仍然缺乏安全感，这种想法是如此根深蒂固，无法消除。

304、难友

囚禁中的时间流逝得特别慢，几个钟头过后，商净空与李老板似乎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感觉其它需要交流的内容似乎已经所剩无几。

从交谈当中商净空得知李老板真实的年龄已经将近六十岁，由于进入过无忧村的缘故，得以保持着四十岁左右的相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老板还可以保持目前状态二十多年至三十年，然后由于面部腐烂而不得不进入无忧村定居，但是就目前情况看，这种对命运的安排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确定因素很多，未来会怎么样已经很难说清楚。

商净空决定告诉李老板实话，不再隐瞒。

“主子说过，由于我身体内积累了太多的有毒成分，防腐剂和化学品等等，所以我的体质没有能够像你那样发生变化，也可以这样说，现在的我仍然是个平凡的人，并不具备你所拥有的那种神奇康复能力。”

“可是当初在禁区外面，你被主子制造的闪电击中之后，断腿非常迅速的长好，比我的康复能力强出许多，这是为什么？”李老板愕然。

“主子承诺过给我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我想那一次恐怕已经使用掉。”商净空说。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以及叫骂声，可以清晰地听到狼哥和鸡姐还有两位大姐的抗议和怒吼。

商净空猜测这是要把全体囚犯集中起来，关到一个房间内，以便监视和控制。

果然如此，房间门打开，两位大姐首先被推进来，然后是横抱着狼哥的鸡姐。

难友聚首，心情自然更加糟糕，起初还指望这一伙当中有谁逃脱，出去通风报讯，想办法改变困境，然而现在却被对方一网打尽，关到一起。

“你们听好啦，这些条款是我们刚刚研究制订出来的，一遵守监狱的纪律，二不许大声喧哗，三不许打闹和吵架，四不许越狱，五不许散布反动言论，六不许商量和思考任何对我们不利的计划，否则杀无赦。”假酒贩子严厉地大声宣读。

“请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走？”商净空问。

“目前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你们，事关重大，必须等待集体协商之后做出最终决策。”假酒贩子说。

“哦，明白了。”商净空低下头。

狼哥的两条处于萌芽阶段的腿外形仿佛竹笋，但是生长速度却很慢，到目前为止仅有二十几厘米长，这还是从屁股算起得出的数据。

鸡姐耐心地照顾着狼哥，不管什么事都仔细而轻柔地做，充满了爱意和关怀，令旁观者不由得想，如果有这样一名女怪物对自己如此之好，想必很幸福吧。

两位大姐终于被解开了束缚住手足的绳索，此时正赶紧活动四肢，让久不流动的血液尽快恢复正常运行，幸亏她们是后备怪物，如果是普通人遭到如此待遇，恐怕手和脚的末端会坏死。

商净空问新进入者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嘘，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鸡姐说。

“有还是没有？”商净空压低了声音。

“可以进入无忧村内，只是我不太情愿这么做。”狼哥说。

商净空听说能够离开，两眼立即发亮，情不自禁地跳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才稍稍平静一些，低声对同伴说：“我们可以借道无忧村，然后再出来，进入其它位置，来个突然袭击，把旺金公寓的实际控制权夺回来。”

“夺回公寓又能怎么样？”狼哥翻起白眼。

“这是属于主子的通道，是我们赖于生存的产业，怎么能够让外面那些愚蠢的坏蛋抢去。”商净空充满困惑地看着狼哥，心想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我认为大伙应该耐心等待，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逼迫主子出来表态，在外面这些蠢货与我们之间做出选择，确定谁才是最终的主子选民。”狼哥说。

“根据我的推测和分析，可以认为就算你被大卸十块或者啃得只剩一堆骨头，主子也不可能管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考虑其它实用的办法。”商净空说。

“你凭什么认为主子会抛弃我们？”狼哥气愤地问。

“主子没有抛弃你和我，主子仅仅只是没兴趣再管大家而已，我琢磨着，也许主子想过一些单纯而安静的生活，或者做出一些改变。”商净空说。

“我愿意奉献我的生命，让主子重新关注我们，照顾我们。”狼哥说。

鸡姐用无限温柔和仰慕的目光注视着狼哥，仿佛怀中的这位伤残怪物是救世主。

“我知道你想当殉道者，可是这没有用，你绝对会因此白白丧命。”商净空说，“还有一个大问题，就算你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拿去献祭，但是我和其它人是无辜的，你不应该把我们与你绑在同一艘快要完蛋的小船上。”商净空说。

305、冷眼旁观

商净空与狼哥争论多时，谁也说服不了谁。

非常奇怪的是，李老板和两位大姐以及鸡姐竟然全都表示站在狼哥一边，很显然这些怪物和准怪物们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安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砍成碎块或者烧成灰烬，似乎某种抽象而不可靠的理想比生存更重要。

商净空并不觉得这种精神很伟大，通过这些无聊的争执与讨论，他渐渐察觉自己与同伴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这帮笨蛋简直就像外星异形，他愤怒地这么想。

外面充当看守的房客使劲拍打门，大声威胁：“不许吵闹喧哗，否则就惩罚你们。”

狼哥问：“如果我们不肯停止，你打算采取什么具体措施对我们进行惩罚？”

“我会向领袖兼头目兼老大汇报你们的表现，然后通过集体协商，研究决定对你们的惩治。”看守说。

“哇，我好怕怕，请你别汇报好吗？”狼哥笑嘻嘻说。

“这个嘛，给点好处的话，我会考虑。”看守说。

李老板赶紧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从门缝里塞出去一段，同时大声说：“好同志，请帮忙拿几本书和一副扑克牌进来好吗？我们实在太无聊了。”

看守握住了钞票一角，语气显得非常开心：“请把钞票先给我，马上就送来你想要的东西。”

鸡姐叫喊：“麻烦你买十公斤猪后腿肉来。”

“再递四百块出来，我就帮忙买十公斤猪肉，剩余部分算是劳务费。”看守说。

李老板又摸出四百元从门缝里塞出去。

商净空冷眼旁观，心想这帮家伙恐怕上当了，对方收了钱多半不会真的去办事。

情况果然如此，几分钟过后，外面毫无动静。

狼哥忍不住问：“收了钱的哥们，为什么还不去买猪肉。”

“我什么时候收过你们的钱，别胡闹，老实当你们的囚犯。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明白吗？”看守理直气壮地大吼。

“刚才你确实收了钱，并且答应要帮忙办事，我们都看到和听到了。”狼哥说。

“是吗？为何我不知道此事？据某些报刊宣传，这旯旮是法制社会，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看守得意地笑出声来。

“臭小子，竟敢黑我。”狼哥暴怒大吼，从鸡姐怀里一蹦，结果重重摔到地上，鼻子里流出了一些血。

商净空冷眼旁观，不动声色，满脑子念头就是想着如何才能摆脱这间囚笼溜到外面去，他打定主意，一旦重获自由，就去报警，叫那些专业人士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是守法的好良民兼纳税人，应该得到保护。

他猜测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或许能够让狼哥清醒过来，别再满腔热血地盼望着殉道，而是认真考虑一下如何从这个囚笼里逃出去。

一只肢体残缺不全的阴魂穿透墙壁飘进来，看上去情况很糟糕，显然临死前受到了非常离谱的折磨，它的双脚挟在腑下，一只手放在形体的头顶上，肠子和大量内脏拖出来。

“哥们，你怎么死掉的？”商净空问。

“一位衣着暴露的性感小姐在大街上拉客，告诉我说只需要五十元，随便怎么弄都行，我看了看时间，觉得耽搁二十分钟也没什么，于是就跟着她上楼，进入房间内之后立即蹦出来几条壮汉，把我摁倒在地，痛苦了几分钟，我就变成了这副德行。”残缺的阴魂有气无力地说。

两位大姐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显然觉得这事太有趣了，鸡姐和狼哥也在笑，只有李老板保持着平静。

“小伙子，你为了逞一时威风和满足生理欲望，结果丢掉了生命，也算是死得其所。”狼哥乐不可支地说。

“你们被关在这里，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样子你们是那些食人恶魔的储备粮食，等着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就拿出去享用。”阴魂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现在你死掉了，有什么感想？”狼哥用调侃的语气问。

“我很同情你，因为我觉得身体严重残疾还不如死掉呢。”阴魂说。

“操，老子能够恢复健康，你不懂这事就别乱说。”狼哥不高兴了。

阴魂摇晃脑袋，慢慢悠悠穿透墙壁走掉。

商净空看了看自己的同伙，觉得彼此之间存在着非常大的鸿沟，无论是人生观还是世界观。

他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这帮房客如此乱来，迟早会引来警察，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整幢楼以及周围街道会再！》次陷入异空间，也许房客们《www.txt80.com:八零电子书！》恶贯满盈，一网《书1》成擒，反正什么《小说-umd！》怪事都可能发生，因为这里是个极奇怪的地方。

306、引诱

旺金公寓的六楼走廊内，一群房客刚刚清洗了沾满血污的地板，它们觉得卫生状况已经无可挑剔之后就散开，进入各个房间内等待下一个猎物出现。

它们的做法非常简单，但是很有效，它们派出小姐到外面街上拉客，看到年青而健康的男子就设法骗进来，然后一拥而上，打倒在地，分而食之。

当然并非所有的目标都会轻易上钩，而且路过的男子当中合适目标并不多，与其它地方的情况相似，看上去比较差劲的男人是多数。

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行人都匆匆忙忙，仿佛赶着去当厅长似的。

小姐拉客的成功率大致在百分之六左右，公寓内目前合适担任此角色的女子仅有七名，轮流出马充当诱饵，平均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骗到一位。

一整天下来，房客们一个个吃得饱饱的，就连冰箱里也装满了人肉，还有一部分塞不进去的则用盐和辣椒还有花椒等弄成咸肉挂到天台的晾衣绳上。

天黑之后，假药贩子冒充鸭子从外面骗进来一位肥胖的中年妇女，因为房客们整整一天都在吃男性的尸肉，已经有些腻了，正打算换换口味。

胖妇人被假药贩子带到六楼，进入走廊。

胖妇人已经喘着粗气，因为她一向缺乏运动，偏偏胃口奇好，导致身高只有一点五八米的她体重达到七十九公斤，此时她并不知道旁边的房间门后面，许多盼望品尝肥肉的房客已经系好餐巾，擦亮了刀叉，有些甚至已经在碗里兑好了调味品，准备在一阵惨叫和哭喊之后开动，把冒出热气的新鲜人肉沾上酱油和醋还有辣椒粉，然后愉快无比地吞咽下去。

门缝内部，曾经的山寨血压仪经销商得意洋洋地吟诗：“日嚼人肉五公斤，不辞长做地球人。”

“好诗。”老小姐用仰慕的目光看着这位曾经的奸商。

门外，假药贩子牵着肥妇的手，慢慢往前走，安慰她马上就到，立即就可以享受武则天一样的待遇和幸福以及感官刺激。

“别让我失望啊。”肥妇伸出舌头轻舔嘴唇。

这时假酒贩子和伪劣食品批发商手执小刀和碗筷，从房间内蹦出来，另外几名房客紧跟其后，走廊尽头的窗帘被拉上，遮得内部黑乎乎一团。

肥妇不知大难将至，却在轻声嘀咕：“好多的猛男和帅哥，一个个面露凶光，气质勇悍，馋死老娘了，不知道什么价位才能把他们全都弄来好好享受一番。”

在她眼里，前血压仪经销商的模样很像是山寨版的徐锦江，而假酒贩子很像汤姆、克鲁斯，拿着刀叉扔来扔去的那位中年汉子很像是木村拓哉，正在往自己脖子上系餐巾的那位很像科比、布莱恩特，只是颜色不够黑和肌肉不够发达些。

“别着急，马上你就会在快乐中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假药贩子说话的同时在咽口水。

肥妇身处于众男性怪物的包围当中，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眼睛里闪烁的是饥饿的猪或者骨瘦如柴的野猫之类神采，隐隐透露出寒意。

“你们想干什么？干嘛挡着我的道？”肥妇小声问。

“你猜猜我们想对你做什么？现在请开动你聪明的小脑袋，认真想一想。”假酒贩子玩起了幽默。

肥妇咧嘴一笑，乐呵呵地问：“你们手里拿着刀，还有锋利的叉子，该不是想抢劫我的钱吧？你们应该不会强暴我吧？”

“我们不会抢你的钱，也不会强暴你，请尽管放心，我们仅仅只是想从你身上割下一些肉吃掉而已，相信你不会太介意，因为你身上最富余的东西就肉啦。”假酒贩子自以为幽默地说，同时哈哈大笑。

“小弟弟，这样说话很不礼貌。”肥妇说。

这时房客们已经等不及，一拥而上，把肥妇扑倒在地，然后刀叉横飞，爪子和牙齿齐下。

肥妇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喊，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十多把刀和叉以及许多张嘴当中尖利的牙，然而她的抵抗显得那么无力和微不足道。

尖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也就两到三分钟，然后归于寂静。

一只灰朴朴的影子出现在走廊内，已经离体的肥妇魂魄沮丧地看着一群奇怪的人形生物在享用曾经属于它的躯体。

一块又一块黄色的肥肉连同皮肤一道被切割下来，在怪物们手里传递，然后消失在嘴里，它们一至认定，下一次再吃人的话还得找这样的胖子，因为味道太美了。

稍后，当房客们吃饱了之后，几位擅长厨艺的怪物上前去，把剩余的肉从骨头上剔下来，放到冰箱内保存或者制成咸肉。

307、逃避

商净空听到了走廊内的惨叫声，明白又一位受害者挂掉，成为怪物们的盘中餐。

如何才能阻止这帮恶魔般的家伙，他费尽心思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狼哥依然傻乎乎地看着天花板，等待主子现身显灵，拯救信徒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主子会关心这种事。

两位大姐旁若无人地洗了澡，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有谁会观看她们粗壮的腰和腿，以及过分浓密的体毛。

李老板依然气定神闲，似乎并不介意眼下的处境，就其表情看，仿佛在度假而不是被囚禁。

商净空沮丧地想，我怎么会跟这样一群怪物混到一起呢？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走来走去，在房间内绕圈。

“你能不能安静一下，我眼都花了。”鸡姐抱怨。

“你们应该听到了，刚才又有一位受害者完蛋了，最近十几个钟头里，这是第七个。”商净空的语气有些激动。

“它们是死而复生的怪物，受主子的分身控制，吃人很正常，其实有时我也想吃人，只是这种念头尚在可压制的范围内，所以我不会那么做。”狼哥说。

“你TMD知道很多事，可不肯说出来，这样是不对的，我们的处境非常糟糕，随时都有可能完蛋，希望你尽快带领大伙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去，因为只你能够打开联系两个空间的通道，我们必须出去，然后才能想办法把外面那些恶魔消灭掉。”商净空说。

这时李老板慢吞吞地举起一只手，表示有话要说。

“请讲。”商净空及时发现，于是点头微笑。

“其实我也可以带领大伙从这里进入无忧村避难。”李老板平静地说。

“怎么先前你不吱个声？让我一直哀求这位无腿先生。”商净空心想，跟李老板显然更容易沟通。

“因为太无聊了，我想跟你下棋，还想找几本书看，而这里的看守收了钱也不肯办事，既然如此，我们只得离开，自己想办法。”李老板说。

“要走你们走，除非主子出现，否则我哪都不去。”狼哥仿佛赌气的小孩子。

李老板在囚室内打开一个通道口，示意商净空进去，两位大姐赶紧穿好衣服钻入其中，而鸡姐和狼哥表示拒绝。

“再见。”商净空小声说，朝这一对外表看上去像是少年男女的情侣挥手致意，然后消失在通道内。

光线一闪，转眼之间已经在无忧村内。

这里的情形跟上一次进入时又有了新的变化，看上去一切都更糟糕了，到处是破烂的房屋，倒塌的墙壁上长出了绿色的野草和小黄花，周围的树比先前更高大了，感觉一片荒凉。

“好象没有居民。”商净空说。

“嗯，可能已经全部迁移到城市里去了。”李老板说。

“我们怎么出去？能够精确定位吗？我不希望又一次回到公寓内，最好可以到大街上，当然直接进入警察局更好。”商净空说。

“我不是神仙，不可能随便开创通道，如果离开这里的话，我只能带着你们回到旺金公寓内。”李老板说。

“如果回去仍然在公寓里的话，安全方面很成问题，试想一下，我们直接出现在一群食人妖魔当中会是什么情形？”商净空说。

“找些武器带在身上，出去之后把看到的怪物打倒。”李老板说。

“好吧，恐怕也只能这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出去，住在这里感觉不错，有好多的树，空气也很新鲜，水很清澈。”木姐说。

“这里有食物吗？”商净空问。

“树林里有各种可食用的植物，水里应该可以抓到鱼，我们可以自己种地，播种一些玉米和土豆什么的，过日子应该不难。”木姐说。

“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简单，否则这儿的居民就不会跑光光。”商净空说。

这时他们看到了前面一百多米处的一棵大树上有一个树屋，有两位面部严重腐烂的居民坐在里面，四条腿从树枝当中伸出来，慢慢摇晃。

这时背后传来鸡姐的大声呼喊：“等等我们。”

“怎么也来了？”商净空问。

“那些怪物像是疯掉一样，冲进房间内看到你们不在，就要动刀子杀死我俩，没办法只好背着它跑进来。”鸡姐说。

308、失去主子的日子

众人走向前方的有树屋的大树，打算向它们打听这里的最新情况，然后再作决定。

商净空看了看趴在鸡姐背上的狼哥，心想这家伙不是一直喊着要做殉道者吗？怎么机会来了反而却逃跑呢？真是令人言行不一，令人失望。

“狼哥不愿离开，是我硬把它带到这个空间来，在旺金公寓内我也有打开通道的能力。”鸡姐说。

“又一个能够穿梭两界的人，可是先前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动身呢？让大家在那边白白呆了十几个钟头。”商净空气呼呼地说。

“现在说那些事已经没有意义，眼光应该往前看。”李老板说。

“我想回现实世界里去，叫警察修理那些无法无天的房客。”商净空说。

“你是得到主子亲自召见的人，不可以说出这么离谱的建议，公寓里发生的罪行属于内部事务，我们应该自己想办法处理，而不是向外界的武装机构求援。”李老板说。

“就目前情况看，我们能够做什么？”商净空问。

“先休息一下，考虑在无忧村内如何生存下去，然后再慢慢研究怎么做，反正旺金公寓也不会自行消失掉，大可以从长计议。”李老板显得一点也不着急。

“谁能够把我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商净空看了看四周的人。

“你回去也没有用，那些房客数量众多，并且背后有神秘靠山支持，斗不过它们的。”许姐说。

“我不会帮你回去。”李老板说。

商净空把询问的目光转向狼哥和鸡姐。

“我们不会送你回去，你就在此乖乖呆着吧。”狼哥挤了挤眼睛。

这时已经走到了大树下方较近处，出乎预料，没有看到热情的笑脸，却听到了严厉的威胁。

树屋上的一名男性居民手执削尖的棍，大声叫喊：“不许再往前，这是属于我们的地界。”

“操，无忧村是主子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过来。”狼哥大声吼。

“主子不见了，我们前些天还进入禁区内查看，我们不愿意离开此地，只好结芦而居，爬到树上，过起了原始人的生活。”居民说。

“你先把棍子放下再说，当心掉下来扎到我们。”商净空说。

居民摇摇头，腐烂的脸上流露出戒备的表情：“不许再往前，否则我会扎穿你们的身体。”

商净空看到树屋居民身后还有其它许多同样削尖的木棍和竹签，于是退到后面，不想成为攻击的目标。

“我要去见主子，现在就去，你们也一起去吧。”狼哥大声对着树屋居民说，“必须请主子出来主持公道。”

“我们最近以来每隔两到三天就去一次禁区，每一回都深入其中，但是从来没有发现任何主子存在的痕迹。”树屋居民说。

“那是主子不想见你，我们去了就不会这样。”狼哥说。

“这样啊，你们就去好啦，如果见到主子的话回来时请说一声，注意站在那一层石头围成的圈子外面。”树屋居民说完这句之后不再吭声，只是挥动手里的尖木棍作威胁状。

“咱们走，找主子去。”狼哥说。

两位大姐和李老板交换困惑的神色，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我赞成。”商净空说。

“上一次主子很生气，既然它老人家说过让我们自生自灭，我们还是别去麻烦主子比较好，以免又挨闪电劈。”李老板说。

“你跟两位大姐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等着，我和狼哥鸡姐一起去，反正你们不让我回现实世界去，既然如此干脆见见主子，或许能够捞到什么好处。”商净空说。

如此一来，六人分成两伙，商净空和鸡姐还有狼哥前往禁区寻找主子。

两位大姐和李老板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弄来木棒和树枝还有树叶，开始搭建一个可以居住的小屋。

鸡姐和商净空轮流背负狼哥前进，几个钟头过后，一行已经累得快要倒下，禁区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隔着陡峭的悬崖看过去，一切如故，密集的绿色大树和草丛中隐隐可见破旧不堪的房屋和倒塌的墙壁。

通道仍在，三人往里面走，沿途不时呼喊一声主子，但是始终没有反应。

商净空很平静，毕竟从前来过一次，感觉主子并非多么高不可攀的万岁爷或者圣贤，所以能够平静处之。

鸡姐和狼哥还是头一回进入禁区，由于激动而有些失控。

309、废墟

走入已经成为废墟的庭院内，看着遍布四周的野草和嗡嗡乱飞的小虫子，狼哥和鸡姐很沮丧，它们一再向商净空询问，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像不像这样？主子怎么与他会面的？

商净空只好简单扼要地重述了一遍上次与主子的会面经过，以及一些想法和推测，这些话此前他已经向李老板和狼哥等人说过不少于三次。

“主子为什么要变成一只大狗？这样太影响它老人家的光辉形象了，它至少也应该变成一只神兽，比如凤凰或者龙什么的，就算变成一只老虎也好啊。”狼哥语气中流露出失望，“还有主子变成漂亮洋妞勾引你的那一段也很难令人信服，你除了个子高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比我更强？主子为什么要给你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是我？”

“狗狗比较聪明，我认为变成狗并无什么不妥。还有就是，主子选择谁以及为什么这样选择我也不知道，当然你的相貌确实不错，合乎许多女中学生的爱情观点，有一部分中老年女人也会喜欢你，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商净空四下张望。

“我们已经来到禁区内，为何主子不肯现身出来见我们？”狼哥的泪水忍不住流出来。

“也许主子闭关修炼，或者到宇宙的某个角落旅游去了，主子无所不能，我等平凡的信徒根本无从猜测它老人家的伟大，以我等平庸的思维来猜度主子的行踪显然是妄想。”鸡姐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显得十分虔诚。

“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候主子出现。”狼哥咬牙切齿地说。

“感觉不是什么好主意。”商净空摇了摇头。

“你一定隐瞒了什么事，现在请说出来，让我们明白主子为什么不见了。”狼哥说。

“我已经告诉了你们全部的内容，爱信不信。”商净空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从地上揪起野草玩耍。

鸡姐小心翼翼地把狼哥放到一个石墩上，点燃一只烟塞到其嘴里，服务得可谓真是周到。

“主子，您的忠实信徒和坚定不移的追随者来了，有重大的事需要向你汇报，请您务必露面。”狼哥高喊。

狼哥高声呼唤，然而四周却毫无反应，完全是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山谷中传来阵阵回音。

商净空想起了前些年见过的情况，城里废弃多年的工厂内杂草丛生，小动物在其中跑来跑去，自由自在地交配和娱乐，那情形与目前所见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儿的空气质量更好一些，大树多一些。

“我饿了，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鸡姐问。

“有苍蝇飞来飞去，数量挺多，如果你能够捉到一千只，大概可以饱餐一顿。”商净空说。

“别开这种玩笑，苍蝇一直是无忧村内的保护动物，居民们的亲密伙伴和好朋友。”鸡姐说。

“这里除了苍蝇之后只有植物，你能够靠吃草和树叶活下去吗？”商净空问。

“也许有野兔或者老鼠什么的。”鸡姐说。

“我没有看到，也许是有的。”商净空苦笑。

“不吃东西一两个月不会死，你可以像我一样，把心跳和呼吸全都停止，这样能省下许多养分，多坚持一些日子。”鸡姐说。

“我——做不到，某些方面，我仍然保持着人类的特征，我如果停止呼吸和心跳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我死了。”商净空说。

“哦，你进入无忧村几次了，为何身体还保持着普通人状态，难道是主子特意安排的？”鸡姐说。

“据说因为我体内沉积的毒素和防腐剂过多，所以没有像其它居民一样发生改变，这事很遗憾，我羡慕你们顽强的生命力和神奇的康复能力，而我跟普通人一样，只要小小的一粒子弹打过来就可能会要了我的命。”商净空说。

“这样好啊，如果我们两个月后饿得不行，可以吃你。”狼哥若无其事地说。

“我是已知唯一得到主子接见的人，你们怎么可以有这种离谱的想法，太不像话了。”商净空心里琢磨着这两只怪物似乎没跟自己开玩笑。

“饿肚子的事还很遥远，也许用不着两个月主子就会从其它空间归来，我们就不必吃小商。”鸡姐说。

“嗯，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吃小商的，他的肉里有那么多防腐剂和有毒成分，没准会把咱俩药死。”狼哥笑嘻嘻地说。

310、食物问题

一个星期过去，商净空每天四处采掘一些植物根块烤熟之后吃，有时从松树上打下松球来，吃其中的松籽，但是这玩艺儿很麻烦，他连续不断地吃三个钟头，牙齿疼得厉害，但是感觉肚子里仍旧空空如也，唯一能够证明他吃过东西的就是面前那一堆垃圾。

因为方圆几百米的树林和草场内他没有见到任何小型哺乳动物，他时常盼望着看到一只胖乎乎的笨兔子，就算一只灰老鼠也好，因为他实在太想吃一点肉。

这期间狼哥和鸡姐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也许说是挺尸更为合适些，因为这对情侣躺下之后很快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呼吸完全终止，然后要过至少八个钟头之后才会醒来。

每天商净空约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来寻找食物，这还只是他自己吃，因为狼哥和鸡姐每天只喝一点点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

在没完没了的寻找食物活动当中，商净空沮丧地得出一个结论，五千年以前的原始社会之所以原始，那是由于当时的人们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寻找食物，如果再考虑到还得想办法繁殖后代以及跟其它部落的原始人战斗，抢夺女人或者狩猎场什么的，那么没有全体死光光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就。

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李老板和两位大姐来了，因为她们觉得无聊，所以打算过来看看情况，想知道主子露面没。

三位进入禁区的时候，商净空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气势磅礴地大便，同时手捧一只松球，从中翻找松籽扔到嘴里。

他满脸全是胡须，衣服由于爬树弄得到处都是破洞，裤子已经成为夏威夷女子的土风裙，黑乎乎的皮肤露出来，他的头发乱七八糟，仿佛深山大野人，如果去到神农架定居，没准会被当地镇政府当作宝贝一样圈养起来。

“小商，你没事吧？”李老板问。

“没事，一切都挺好，就是老觉得肚子饿，其实腰围并没有减小，体重好象也没有减轻，也许还长胖了一点点。”商净空从旁边揪下几片叶子擦屁股，然后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把已经破烂不堪的裤子提起，昂首阔步地蹦下大石头。

不幸的事发生了，由于踩到了他自己昨天拉出的大便，他脚底一滑，重重摔了一跤，脑袋砸到一只木桩上，晕了过去。

商净空在迷迷糊糊当中听到一声有关他自己的谈话，交谈的是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和两位大姐。

这些怪物和准怪物在讨论未来的食物问题。

“应该把商净空当作储备食物吃掉，狼哥需要营养，才能长好断肢，偏偏无忧村内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找不到可供食用的动物，河水里也许还有鱼，但是我们缺乏捕捞的工具，也不具备抓鱼所需的技巧。”鸡姐说。

这话让人生气，因为最近十多天以来，鸡姐和狼哥根本就不曾寻找过食物，当然它们在此期间也没有吃水之外的任何东西，它们每天挺尸二十二小时，然后用其余的两个钟头在禁区内转悠，大声呼喊，希望主子现身，让它们看到。

李老板的语气非常坚决：“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然后带着食物再回来，这样做并不困难，因为旺金公寓内那些房客白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我们有非常大的希望成功。”

“在见到主子以前，我不想去任何地方，然而我的伤情却需要通过吃肉来恢复，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这位姓商的，因为他至今还保持着类似普通人类的身体状况，虽然有毒成分可能多了一些，但是也聊胜于无。”狼哥说。

“你们在找理由想吃掉商净空，其实就算吃素也是可以活下去的，我就曾经尝试过整整七天没吃生肉，全都在吃米饭和面条还有蔬菜，感觉挺好。”李老板说。

“应该问问这两位的看法。”鸡姐对着两位大姐说。

“我们保持中立，不偏袒某一方。”许姐说。

木姐点头。

“现在表决，我支持把商净空当作食物储备，在适当的时候吃掉。”鸡姐话音刚落，和狼哥一起举手。

“我反对。”李老板说。

“二比一，决议通过。”狼哥笑嘻嘻地说。

“你们妒忌商净空，因为他得到主子的召见，而你俩虽然一直是无忧村内的高级管理员，却没有机会体验同样的经历。”李老板气乎乎地说。

“哪的话，是我把商净空带入无忧村，当初让他成为通道后备看守的事虽然主谋是两只小鬼，可是我也出了很大力气，我亲眼看着姓商的成长为后备的无忧村居民，怎么可能妒忌他，吃掉他完全是生存的需要。”狼哥冷笑着说。

311、表决

商净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翻身坐起来，大声说：“我反对，你们没有权利把我当作食物吃掉。”

“反对无效，刚才已经表决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没有投票的资格，因为你成为后备通道看守还不足一年。”鸡姐平静地说。

“为什么你们不吃掉这个残废？”商净空气乎乎地指着狼哥说。

“我们是同类，不可以相残。”鸡姐冷冷地说。

“那么为什么要吃我，难道我不是跟你们一样的人或者怪物吗？”商净空说。

“我们是怪物，而你到目前为止仍然不是。”狼哥说。

李老板走到商净空旁边站着，坚定地说：“小商是主子选中的人，是目前旺金公寓的正式通道看守，他有资格参与表决，提出不同意见。”

情况一目了然，狼哥双腿残废，新的腿还在幼芽状态，除非它有什么特殊的超能力，否则没多大用处，而鸡姐独自一个，面对两位身高力壮的男士明显处于下风，想要把商净空弄成储备食品的计划显然并不可行。

“既然如此，二对二，关于食物储备的计划延后处理。”鸡姐说。

“我提出一个议案，由于此地缺乏足够的食物，为了不让我被饿死，把狼哥的一部分身体切割下来吃掉完全有必要。”商净空大声说。

“我反对这个议案。”鸡姐说。

“我也反对。”狼哥说。

李老板说：“我反对，度过难关的办法总是有的，不应该吃掉同类。”

“看来这个美好的提议得不到支持。”商净空说话的同时转过脑袋看了看许姐和木姐。

“我们保持中立。”木姐说。

“其实吃点狼哥的肉根本没什么事，少掉一条胳膊或者几块肉不会让狼哥死掉，反正到了最后总能够长出新的肉来，就像是割芹菜一样。”商净空说。

“如果吃了我能够让主子现身，我愿意被你们吃掉。”狼哥微笑着说。

“主子恐怕不会来了，大伙呆在这里其实是很糟糕的选择，我怀疑这段时间旺金公寓已经堆满了尸骨，我希望现在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与那些恶魔一般的坏东西斗争。”商净空说。

然而没有谁愿意送商净空回现实世界。

李老板认为目前不适宜回去，那些残忍凶恶的房客肯定会惹出大麻烦，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再露面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消息闭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全不知情，也许恶魔房客已经被警察一网打尽了，我们却傻乎乎的呆在这里。”商净空说。

“请相信我的判断，那些吃人的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就完蛋，它们恐怕还会蹦跶很久。”李老板说。

鸡姐和狼哥摆摆手说要去睡觉，它们钻到一个由干枯野草堆成的小窝里，躺下之后迅速停止了呼吸。

两位大姐也要睡觉去，她俩同样采取了挺尸的方式，大概由于修为不够深的缘故，她们仅仅只是呼吸变得非常缓慢，几分钟才进行一次，心跳同样非常慢，一分钟大概也就跳一两下的样子。

“你要睡了吗？”商净空问还坐着的李老板。

“再陪你聊一会就去睡，要知道醒着是很耗费能量的，而我最近吃的东西全是素食，营养严重不足，必须多休息。”李老板说。

“待会我去找点吃的，要不要给你留一份？”商净空对李老板心存感激，想寻找报答的机会。

“算了，你自己都不够吃，别饿瘦了。”

“它们不肯帮忙就算了，你赶紧把我送出去吧，继续呆在这里我会死的，没准哪天鸡姐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弄死，然后与狼哥一道痛快地大吃一顿。”商净空沮丧地说。

“我会保护你。”李老板说。

“对，你一直在保护我，帮助我，幸亏有你，否则我不可能活到现在。”商净空说。

“再忍耐一段时间，至多一个月，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回到城市当中去，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太无趣了，没有电影和电脑，甚至找不到一本漫画书，也没有新鲜的猪肉和牛肉，我很不适应。”李老板摇头。

“两位大姐是否喜欢逗留在此？”

“她们也想走，只是我不同意。”

“感觉她俩跟你似乎并不站在同一战线。”

“她们谁都不愿得罪，总希望能够保持所谓的中立，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

312、孤独

又是十天过去，商净空开始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再像刚来那会一样老是心急如焚，老想着回去拯救世界。

他用泥做成罐子放到火里烧，试验失败很多次以后终于成功地弄出了一只粗陶罐，从此他喝上了汤和开水，还可以把草籽放进去煮成粥，感觉跟小米粥差不多，味道非常不错。

但是没有盐，这是很大的问题，他非常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变成白毛男。

觅食的范围越来越远，他走出禁区，到周围山谷里采摘野菜，从小溪里捉来鱼虾和青蛙。

由于寻找食物的技巧和能力持续提高，他有了一些休息的时间，不必每天为了填饮肚子而奋斗十几个小时，甚至还有了一点储备。

偶尔他把捉来的鱼虾和青蛙送给李老板和两位大姐还有狼哥与鸡姐等人享用，虽然数量不多，可是多少可以提供一些能量，他希望因此彻底打消它们吃人的念头。

然而作用有限，狼哥和鸡姐在吃小鱼小虾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仍然有些垂涎三尺的意味，就连两位大姐偶尔也会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眼光。

如果没有李老板的话，他估计自己恐怕已经成为这帮恶魔的盘中餐，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五位怪物与准怪物当中只有两位大姐偶尔跟着他一起去觅食，李老板有时帮忙拾点柴禾，狼哥和鸡姐从来不参与这类事，总是在挺尸。

商净空起初每天要问几十次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儿，但是最近已经不再提出此类问题，因为得到的答复总是那几句，一般情况下狼哥和鸡姐会说等到主子露面再说，而李老板则说再过一段时间看。

他脸上的胡须已经长达七厘米左右，整个一猛张飞，身上的衣服已经无法遮掩身体，到处露出肉，越来越像传说中的深山大野人。

他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学着其它人的样，走到高处站着大声呼唤几句，一般是这样的内容：“主子，你在哪里，我们想念你。没有了你，我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吃东西不香，做梦都梦不到漂亮女人。主子，请垂怜你的信徒，出来随便继续率领我们前进，就像从前那些日子里一样。”

然而无论他和其它人如何努力大声呼唤，四周仍然只有回声，主子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清晨，商净空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周围不可思议地寂静，往常这个时候李老板正在打太极拳，而两位大姐超常响亮的呼噜声平均每分钟大概会响起一次。

他站起来四下张望，发觉其它人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他独自一个。

“老李，你在哪，许姐，木姐，你们在哪，听到了就吭一声。”他大声叫喊。

山谷里回荡着余音，除此之外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微哗哗声。

他紧张起来，担忧自己如果被扔下怎么办，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个空间，如果没有人领路，他很可能要在此地呆一辈子。

惊慌中，他开始疯狂地寻找五位同伙，虽然并非同一类生物，可是他仍然希望与他们呆在一起。

搜遍整个禁区花费了大约一个半钟头，担心与寻找的目标错过，他又粗略地转悠了一次。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习惯的栖息地，看到了一些写在石头上的大字，‘小商，我们接到主子的启示，先走了，把你留下，别着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运气等着你——老李’。

他愤怒地大喊：“主子，为什么要把我单独留下？我讨厌这种事，你赶紧出来，出来啊！”

四周回荡着这个孤独的声音——出来啊——，一遍又一遍。

嗓子又痛又干，声音变得低沉而无力。

他满腔沮丧，倒下躺到草丛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看。

一个多钟头过去，他渐渐平静下来，睁开了眼睛，开始思考为何如此。

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怎么也猜不出来。

如果主子几年之后才出现，自己怎么办？做一名异空间的鲁宾逊吗？这期间如果生病怎么办？

稍后他决定不再考虑此事，因为他明白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以一位平凡人类的智慧去猜度主子这种超级怪物是件无意义的事，不如赶紧去寻找一些食物，填饱肚子再作其它打算。

他从草丛里把储备的食物拿出来，放到陶罐里，加了清水，弄燃了火堆开始煮粥。

水开始沸腾之后，他把火焰弄小，以节约柴禾，然后走到旁边五十米外的大石头上进行排泄活动。

排泄活动非常顺利，商净空的心情渐渐好转，开始吹起了口哨，为自己伴奏，他吹的曲子是那首超无聊的歌，《长江之歌》，因为他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颇有几分惊天地泣鬼神的气魄，如同金沙江之水在群山和峡谷之间奔流千里，一去不返。

313、主子出现

日复一日，在忙碌与孤独中，又一个十天过去，他寂寞得快要爆炸，看到一只蝴蝶飞过都能让他兴奋一阵子，但是生活仍然得继续下去，觅食活动仍是每天的主要工作。

午睡醒来，他蹲到大石头上大便。

不知不觉中，一个绿色头发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五米处，这女子身材丰满而结实，跟库尔尼科娃极为相似，只是个子更高一些，它的右眼呈蓝色，左眼呈灰色，眼眶较深而鼻子较东亚人种稍高，就外部特征而言像是亚欧混血儿。

“是主子吗？”他平静地问，同时拿起树叶准备做排泄之后的清洁工作。

“我是。”绿头发女子微笑点头。

“抱歉，让你看到这种不怎么有趣的场面。”商净空不紧不慢地把破烂不堪的裤子穿回身上，勉强遮掩住敏感器官。

“你的JJ似乎不怎么大。”主子平静地说。

“立直状态下规模还行，够用就好，也不必太壮观，又没打算去当毛片男角。”商净空笑起来。

不管怎么看，主子露面了，有个智慧生物可以交流，总比独自呆着要好很多，他乐滋滋地想。

“你们在此住了一个多月，居然制造出如此之多的垃圾。”主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商净空看了看自己选定为厕所的地方，发现了一堆堆微型宝塔山也似的东西，其中一些已经干掉，一些则成为苍蝇幼虫的乐园和温暖家园，还有几堆被屎克螂消灭掉大半，成为残缺不全的小宝塔。

他觉得有些惭愧，伸手抓了抓脑袋：“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如果早点知道，我会把这些脏东西掩埋起来。”

“不必了，我会处理。”主子举起洁白的胳膊轻轻挥动了几下。

周围的环境迅速发生了变化，曾经的断壁残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幢幢漂亮的洋楼从虚空中出现，小便的小天使和长着翅膀的大天使还有假山和喷泉从光影迅速变成实体。

森林向一边退开，只留下一部分大小以及形状合适的树仍然留在花园内，野草消失了，平整的草坪出现，看上去完全就像传说中的米国中产阶级住宅。

商净空不禁在心里计算眼前这一大片别墅模样的房产如果在城里价值多少，最终得出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估计得一亿元以上，并且规模还不可能有这么大，周围的环境也远无法与此地相比。

如果这一大片在北上广深等所谓大都市的话，恐怕要值好几个亿。

他不禁乐滋滋地想，如果住在这里的是自己和小佳，再加上几名佣人和相关服务团队，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在情不自禁的幻想中，小佳面露温柔的微笑，张开双臂向他走过来，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他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何自己怀里真的抱着一名女子，并且与小佳完全相似，只是头发是蓝色的。

他吃了一惊，从幻想世界当中脱离开，退后一步再看，发觉刚才投入自己怀抱的是主子。

“别开这种玩笑。”他严肃地说。

“我帮助你一偿心愿，你应该感激才对。”主子的语调很平静，仿佛CCAV的新闻播音员。

“我会努力去赢得自己喜欢的女子，不需要谁帮忙。”商净空昂首挺胸地说。

“哦，真了不起，有点穷人的志气。”

“忘记问你，把我单独留下有什么事？”

“有件大麻烦需要你帮忙处理。”主子说。

“我的这个能力——，恐怕不足以担此大任。”商净空面露狡猾的笑容，心想难得遇上这样神通广大的怪东西，怎么也得讨点好处再说。

“当然啦，以你目前的状况出去混一个星期不死就算运气顶呱呱，放心吧，我会改变你的身体状态，让你变得强大。”主子说。

商净空两眼放光：“能不能让我变得像蜘蛛侠那样，能够在大街上玩高速蹦极？或者变成鸭蛋超人奥特曼也行，再不济让我达到蝙蝠侠那样的水准也好。”

“你傻B啊，干嘛老想着要变成那些玩艺儿？”

“你如果打算让我跟邪恶势力作斗争，当然就必须让我变得厉害一些，否则一出门就让人大卸八块扔去喂狗，你也没什么面子，对吗？”

“你会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不像蜘蛛侠也不像蝙蝠侠。”

314、选择

商净空隐约猜到一件事，他之所以进入无忧村内过了几十天的半野人生活，其实是主子的刻意安排，目的在于让他的体质发生某种变化，通过大量食用无污染的植物类食品和清洁的小鱼小虾而变得适合加工处理，以便主子放手进行改造工作。

狼哥和李老板还有鸡姐和两位大姐其实全是配角，被主子操纵着做这些事，可是，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何选中了他，他想不出，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事是主子做不到的？

主子平静地告诉他，将会让他发生一些改变，至于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结果主子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人体是很复杂的，当他回到现实世界中以后会开发出什么能耐一时也无法弄明白。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他小声问。

“说吧。”主子点头。

“我希望自己的相貌和外形不要发生变化，尤其不可以变成怪物或者狼人，当然可以让我肌肉更发达一些，但是别太明显，不要让人把我看作怪兽，只是稍稍改变一些即可。”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没打算要改变你的外形。”主子说。

“我希望自己的身体机能变得超常厉害，比如拥有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狗的耳朵。”他笑嘻嘻地说。

“那不可能。”主子摇头。

“你打算怎么弄？”他不禁愕然，心想如果自己仍然是目前这样平庸的身体力量和感知能力，怎么去当城市英雄？

“我让你拥有非常顽强的生命力，比狼哥和鸡姐它们更强一些。”主子说。

“强到什么程度？如果扔到炼钢高炉里会不会死？被砍成几十块能否复活？”他心底再次涌现强烈的期待，少年和儿童时代关于城市英雄以及漫画中侠客的记忆迅速活跃起来。

“如果把你烧成灰或者砍成几十块分散扔到不同的地方，你当然还是会死掉的，你的自我修复能力只是比狼哥它们更强一些而已，还达不到永远不死的境界。”主子平静地说。

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心想如果对手把自己绑住，浇上几十升汽油点燃，那么自己将无法复活，同样，如果被砍成碎块，扔到不同的地方，也是活不成，这样的能力距离期望值差了远不止一个档次。

这就算是游戏中的抗击打能力超强吧，他沮丧地想，先了解一下可能拥有的攻击力再说，如果太差劲，宁可不要这些能耐，回城里乖乖当个小蓝领，每天在流水线和宿舍以及食堂之间把青春渐渐浪费掉。

他严肃地问：“主子，我将会拥有什么样的攻击能力去惩治邪恶？”

“这个我不太肯定，你回到旺金公寓所在的那个世界当中以后再慢慢研究自身变化好啦，也许你会变得很厉害很强悍，也许仅仅只是稍有提高，这事目前还说不准。”主子说话的同时，形象变成了两米高的巨型美女，头发颜色由蓝变成黑，面部轮廓不再像小佳，而是像某著名主持人。

看来它经常看电视台的访谈节目。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我要做的事是什么？”他紧张地问。

“去对付我的分身，也就是另一个我。”主子若无其事地说。

他差点晕过去，试想一下，主子的分身是什么档次的玩艺儿？那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啊，就凭他能够对付吗？

主子接着说：“需要你去消灭的那个东西原本是我的一部分，按照你所能够理解的说法，它相当于我在现实世界当中的一个分身。”

“你在现实世界当中有很多分身吗？”商净空惊讶地问。

主子点头：“嗯，有很多，非常多。”

“多到什么程度，可以用数据明白的说出来吗？”

“就数量而言，估计跟城里的全部人加上全部的老鼠差不多相当，也可能稍多一些，我不太清楚。”

“这么嚣张？”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告诉你吧，我在现实世界当中的分身以苍蝇的形象存在，并且以苍蝇的方式繁殖和活动，仅就外观而言，我的分身就是苍蝇，跟普通的苍蝇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当它们大量聚集到一起之后能够产生超越人类的智慧，并且施展出某些特殊的能力，传递一些信息等等。”主子说。

315、苍蝇

商净空恍然大悟，许多原本存在于心底的困惑顿时有种冰释的感觉。

怪不得有如此之多的苍蝇常常出现在某些重要的时刻。

怪不得无忧村居民的面部有许多苍蝇幼虫在活动，原来它们的身体已经成为主子分身的繁衍生息住所，成长发育的幸福家园。

主子的分身无所不在，遍布几乎所有的餐馆和公共场合，除了某些门窗严密的住宅和卫生状况极佳的酒店和办公室之外，到处都有苍蝇，冬天数量少一些，而夏天则多得出奇，哪里有腐烂的东西哪里就有苍蝇成群聚拢。

苍蝇居然是主子的分身，那么需要去消灭的那个目标估计也就是一大群苍蝇，这样的伟大事业似乎不可能完成，要知道人类与苍蝇之间的战斗由来以久，无数革命先烈和勇士都无法做到的事，难道某个人或者某一群体能够圆满完成？

仅就一般常识而言，消灭一些苍蝇似乎不算很困难的事，只是无法根除而已，如果雇佣一伙退休的老头和老太太，让他们领取计件工资，每只苍蝇尸体一分钱或者是每三只一分钱，相信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必定可以使城内的苍蝇的减少一些，可是如何才能分辨哪些苍蝇是需要消灭的那个分身的组成部分，而哪只苍蝇又是主子的忠实下属？

感觉无从下手，于是他沮丧地问：“要我去打苍蝇吗？”

“当然不是，如果事情如此简单，我自己就能够处理好，根本不需要让你去做。”主子说。

“你要我怎么弄？”他问。

“你回现实世界之后首先把旺金公寓里那群房客全部消灭掉，一个也不留，在这个过程当中，那个分身自然会出面维护它的地盘和信徒，然后你就想办法彻底弄死它，就这么简单。”主子说。

“听起来似乎不算复杂，可是我不明白，你在现实世界当中有那么多的分身，为什么不组织一场内战，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消灭叛乱分子？”

“我的本体适宜在无忧村内居住，在此地我非常强大，几乎无所不能，然而进入现实世界的话，我就会发生某种不可控制的变化，能力大幅度减弱，如果非得进去，可能会发生一些很糟糕的事，比如我作为智慧个体的独立性被那个分裂出去的分身侵占或者彻底打散。”主子说。

商净空看了看主子，这才明白原来它并非无所不能，而是有其局限性。

他忍不住问：“难道你的实力还不如你的分身吗？”

“我当然更强一些，可是在城市当中我无法发挥到极致，多方考虑，我认为缺乏必胜把握，如果发生战斗，我有可能失败，想来想去，我不希望冒险。”主子说。

“我猜测，你在现实世界当中的势力大部分已经被那个分身所控制和掌握，是这样吗？”

主子摇头：“分身仅仅只分裂了我在城市当中的一小部分，大概有十分之一左右，由于它跟我曾经是一体，所以我所知的信息它同样知道，许多我能够做的事它也可以做，它更适应现实世界，而我更适应无忧村，但是它不肯进来，而我如果出去的话能耐会削弱很多。”

“感觉我的前途很不乐观，毕竟我要面对的近乎神一般的存在。”商净空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想如何才能把这事推卸掉。

“那个分裂出去的分身并非无懈可击，它也是有弱点的，只要你能够抓住它的缺陷，就可以成功打败它，消灭它。”

“那个叛逆的分身是由苍蝇组成的吗？”

“有时是一大群苍蝇，有时是其它形式的存在，这事没个准，那个分身跟我一样能够变化，可能一会是女人，一会是男子，一会可能变成宠物或者一棵树什么的，你得认真观察才行。”

“那我怎么知道应该对谁下手，杀错了怎么办？”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哇，太离谱了吧。”

“我会设法帮助你，别忘了我还有很多忠实于自己的分身，通过这些部分，我对于城市里发生的事几乎无所不知，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你向某个目标下手。”主子说。

“我想像不出如何才能彻底消灭那个分裂分子，城市里有非常多的苍蝇，根本不可能完全消灭干净，我甚至都不知道目标的真实模样到底是什么，感觉完全无从做起。”

“你只要努力去做，成败都无所谓。”主子脸上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

316、超能力

听到主子说并不要求一定成功，商净空松了一口气，感觉稍稍舒坦一点。

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将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与此伴随的担忧是怕自己变成某种奇怪的恐怖生物。

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人类的特质，保持住自己的个性和一切外部特征，让变化仅仅局限于能力方面的增强，而其它方面则维持原状。

主子能够清楚无误地感知他的所思所想，他只要在脑袋里转动念头，主子就可以立即察觉。

“你的外形和相貌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你甚至不会发现自己与从前有什么不同，顽强的生命力和自身修复能力只有在你身受重伤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以此作为防御应该够用了，至于攻击力的问题，现在我已经把变异的因素放置到你的体内，至于回去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超级能力，目前还无法肯定。”主子说。

“会不会有副作用，比如一生气块头就变大，像绿巨人那样？或者特别嗜好某些食物，人血或者人肉之类？”他很紧张，毕竟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

“应该不会发生这类变化，但是说不好，因为能力的改变往往会带来生活方式的改变，如果你因此变得异常好色，或者异常贪吃，我也没办法。”主子说。

“感觉像是不怎么可靠。”他有些沮丧，觉得跟武侠小说或者科幻电影里的情形不怎么相似。

“我可以确定一点，你将拥有隐身的能力，除此之外还能开发出其它什么能耐就看你的运气了。”

“隐身？这个听起来不错，我喜欢。”他咧嘴一笑，心想如果别人看不到自己，那么岂不是可以胡作非为，想怎么干都行。

“完成任务之后，也就是说消灭从我这里分裂出去的那个分身之后，你将继续保有那些特殊的能力，一直到你寿终正寝。”

“我能活到多大年纪？”

“如果别抽烟，适当喝酒，注意食物营养搭配，娶一个不太惹人生气的女人做老婆，以上全都做到的话，你有希望活到九十岁。”

“不能让我多活些日子吗？”他问。

“这事由不得我，你如果想长寿的话就得自己注意，当然如果你愿意像老李头和狼哥还有鸡姐以及别的无忧村居民一样做我的信徒，那么活个一百几十年应该也没问题。”

听到主子说出活一百来年没问题这样的话，商净空有些失望，他以为只要跟着主子混，坚持到面孔腐烂浑身是虫子也坚决不动摇，怎么也应该能够活了三五百年，就算不与天地同寿，活着看到核战争爆发应该大有指望。

怎么才活一百来年，这样怎么够？

主子摇摇头，严肃地告之，出去之后立即想办法把旺金公寓抢回来，把那些房客一个个弄死或者关起来，总而言之不许它们继续胡作非为，在消灭那个叛逆分身的过程中，所有的无忧村居民和从无忧村出去的阴魂全都会听他调遣，不得违抗。

“感觉我成了这个城市里比较有权势的人。”商净空觉得有些好笑，想起一年前自己还是三餐不继的穷小子，为了填饱肚子而忙碌。

“就某些方面而言，你比总督和驻军长官更有权力，因为你想弄死谁都行，通过黑吃黑的手段，你可以搞到很多钱。”主子说。

“我算是什么？你的代理人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差不多就这样吧。”

“听你说了不少情况，可我仍然觉得那个叛逆的分身是无法杀死的。”

“你每攻击那个分裂者一次，它就会变得更弱一些，如果有足够运气的话，也许你可以彻底弄死它。”主子脸上浮现一个自信的笑容，“因为它很多方面并不像我这么完善，它有很多无法弥补的缺陷，只要你能够抓住，就可战胜它。”

“能说得具体些吗？我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命门。”

主子说：“分裂者曾经我的组成部分当中比较暴力和活跃的一部分，前面几个月当中它一直在蠢蠢欲动，揽得我心神不宁，老是容易犯错误，直到前不久它从我当中分裂出去，自立门户，成为一个独立的智慧存在，从此我才得以解脱，感觉轻松了许多，与我相比，它显得不稳定，常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如果有机会与它做一番面对面的交流，也许你会觉得它很疯狂，有时很愚蠢，有时又聪明到不像话，只要你的运气足够好，并且足够冷静，会有很多机会对它下手，如何攻击没有既定方法，一切视情况而定，如果它变成狗和猫，你就像对付普通的狗和猫一样爽快地弄死它即可，如果它化为人，你就把它大卸八块或者烧成灰烬，就像对付那些房客一样，如果它以一大群苍蝇或者其它昆虫的形象出现，你就用杀虫剂或者火焰应对，就这么简单。”

317、离开

商净空还想提出一些问题，比如怎么样与流落到现实世界的无忧村居民联系，如何才能调动那些从无忧村出去的阴魂，如果它们不听指挥怎么办？

还有他最关心的未来，任务无法完成怎么办？如果有幸顺利完成任务，那么在继续保有超能力的情况是否可以为所欲为？

还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目前算是什么？变异人 ？[-umd]异形？超人 ？[-umd]城市英雄？妖怪？半人半神？

然而已经没了机会问，因为再也看不到主子，眼前渐渐变黑，仿佛什么吞没了光线。

主子的声音在天际轰隆隆响起：“无忧村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联系将会暂时中断，以后是否还恢复要看情况而言。”

黑暗中，商净空大声说：“主子，我还有话要跟你说，请别离开。”

“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能不能把周围弄亮一点，我的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那点钱找不到了。”

“你把右手张开。”

商净空如言所为，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几秒钟过后果然有一些东西落入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有一些纸片，还有一些金属或者石籽类的玩艺儿，但是四周仍然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很想用左手去摸索一下，却又担心会不会有其它东西正好落入右手，从而影响到收获。

“现在握好手里的东西。”主子说。

他立即收拢右手五指，发觉其中有一些硬梆梆的东西，硌疼了手指，钞票在这些有棱角的东西旁边。

考虑到主子需要他去办事，当然不会给他一些无用的石头或者碎玻璃片，所以他小心翼翼在握紧手里的物事，打算决不松开，由于衣服口袋早已经破烂不堪，无法装东西，否则他会放进去妥善保存，目前只能抓在手里，待到找着合适的地方再另行收藏。

“主子，我怎么跟你联系，留下个电话口号码行不？QQ号或者电子邮箱也行啊。”他大叫。

“如果有需要，我会与你联系，你的绝大部行动我都会看到。”

“四周这么黑，我怎么出去？还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你选中了我而不其它人 ？[-umd]”他的话还没说完，四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明亮的光线照耀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旺金公寓的天台上，而四周站着手执菜刀的假药贩子和另外两名叫不出名字的房客。

商净空暗叫不妙，怎么刚回来就落入包围当中，而自己却没有察觉身体有任何变化，感觉与从前毫无区别，想要像李连杰那样表演一场功夫秀恐怕指望不上，因为丹田里没有暖气流动，四肢也没有挥霍不尽的力量，就连想弄出关节的‘咯咯’声吓唬人都无法做到。

“嗨，大家好，很久不见了。”他只好微笑着打招呼。

“你是谁？”假药贩子挥动手里的菜刀，表情极为凶恶，似乎在表示随时都可能把他开膛破肚。

商净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发觉仍然是破烂不堪的布条状裤子，大腿的肉露出很多，再伸手摸索一下面部，浓密的胡须仍在，而头发肯定也是乱如鸦巢，怪不得对方认不出自己来。

“我曾经住在这里，前不久离开了，听说大伙混得挺好，特地回来看看。”他信口开河，也不指望对方会相信。

“想加入我们的话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假药贩子作深思状，“你怎么弄得跟野人似的？我从前见过你吗？”

“见过，曾经一起喝酒。”他露出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我对你没印象。”假药贩子皱眉。

“我是老杨啊，你想不起了吗？全都怪我现在的模样，等会去刮了胡子，再剃个头洗个澡换套衣服，你一定能够记起我。”他说。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子？”贩子问。

“我被抓去黑砖窑干苦工，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心想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的形象问题。

回到现实世界已经超过了五分钟，他仍然没有发现自身有何变化，感觉一切依旧，盼望中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狗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这个熟悉的体内。

“为了确保安全，我们只能先把你捆起来，因为我们正在进行的伟大事业不可以冒任何的风险，如果你真是可以信赖的老熟人，我报请组织批准之后会考虑给你机会，让你发展成为我们当中的正式一员。”假药贩子一挥手，旁边两名房客拿出绳索走过来。

318、隐形

商净空除了右手握着一些钞票和石籽状物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看到两名房客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低声说：“隐形，快隐形。”然而没有任何反应，他抬起头发现假药贩子仍然与自己目光交汇。

他转身往一边走了几步，两名手拿绳索的房客同样移动位置，保持着对他的合围之势。

他轻声嘀咕：“主子，我该怎么办？感觉怎么没有一点点超人特征出现，你该不是诓我来送死的吧？”

“念咒语吗？没用的，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就是我们所信奉的圣君，除此之外全是虚构出来的。”假药贩子得意地笑。

两名凶神恶煞的房客渐渐逼近，眼看绳索就要套到他的脖子上。

这时奇迹出现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齐大腿中部以下消失了。

然后听到了假药贩子的惊呼：“咦，这家伙哪去了，刚刚还在这里的。”

他赶紧低下头往前一钻，穿过两名房客的胳膊下方，站到了卫星天线旁边才回过头来看。

三名怪物目瞪口呆地四处张望，寻找突然消失的目标。

“奇怪，这家伙出现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一下子就来到这里，消失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怎么会这样？”假药贩子嘀咕。

商净空仔细观察自己，发觉上半身依然存在，手臂和躯干呈实体状，只是大腿以下不见了，伸手摸索，一路确认下去，膝盖和小腿还有脚踝以及张开嘴的破鞋倒是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仅仅看不见而已，触觉很正常，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一样。

三名怪物凑在一起商量，说要下去搬救兵，把整幢楼封锁起来，然后仔细进行拉网式的搜索，一定把那个老野人似的家伙逮住。

商净空听到此处有些慌张，为了安全，他认为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从旁边拾起一根钢管，慢慢走向假药贩子，心想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厮脑袋砸开，其它喽罗应该更容易对付。

商净空把手里的石籽状物与钞票放到砖头缝隙当中，双手握紧钢管，小心翼翼地走向正要撤退的假药贩子。

它们之间的交谈清晰可闻，甚至可以嗅到空气中飘来的口臭，由此可见，这帮家伙多么的懒惰，很可能十天半月才漱口一次。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大胡子老野人有点面熟，声音很像从前见过的一个人。”假药贩子说。

“我感觉有点像是房东。”一名房客说。

“哎呀，对了，很像是商净空那家伙。”假药贩子一拍大腿，用责备的口气说，“刚才为什么你不吱声？”

“我这也是才想起来嘛，姓商的一直都衣冠楚楚，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副小白脸模样，怎么想得到会弄成这副德行。”房客说。

“他被我们囚禁之后逃往异空间内，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好不容易活下来，此次回来肯定是想拿出变天账，把这幢收归组织所有的楼房抢回去，继续压迫和剥削劳苦大众，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假药贩子说。

这时商净空已经走到了合适攻击的位置，他考虑好所有步骤，先敲破假药贩子的后脑勺，然后再打断右侧这名房客的脖子，最后打断左侧那名房客的腿。

此时三名怪物已经走到天台的门旁边，左面的那家伙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打开门。

钢管挟带风声，重重一下敲打到假药贩子的后脑勺上，头盖应声而碎，一道半圆状的下陷出现，伴随着大量的血涌出。

商净空虽然明白自己攻击的对象并非人类，而是食人怪物，但还是有些手软，毕竟此前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他愣住片刻，没有按照原订计划继续攻击另外两位。

机会错过，左侧的房客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停留在假药贩子脑袋上的钢管。

商净空只好松手，退向后方。

随着他放开，钢管立即显出形状，左侧的房客反应还算神速，立即握着钢管在面前挥动，幸亏他退得快，否则很可能已经挨了一下。

好在楼顶上杂物众多，他退到后面找到了两片板砖拿在手里，准备再来一次拍脑袋行动。

319、血腥

假药贩子没有倒下，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活动了几下脖子，把从伤口中流出的脑组织扒拉回头颅中，从口袋里拿出纱布包裹住脑袋。

这情形完全在商净空预料之中，它们既然能够死而复生，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倒也不奇怪。

那位房客四下挥动钢管，击打某个看不见的目标，看上去像是武术比赛中耍棍的选手，只是动作显得笨拙一些，毫无美感，但是明显比专业运动员更具有攻击性和暴力倾向。

商净空不急于进攻，而是站在较远一些的地方，等待那家伙累了自行停下。

他没有等很久，房客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一手叉腰喘粗气，钢管缓缓垂下。

他绕了半个圈，慢慢走过去，狠狠一板砖拍到房客的脑袋上。

这年头的砖质量显然不咋地，脑袋仅仅只是砸破了皮，一些血从头发当中流出来，然后砖却断成了两截。

一击命中之后，他立即闪到旁边，以避开可能出现的反击。

情况果然如预料之中，脑袋流血的房客愤怒地挥动钢管，由于血液影响到它的视线，让它看不清东西，钢管误伤了假药贩子的腰部，似乎打断了几根肋骨。

假药贩子插在背后刀鞘内的菜刀正对着商净空，于是他伸手拨出来，瞄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脖子，狠狠砍下去。

结果非常令人失望，菜刀卡在了假药贩子的颈椎骨头当中，商净空抽回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一只刀柄。

这年头什么东西的质量似乎都不可靠，哎，真希望军工厂的产品别像这样，否则就麻烦了，会影响士兵的安全。

商净空打算此间事了之后抽空去菜市场，向猪肉贩子购买一把锋利的旧刀，能够斩断牛腿骨的那种，专门用于对付这些食人怪物的脖子和躯干。

假药贩子伸长了脖子高声喊：“我们受到未知生物袭击，请求支援！”

商净空以为会立即看到一大群房客冲上来，但是只有老小姐慢慢悠悠走上天台，光溜溜的上半身仿佛吊着两只口袋，看上去十分刺眼，它手提一根椅子腿，满脸不情愿，似乎什么好事被打断了。

明白无法消灭它们，于是商净空悄悄走进天台的入口，打算做足了准备之后再来。

公寓内空荡荡的，商净空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想看看现在住进去的是谁。

曾经属于他的那个标准间门虚掩着，轻轻推开之后，看到山寨血压仪经销商正躺着大床上，手执一只半生不熟的人手慢慢啃，电视里在播放一部乡村爱情题材的肥皂剧，里面的角色倒是很地道，笑容一个比一个傻，比乡下更乡下，感觉像是回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村子里。

商净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发觉仍然不在，这说明还保持着隐形状态，他放心大胆地走到床前，打算找样什么东西来对付经销商。

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刀，式样粗陋，但是很结实，看上去还算锋利，刀柄与刀刃是一体的，通体都是铁，前端很尖，呈柳叶状，有些屠夫就喜欢用这种刀杀猪宰牛，但是如果用于斩首或者砍断骨头的话则不怎么合用。

估计这柄刀在血压仪经销商手里常常用来处理又老又韧的人肉或者小骨头，因为有些过分坚硬的组织凭牙齿很难对付。

趁着目标点烟的时机，商净空拿起了刀，慢慢进入攻击距离。

“怎么有股味，像是来了一只山羊或者是其它动物，不好闻。”经销商嘀咕。

商净空明白这是由于自己身上的衣服太脏的缘故，虽然在无忧村的禁区内他于两天前洗过澡，可是缺乏香皂和沐浴露，仅仅只是就破布片简单擦一下，肯定弄得不怎么干净，多少会有些味道，在室内容易被发现。

经销商翻身抖落烟灰，背部正对着他，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动手了，尖刀刺过去，穿透了经销商的心脏，从躯干的另一面透出，他使劲沿着一侧拉动刀柄，从肋骨缝隙当中划过，发现这刀比想象的更加锋利些，也许刚磨过。

大量的血涌出来，喷到床单上，没有被吸收的那些血沿着床的边缘流下，他很失望，因为他亲自从家具城挑选来的大床完蛋了，刚才他还想，等到把这家伙消灭之后，要好好睡一觉，因为在无忧村的禁区内度过的几十天内，他一直躺在干草堆和树叶当中休息，对于一张舒适而宽敞的床很是渴望。

大概是刺穿了肺部的缘故，经销商没有发出太明显的声音，仅仅只是从喉咙内弄出一点点‘嗬嗬’，听上去有些像是在打呼噜。

320、屠杀

商净空明白这一下并不足以让山寨血压仪经销商毙命，于是抽出刀，刺进它的右侧肩膀，割断了肩膀上的韧带，然后是左侧肩膀，接下去是大腿的肌肉。

他发现这把刀切割肉非常容易，不必怎么用劲，就这样来回划拉几下，已经看到了大腿骨头。

目标无法再反抗之后，他把刀移到脖子上，开始迅速的切割。

脑袋被割下来之后，经销商先生的表情充满了惊讶，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想要找到谁是凶手。

他拎着脑袋走向卫生间，打算先扔到浴盆里，然后再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通过马桶冲走，这样的话就断绝了它复活的希望。

出乎预料，浴盆中居然躺着一名女子，它（也许是她）脸上贴了两大片西瓜皮，眼睛被完全遮住。

听到脚步声，女子笑嘻嘻地说：“偷看人家洗澡，好坏哦。”

由于女子的脸大半被遮住，加之躺在浴盆内，身无寸缕，商净空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见过该女子。

如果杀错了怎么办？他沮丧地想，或许这是经销商从外面叫来的小姐。

总得试一试吧，他最终决定，先割下一只手指看，如果女子疼得大喊大叫，那就说明是人，如果若无其事，就说明是怪物。

他轻轻把手里拎着的脑袋放到旁边的台子上，然后瞄准扶在浴盆边缘的纤纤玉手。

手起刀落，一截小指被斩断，鲜血溢出。

“哎哟，你干什么呢？别胡闹，赶快把我的手指安装回原位，最讨厌开这种玩笑了。”女子叫。

这一下确定了女子的非人身份，他立即出手，摁住了它的嘴和鼻子，把刀架到细长而白嫩的脖子上开始来回拉动。

它鼻子里发出响亮的：“唔——！”，直到喉咙被完全切断，这声音才停止下来。

看着血把浴盆染成红紫色，他沮丧地想，自己亲手挑选的漂亮浴盆也完蛋了，无论怎么样认真的清洗，他也不可能再躺回到这只大盆子里。

失去了脑袋的女子躯壳爬出了浴盆，然后站起来，摸索到墙壁然后扶着摇摇晃晃往外走。

公平地看，仅就身材而言，这女子确实不错，有当毛片女角的潜力。

反正它不会说话，所以他倒也不急于处理碎尸事宜。

无头女尸摸索着墙壁往房间内走，商净空看到它没有出门去也就不加以干涉，而是埋头处理两只头颅。

锋利的尖刀刺穿了眼眶，耳朵孔，摔了几下之后，一些白色的粘稠物质流出来，但是数量太少，这样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淌完。

他用刀刺入颈椎位置，沿着关节缝隙把骨头割断，然后挖出一个洞，这一下比较容易地倾倒出大量的脑组织。

他把两只头颅的大脑几乎全部抖出来，弄进抽水马桶内，然后冲入下水道。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和其它一些奇怪的味道，十分难闻，让最近习惯了无忧村内清洁空气的他有呕吐的强烈冲动。

他忍住恶心感觉，把两只头颅放到洗脸池内，打开了热水，因为是晴天，所以估计水的温度会很高，至少达到七十度左右，他打算把两只头烫坏，断绝它们复活的所有可能性。

觉得两只脑袋已经处理得没问题了，他走出卫生间，打算把两具躯干上的四肢割下来，然后再腰斩，总而言之得让它们没有任何复生的希望。

回到大床旁边，看到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居然在亲热，它们克服了种种不便之处，战胜了所有的艰难险阻，成功地折腾到一起。

如果有摄像机，把这个刺激的场面拍下来，放到网络里，如果两个钟头内别被网管禁闭或者删除，那么一定会传遍全国乃至全球，红遍半边天。

显然由于血压仪经销商四肢无法动弹的缘故，它们采取雌上位的姿势，随着猛烈的动作，雌性无头尸的颈腔处不时喷出一些血，喉管处随着呼吸冒出一些血沫，经销商身上的伤口中也在不停地流出血。

它们倾情投入，在血腥与伤痕之间苦苦缠绵，竟然有一种残酷而怪异的美感。

这情形让商净空不禁产生了一丝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

思索了几分钟之后，他还是举起了屠刀，因为别无选择，不能让这两只无头尸继续混下去，就算它们无法复活也得彻底将之毁灭，因为它们是不合理的存在，完全违背了这个世界流行的规则和科学常识，如果留下它们，凭其自生自灭，那样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321、碎尸

试想一下，如果两具无头尸体跑到街上去会发生什么事，肯定会吓坏许多孩子和妇女，以及胆子较小的男士，心脏不怎么好的人可能会当场挂掉，大部分目击者会产生心理障碍，因此做噩梦或者影响到健康。

商净空自打五岁开始就受到做事必须善始善终的教育，所以他决定把眼前这两具尸体处理完毕，不留下任何大尾巴。

两具无头尸体沉浸在身体欲望的欢娱中，对于加诸其身的利刃几乎毫无察觉，尽管如此，切割过程当中商净空仍然感觉有些难过，因为它们是那样的不屈不挠、勇往直前、排除万难、不畏艰险，他挥刀齐肩膀位置割下了女尸的右胳膊，它就用仅存的左臂继续扶着经销商的胸部保持身体平衡，同时有节奏地前后晃动身体，几乎一点不受种种外部力量的干扰，对于刺入身体的利刃完全漠视。

“抱歉，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投胎到大富大贵人家，做官三代和富三代，赚足钞票之后移民北美和欧洲，从此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商净空低声念叨，同时加紧切割行动。

雌性无头尸的两只胳膊都被切下之后仍然骑在血压仪经销商身上摇晃，只是速率慢下来一些，显然不利的影响正在渐渐显现。

他打算让它们多享受一会，于是决定先从无关大局的部位开始切割，最后再实施腰斩。

他齐膝盖处割下了雄性无头尸的两条腿，然后剖开其胸腔，把心脏挖出来，扔到一边，这时他发现这只十几分钟前曾被尖刀刺穿的心脏居然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不注意的话就发现不了。

他接着干，用利刃把雄性无头尸的上腹部连同脊椎整个切断，与下半身彻底分离，肠子被弄断的时候大量未消化完毕的脏物流出来，从只可以看到完整的眼球，一只只的手指。

看来怪物们的消化机能并不怎么强，远远不如蛇和鳄鱼。

现在雄性尸体最大的一块仍在雌性无头尸下面，随着剧烈的动作，肠子和污物从腹腔中挤压出来，流到了大床上。

商净空不禁想，如果不加以干涉，它们恐怕会一直做到到世界末日。

商净空把已经割下来的部分拖到卫生间内，由于先前一直开着热水，现在其中有了一些肉的香味，与路边小餐馆里的羊肉汤锅有几分相似，如果再加入花椒和八角草果等调料，估计就区别不大了。

他把一块块肉从腿和胳膊上剔下来扔到马桶内，放水冲下去，但是很快就发生了堵塞，弄得马桶内全是一片血红。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肉往浴盆里扔，打算用烫水处理一番，毁灭它们最后的复生希望。

再回到大床旁边，令人沮丧的爱情活动仍然没有停止，并且看不到任何停止的迹象，很悲观里估计，恐怕就算只剩下两套残缺不全的生殖器官它们也会继续折腾下去。

“两位，我不得不这样做，敬请原谅，你们的英雄壮举足以感动天地，传诵千年，而我必将因为今天的残忍行为而抱憾终生，心存愧疚。”他喃喃说，同时加紧了对雌性无头尸体的切割。

割下了两只形状漂亮而纤长的小腿之后，雌性尸体由于失去了受力和支撑点，再也无法稳稳地呆在经销商的中段尸体上，摔到了旁边。

经销商腿的那玩艺儿仍然保持立直状态，很是扎眼，商净空手起刀落，将其从根部一分为二。

“这下你们总该消停了吧。”他轻声嘀咕。

半个钟头过后，他从浴室当中走出来，身体已经冲洗干净，然而却没办法剃须，因为曾经属于他的那两只电动剃须刀已经不知去向。

他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还有曾经属于自己一些干净衣服，于是拿出来穿上。

打理好个人问题之后，他悄悄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血腥味和煮肉味的房间，走到外面。

现在仍然看不到大腿以下部分，这说明他依旧处于隐形状态，怎么才能恢复呢？他对此摸头不着脑。

如果一直保持着隐形状态怎么办？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担忧。

走廊内有几位房客慢慢悠悠往这边过来，它们议论纷纷，说闻到了很香的味道，一定要去看看，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诱人。

它们一点也不紧张，似乎刚才假药贩子的警报并未引起任何重视，当然这也可能是由于它们并不畏惧死亡的缘故。

商净空低下头，往房客之间的空隙当中穿过去，尽量小心别碰到谁，他打算到天台上去，把放在砖头缝隙当中的钞票和主子给的石籽状物拿走，然后离开这幢楼，到附近某处找一个落脚点。

322、显形

商净空站在旺金公寓斜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专心研究怎么才能从隐形状态中恢复过来。

“天灵灵，地灵灵，商净空，快显形。”这是他第二十几次尝试。

“赐予我正常人的外形吧，伟大的主子。”仍然没用。

几只苍蝇停留在一户人家的玻璃窗上，他走过去小声对着苍蝇说：“是主子的分身吗？请教一下，怎么才可以让我恢复能够让人看见的状态？”

苍蝇仿佛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这情形让他有些生气，不禁开始猜测它们是分裂者的下属。

越想越觉得这几只小飞虫很可能就是那个邪恶分身的下属，为了确保信息不泄露，他决定采取措施。

皮鞋拎在手中，往玻璃上拍打了几次，五只苍蝇全体牺牲，血肉模糊，而玻璃毫无损伤，他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对付分裂者的战争取得了初步胜利。

正当他陶醉在获胜的喜悦当中，玻璃窗突然打开，一把水果刀出现在铁栏杆之间，伴随着一位勇悍女子的吼叫：“哪个王八蛋敲我的窗子？有种出来，看老娘怎么收拾恶人。”

商净空落荒而逃，跑到巷子里更深一些的地方才停下。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理发店，可是他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显形，总不能指望理发师光凭手上的感觉为他剃头吧。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悠悠往前走，穿越整条小巷，从另一端走出去。

他决定先找一家旅店住进去，好好睡一觉再做其它打算。

路过一家小杂货店，他溜进去拿了两把厚背的斩骨刀，一把西瓜刀，两把大菜刀，扔下一百五十元钱之后离开。

有了这些装备，胆气为之一壮，觉得杀光占据旺金公寓的那群坏蛋并非难事。

路过手机店，他走到柜台旁边，伸手进去拿了一只手机和一张卡，扔下三百元。

手机装好卡之后刚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过来，他犹豫片刻，心想要不要接听，因为他觉得多半是手机店里的人打过来的。

稍后他决定听听对方说什么，因为他感觉自己并不理亏，这么个山寨货色大概也就值两三百元而已，已经付足钱。

万万没想到，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主子的声音：“商净空，现在告诉你隐形术的使用口诀，听好啦，别忘记也别混淆。”

商净空被这事惊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感觉太出乎预料，难道主子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吗？他满腔诧异，说不出话来。

“之所以此前没有跟你联系，是因为担心分裂者察觉到你是我的委托人，通过电话联系更保险些，请放心，我一直与你同在。”主子的声音平静而甜美，有些淡淡的温柔，很像是台北电视台的某著名主播。

“请吩咐，我认真听着。”他从牙缝里迸出这一句。

主子把隐形和显形的相关口诀说了一遍，原来非常简单，居然是个简单的词汇，隐形时只要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显形时则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记住了，可是先前我怎么隐形的？没说口诀啊。”他问。

“只要你足够坚定的在心里想象隐形的事，也有跟念口诀同样的效果，显形的事同样可以如此处理。”

“啊，原来如此。”他轻松地笑起来，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

主子又说：“还有一个可以让你穿透墙壁的口诀，可能有时会不怎么灵验，希望你抽空多练习。”

“如果穿墙不成功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让我卡死在墙壁当中，成为墙壁的一部分？”他显得很紧张，想起了有关崂山道士的传说故事，相比之下，穿墙不成把额头碰破或者弄出肿包还算轻微事故，如果溶合在墙里进退不得那样更麻烦百倍。

“你尝试的时候小心些就可以，先伸手摸一摸，确定自己能够穿透过去再往前走，这样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主子说。

“好的，我会非常非常非常的小心慎重。”说话的同时，他不禁想如果哪天缺钱花了，穿墙到大户人家拿些财物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再配合上隐形能力，这个世界等于彻底不设防，想去哪里都没问题，悄悄溜到金库的巨型保险箱内部睡觉亦可，致富不再是梦想，而是迫在眉睫的现实，只需要去劳动就行。

“别乱来，我会观察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太过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主子说，“穿墙的口诀比较简单，记住了，‘牛鬼蛇神’四个字。”

323、回归

商净空低声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几秒钟过后，他缓缓露出了真实面目，由于过分专注于自己的事，他没有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况，以至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完成了历史性的一刻。

几名大男孩叼着烟走过，对于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两米处的商净空视若不见，毫无表示，后方一位年青的女子全神贯注地打电话，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商净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刚刚看到身前有人的时候，他已经念完口诀，正担心会不会听到大声的尖叫或者挨板砖砸，万万没想到，居然没人注意自己。

他不禁产生一丝疑虑，生怕自己哪个环节弄错了，以致仍然处于隐形状态中，他低下头，发现两只脚已经实实在在地踩到地面上，刚从鞋柜里拿出来，穿上脚不久的皮鞋仍然发亮。

他朝旁边一位路过的中年男子打招呼，想以此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出现在别人眼里。

出乎预料，男子把一张五元纸币扔向他，同时笑嘻嘻地说：“今儿老子高兴，刚刚升了职，这钱给你买烟抽去。”

“不要，我不是乞丐，你弄错了。”商净空接住五元纸币，打算还给男子，但是对方却加快脚步走掉。

总不能为了五元钱去追着那家伙跑吧，他只好把钱收下，决定转交给第一个看到的流浪汉或者乞丐。

稍后，他进入一家美容美发店，要求美容师帮忙修剪一个比较适合自己的发型。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大惊失色，心里明白为何刚才那男子会扔钱给他，而先前在旺金公寓天台上，假药贩子和另两位房客为何会认不出来他。

因为他目前的样子确实很像一名乞丐或者流浪汉，要不就是刚从黑砖窑或者黑煤井里逃出来的苦力，仅仅只是换了一套新衣服并不能变得体面。

幸亏此时美容院里没有其它顾客，否则的话店主和小姐们可能会把他直接拒之门外，不许进入。

刮下的胡须有一大堆，剪下的头发当中夹杂着干草和昆虫翅膀——刚才的沐浴看来没怎么弄干净。

一个全新的商净空从美容师的刀和剪之下渐渐显露出来，跟从前相比显得更加精神焕发。

商净空走出美容院大门，外面站着一群人，站成两列，抛撒彩纸和花瓣，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可爱或者狰狞的笑容。

他起初被吓了一跳，以为了伏击自己的，差点抱头跑回美容店内寻求保护，稍后看清楚来者是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等才放下心来。

每一边站了十名左右的人，当然硬说它们是人可能也不怎么合适，因为其中有十几位的脸明显不对劲，表情扭曲而僵硬，一看就知道经过画皮式的化妆。

“欢迎你，商老大。”狼哥撑着双拐，晃荡两条空空如也的裤管，咧开嘴笑，表情看上去还算诚恳。

“终于见到了你，我们都很高兴。”李老板说。

站在两边的人大力鼓掌，制造出的噪声异常响亮，感觉就像是一群组织成员在迎接出狱的头目。

商净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类似场面他有生以来从未领教过，感觉只有大人物才能享受到这般待遇，傻乎乎地跟着周围的人笑了一阵子之后，他有些犹豫地说：“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一名画皮也似的女性无忧村居民抹了抹眼泪，做流泪状，然后用开追悼会的语气说：“商老大，你这么关心我们，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李老板严肃地回答：“午餐已经吃过，晚餐还没吃。”

木姐和许姐手捧花环上前，把散发着浓烈香味的圈状物挂到商净空脖子上，旁边有一位无忧村居民打扮得像是记者，手执摄像机在后退的过程当中拍摄。

“搞得这么严肃干嘛？当心引来警察注意可就麻烦了。”商净空小声嘀咕。

“据我们的经验，越是大张旗鼓的办事，就越是没有人会注意，你就别理会那些关于集会和组织方面的暂行规定了。”李老板说。

“好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商净空看看周围的人，确定它们全都在期待自己说点什么话出来，这让他颇为犯难，一直以来他就不是个适应大场面的人，从幼儿园到技校毕业，这期间他连组长都没当过，基本一直就是落后学生，当年在教室里看着那些虚伪的小大人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他总是觉得很滑稽。

“主子委托我做一些事，要求你们暂时服从我的指挥和调遣，在未完成任务之前，需要做的事是这样的——”这时他的话被鸡姐打断。

“注意保密，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再说这事。”鸡姐轻轻拉扯他的胳膊。

324、胡作非为

商净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心想如果分裂者的能耐跟主子同样强大的话，那么根本就无法隐藏什么。

但是他仍然听从了鸡姐的建议，不再谈及任务和主子，而是带领众人离开。

路边停了一溜儿豪华轿车，共五辆，这让他感到很惊讶，忍不住问李老板：“你们发财了吗？怎么弄出这样的大场面？”

“沾鸡姐的光，现在大家经费充足，吃住和出行都非常方便。”李老板说。

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鸡姐。

“我们捉住了一个大款，把他绑到别墅里，通过威胁和折磨等手段得到了很多东西，现在属于我的财产价值几千万，有一幢漂亮的别墅，其中有许多欧元美元日元港币。”鸡姐得意洋洋地说。

“那个大款是混哪行的？可别是副总督什么的？”商净空紧张地问。

“管不了那么多，财物到手先享受着。”鸡姐若无其事地说。

“嗯，这种成功经验应该大力推广，多重演几次更好。”狼哥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你们都有仇富心理吗？”商净空问。

“没有，我只是认定，能够讹诈出几千万元财产的人想必钱来得容易，并且来路不正。”狼哥说。

“是啊，感觉这年头能够发大财的人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问题，风气就是如此，到处一片混浊，怎么可能有清白无辜的人呢。”李老板点头。

商净空有些犯迷糊，以前过习惯了穷日子，突然间看到面前这几辆豪华轿车，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感觉太不可思议。

从前的鸡姐和狼哥常常到旺金公寓内过夜，这两位总是乘出租车或者黑车前来，要不就是走路来，从没有乘坐豪华轿车出现，平时也是一副贫困相，万万想不到，居然在十日中变得如此富有。

只不过这样的好日子能够持续多久很值得怀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大群武装人员，把鸡姐刚刚捞到的东西抢走。

商净空钻入轿车，司机是一位无忧村居民，车子缓缓开动，驶往城市南侧靠近湖畔的别墅区。

据说那边有一套别墅已经被鸡姐等人占据，住几十号人没问题。

在鸡姐的别墅的地下室内，商净空看到了那位曾经驾驶Q7碾过狼哥身体，并拖出几公里路的中年胖子。

看来最近这段很短的时间里狼哥一伙成功地干出了一些大事，比如眼前的复仇行径。

中年胖子双手上套着铁链，旁边扔了一只盆，吃东西的时候他必须趴下像小猪一样伸舌头从盆底舔起来。

这家伙的脸上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曾经的白晰皮肤，面部有不少皱纹，神情惶恐，看到有人进来就浑身发抖，显然受过许多折磨。

“你们为什么把他捉进来？这是严重犯罪行为，如果警察知道了会让你们做许多年大牢的。”商净空大声对旁边的鸡姐和狼哥说。

“没抓错人吧？”狼哥平静地问。

“人倒是没错，可是你们的处理办法是完全错误的，应该报警，通过司法程序来解决，索取合理的赔偿，同时让这家伙受到惩罚。”商净空说。

“你脑袋被高压电触过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这家伙有钱有势，怎么可能指望谁能公正的处理他。”狼哥说。

“如果相关机构偏袒这家伙，你们再自己动手复仇，这样才合乎道理和逻辑。”商净空说。

“现在你是老大，如果你说要放了他，我们会遵命。”鸡姐说，它怀中的狼哥也点了点头，以示持相同看法。

中年胖子抬起头，用祈求的目光注视着被称为老大的人，声音颤抖得厉害：“如果你放了我，一定重重酬谢，我可以给你五百万，不，给你一千万。”

商净空皱起眉头，知道如果放过这厮，接下肯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没准一转眼就有成群结队的勇士冲杀过来。

这胖子犯了大错，理应受到惩罚，可是这样做却违反了已知的法律。

犹豫片刻，商净空做出决定：“把他关在这里，三年以后再考虑如何处理。”

“三年？太久了些。他不是宠物，一点也不可爱，这么圈养三年对于我们来说未免太辛苦了些。”狼哥愁眉苦脸地说。

“你们的意见呢？”商净空问。

“想办法勒索他其余的那些钱财，要求也不高，再弄个几千万之后就放他走。”狼哥说话的同时，手指在背后朝商净空比划和摇动，示意不必当真。

很显然，钱弄到手之后，胖子肯定是要被杀死的。

325、折磨

商净空从李老板口中得知，中年胖子已经被捉来了整整八天，被鸡姐和狼哥折磨了许多次。

狼哥逼迫这位囚徒吃粪便，吃剪下的头发和脚指甲，还有泥土等等。

鸡姐用一根粗树枝揍了囚徒很多次，几乎每隔三到五小时就这么干一回，估计胖子现在脱掉衣服的话，身上很难找到一块颜色正常的肉。

离开无忧村的第二个夜晚，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跟其它几位无忧村居民偶然相聚，于是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进去享用三成熟的牛排，吃得正香，却听到旁边包厢内有一个男子在跟人吹嘘自己开车碾死人都没关系，这个城内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无论黑道还是白道。

李老板走出去看了看停车场内的车，发觉有两辆Q7，其中一辆的车牌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跟上一次撞伤李老板和鸡姐，碾压并拖坏狼哥双腿的那一辆有些相似。

李老板回去与狼哥和鸡姐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这男子设法捉住再说。

鸡姐打扮了一下，尽可能弄得性感妖娆些，当目标从包厢中走出来之后，李老板和鸡姐大致确认了一下，觉得似乎就是那天制造交通事故的元凶，鸡姐立即迎上前去，与目标撞了一下，然后故意弄掉提包。

色诱的效果非常理想，中年胖子上了钩，带着鸡姐进入车内，驾车离开，途中鸡姐把刀架到了胖子的脖子上，逼其停车，然后让等候在路边的狼哥还有其它几位无忧村居民上车。

胖子被捆住四肢，扔到后厢里，经过审问，确定就是闯祸之后逃跑的那家伙。

一位无忧村居民驾驶Q7在街上绕了几个圈，最终进入别墅区内，把这套属于胖子的漂亮大房子占领，作为主子忠实信徒的聚会地点。

二十多号人住进来已经有八天，什么事也没有，座机电话从来就没有响过。

关于处死囚徒的讨论一直在进行中，反正谁也没有打算要放这胖子走，争论的焦点集中于弄死他还是继续囚禁他这两种选择。

商净空把最近听到的信息在脑海当中综合分析了一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狼哥和鸡姐等人如此胡作非为，怎么可能长治久安，警察冲杀过来想必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旁边一位无忧村居民以表功的口气说一切尽在掌握中，那五辆车的牌照全都是假的，从前的号牌早已经被拆下扔掉。

商净空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样无法无天的行为都不会惹来麻烦？

326、钻石

躺在鸡姐安排的单人房间内，商净空两眼望着天花板，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弄才好。

十几分钟前，他在卫生间的水槽里冲洗了主子给的石籽，弄掉表面沾的泥之后，他起初觉得是一些碎玻璃块，稍后又觉得应该不是玻璃，因为上面的棱角不够尖锐，想了想之后，他用这些彩色的半透明玩艺儿在瓷砖上划，发觉能够留下痕迹，然后他又在玻璃窗上划，发现同样可以弄伤玻璃，而彩色的石籽却毫无损坏，这时他突然明白过来，主子给他的东西是钻石。

钻石据说非常值钱，一粒品质较好的钻石加工之后能够卖到超过千万美元，他开始仔细观察手里的这些宝贝。

一共有五粒，最大的一块有半个核桃仁那么大，最小的那粒跟蚕豆差不多规模。

他根据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分析和估算了一下，明白如果能够以一个比较公道的价钱出手的话，那么就发大财了，只是这样做不容易，合适的买家不知要到哪里才能联系上。

先收藏起来，慢慢再考虑变现的事，可是放在哪里最安全呢？他感觉有些犯难，犹豫好一会，他还是决定装到自己口袋里随身携带。

关于夺回旺金公寓的事已经正式启动，目前就有几位无忧村居民在距离公寓几百米外的地方观察情况，并且不停地反馈回来各种有用或者无用的信息。

然而他这位主子的代理人却满腔茫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动手才好。

次日正午十三点，商净空驾车来到旺金公寓外面。

李老板和另外两位无忧村居民陪同他一起来，这两位居民据说很能打，一位曾经学过猴拳，另一位曾经学过棒子的国技——跆拳道。

“真要杀光那些房客吗？”李老板问。

“主子让我这样做，没办法，据说可以引出分裂者来。”商净空开始检查自己携带的刀，他尝试割断几根头发，发现这样弄很轻松。

“是否考虑过其它办法，比如让警察去把那些房客全部抓起来，关到监狱里，因为它们杀人，并且吃人，只要进去搜查，肯定会有所发现，冰箱里有人肉，天台上挂着人肉干，垃圾篓里还有人骨头，这些全是铁证。”李老板说。

“可是这样处理的话，那个分裂者如果不露面怎么办？还有就是公寓会不会因此被没收或者查封。”商净空说。

327、隐形人

“如果我们把房客全部杀光，这个公寓肯定再也无法继续经营下去，我们恐怕得跑路或者找地方永久躲藏着。”李老板说。

“我一直没想清楚怎么弄才好，主子也没有指明一条路让我们前进，正困惑着呢，脑袋都快想破了。”商净空长叹一声。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不之际，警车却来了，共有两辆，直接驶到旺金公寓门口停下，从中跳出来五名警察，大摇大摆地推开公寓虚掩的门走进去。

两名在街上拉客的怪物小姐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想必是报讯，提醒公寓内的同伙要当心了。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下可以暂时不考虑如何选择，当一回旁观者，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这五个人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感觉很成问题。”曾经练过猴拳的那位无忧村居民说。

“应该没事，那些房客虽然喜欢吃人肉，可它们并非傻瓜，应该明白吃掉警察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练过跆拳道的无忧村居民说。

商净空有些焦急，于是决定隐形，打算跟在警察后面进入公寓内，他和同伙说了一声之后下车，穿过马路走向右前方。

这时路上很嘈杂，旁边出售电器的商店内音乐非常刺耳，他不用担心谁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于是大步往前跑，速度飞快。

服务台后面没人，他往楼梯上走。

来到二楼，他发觉地面上洒了一些面粉，薄薄的一层，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足印，这个显然是房客们为了对付隐形人而布置的。

好在前面有五位壮汉，他们的脚印乱七八糟遍布走廊内，所以商净空只需小心些，踩着前人的脚印往前就不会被发现。

似乎像是提前预知会有人上门检查，公寓内不可思议地干净，嗅不到血腥味，跟昨天大不同。

商净空记得昨天自己经过的时候，地板上就可以看到零散的人手和脚趾头还有耳朵，但是现在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假酒贩子陪着警察走动，随便打开了几道门，观看内部的情况，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商净空站到假酒贩子身后，听它跟警察的交谈。

一位警察问，这幢公寓的经营权是什么时候转让到假酒贩子手里，是否经过合法程序。

假酒贩子说二十多天前签了协议，整个公寓议定的承包期为二十年，不知道原来的那位经营者商净空犯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溜走了，一副跑路的架势。

这话让背后隐形的商净空听得生气，明明是这帮恶魔强行抢夺，却说是他转让经营权，最可恶之处在于它向警察暗示他可能犯了事。

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把前不久出现的血案推到商净空和李老板等人头上。

他摸索了一下挎在腰间的大刀，很想把假药贩子斩首，但是明白不可这么干，必须想其它更巧妙和有效的办法。

“我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与最近频频发生的人口失踪案件有关。”一名警官说。

“怎么可能呢，冤枉啊，我们一直遵纪守法，讲究商业道德，从来不做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假酒贩子满脸委屈状。

商净空跟在后面，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提醒警察，最终决定试一试直接开口说话。

他溜到人群的前方，站到那位熟悉的片警和牛警官旁边，小声说：“检查它们的厨房，冰箱里有人肉，墙壁上还挂着人肉干。”说完之后他赶紧退开，以免被碰到。

牛警官被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声音出现的位置，从其表情看，似乎是见鬼了一样。

片警同样很诧异，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听到商净空说话，却看不到人，为什么？闹鬼吗？”

牛警官说：“我们是无神论者，决不相信那些玩艺儿。”但是其语气似乎并不那么自信，同时也不够理直气壮。

商净空暗暗叹气，心想怎么才能让这些家伙到厨房里去，他走到一位治安协管员旁边，小声对着其耳朵说“到厨房去搜查，那里有犯罪证据。”

协管员先生的反应过分激烈，这家伙大吼一声：“有鬼啊。”然后跳起来，撞到墙壁上。

只有假酒贩子明白怎么一回事，它低下头看地面，想要寻找隐形人留下的足迹。

328、捣乱

稍后，牛警官问假酒贩子厨房在何处，然而他们被领到五楼的一间半废弃公用厨房内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去三楼的那一间厨房，也未曾走上天台。

假酒贩子一直低头看地面，片警问它做什么，是不是在寻找失落的东西，它回答说戒指不见了，不知掉到哪里。

检查方与被检查一方谈笑风生，相交甚欢。

感觉警察并不关心这幢公寓的经营管理权在谁手里，他们仅仅只是希望自己辖区内别出大乱子就行。

接下来的情况不出所料，假酒贩子邀请警察吃饭喝酒，警察说食堂里的菜饭对身体健康更有利，以此为由拒绝了邀请。

商净空感到失望，他明白警察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把这里太当一回事，他们仅仅只是打算例行搜查一番然后就收队。

他决定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

假酒贩子一直低着头看地面，他慢慢走到它身后，抽出较长的那把杀猪刀，从背后插进了假酒贩子的背部，刀尖从胸腔透出。

根据他最近以来得到的经验，他确信这刀刺穿了假酒贩子的心脏。

之所以没有将之斩首，是因为他想看看假酒贩子接下来如何表演，看它怎么跟警察说明身受如此重伤而不死的奇迹。

他抽出刀，大步退回到后方，注意脚上别沾到血，以免留下红色的脚印，泄露行踪。

“啊！我被商净空刺伤了，他是妖魔，能够隐形，听说还吃人肉，你们要主持公道啊。”假酒贩子大喊大叫，伸手指着商净空退走的方向，大量的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仿佛一只小水龙头。

“你躺下别动，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牛警官说。

“根据我了解的医学常识，这位老板几分钟之后就会死掉，没得治了，因为心脏已经被扎伤。”片警说。

这时假酒贩子终于想起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它手捂伤口，装模作样地倒下，脚蹬了蹬，胳膊拍打了几下地面，不再动弹。

警察急急忙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几名房客跑出来观看情况，现场一片混乱。

商净空钻到一个刚刚打开门的房间内，里面住的是一位小姐，据说该小姐上高中的时候曾经是校排球队主力，因为个子很高，达到一点八二米，并且很能跳，非常遗憾的是，后来这位小姐作为体育特长生保送上大学的名额被某有关系有门道的矮胖子姑娘顶替，所以只好四处打工，最终在二十五岁那年成为一名普通性工作者。

这位小姐的生意一直不错，因为有些男子想尝试大个子女人的服务，成为恶魔怪物之前它一直是个诚实和勤奋的劳动者，它曾经计划过，工作到三十五岁的时候隐瞒身份找个合适的男人嫁掉，然后生一个孩子。

然而现在这个美好的规划已经无法实现，因为它成为了食人的恶魔怪物，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高个子小姐跑出去看心脏被刺穿的假酒贩子和警察，所以室内空无一人，商净空溜到板凳上坐着，由于无聊而专心观看床前的那双巨大的运动鞋，这双鞋跟他所穿的尺码一样大。

外面依旧乱成一团，有人大喊大叫，有人跑来跑去，感觉就像是马上要发生十级大地震一样。

商净空突然决定试试穿墙术，于是他念了一句：“牛鬼蛇神。”

念完之后，他伸手去摸索墙壁，发觉自己的手穿透过去，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穿透这面厚实的砖墙。

身体穿透墙壁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凉，仿佛穿过一面由水组成的幕墙一样。

他探出脑袋之后看到了挤过去观看现场情况的假药贩子的腰部，他觉得应该给这家伙也来一下，因为它是这群房客的领导者之一，是假酒贩子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用一块刀片划过假药贩子腰腹部，划破衬衫的同时，在皮肉表面弄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伤口很深，有一处甚至弄破了腹腔，一些灰色的肠子露出来，散发出丝丝热气。

假药贩子对此浑然不觉，仅仅只是伸手摸索了一下，说了一声别胡闹，它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对此发生在它身上的情况并不怎么在意。

商净空不禁怀疑，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由于先前曾经受到重击而已经坏掉了，为何连这样的事都能够没反应。

329、为所欲为

商净空的身体大部分在墙壁中，只露出半边脸，以便注视现场情况。

他突然觉得，主子授予的穿墙术和隐形术已经足够他纵横天下，为所欲为。

假药贩子腰部的伤口由于它行走而扩大了一些，一条灰乎乎的肠子流出来，挂到皮带上晃悠，上面还沾了许多血，在它往前走时候，腰部伤口内流出的血滴到了牛警官的皮鞋上。

牛警官发现了假药贩子腰部的伤口，目瞪口呆地指着说不话来，只是不住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假酒贩子张开的右手。

假酒贩子不高兴地推了牛警官的腿一下，气乎乎地说：“走路小心些，踩坏了我的手你赔得起吗？”

“你——”牛警官看着复生的假酒贩子，眼睛瞪得奇大，身体摇摇欲坠，幸亏背后有手下顶住，否则他肯定会倒下。

其它房客看着假酒贩子的眼神复杂而多样，其中强忍不笑是大多数，反正就是没有惊恐和紧张之类表情，由此可见，这些房客在变成恶魔怪物之后已经没了恐惧感和身体的痛苦感觉。

它们全是看热闹的，并不畏惧警察，对于同类的受伤也毫无同情，相信如果假酒贩子一声令下，它们会立即把五位公差摁倒在地当作食物吃到肚子里，就像对付那些被诱骗进来的无辜路人一样。

商净空心想玩到这里大概也差不多了，于是找了一个空隙慢慢走开，通过楼梯下到一楼，回到车内，指挥着李老板驾车回那幢抢来的别墅去。

显形之后，李老板和两位曾经的拳师羡慕不已，纷纷赞叹说商净空真是幸运，居然得到主子垂青，传授了隐形的神奇本领。

商净空心想最好别说出自己还身具穿墙术，应该适当保留一点神秘感，否则的话遇到麻烦时就没了压箱底的本事可以动用。

车开到小桂子大街东段时，远处七十多米外，有一位交通协管员示意停车，在旁边还有一位扛着摄像机的男子和一名拿着话筒的婆子。

商净空心头一凉，觉得这辆刚享受没多久的车恐怕没法继续开了，牌照是假的，行车证也是假的，如果这样都能够蒙混过关，那么未免太幸运了些。

车停下，充当司机的李老板若无其事地看着走过来的人，稍后听到旁边有一个声音在喊：“别拦这车，拦一辆便宜点的。”于是走近的交通协管员示意李老板离开。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心想豪华车的好处就在于此，人家就算要拦下来检查也得思量一番。

猴拳师问：“商老大，这一次杀掉了几个房客？”

“仅仅只是弄伤了两个。”商净空说。

“为什么不杀？”

“人太多，旁边还有警察，没办法下手。”

“真遗憾，下次可以带我进去吗？”猴拳师问。

“看情况吧，这事不好说，因为我不希望你们遇到危险。”商净空说。

“能够跟着你这样一位老大混真是我的荣幸。”猴拳师说。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喜欢拍马屁，多半没有什么本领，下一次最好别带它出来。

李老板问：“分裂者露面了吗？”

“没看到。”商净空说。

距离抢来的别墅还有几公里路，李老板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得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一群黑道成员包围了那幢别墅，其中有一些带着枪，甚至还有几只手榴弹，请求紧急支援。

商净空接过电话，很干脆地告诉那边的狼哥，叫它们把胖子当作人质挟持着，设法逃走，这时联系突然中断。

李老板急忙驾车往回赶，但是很不走运，距离别墅区两公里左右的道口发生严重堵塞，原因是一辆小卡车撞上公交车。

当商净空到达抢来的别墅外面几十米处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冲突似乎已结束，只见一群身穿深色运动服、戴了太阳镜的男子往两辆农用车货厢里搬入尸体和捆住手足的无忧村居民，周围站着许多手执西瓜刀和铁棍的勇士，全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令人奇怪他们为何至今仍然活着。

明白己方势单力孤，所以商净空让李老板把车停在附近，透过车窗观看。

中年胖子已经被捞出来，由几名男子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家伙指指点点，似乎在告诉手下，谁应该宰掉，谁应该揍一顿了事。

330、勇士

商净空看着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无忧村居民被扔到车厢里，有些一动不动，显然在装死，有些表情漠然躺着或者坐着，似乎在等待这事赶紧结束，大致估算一下，装死的重伤号有一半，其余的一般只是受了些轻伤，它们显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重伤号就乖乖躺着装死，轻伤员也没有抵抗，而是任对方摆布，这样的行为很明智，避免了真正的伤亡。

李老板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吱声，两位曾经的拳师同样保持沉默。

谁都能够看得出，敌我双方力量实在过于悬殊，包围别墅的勇士起码有一百几十名，他们行动迅速，措施得力，训练有素，斗志高昂，是一只能打硬仗，能吃苦，靠得住的铁军，相比之下无忧村居民们却好似一群乌合之众，除了顽强到不可思议的抗击打能力和自我康复能力之外，它们几乎一无所长。

李老板长叹一声之后嘀咕：“它们为什么不把脸上的化妆撕掉吓唬一下人呢？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还是别那样做的好，万一没把人吓跑，反而让那些暴徒狂性大发，刀斧齐下，把它们砍成碎块可就完蛋了。”商净空说。

“这倒也是。”李老板说。

“我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为什么敢这么干，难道不怕被捉去坐牢或者枪毙吗？”商净空气呼呼地问。

“从这阵势看，这伙人的后台绝对够硬，所以才有胆量这样干，估计他们根本就不怕有谁看到。”李老板说，“而且他们做的事似乎也没错，把他们的自家人救出来，把被强占的别墅夺回，有些正义之师的味道。”

“看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多天没有行动，就是积蓄力量，然后实施雷霆一击。”商净空暗暗赞叹，觉得如此战术才对头，值得学习，相比之下自己去旺金公寓内骚扰一番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这时两辆运送无忧村居民的农用车缓缓开动，驶离别墅区，沿着安德海路延长线往郊区走，一辆越野车跟在后面，其中坐了几名持枪的勇士。

商净空示意李老板稍后慢慢跟上，保持合适的距离，别引起注意。

包围别墅的勇士们在完成任务之后开始收队，他们把武器扔到车内，分散开走向外面停在路边的十几辆旅行车。

猴拳师拿出笔，记下了几辆车的牌照号码。

这些勇士连车牌都不屑遮掩，足见他们的信心有多么充足。

跟在农用车之后行驶了十几公里，来到一处垃圾场，隔着一百几十米的距离，远远地看见两辆车竖起车斗，把装在里面的无忧村居民倒下去。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同伙被扔进臭气哄哄的垃圾堆当中，有几个沿着陡峭的斜坡滚下去，还有几个努力站在烂菜叶与塑料袋以及其它脏东西当中。

远处有一些拾荒为生的人正跑过来，努力冲在最前面，以便占据有利地势而多捞一些好处。

商净空大为惊讶，心想这帮混蛋未免太过于胆大包天，大白天当众行凶，然后把认定已经死掉和未死的人扔到郊外垃圾场里。

两辆农用车往另一个方向开走，看不到车尾之后，李老板才驾车前去，开到垃圾场边缘停下。

这时拾荒者们已经赶到，正失望地看着无忧村居民相互搀扶着一个个从下面爬上来。

许姐背着身首异处的狼哥从一堆黑色的烂泥当中爬过来，狼哥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脑袋，几次试图想放回到脖子上均不成功。

木姐拖着鸡姐正费力地踩着一些烂树枝和动物尸体往上爬，鸡姐的两条腿齐膝盖中间被割断，仅有一些皮与筋键保持与上半截的联系，肚皮上通了一个大洞，肠子拖到外面，背部插了十几只筷子状物，只露出六到七厘米的根部。

还有很多名无忧村居民的模样也挺悲惨，如果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它们当中一大半应该已经是尸体才对，然而它们却在努力回到地面，或者依靠同伴帮助往斜坡上方爬。

这情形吓住了聚拢来的拾荒者们，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转身逃跑，还有几名胆子较大的仍然坚守。

商净空大致观察了一遍，确认这些手下都不会死，它们仅仅只是需要休息和沐浴，以及充足的食物，以便更快更好地康复。

垃圾场靠外面一点的地方停了一些拖拉机和卡车，他过去雇佣了两辆，打算把这些不幸的手下拉走，找合适的地方安置。

十几分钟过后，全体无忧村居民已经坐到车内，在司机和围观的拾荒者惊愕目光中离开了垃圾场，沿着公路驶向更远的郊区。

331、悲剧

木姐向商净空和李老板讲述了刚才的悲剧。

无忧村居民们正在喝茶和打牌以及进行各种娱乐活动，一切如往常那样，生活平静而舒适，谁也没有察觉外面来了大量的坏蛋，那些人迅速打开了前后门以及窗户，用专门的工具撬掉了窗子栏杆，许多手持枪枝和尖刀还有电棒等武器的人涌入，几乎立即占领了整幢别墅。

当时木姐和许姐正在三楼的卧室内睡觉，半梦半醒当中睁开眼就看到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在眼前挥动，她们吓得不敢吱声，就这么被拎起来，穿着内衣内裤被拖到一楼客厅内。

那名中年胖子已经被人从地下室内捞出来，正指挥着一群人对狼哥和鸡姐实施折磨。

一名壮汉把铁钉一根接一根扎到狼哥的身体内，然后割掉了狼哥的JJ和蛋蛋，接下来把它的胳膊各处关节用铁锤打坏。

整个受刑过程当中，狼哥一声不吭，两眼紧闭，仿佛那些在它身上不停切割的刀子不算什么。

中年胖子觉得玩够了，就下令把狼哥斩首。

一名壮汉走出来，揪住狼哥的头发，用一把杀猪刀在它脖子上来回切割，由于刀不够锋利，同样刽子手的水准也很差，所以折腾了几分钟之后才弄下脑袋。

这时木姐很紧张，生怕狼哥的无头身体乱动，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招来亡命之祸，如果刽子手再来几刀，把它分成碎块，那么就万事皆休了。

幸而狼哥明白到面临的麻烦，被斩首之后乖乖躺着不动，迷惑了那胖子和周围的暴徒。

接下来被折磨的是鸡姐，几名壮汉把它摁在地上，用削尖的筷子插到它体内，接连插了二十多根。

鸡姐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大声嚎叫，这情形让胖子觉得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对其它无忧村居民的酷刑正进行得热火朝天，有反抗行为的被修理得最惨，有些刺穿心脏，有些被斩首。

乖乖表示服从、没有提出任何意见的那部分人相对处境好一些，如果先前没有动手修理过胖子的话，至多挨揍几下就完事。

大部分人都明白面临的危险，所以相互提醒，告诉受重伤的同伴躺着别动，乖乖装死，以求混过难关。

332、度假村

在蛇川江旁边，商净空指挥着卡车停下，让无忧村居民们下车到河里沐浴，大致洗干净之后再次回到车内，然后调头驶回先前看到的一个农家乐度假村内。

商净空打算把手下安顿在度假村，然后从中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带上再进城办事，估计这些家伙经过这番磨难会变得老实一点，不会再像从前那么乱来。

看守度假村的是一名老头和三名老太太，他们似乎不介意来客异常狼狈的形象，对于一部分相貌丑怪的无忧村居民视若不见，感觉只要有生意可以做就好。

起初商净空还担心对方拒绝提供服务，看到四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开心的笑容他才放下心来。

他让李老板安排伤者进入房间内安静地休息，转过头来与四位老人家谈价钱问题，他打算把整个度假村包下，为期一个月。

狼哥的脑袋已经缝合好，打到肝脏和心脏的子弹也取出，鸡姐的断肢得到妥善处理，其它重伤号的情况也还可以。

一切搞定之后，他带领木姐和许姐还有李老板以及两位拳师驾车回城，其它人全部留下。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搞钱，因为整个集体已经沦为穷光蛋，抢来的钱和房子已经被抢回，目前只剩下李老板驾驶的这辆指挥官，他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度假村的老太太，还不够用整整一个月，得再凑几千块。

目前需要考虑的是去哪里抢劫，旺金公寓还是那伙暴徒？最为合适的目标就是这两处。

先前假酒贩子带领其它房客抢走了他的钱和信用卡还有身份证以及汽车，估计现在钱早已经被取光，这笔账迟早得算。

那伙暴徒抢走了胖子，导致十几名无忧居民重伤，这样的事当然也无法善了。

思量了一番，商净空决定还是把旺金公寓当作首要攻击目标。

他冷静地下达了命令，让李老板和两位大姐去侦察和寻找暴徒们的据点，两位曾经的拳师和他一道去旺金公寓，伺机发动袭击，力争杀光里面的那群恶魔般的房客，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李老板说让两位女士去侦察就好，男士们应该参与战斗，去清除恶魔，如果错过了这样的大事件，将来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333、迫在眉睫

下午十六点，太阳光很有劲，晒得皮肤隐隐有些难受，商净空带领李老板和两位拳师坐在车内，他们的位置在旺金公寓斜对面，距离大致有七十多米。

街上行人不多，有种莫名其妙的肃杀气氛，一些戴太阳镜的平头男子三三两两走来走去，似乎在侦察什么。

刚才李老板到猪不理包子店里转悠了一趟，得到消息说这条街的老大要对旺金公寓动手，因为昨天派去商谈保护费事宜的两位代表失踪了，老大坚持认定就是旺金公寓的人所为。

老大生气了，后果必定很严重，据传已经召集起三百多号勇士，只待最后通碟的时间到点就动手。

给公寓一方的条件是赔偿一百五十万元，立即交出两位收保护费的人，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听说已经无法沟通，大战一触即发，迫在眉睫。

现在整条街上的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旺金公寓的现任老板是假酒贩子，副总是假药贩子，还有一位山寨血压仪经销商是安全部经理，但是这位已经许多日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商净空觉得很奇怪，整条街上的商户和住户大部分都知道旺金公寓不对劲，但是却没有引起官家的注意，前一次的检查据说也是草草了事，没有找到什么可疑部分。

各种有关旺金公寓的可怕谣传在人与人之间散布，有的说公寓里面其实是一个魔窟，许多美女在其中光着屁屁跳来跳去，十分诱人，男士一旦进入必定会弄精尽人亡，最终只剩下一把骨头。

靠近旺金公寓的那排垃圾桶内已经有许多次发现砸碎的人骨，这一事实有力地支持上前面的观点。

有的人说旺金公寓内是外星异形在这个城市的一处秘密基地，专门把青壮年男子捉去做解剖。

商净空听着李老板转述的种种情况，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那些猜测与现实情况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也有一点点接近于事实。

按照打探来的消息，可能再过一两个钟头战斗就会发生，商净空沮丧地想，为什么自己每次打算对动手，总有外部势力来横插一竿子，真是讨厌之极。

334、冲突

商净空想不明白，为什么旺金公寓内这帮恶魔怪物要招惹黑道人物，交一点保护费算不上大事，不愿交也有得商量，百来号怪物当中随便派出几个，玩点斩手或者开膛的把戏给对方看看，把人吓跑即可，这是房客们的特长，应该充分发挥利用，干嘛把来收账的人给弄死了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既然情况如此，只有观望，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黑道一方能够大获全胜，就省了许多事。

李老板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条街的老大仅仅只是一名较有名气的流氓混混而已，缺乏镇得住的后台和合伙人，绝对不敢动手杀人，至多就是摆出场面吓唬一下对头罢了，偏偏假酒贩子等恶魔怪物不怕这个，估计闹到后来没准吃亏的仍然是那位不幸的老大。

这时商净空想到一个大问题，如果原来的本街老大吃了瘪，混不下去，那么旺金公寓的房客们岂不是威名四扬，有机会问鼎这一片城中村的黑道管理权？

只是它们有这个远见卓识吗？此事很值得怀疑，因为就目前情况看，那些房客的智力似乎不怎么样，它们完全可以弄得更好一些，更隐秘一点，以免招来麻烦，但是它们却无视一切，大吃人肉，毫不避讳，安排小姐当街拉客骗到公寓内杀而食之，如此行径只是疯子才干得出来。

李老板担心待会的战斗中流弹或者石块飞来砸坏了车子，同时也害怕被那个中年胖子的手下看到，于是建议把车开到背后的僻静巷子里停着，而人可以坐到猪不理包子店的包间内，这位店主与李老板的关系非常铁，是多年的老友，完全可以信任。

抱着观看好戏的心情，两位拳师和商净空还有李老板找到一个极好的位置，隔着玻璃窗看旺金公寓，一切情况尽收眼底。

商净空叫来几笼包子独自享用，李老板和拳师则叫了三盘肉包子的生馅料，拿着叉子和小勺子慢慢吃，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就像是在等待拳击赛开锣。

猴拳师提出做庄开盘，以平手接受下注，它将从赢盘当中抽一成。

商净空押黑老大胜，李老板和前跆拳道选手押房客们胜，但是大家口袋里都没有几个钱，只好写了白条放到桌子上，相约决不赖账。

傍晚时分，情况果然发生了变化，旺金公寓外面站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些开着面包车来，有些骑着助力车来，有些步行前来，一个个表情严肃、气势汹汹，他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见面之后相互递烟，有的还摸出酒瓶来灌上几口，似乎在募仿武侠小说当中的谁，估计是李寻欢或者令狐冲。

商净空不禁猜测这些人是不是在等待派出所下班，想来虽然还会有人值班，可是毕竟数量少一些，并且天色渐黑，如果遇到追捕的话更方便逃跑。

桌子的空酒瓶越来越多，李老板已经有几分醉意，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街上的路人察觉到情况不妙，纷纷绕行，旺金公寓周边的店铺大都关了门，只有那些出售炸臭豆腐和煎饼的流动小贩还在骑着三轮车营业，似乎赚钱比安全更重要。

一些人拿出匕首或者钢管，还有几个干脆耍起了双截棍，比较标准一些的装备是西瓜刀，有几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打开了后厢，露出大量的刀和粗木棒等物。

由此看得出本城中村的老大并不想闹出人命，因为这些凶器都不容易致死，就杀伤力而言，也就是一般情况下街头混战中用的那些东西，打起来气势十足，但是真实的伤害能力远不如锋利的大菜刀。

“我没有看到枪。”商净空说。

“嗯，我也没看到，估计这伙人没枪，也可能打算到最后才亮出来。”前跆拳道选手说。

“这年头枪并不算十分难弄，只要肯花钱，买几把应该很容易，只是保管和使用过程当中风险较大，如果没有内部人士罩着，很可能会引来牢狱之灾，但是估计老大以及主要手下应该有枪，其它外围成员就看情况了。”李老板说。

“看了几个钟头，他们还不开打，真让人失望。”商净空叹气，“别弄到最后谈判一下了事，咱们就看不着热闹了。”

“这倒是很可能，人一多就不容易打起来，因为双方阵营当中会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大家聊着聊着火气就没了。”李老板说。

“如果这些恶魔房客真的把来收保护费的马仔杀掉吃了，恐怕事情很难善了。”前跆拳道选手说。

335、风月街老大

二十点一刻，一辆牧马人缓缓开过来，里面走出来恶名远扬的风月街老大，这厮穿了一件大风衣，戴了西式礼帽，脖子上还缠着一块围巾，看上去不伦不类，搞不清楚究竟在募仿谁，感觉像是在学习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里的某个角色。

老大身边跟着六至十名勇士，一路走过来，所到之处人群立即让出一条路。

整条街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先前的喧闹声消失了，歌厅内像是杀猪宰牛一般的吼叫也停止下来。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每个现场观众的心头，令人莫名其妙地感觉头皮发麻，四肢发软。

卖油炸臭豆腐和小贩骑着三轮车走了，无关人员迅速离开，现在仍然站在街上的全是组织成员，估计有超过两百人。

那位老大面带从容而淡漠的笑容，估计这家伙没事的时候常常对着镜子训练，终于能够让这副表情凝固到脸上。

关于这位老大的一些轶事流传甚广，商净空虽然回到这里没多久，却也听说过，据传这位老大出生于根正苗红的家庭，祖孙四代全是穷光蛋，但是到了该老大这一辈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神奇变化，这家伙十岁的时候就趴过女厕所的墙头，十一岁的时候就敢用刀捅伤了一位同学，该同学的父母均是下岗工人（即处境悲惨的失业工。十三岁的老大由于非礼副校长的侄女而被送去劳动教养，在里面结识了一帮智商较低却非常喜欢暴力行为的笨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十多年的时光有大约五分之四在监狱里度过，就在几个月前，终于在事业方面有所成就，占据了这片城中村的黑道管理权。

这位老大之所以得到上位机会其实与商净空大有干系，全靠商净空几个月前的那一夜把原来的风月街黑道头目打成重伤，这位老大才得以趁机崛起，拉了一帮人马，开始收保护费，并且通过各种手段接管了多家风月场所的经营权。

老大站在旺金公寓下面的路中央，其它人则围在两边。

只见老大摘下头上的礼帽，递旁边跟班的手里，昂起脑袋，咳嗽一声之后开始大吼：“里面的人听着，立即把我的弟兄交出来。”

听到这句话，商净空不禁长叹一声，明白这位老大多半要栽了，因为这家伙至今还没有搞清楚情况，还认为自己的手下仅仅只是被扣押或者隐藏在某处，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手的可怕和不可理喻。

336、街头战斗

老大喊话结束，四周一片寂静，全在等候旺金公寓内房客们回应。

根据以往经验，两百多号勇士兵临城下，很少有人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一般情况下都会服软，城内多次发生的事证实了这一观点，谁的拳头足够硬足够大就代表着不容置疑的真理和正义以及优势。

但是出乎预料，公寓内出现了一些笑声，是许多人同时在笑，十分开心的样子，这些笑声在空旷而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老大的脸色变得难看，笑容彻底消失了。

旁边距离最近的一些勇士看懂了老大的表情，开始操家伙，于是仿佛一阵风吹过，两百多号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西瓜刀、钢管、匕首、双截棍、斧头、餐刀、镰刀等等武器。

一个奇怪的景象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老小姐站在天台边缘上，一只手扶着角落处的铁杆子，它脱下宽大的花内裤，拿在手里挥动，从姿势和动作看，跟黑白电影里英勇的内战英雄占领了某个山头或者城楼之后挥舞旗帜的动作几乎一样。

黑老大的手下生气了，朝公寓的楼顶大声吼叫：“臭婆娘，快滚开，不然待会弄死你。”

老小姐表现得顽强而斗志高昂，它完全无视来自黑社会的威胁，转过身去，掀起衣襟，把肥硕的屁股对着楼下的人群扭动。

黑老大的随从使劲朝老小姐的屁股扔出一只啤酒瓶，但是由于力量不足并且准头不够，撞到六楼与七楼之间的墙壁上碎裂开，然后散落到地面上，扎伤了两名站在楼下的组织成员。

老小姐更加得意，一只手挽着铁杆子转过身来，蹲下往楼下撒了一泡尿，这样做的同时它还朝黑老大吐舌头，竖中指。

街道上的勇士们被激怒，纷纷后退，拉开了战斗距离，然后往上面扔出各种杂物，有酒瓶也有石块。

公寓的玻璃立即被打碎了不少，房客们开始还击，它们往楼下扔出各种东西，有椅子和皮鞋，开水瓶和茶杯，由于占据地利，它们的攻势显得非常有效，迅速压制住勇士们的气势。

商净空摇头叹息，为旺金公寓受损而感到难过，在此住了很长时间，多少有些感情。

李老板同样满脸沮丧，轻声嘀咕说等到抢回来之后要花不少钱修理才能营业。

街头的战斗仍在继续，转眼之间已经有十名勇士挂了彩。

由于缺乏可供投掷的弹药，几位勇士踢开了旁边的商店门，冲进去拿出玻璃汽水瓶子分发到同伙手里。

楼下的投手数量众多，其中几块石头准确命中了老小姐的身体，把它打得摔回到天台内部。

这一下大大鼓舞了街头勇士们的斗志，扔汽水瓶子的劲头更足了，战况进入相持阶段。

几位勇士砸开了旁边的五金店，从里面拿出一些安全帽戴上，把大盆顶到头上往公寓的门里冲。

四名勇士充当第一梯队，进入到总务台内，转眼之间却被打得狼狈不堪地逃出来，每个人都满脸是血，落在后面的一位肩膀上还插了一把刀和一把小叉子。

情况已经失控，现在旁观者们已经明白，像这样打下去必定会弄出人命来。

黑老大有些下不了台，可能事前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如此顽强而大胆的抵抗，对于困难的准备不足。

商净空想起了那群无忧村居民，同样面对暴力组织的攻击，它们的表现远远不如旺金公寓内这一伙，当然两个暴力团伙的实力和装备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那样轻松容易地缴械投降，任对方打理，对此事他感觉有些失望，明白自己带领的是一只貌似恶狼其实是羊的团队。

就目前所见情况而言，他觉得这些恶魔怪物的实力和决心都不可小视。

“估计这些房客接下来会发动反攻，不出意外的话，它们会获得胜利，因为街头勇士当中真正敢拼命的人为数不多，大概也就有十来个罢了，一旦形势不妙，那些立场不坚定的立即会转身跑掉。”李老板冷静地分析。

“看来我的赌注押错地方了。”商净空苦笑。

“这帮家伙真没用。”猴拳师同样在叹息。

“他们并不团结，也不够勇敢，加上不懂得战术战略，吃败仗很正常。”李老板说。

337、魂魄出窍

果然如李老板所料，十几位房客手持菜刀和钢管以及棒球棍，从公寓内冲出来，扑向街对面的黑老大。

一场械斗立即展开，几十号人冲上去，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把十几名房客团团包裹住。

楼上仍然不断有杂物扔下来，似乎房客们并不在乎误伤自己的同类。

老小姐充分体现出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它再次爬到天台边缘上着着，向下面的人展示其肥白的屁股。

一台电视机从楼上扔下，幸好没有砸中人行道上的人，但是老式显像管摔碎的声音还是挺能吓唬人。

呐喊声异常响亮，很是刺耳，不断有勇士倒在房客的菜刀和钢管之下。

虽然房客的数量较少，可是它们有一股不怕死不怕痛的精神，加之搞击打能力超强，头颅被打得裂开也可继续战斗，于是交战双方渐渐分出了高下。

房客们开始占据上风，现场情况有些莫名其妙，人数较少的一方居然追着多于自己十倍以上的人跑。

就手中的武器看，房客们显然处于下风，它们的标准装备是菜刀，其中夹杂着几根短钢管和棒球棍，看上去远不如勇士们的大西瓜刀和一米多长的钢管威风，但是它们却打赢了。

黑老大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把枪，站在一旁对准房客开火，连发数弹，由此可见这厮确实是个狠角色，有足够的胆量，说他什么事都敢干也不为过。

听到枪声响起，所剩无几的旁观者纷纷抱头逃离现场，生怕流弹打中自己，一部分战团当中的勇士往后退，因为热兵器已经出现，再继续用冷兵器打架就不好意思了，同时也由于担心老大误伤同伙。

商净空心想如果黑老大不赶紧逃跑的话，麻烦就大了，因为那枝出自手工作坊的小手枪和小子弹根本不可能让房客们趴下，只会让它们更加怒气冲冲。

假药贩子额头上中枪，脑组织从眉心流出来，但是它毫无惧色，手中的菜刀舞得虎虎生风，所向披靡，劈伤了两名退得太慢的勇士。

黑老大的嘴由于惊恐而张开得非常大，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发现了对手厉害之处。

李老板开始为勇士们的全面失败和崩溃倒计时，他和两位拳师一致认为，就目前情况看，这些年青人至多还可以支撑三到五分钟，决不会更长久。

街上躺着十几号人，其中有几个伤势非常严重，以商净空的阴眼看过去，其中有两位的魂魄已经出窍，正飘在自己尸体旁边发呆，颇有恋恋不舍的味道。

商净空再也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急救电话，然后又拨打了报警电话，得到的消息均是已经出动，正往事发地点赶来。

房客们并不急于扩大胜利果实，它们追击的范围不超过旺金公寓楼下街道两旁三十米，只要对方逃出这一片也就安全无事了。

黑老大没有逃走，仍然站在旺金公寓对面的人行道上，他正忙于往弹匣中装子弹，动作显得很笨拙，不知道是慌张还是其它原因。

一名房客看到了黑老大，于是举着菜刀冲过来，黑老大见状赶紧把未填满的弹匣塞到枪柄内，然后对着房客射击，由于紧张却遗露了一道程序，导致无法及时开火，慌乱中，菜刀已经快要劈下。

此时黑老大周围已经没有了随从，危难时刻，他终于显示出丰富的作战经验，只见他前冲一步，一脚踹中房客的下腹部，然后就势转身，逃往旁边。

房客顿了一下，菜刀斩落时候紧贴着老大的长风衣下摆掠过，却未能砍中。

见到老大开始逃跑，周围持观望态度的勇士们终于不再犹豫，两百来号人一哄而散，有些跑向周围的巷道，有的沿着街跑，有的钻入旁边没关门的店铺内。

看到此情形，猴拳师向商净空伸出来，笑嘻嘻问什么时候付赌账。

“等我弄来钱再说，少不了你的。”商净空摇头叹息，心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赌运，记忆里一直以来支持的球队都会输，而喜欢的妞总是跟了别的男人，世间最无奈之事莫过于此。

李老板出面打圆场，说他的赌注与商净空的赌注对冲，不必付账了。

“也好，我还真是不敢向商老大讨这个钱。”猴拳师乐呵呵地说，由于脸上的肌肉运动过于剧烈，经过认真加工处理的假面上掉了一些填充材料。

黑老大一跑狂奔，跑到了猪不理包子店门前，用肩膀撞了一下侧门，挤出一条仅容单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他一头钻进来，转身搬过桌子顶住门。

追赶者十分坚定地把一只手臂从门缝当中塞进来，继续挥动菜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338、苦大仇深

黑老大试图把门关严，而握着菜刀的房客却不允许，双方隔着一张桌子斗智斗勇，拼尽全力。

房客的蛮劲占据了少许优势，门缝被挤得越来越宽阔，半边肩膀伸进来，菜刀眼看距离老大的身体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砍到他身上。

“救命啊。”黑老大脸涨得红如彩旗，高声求救。

商净空和李老板走出来，打算帮一下这位落难的草莽之士，住在同一条街多日，也见过几次面，彼此之间还算眼熟，虽然没有交往，可是都能够叫出对方名字。

因为双方有共同的仇敌，商净空和李老板的公寓被抢占，汽车被夺走，同时失去的还有银行卡和身份证，可谓苦大仇深。

商净空抽出随身携带的杀猪刀，绕到旁边，狠狠斩落，齐肘关节砍断了房客的手臂。

手臂掉到地上之后仍然紧紧握着菜刀，但是已经无从发力，只能简单屈伸一下手指和手腕，再也不足为祸。

房客在外面大骂：“哪个王八蛋暗算老子，有种出来决斗。”

商净空看了看缩在墙角桌子下面的包子店老板夫妇，心想不能给他们惹上麻烦，于是走到门缝前站住，平静地告诉房客：“我是商净空，你要不怕死的话就把脑袋伸进来。”

“老子才不怕你。”失去手臂的房客吼叫同时仍然在拼命往里挤。

李老板伸脚踩住断手的背面，然后夺去菜刀，他小心翼翼地拎起肘部一点残余的皮肤，把手臂放到房客刚好摸不到的位置，似乎想以此物来引诱对方进来，好来一个关门抓鸟。

房客果然中计，大概是由于很想忙夺回手臂的缘故，它拼命往里钻。

商净空示意黑老大放开顶门的桌子。

只见门板突然被挤开，房客一头栽进来，商净空早有准备，此时手起刀落，准确砍了房客那只完好无损的胳膊与肩膀的关节处。

黑老大盼来了救星，长出一口气，拱手抱拳行礼，语气极为诚恳：“大哥好身手，多谢了，救命之恩重于泰山，以后一定找机会报答。”

在包子店老板的强烈反对之下，商净空只好把失去战斗力的房客放走，并且还给它断臂。

房客把断臂叼在嘴里，骂骂咧咧地走掉。

李老板提议立即转移，因为警察和救护车快要来到现场了，但是为时已晚，众人刚迈出包子店大门，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估计距离在两百米左右，于是只好转身回店内坐下，隔着玻璃继续观看情况的演变。

此时街上仿佛屠场，尸体和重伤员为数颇多，如果贸然出去，让谁看到之后当成了嫌疑犯恐怕很难辩白自身是无辜的。

恶魔房客们撤离现场，回到公寓内，迎接它们的是如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呼，老小姐这一次扔下了从它身上揪出的巨大胸罩。

它们置众多伤者和死者于不顾，只是沉浸在获胜的喜悦当中。

那名由于追击黑老大而被砍断手臂的房客回到同类当中，得意洋洋地抛掷自己断手，仿佛这是一种荣耀。

没有谁出来查看伤员，人们全都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远一些的地方，有几位不甘心的勇士在探头观望，显然挂念他们的同伴和朋友，但是也不敢过来，因为谁也不敢肯定那群疯子一样的房客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曾经异常热闹的街头战场重归于安静，只有几位无法行走的伤员在痛苦嚎叫，想让人帮助他们。

商净空清晰地看到，目前已经有七只阴魂飘浮在尸体旁边，可以肯定一点，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由于伤势过重和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死掉。

会有许多位母亲因为今日的事而悲痛万分，会有一些女子痛失爱侣而伤心不已。

生命原来可以如此轻贱，仿佛一文不值。

包间内，黑老大很沮丧，大口喝酒，似乎打算以此解闷。

商净空试图安慰他：“输给一群恐怖的怪物并不丢人，你还活得好好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死了这么多人，我没办法继续在这里混下去了，也没脸再混了，我打算改行，出家当和尚或者道士。”老大说。

“随你便，我没意见。”商净空摇摇头走开，不想再跟这位陷入绝望的人继续交谈。

339、黑雾

警察到达现场之后，旁边的楼房上有许多扇窗户打开了，从中伸出好奇的脑袋，街上聚拢了一些人，他们从各个角落当中钻出来，显然觉得已经安全了。

稍后两辆救护车到达现场，开始搬弄伤员和尸体。

商净空拿起一只冷包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

黑老大发了一会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大声问：“刚才你为什么说那些人是恐怖的怪物？”

“你和你的手下跟它们打了这么好一阵，难道还没明白过来吗？那些怎么打都不会死的人，子弹射穿了脑袋仍然没事的人，肠子流出来还在继续厮杀的人，它们能够算是人吗？”商净空说。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老大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我只知道它们不是人，是食人的恶魔，非常坏的怪物。”商净空说。

“难道还有好的怪物吗？除了史莱克夫妇之外。”老大苦笑。

“有啊，比如这两位。”商净空指着猴拳师和前跆拳道选手。

“两位大哥看着相貌有些奇特，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他俩是怪物。”老大摇头。

前跆拳道选手站起来，飞起一腿，踢烂了天花板上吊下的白炽灯，只见碎玻璃纷纷散落。

“这个不算很难，许多擅长花拳绣腿的人都能做。”老大不以为然。

跆拳道选手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刺穿了自己的小臂，然后把刀抽出，鲜血从伤口中滴出来。

“哇，真是一条硬汉，这样的事都能够脸不变色地做出来，我十分佩服。”老大说。

“不是这个，你注意看它的手臂，这样的轻伤会非常快速地痊愈，一两分钟之后就会自行止血，然后再过十几分钟就可以恢复如初，就像什么伤都没受过一样。”商净空说。

“这么牛叉？”老大低下头，紧盯着跆拳道选手的伤口看。

几分钟过后，众目睽睽之下，跆拳道选手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飞快地愈合，肌肉长回原状，然后皮肤恢复，只留下一条小小的浅色痕迹，又过了一会儿，就连这条痕迹也消失无踪。

这时站在窗前观看外面的李老板平静地说：“旺金公寓看不到了。”

商净空颇为惊讶，心想怎么回事，一大幢楼难道真能够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掉不成？

但是跑到窗前一看，旺金公寓果然不见了，只有一团浓浓的黑雾笼罩着原址，而旁边相邻的楼房全都在。

街道上是一群目瞪口呆的武装人员和白衣天使，警车和救护车顶上的灯都在闪烁，站在几十米外的围观人群开始无序地撤退，其中一些胆子较小的人甚至撒开腿狂奔。

附近楼房上响起了连续不断的噼啪声，这是由于许多人缩回脑袋和关窗户弄出的响动。

“了不得，怎么感觉头皮发麻，阴森森的，像是哪里吹来一阵寒风。”黑老大嘀咕。

商净空看了看这位落难的大混混，心想这家伙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想来其它人恐怕更加无法忍受此刻的气氛。

医护人员回到救护车内，带着已经搬上去的伤员离开。

然而警察们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走掉，只得顽强地留下。

“为什么这样？与你有关么？”黑老大看着商净空，“你和老李分别是旺金公寓的前途老板和继任者，你们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

“告诉过你啦，那些房客全是恶魔的手下，是食人的怪物，它们玩出什么花样来都很正常。”商净空微笑着说。

“你们掌握着这么多情况，应该出去向警察汇报。”老大说。

“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把差人牵连进来。”李老板说。

“这话听着有古典江湖的侠义之风，现在已经没人这么较真了，一般情况下，我们出来混的人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总会想起警察。”老大笑了笑，而露惭愧之色。

“你的手下死伤众多，想不想为他们报仇血恨？”商净空问。

“不想，我不希望自己死掉，待会我要找机会逃走，离这儿远远的，到某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奋斗。”黑老大说。

“我开始有些鄙视你。”商净空说。

“我也有同感。”跆拳道选手说。

340、恶魔怪物

大街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旺金公寓被笼罩在雾中，仿佛消失了，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对一群治安协管员说只要他们冲进去捉住坏蛋，事后就可以转正。

经过半分钟左右的犹豫，三名年青人站出来，神色惶恐，身体摇晃得厉害。

商净空心想这三位恐怕要遇上麻烦，想要阻止他们进入浓浓的黑雾当中，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让人接受。

法医专用的警车赶到现场，把一具具尸体搬上去，旁边一群阴魂正犹豫不决地转悠，似乎不明白应该跟着自己已经渐渐变凉的躯壳走还是离开。

天空越来越暗，城市的灯火映在低矮的云层上，呈现出灰中带黄的难看颜色，几乎没有风。

周围楼房的门窗已经全部关严，人们纷纷缩到棉被里，以此来抵挡莫名其妙的寒意和恐惧。

一辆误驶入巷子的出租车停在距离旺金公寓一百多米远处，司机跳下车，转头往巷口方面跑掉，置车子于不顾，仿佛前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如果再往前几步他的性命就有可能保不住。

三名年青的协管员小心翼翼地走向浓浓的黑雾。

商净空再也忍不住，拉开窗子伸出脑袋大声喊：“别进去，会送命的，那些怪物已经陷入疯狂状态。”

三名协管员站住，回头看着远处的商净空。

牛警官从警车里钻出来，走近领导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人往这边走过来。

黑老大满脸焦急地责怪：“你干嘛乱出声，这下麻烦了，我会被逮去坐牢的。”

“到桌子下面躲着去，我们不会揭发你。”商净空说。

老大气乎乎地钻到一张铺了桌布的桌子下方，隐藏得无可挑剔，除非有人专门低下头查看，否则不可能发现。

商净空走到包子店的门口，拉开了卷帘门等候对方走过来，李老板和两位无忧村居民犹豫片刻之后另找了桌子钻下去躲藏住。

“商老板，见到你很高兴，请说说你对这旺金公寓目前的情况有何看法，如果可能的话，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牛警官说。

商净空挑选着重点部分讲述了一下，隐去了关于主子和分裂者的那部分内容，也没说自己与之的关联。

他向对方提供的情况当中不乏编造和修改的内容，但是他没有选择，如果全盘托出，不但无法取得对方信任，多半还会惹祸上身。

在他的叙述中，他成为受害者，被夺去了财产，由于侥幸而逃过杀身之祸，隐藏在周围寻找机会想报仇，而占据了旺金公寓的是一群恶魔怪物，它们杀人并且吃人肉，可称得上无恶不作。

两位警官听得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牛警官问商净空能否带路，与手下一起冲进去。

“我担心你的手下会白白死掉。”商净空摇头。

就在他们交谈的同时，黑色的浓雾渐渐散开，露出了灯光通明的旺金公寓。

“看来没事了，我们可以进入公寓展开搜查，请你不要离开，到警车内坐着，我们需要你的配合。”牛警官说。

商净空长叹一声，心想怎么弄的，居然把自己给祸害进去了。

行动迅速开始，一群身穿制服的人冲进门户洞开的旺金公寓内。

商净空与牛警官一同坐在车里，观看前面的情况。

“你说那些子弹打不死那些怪物房客，真是这样吗？”牛警官问。

“对啊，打几枪试试就明白。”商净空面露若无其事的微笑，他并不着急，反正没有什么墙壁能够困住他，到哪里都无所谓，总能够出来的。

“不能随便对着平民开枪，会惹来大麻烦的。”牛警官说。

这时公寓内响起了枪声，通过步话机可以清晰地听到攻入公寓内人员的声音：“有好多人，它们拿着菜刀和钢管，一点也不怕子弹。——”话音突然中断，只有惨叫声和撞击声。

“只有把它们烧成灰，或者斩成几大块，这样才能够杀死它们。”商净空说。

“你说怎么办才好？”牛警官的声音显得很紧张。

“别再派人进去了，包围住周边别让怪物冲出来就好，等待援助，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考虑把整幢楼定向爆破。”商净空郑重其事地说。

“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意见。”

341、不死怪物

几分钟过后，冲进公寓内的武装人员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再也没有声息，仿佛消失了。

而旺金公寓仍然屹立在夜色中，灯火通明，隐隐传出开心的笑声和打闹嬉戏。

看上去这幢并不怎么高大的楼房仿佛一头潜伏的食人巨兽，不可一世，威风凛凛。

站在街上指挥行动的领导走近车前，征求牛警官和商净空的意见。

“别再派人进去，最好包围这里等待支援，准备更多人手，用锋利的大刀作为标准装备，这样才有可能获胜。”商净空说。

“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意见。”领导说。

“那些怪物除了受伤之后恢复能力特别强之外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只要小心些，采取正确战术，完全可以消灭它们。”商净空说。

“请你说说，具体怎么做比较好。”领导说。

“调部队进来，让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都戴上头盔和防弹服，如果可能的话穿上能够保护手臂和腿不被菜刀砍伤的服装，每人手里都有一把大刀，采取集体行动，至少五个人一组，见到里面的房客就动手砍，斩掉对方的脑袋和四肢，使其丧失行动能力，最后再慢慢收拾现场。”商净空明白自己的建议不太可能得到采纳，但是必须说出来。

假酒贩子带领十几名房客冲出来，它们手里提着刚才冲进去的那些人的脑袋，得意洋洋地抛掷，仿佛血淋淋的头颅是橄榄球。

枪声大作，埋伏在周围的警员纷纷开火，子弹打到房客们身上溅起了血花，但是它们却不会死，就算倒下也能够很快站起来。

一些子弹打到墙壁和窗户上，造成了破坏。

商净空猜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房客们冲过来，这些人会不会不顾一切四散逃走？

就目前情况看，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撤退其实是最佳选择，先确保自身安全，然后才寻机反击。

“商老板，你说怎么办好？”牛警官问。

“带着你的人撤退，把我留下就可以。”商净空说。

“我怎么向上级汇报这样的怪事？没人会相信。”

“我用手机拍下一些视频，然后留作证据。”

“我的手下也有摄像记录，不知道有没用。”

“放到网络上，群众的眼睛虽然不怎么雪亮，可是大致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你说话。”

商净空猜错了，房客们在挨过几轮子弹之后没有冲过来主动进攻，而是选择了退却。

警察们的包围圈扩大了一些，但是没有失控，见到目标回楼房内，他们再次收拢队形，保持着先前的大致防御队列。

浓浓的黑雾再次出现，把整幢公寓笼罩于其中，仿佛一道大幕迅速拉上，仅仅用时十几秒钟就已经完成。

几位警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从公寓门前的人行道上把同事的脑袋捡回来，楼上不知哪一扇窗户里扔下一只椅子，但是没能击中他们。

商净空看了看牛警官和领导，小声说：“你们的人表现比我想象的更好一些。”

“第一小组的五人已经全体光荣殉职。”领导沮丧地说。

“停止进攻，别再做无谓牺牲，赶紧打电话求助。”商净空说。

“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估计二十分钟内就会有后援赶到。”牛警官说。

“我猜测等援兵到场时，很可能无法进入公寓内，还有一种极大的可能性，那就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房客们通过某种途径离开，进入别的空间内。”商净空说。

“你曾经是这幢公寓的老板，肯定知道些什么事而没有说出来，为了尽快破案，请你与我们坦诚相待。”牛警官说。

“我已经把实情全部告诉你们。”商净空坚持说，其实还有许多情况被隐瞒，但是他没办法。

这时外面响起了嗡嗡声，许多苍蝇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飞落到地上，尽情享受血污和碎肉块。

这些讨厌的小飞虫数量多到不可思议，到处都有，有些撞到车窗玻璃上，有些碰到了人脸。

商净空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其它人可没领教过如此景象，一时难免有些慌乱，因为这情形违背了常识，这是初冬，按理说苍蝇很少，尤其有夜间更是不应该出现，可是偏偏苍蝇飞来了，并且成群结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苍蝇？”领导问。

“待会还有更刺激的场面出现，你得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商净空若无其事地说，“那些血迹和碎肉将在十几分钟内被新生的蛆虫吃光，然后会有更多的苍蝇发育成熟，整个过程非常短暂，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342、煞气

一切果然如商净空所料，血污当迅速出现了许多小虫子，然后虫子们快速长大，羽化，发育成熟，振翅高飞。

出乎预料，这样的景象没能让任何人呕吐，看来现代人的神经都比较坚韧，也许是看多了恐怖片和毛片所导致的功效。

牛警官打开车门，蹲到一滩血污旁边，仔细观看小虫子们的生长过程。

商净空觉得车里闷得慌，烟味太浓，也走出来伸懒腰活动一下四肢。

旺金公寓完全被黑色的浓雾包裹住，就像是穿了一件臃肿的大棉衣，看上去显得怪模怪样。

夜风轻轻吹过，但是黑雾不为所动，那些气体状的东西像是有弹性一样坚守在楼房周围，并且隐隐有扩散之势，先前仅仅只是包裹住台阶，后来连门前的人行道也笼罩进去。

领导小声问：“雾里有什么？”

商净空干脆地回答：“不知道，得进去看看才能弄明白。”

“猜猜看嘛。”领导说。

“估计还是楼，只是会有一些怪事，比如时间体系不一样，或者其它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

“你腰部衣服鼓起来，是不是带着武器？”领导问。

“对啊，有几把刀，你想不想看看？”商净空说。

领导伸出手，于是商净空掀起衣襟，露出三把刀柄，将其中最长的那把刀抽出来递给对方欣赏。

“上面还沾着血迹。”领导没有接过，只是低下头观望。

“先前用这刀砍下了一位怪物房客的手臂。”商净空平静地说。

“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煞气。”

“用来对付怪物显得小了一些，但是出门在外不方便带太大的刀。”商净空心想另外那把短一些的杀猪刀曾经把两只恶魔怪物肢解掉，这事可不能说出去，否则可能会被当作杀人嫌疑犯。

牛警官站起来，转身走回领导面前，大声说：“我愿意和这位商同志一起进入旺金公寓侦察，弄清楚情况之后等后援队伍来到能够尽快开始工作。”

商净空轻声嘀咕：“把命弄丢了可别怨我。”

牛警官一手持枪，一手拿着电棒，紧跟在商净空身后。→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你能不能走到我旁边？这样子感觉像是押送犯人一样。”商净空转头对身后的这位说。

“你比较熟悉地形，由你走在前面比较合适。”牛警官的理由很充分，无可辩驳。

商净空手握长刀在面前挥动了几下，伸入雾里然后又抽出来，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于是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慢些，等着我。”后面人说。

商净空没有理睬，心想这家伙待会也就是个累赘，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两人绑定在一起不分开，一同完蛋的可能性非常大。

雾没有想象的那么浓，也就跟冬天厨房里煮馒头弄出的蒸汽差不多，一旦置身其中，还是可以看到些东西的，就目前情况而言，商净空觉得自己可以看清两米内范围。

走进门厅，站到服务台前，他发现雾已经消散了，然而里面仍是一片黑暗，由于缺乏灯光的缘故。

他伸手摁下开关，灯亮了。

密集的掌声响起，伴随着欢声笑语，由于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突然出现的亮光，所以他视线有些模糊。

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回到少年时候，那会儿有时回宿舍晚了，就会遭到如此待遇，接下来的节目一般是被众舍友摁倒在床上，逼问去哪里鬼混？有没有泡上婆子之类。

老小姐乐呵呵地说：“商老板，你真好啊，把这么个壮汉带进来让我们享用。”

商净空摇晃了几下脑袋，终于能够看清楚眼前情况，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有一大群恶魔怪物站在面前，假酒贩子和老小姐，还有假药贩子，伪劣食品批发商，一群小包工头，倒卖假文物的小商贩，以及几位小姐，由于空间有限，它们甚至站到了楼梯上。

它们交谈甚欢，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上去很休闲也很小资，仿佛某一光领很多钱同时花很多公款吃喝玩乐但是却不怎么干活的群体。

老小姐手握一只血淋淋的人手，不时送到嘴边咬一口，它的面部沾了很多血，旁边的几位小包工头也是大致相似的模样。

343、谈判

商净空朝众怪物挥手致意，笑嘻嘻地说：“大家好。”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凉冰冰的坚硬东西顶到自己后背上。

接着听到了牛警官对怪物房客大声威胁道：“不许乱动，否则开枪打死他。”

商净空大感困惑，弄不明白背后这位同伴在干什么呢，于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脑子突然进水了吗？怎么可以用枪指着我？”

房客们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牛警官察觉情况不对劲，慢慢把枪口从商净空背部移开，架到他肩膀上，对准前方的怪物们，然后大声说：“你们被捕了，举起手来。”

恶魔怪物们笑得更开心了，有几个甚至躺到地上拍着自己的肚子打滚。

“很可笑吗？”牛警官说。

“是有点可笑，我认为它们并不怕你的枪。”商净空回答。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牛警官问。

“你逃出去向其它人报信，我留下来跟它们谈判，或者当人质。”商净空说。

“我同意你的想法。”说完这句话之后，牛警官转身往外跑，消失在雾里。

商净空往侧边闪开两步，肩膀靠到一面墙壁上，心想待会如果恶魔们扑过来，那么就可以施展穿墙术逃出去，让它们干瞪眼。

“商净空，加入我们吧，从前的事就算了，我们并不介意你杀掉了两名同伴，只要你肯跟我们一起努力，这个世界迟早是我们的，亿万富翁算得了什么？总督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将会赢得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省，也许是整个地球。”假酒贩子大声说。

“我很重要吗？为什么你如此欣赏我？”商净空大为困惑，想要问个明白。

“最近几天以来，你已经充分显示了你的能耐，你能够隐形，让人看不到你，其它方面的能耐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我们已经开始的伟大事业迫切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材，请加入我们的组织吧，如果你有兴趣，我的位子可以让给你。”假酒贩子显得很诚恳。

商净空用左手轻轻抓挠了几下握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成为你们的头目，然后下令叫你们全体到殡仪馆的焚尸炉里把自己烧死，你们会照办吗？”

“你疯了吗？为何要做如此疯狂的事？”假酒贩子大声质问。

商净空轻轻默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悄悄把手指探向旁边的墙壁，感觉到一丝混浊而粗糙的清凉，五只手指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

确信自己可以穿透墙壁逃生，所以他一点也不惊慌，而是从容镇定地继续与对面的怪物们周旋。

“你们是我所见过最愚蠢最疯狂的怪物，不但吃人肉，还跟黑社会打架，并且杀死警察，就凭你们这样的智力，还谈什么发展才是硬道理，壮大才是最终目的，我操我呸我干。”他怒骂。

“我们确实喜欢人肉，也喜欢杀人，这是我们到目前为止短暂的超人生涯当中的最大乐趣。”假酒贩子说。

“你说什么？你认为自己是超人 ？[-umd]”商净空由于强烈的诧异而瞪圆了双眼。

“对啊，我们拥有阴眼，挨十几粒子弹不会死，斩断手臂之后只要缝合回去就能康复，拥有这样的能耐当然是超人。”假酒贩子说。

“你们的内裤没有穿到外面，胸前也没有弄上那个著名的字母，对了，还少一件斗篷或者是披风什么的。”商净空忍不住笑起来。

“别把科幻电影与目前的现实混为一谈，虽然我们没有无穷的力量，甚至无法飞上天空，更不能让时间倒流，可是我们确实比这个世界上的五十多亿人强出很多，我们都相信一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个新的丛林时代，我们已经是超越普通人类的优秀生物，我们应该居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我们应该也必须统治这个世界，而不是任由那些自私而虚伪的政客摆布。”假酒贩子侃侃而谈，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你打算如何实现那些宏伟目标和理想，就凭你们几个顽强的生命力吗？”商净空问。

“我们背后还有圣君的支持，所以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必将达成最终理想，把世界控制在手里，让一切按照我们的设计来进行。”假酒贩子说。

“那个圣君在哪里，可以请它出来跟我谈一谈么？”商净空问。

“目前恐怕不行，你如果跟我们一起为了那个宏伟的目标而奋斗，与各种邪恶势力和不道德现象作斗争，自然会承蒙圣君的恩赐得到召见。”假酒贩子说。

“你见过那个什么圣君的面吗？”商净空问。

344、圣君

面对商净空的疑问，假酒贩子显得很激动，手舞足蹈地大声说：“当然见过，圣君非常高大，仿佛自由女神像，浑身上下光芒四射，仿佛红太阳，圣君的智慧超越天地极限，只要跟着圣君的指示走，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你在哪里见到那个什么圣君，体育场里吗？还是郊外的玉米地里？”商净空笑起来。

“我在自己的思维和意识当中见过圣君，并且不止一次。”假酒贩子依然很激动，显然并不介意拉拢对象的怀疑。

“哦，明白了，你肯定在打飞机的时候见过圣君，或者就是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想像到。”他依旧没打算认真对待这些恶魔怪物。

“请对圣君表示足够的尊重，否则你会有大麻烦，在座各位兄弟姐妹都会跟你拼命。”假酒贩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哇，好可怕，别吃我啊！”商净空装腔作势地大声喊叫。

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牛警官从背后跑出来了，满脸惶恐，握枪的手颤抖得厉害，似乎随时都可能导致走火。

“后援队来了吗？有没准备大刀？”商净空问。

“没有后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走出去，明明方向没错，可是一钻进雾里走上十几步总是回来到这个房间内，我能够清晰的听到你跟它们说话的声音，可是走来走去，怎么折腾都会回来，一钻出黑雾看到的就是你的背影和屁股。”牛警官的声音充满了沮丧。

“你可以通过步话机与外界联系，手机也行。”商净空很镇定的提醒。

“我全都试过，没讯号。”

“现在你只能听天由命了，祈祷吧。”商净空说。

“希望你能够保护我，如果我平安无事地走出这幢楼，咱们以后就结拜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牛警官说。

“我尽力而为，有希望而无把握，先叫你一声牛兄吧。”商净空扔了几下刀子。

“商弟，我真感动，突然觉得咱俩就好像《英雄本色》里的猪脚一样，彼此之间有种义薄云天的味道。”牛兄说。

这时恶魔房客们似乎饿了，纷纷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餐刀和叉子，有几位较喜欢扮绅士的还拿出白色的餐布围在脖子前。

假药贩子玩起了单手抛接刀叉的小把戏，慢慢走向商净空。

在它背后的楼梯上，假酒贩子大声说：“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是否真心诚意地加入到我们当中，成为组织的一员，享受高人一等的愉快感觉，与我们共同奋斗，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商净空说：“还有一分钟时间呢，叫这家伙先站住，否则我无法思考。”

假药贩子站住，唾液从咧开的嘴边流出来，呈丝线状滴下，左手执刀而右手执叉，满脸急不可待的样子，似乎已经饥饿到忍无可忍。

“好的，就给你一分钟，我开始计时。”假酒贩子说。

“商贤弟，如果我们投降，能够得到安全保证吗？”牛兄小声问。

“这个我不知道，也许能，也许不能，这得看它们的态度。”商净空说。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认为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话未说完，商净空转身，拉着牛兄往黑雾当中跑，“逃跑，离它们越远越好。”

两人冲进黑雾当中，后面并没有恶魔房客追来，只听到清晰而响亮的惋惜和叹息，似乎有很多房客对于眼前的美味食物消失而感到沮丧。

“贤弟，我试过好几次了，行不通的，没路可以走啊。”牛兄奔跑的同时大声说。

“跟着我，别跑丢了，我会带你出去。”商净空自信地说。

这时雾似乎变得更浓了，覆盖的范围也更为广阔，感觉已经不再局限于旺金公寓，而是笼罩到其它街区。

商净空停下脚步，牛兄重重撞到他背后，差点把他推倒。

“你跟得倒是真紧。”他喘着粗气说。

“我怕跑丢了。”牛兄喘得更厉害。

“别担心，我会带着你回到正常的世界里，最多十分钟之后你就可以坐到警车里抽烟。”

雾稍稍淡了一些，能见度大致为二十米左右，由于后无追兵，两人倒也不必着急跑，逃命的原则就是不要惊慌，把体力留到危险出现的时候再进行冲刺。

街道的轮廓没有什么变化，只没有人，最大的区别在于，这里看上去更为破败，仿佛整片街区被遗弃了几十年。

345、比基尼

商净空有过一次从浓雾当中走出去的经验，所以并不着急，慢慢悠悠散步一样往前走。

牛兄跟在后面，一只手握枪，枪口向着地面，一只手揪住商净空的衣襟，仿佛与父母一同逛街的小孩子。

走到成排的垃圾桶面前，商净空停下，开始嘘嘘。

“想不到你眉清目秀人模人样的，居然随地大小便。”牛兄轻声嘀咕。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就像月球或者火星那样，明白吗？我把排泄物留在此地而不是带回去，这是非常环保的行为。”商净空说。

“为什么先前我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无论怎么努力向前冲，最终总会转回到旺金公寓内？”牛兄问。

“因为你跟着我走，而我的眼睛与你的不一样。”

“我没白内障，也不近视，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有阴眼，能够看到鬼，或许是由于这个吧。”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你跟其它人确实不太一样，你太镇定了，无论看到什么都显得很无所谓，就像我的几位法医同事那样，他们可以在剖开肚皮的尸体旁边若无其事地喝可乐吃油条和烤臭豆腐，我怎么也学不来。”

“听说有的人喜欢尸体，搞尸恋什么的，真有这样的事吗？你见多识广，是否见识过此类事？”他用闲聊的口吻说。

“有啊，很多伟大和了起的神奇国家都曾经把寿终正寝的大人物放到透明棺材里，让崇拜者们欣赏，这大概也算是尸恋的一种表现形式吧。”

“我说的是爱上某具尸体，与尸体同床共枕，不愿分离的那种爱。”

“哦，那倒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你应该知道，我多少算是一个小领导，应酬比较多，没太多时间看书看报上网看新闻什么的。”

这时两人走到了一辆三轮车旁边，三轮车内的蔬菜早已经腐烂，并且长出了紫色的霉菌。

突然闪过一道灰黄色的光芒，两人都眨巴了一下眼睛，当他们再次观看面前时，发现一位漂亮的金发洋婆子骑在三轮车上，穿了一套很节约布料的比基尼。

商净空手里的刀掉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响，他太惊讶了，因为面前这个洋婆子正是他十七岁至十九岁期间最最喜欢的毛片女角，无数个梦里他曾经与之狂热地亲热，无数次自慰的时候他梦想着这位女角。

牛兄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嘴大大咧开，伸出粗壮却无力的胳膊，想要把挡道的商净空推开，然后挤上前去。

商净空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慢慢说：“为什么挤我呢？你想上前跟这妞亲热就说一声，我自然会闪开。只是想弱弱的问你一句，这个空间内突然出现一个性感洋妞，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我看过她主演的电影，她曾经是我的偶像，我很想请她签个名在我的肚皮上，然后我去做纹身，把她写的字永远刻画在我身上，谁也无法抹去。”牛兄说。

“不会吧，我还以为那种刺激惊艳的东西只有我这么平凡而缺乏自制力的人才会看，万万想不到，你居然也会看过。”商净空又吃了一惊，觉得今天遇到的怪事真多。

“工作需要嘛，我必须审查这些东西，然后才能确实什么是应该销毁的。”牛兄说。

“我羡慕这样的工作。”

洋妞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两人勾了勾，示意他们过去。

“嗨，你好。”牛兄蹦上前两步，笑容满面。

“喜欢我吗？”洋妞用标准的当地方言说话，声音温柔而细腻，仿佛声讯小姐。

“非常喜欢，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牛兄显得很亢奋。

“签在哪里好呢，你可以把衣服脱掉让我看看吗？我觉得这么严肃的事应该认真对待，不可以马虎。”

“你不会笑话我吧？我的身材不怎么好，由于缺乏运动，皮肤太白，腰部还有一些肥肉。”牛兄有些不好意思。

商净空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从地上慢慢拾起了刀，然后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做出要把刀收回刀鞘的样子，等到接近洋妞之后，迅速无比地狠狠一刀砍到了洋妞的脖子上，然后伸手揪住其长发，使劲来回拉动刀柄切割。

“你疯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美丽动人的国际友人 ？[-umd]”牛兄焦急地大喊。

346、解剖

商净空刚刚把洋妞的脑袋割下来，眼角余光却已经瞄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自己太阳穴位置。

“快停止，不可以滥杀无辜。”牛兄大义凛然地吼。

“它根本就不是人，是妖魔，不信你看。”商净空把正在滴血的头颅递到牛兄眼前。

洋妞的头依旧保持着可爱的笑容，甚至对牛兄挤了挤眼睛，还吐出沾血的舌头做调皮状。

刚才商净空之所突然动手袭击这位诡异的洋妞，是因为有几只苍蝇飞到他耳朵边转悠，然后他就听到一个轰隆隆的模糊声音，跟记忆里主子的语调完全一样，告诉他这洋妞是分裂者的一部分，应该杀掉，于是他立即遵命行事，举起了屠刀，斩向那只漂亮的脖子。

牛兄被斩首之后仍然保持笑容的头颅吓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情不怎么好当然可以理解，毕竟曾经的超级艳女一下子确定是妖魔，这个起伏未免有些太过刺激。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漂亮女人的，一转眼就弄成这副德行。”牛兄显得很沮丧。

“来，试试你的枪法怎么样，我把它扔到天上，看看你能否打中。”商净空平静地说。

“你看动作片太多了吧，射中飞行物体那是专业运动员和特警做的事，我没练过。”牛兄说。

“帅哥，把我放回去好不好？”头颅温柔地问。

听到这句话，商净空最后一丝疑虑也完全消失，先前他还担忧会不会杀错了目标，现在可以肯定，这洋妞确实不简单，远比那些房客厉害，恶魔房客们的脑袋被斩下之后就再也无法说话，然而这只头却可以，这等能耐非同小可。

他把脑袋扔到地上，左耳向下而右耳向上，迅速从腰间抽出斩骨刀，使劲往下砍去，美丽的脸蛋在挨了几刀之后露出骨头和牙床，转眼之间成为血乎乎的红色一团。

牛兄摇头叹息：“这真是一出悲剧，如此美好的东西被毁掉了。”

商净空对付美女头颅的同时大声说：“身体还在，完好无损，你仍然可以享用，只是动作得快一些，待会我还得把它切碎。”

牛兄没有享用那具美丽的身体，而是站在一边观看商净空用斩骨刀把那只金发艳女的头颅砍成了一团碎肉和骨头片。

这期间无头的躯体依旧坐在三轮车位子上，两条腿作蹬车状，它的动作倒也没有哪里出错，只是由于三轮的传动链条已经拖在地上，所以无法前进，躯体在行动的同时，一些血液从颈部喷出来，有时撒到距离伤口一米多高，看上去颇为壮观，还有一些血沫沿着小麦色的光滑皮肤流下，淌到了颤动的漂亮胸部和结实的腰腹上。

商净空觉得脑袋已经处理得没有问题，站起来走向正在蹬车的躯体，他要求牛兄帮忙摁住躯体别让其乱动，以便迅速地进行肢解。

牛兄摇头拒绝，说决不干这种摧花狂魔性质的事。

商净空面露微笑问：“在我动手之前，要不要把比基尼揪下来让你欣赏一下？”

“你真是变态，这么血淋淋的东西谁有兴趣看。”牛兄气乎乎地说。

“它不是人也不是受保护的动物，它是妖魔，无论怎么对付它都不触犯法律。”商净空说话同时把杀猪刀刺到无头躯体胸膛处，穿透了左侧的比基尼，刀尖从后背露出来。

有了先前的一些经验，所以他做起这事来比上几次更快，两手各持一把刀，只见亮光闪闪间，一根根骨头和一块块肉被弄下来，扔到旁边地面上。

这样做的同时，他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为什么它不反抗也不逃避，而是乖乖呆在原地任自己宰割？

如果它是分裂者的一部分，那就应该具有某些超能力或者是法力，怎么会这样配合侵害行为？

他猜测也许金发洋婆是分裂者的一个造物，用来处理某事的工具，所以缺乏出色的战斗能力，它很可能是那位分裂者用来鼓励假酒贩子等人的奖品，或者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道具，比如向某些重要人物进行性贿赂，或者干脆用来做夜总会和娱乐城的赚钱工具。

来不及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这具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彻底弄碎。

两条漂亮而结实的胳膊已经被卸下，肩膀和胸廓这一块弄成了许多片，美丽的柔软胸部成为一些红乎乎的碎肉条。

347、一切依旧

商净空把洋妞的躯体腰斩之后，正准备处理下半身，却看到两条腿和一副屁股居然从三轮车上蹦下来，拖着血淋淋的一串肠子，跑往前方。

“开枪打它，快动手。”他焦急地催促身边发呆的牛兄。

“好的，我开枪。”牛兄慢慢悠悠抬手，瞄准之后打算射击却发现保险没打开，耽搁一会儿，那具奇怪的下半身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你真没用。”商净空气乎乎地说。

“老实告诉你，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动过枪了，有些生疏很正常，下一次我会努力弄得更好些。”

“不知道还有没下次。”商净空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往前走。

他找到了一个可能是出口的地方，正仔细观察，想搞清楚能否从那里安全地走出去。

根据以往经验，必须选择一处人员较少、没有车辆的地段出去，以免回到现实世界当中被撞伤或者直接跳到油锅里。

往前走出十几米，隔着雾气已经可以看到另一个空间内的街景，地面上有一些管制刀具和铁棒，估计是逃走的组织成员所留，人倒是没有，也看不见车辆。

商净空叫牛兄跟上，小心些，因为即将离开这个空间了。

“我们不去追击那两条美腿了吗？”牛兄问。

“下次再看到怪物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等你赶到再动手。”商净空说。

“这样啊，还是算了吧。”牛兄把枪收好，腾出手揪着他的衣襟。

“准备好了没？”

“已经好了，可是我看着前面没有路啊，分明是一面坚实的墙壁，难道我们要穿墙而过吗？”

“把眼睛闭上，跟着我走就好。”商净空不明白为何自己所看到的景像与牛兄不一样。

“遵命。”牛兄愉快地回答。

商净空大步往前，穿透了最后的一些雾。

眼前光线变亮，两人已经站到这条风月街的尽头，距离旺金公寓有一百五十多米远，从这里回头看身后，一切依旧，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只是行人少一些，店铺大部分都关了门，别的情况跟以往完全相同。

与牛兄一道走回警车旁边，这时雾已经散尽，援兵已经到达，大量全副武装的年青男子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旺金公寓内。

商净空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公寓内已经没有人，那些房客仿佛消失了。

当然它们不会消失，仅仅只是进入另一个空间内罢了，在合适的时机它们还会回来，像从前那样继续把人捉去当食物吃掉。

他平静地问牛兄自己是否可以离开，牛兄非常爽快地点头说没问题，只是得让他留下联系方式，以便有事的时候随时沟通。

他慢慢走向猪不理包子店，打算进去叫上同伴离开这里。

进入店内，李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有没有搞到钱。

“没有机会下手，稍后再想办法吧。”商净空摇头的同时心想去哪里把钻石卖掉一粒以缓解目前的困境。

“我身上还有几万块，带上我走，这些钱大伙一起用好啦。”黑老大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站到商净空面前。

“你想跟我着混吗？”商净空笑问。

黑老大点头：“你这人不简单，我看不透你的深浅，那几位都愿意跟着你，我也想这样。”

“那好，走吧。”商净空转身把包子店的门拉开。

“就这样出去吗？难道不怕被差人看见？”黑老大问。

“他们正忙着搜查旺金公寓，没空管其它的事，我们赶紧离开就好。”商净空说。

一个钟头之后，李老板驾车来到包下来的度假村内。

旁边的猴拳师和前跆拳道选手在途中已经明确地提点过黑老大，让其明白住在这里的人们与普通人类的些许不同。

黑老大听得目瞪口呆，但是也没有提出下车离开的要求，而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听任命运安排。

在度假村的花园里，商净空看到了恶心的一幕，一头驴子被开膛破肚，扔到草地上，二十几名无忧村居民三三两两坐在周围，一个个吃得异常开心，有些过于凶恶的甚至弄得自己满脸血污。

其中有几位面部的画皮已经揭下，露出严重腐烂的面孔，有几位在用驴肠子跳绳，有几位在争抢驴耳朵。

整个一群魔乱舞的末日景象。

黑老大腿一软，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348、舞会

商净空焦急万分地冲上前，拉住一名无忧村居民的胳膊问度假村的四位老人家在哪里。

这位女子模样的居民笑嘻嘻地说：“头儿，请放心，我们没吃她们，将来也不会把她们当食物吃掉。”

“可是你们这样瞎胡闹会吓坏她们。”商净空说。

“没事，我们经得她们同意才这么干的，我们说了要开一个类似万圣节的假面舞会，有些人的化妆可能会比较可怕。”

“驴哪来的？”他又问。

旁边一位露出腐烂面部的女性无忧村居民举起右手，大声说：“我用自己的手镯跟人换来的。”

“好，这就好。”商净空长出一口气，但是仍旧觉得不怎么放心，于是又问，“那四位老人家目前在哪里？”

“她们受不了我们的喧闹，串亲戚去了，说过几天再回来。”女性怪东西说。

“我希望你们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现实世界，并非无忧村，吃东西的时候最好呆在室内，还有面部的化妆必须保持住，不要露出一张烂脸。今天的事下不为例，不许再犯，否则我会向主子报告，请求它处理。”商净空严肃地说。

“好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这么干了。”女性怪东西作低头认罪状。

黑老大紧紧抱着猴拳师的胳膊，央求它一定要保护他免受伤害，猴拳师说没问题，一定让他安全得像是呆在南极洲，然后它得意洋洋地撕下面部的画皮，露出腐烂的脸。

黑老大被猴拳师的行为吓得晕了过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众居民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挽起手臂围着黑老大跳舞。

商净空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回房间内找地方躺下。

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查看一下狼哥和鸡姐的恢复情况，于是起床离开，走到临时病房内。

两位身受重伤的怪物正乐呵呵地观看鬼子毛片，它们的唇角沾有血迹，显然刚刚才享用过驴的血肉。

“商老大，我们挺好，有肉吃有酒喝，还可以看到喜欢的影视节目。”狼哥说。

“老大，我四肢动不了，但是嘴还保持完好，要不要帮你吹一次箫？”鸡姐问。

商净空用电话与木姐和许姐联系，问她俩有没有找到那伙恶棍的线索，结果令人失望，她们没有能够问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不禁怀疑，两位大姐恐怕是逛服装店和超市去了，根本没有认真打听消息，当然这并不能怪她们，女人嘛，可以理解。

旁边的黑老大小声问：“商哥，你想打听什么呢，可以跟我说一下吗？不是自吹，这个城里混黑道的坏蛋我认识的可真是不少，或许凑巧知道你想找的人。”

商净空一拍脑袋，心想怎么把这个好向导兼内行专业人士忘记了，于是转而把已知情况详尽地告诉了老大。

“我知道是哪个团伙干的，你想找他们吗？”老大问。

“是啊，这个账必须得清算，否则的话我在手下面前会非常没面子。”商净空说。

“我奉劝你一句大实话，虽然你很厉害，有些门道，能够指挥一群没什么用处的可怕怪物，可是你想要跟那个组织斗的话恐怕不够斤两，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是真正说了算的，想怎么弄都行，据说后面有非常强硬的靠山，黑白两道都能够通吃，除了数得着的几十个大人物之外，方圆百里之内谁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黑老大神秘兮兮地说。

商净空当然相信他的话，但是连主子那样奇异的东西都见识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群歹徒吓住。

与主子和分裂者所表现出的强大神秘力量相比，人界的所谓实力和势力简单就像是一个笑话。

“你告诉我，他们的堂口在哪里，谁是他们的头，还有就是那个中年白胖子是什么东西。”商净空平静地微笑。

“他们成立了一家公司，名字叫做龙鞭集团，名义上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其实是干的事就是炒地皮以及接受拆房子委托，除此之外还开了几家赌场和夜总会。那个被你的手下捉去的中年胖子是董事长的表弟，是龙鞭集团的第五号人物，平时喜欢开着一辆黑色的Q7。”黑老大小心翼翼地说，“你去找他们算账的时候，如果被逮到，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消息。”

“你陪着我一起去，为我带路。”商净空若无其事地说。

“你饶了我吧。”黑老大两眼发直。

349、半夜鸡叫

商净空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从最近一次离开无忧村之后，他似乎不怎么需要睡觉，夜间躺在床上常常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但是次日清晨却仍然精神百倍，就像是睡足了九个钟头一样。

他猜测这是主子对他体质的修改所产生的副作用，仔细一想，他觉得这并非坏事，其实相当于生命更有质量了，如果活到六十岁，就相当于别人活到九十多岁，前提是把这些睡眠时间充分利用起来，而不是躺在床上发呆。

无眠的夜显得不可思议地漫长，他最终再也无法忍受，把隔壁房间的黑老大和李老板拖起来，打算进城去。

没人喜欢凌晨二时被叫醒，这两位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商净空大喊大叫，踢打他们，用凉水泼到他们脸上，总而言之就是不让他们继续睡。

“大哥，不必这么冲动吧？”黑老大沮丧地。

“快起来，咱们办正事去，睡觉多浪费时间啊。”

“我睡不够的话脾气会非常大，常常情绪失控，有时会砍人。”黑老大说。

“偏偏我们都不怎么怕砍，三刀五刀的弄不死。”商净空揪住老大的头发，把棉被掀到一边。

深沉的夜色中，车子缓缓开出度假村去。

李老板躺在座位里继续睡觉，老大却已经没了睡意，抽着烟与驾车的商净空闲聊。

“商哥，这车不错啊，多少钱买的？”

“不知道值多少，抢来的，曾经属于那个死胖子。还有就是别再叫我商哥了，你年纪比我更大。”

“强者为尊，叫过你一次商哥，你就永远是我的大哥。”老大说。

“好，随你便。”

“怪不得看着这车眼熟，从前我曾经坐过一次，这车叫指挥官对不？”

“好象是，我不太肯定。”

“应该就是啦，听说跑一百公里要用二十几升油，只有阔佬和暴发户才玩得起。”

“没这么夸张吧，我看着也不乍地，就是宽一些高一些而已。”

“你对什么事都很淡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够这样，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材料，看来跟着你混是选对人了。只是有句话忍不住还是想说，能不能过些日子再去龙鞭集团，至少等商哥你拉起几百号人马之后再找他们算账，那样多少有些指望，像现在就咱们三个去，简直就是送死。”

商净空若无其事地告诉老大，他打算单独前往，让老大和李老板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等待消息。

听说不用进入龙鞭集团的堂口，老大精神为之一振，笑嘻嘻地说：“哇，商哥你真勇敢，我好崇拜你，我和李哥在外面等着你凯旋归来。”

商净空没理睬老大，而是拿起两只早已经准备好的面粉袋子和一些绳子，他打算报仇杀人的同时顺便捞一把，反正黑吃黑，不用有任何良心不安。

从一百多米外看过去，龙鞭集团的大厦仿佛一只瘦而长的怪兽，矗立在茫茫夜空中，总感觉似乎摇摇欲坠，像是要朝自己倒下来。

商净空走到几棵树背后，蹲下，然后念口诀：“曾经沧海难为水。”几秒钟过后，他发现自己的双腿消失了。

隐形之后的他加快了速度，一路走进大厦之内。

担心自己的隐形能力对摄像头无效，所以他用一片毛巾简单包裹了一下脸，确保无人能够看到自己的面部。

据老大从前听说到的情况，龙鞭集团的高层轮流在大厦三十六楼值班，而三十五楼一般住着六十名左右的准武装人员，负责保护高层人员。

商净空对于那些恶棍当日对待无忧村居民的恶劣手段记忆深刻，所以没有打算手下留情，他已经计划好，只要看着不怎么像好人的就一概杀掉，看着可疑的就斩手或者跺脚。

当然堂口内也许会有几位好人，但是他没有时间分辨，只能采取简单而干脆的方式处理。

他思索了片刻确认自己没有足够的体力通过楼梯走到三十五楼去，于是进入电梯内，摁下了三十六楼的数字键。

电梯到达三十六楼之后停下，门缓缓打开，两名壮汉手执电棒站在门口，当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谁这么无聊，乱摁电梯的键。”壮汉甲说。

“也许是保安或者清洁工把小孩带到工作地点。”壮汉乙说。

隐形的商净空小心翼翼地从两名壮汉之间穿过，没有对他们下手，因为前面有更好的目标，应该先去弄点财物，抽空杀掉头目，然后再想办法修理其它的马仔。

两名壮汉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退回到走廊边缘的沙发里坐下，显得很忠于职守，估计能够保持清醒状态直到天亮。

350、威胁

商净空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穿过墙壁，进入房间内。

他首先进入的是一间办公室，里面干净得不像话，几乎找不出任何使用的痕迹，由于门窗紧闭，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看不到保险柜或者古董之类东西，笔记本电脑也没有，他失望地摇摇头，继续往前穿透一面又一面墙壁，寻找感兴趣的东西。

他不知道念一次牛鬼蛇神的时效是多久，就目前情况看，已经有几分钟，但是仍旧处于有效期内。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比如碰伤脑袋什么的，他穿墙之前总是伸出手摸索一下，确信手指能够插入墙壁内之后再前进。

经过了七个还是八个房间，仍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合适的攻击目标，感觉这些全是办公室和杂物间以及卫生间。

顺便提一下，卫生间内的气味非常难闻，与豪华的装潢显得非常不相称，这应该是使用者过分节约用水的缘故。

他感到困惑，觉得这样贸然闯入未免准备不足，这幢大厦每一层都有数十个房间，而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开始感到沮丧，心想要不要离开这一层，到下面的三十五楼去杀人抢劫，这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进入到一间宽敞的居室内，面前就是一张巨大的床，床上躺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胡子男人，这家伙睡得正香，发了响亮的呼噜声。

商净空走到旁边相连的几个房间内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其它人之后回到大床旁边，先把大胡子的脚拴到床架上，然后把右手的手腕打了个死结与床腿联结到一起。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显了形。

“醒醒，笨蛋。”他开始拍打大胡子的脸，打算把这家伙弄醒，然后通过逼供弄清楚钱在哪里，抢劫之后再杀人灭口。

大胡子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行动，不禁大惊失色，想要喊叫，嘴却被捂住，并且脖子表面有一把锋利的刀。

“我需要一些钱，或者其它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金条和古董什么的。”商净空平静地说。

面对生命威胁，大胡子毫不犹豫地说：“那张财神画像背后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有很多的钞票和黄金，可是我没办法打开，希望你别冲动，放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成为龙鞭集团的一员，我非常欢迎。”

“没说谎吧？”商净空冷笑。

“我干嘛要骗你呢？”大胡子摆出很乖的表情。

商净空手里的刀刃往下一摁切断了大胡子的气管和食道以及颈部动脉，还有一部分肌肉和筋键，最终停留在颈椎骨头上，这样做的同时，他用枕头捂住了大胡子的嘴，让其无法出声。

大胡子拼命挣扎，空余的那只手抓挠商净空的胳膊和肩膀，但是这种努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平静下来。

稍后，商净空发挥穿墙术，从墙壁内的保险柜里弄出一堆钞票和金块，他也没有仔细观看，只是全部搂到袋子里装着，然后扎紧袋口。

弄了两个半袋子之后，他发现保险柜里的东西大概只搜刮了三分之一，然而现在的重量已经有三十来公斤，已经不能再拿，否则的话就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

反正已有一大笔钱财了，足够居民们在那个度假村内支持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接着穿越墙壁，进入其它房间。

有两名年青女子在睡觉，他没有惊动她俩，只是拿走了扔在桌子上的首饰，然后继续往前。

在一个房间内他看到了那个中年胖子，这厮曾经驾车碾过狼哥，然后溜之大吉，现在他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邪恶的小眯缝眼。

他通过这两只眼睛认定了目标，走到床前将刀架到其脖子上。

他轻轻掀起棉被，发现胖子的身体同样缠满了白色的玩艺儿，看上去跟一只木乃伊很相似。

揪断了输液管之后，胖子血管里的血液倒流出来，滴到地板上，看上去很像是一条红色的细绳。

“别杀我。”胖子低声祈求。

商净空用空余的那只手轻轻拉开一些蒙住脸的布，让胖子看清楚自己的面部，然后平静地问：“你想说点什么。”

351、屠杀

胖子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可怜兮兮地请求别杀他，表示可以付很多钱。

商净空心想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反而给对方提供机会，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会其它人闯入，比如保镖或者是医护人员。

电影和电视剧里，英雄落到坏蛋手里之后，常常由于坏蛋废话太多而让英雄得到咸鱼翻生的好机会。

商净空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狠狠把刀刃压到胖子的喉咙内，很轻松地制造出一名死胖子。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平静地看着压力巨大的血雾从胖子的颈动脉伤口中喷出来，洒到雪白的床单上，以及黄色的地板条上。

商净空心里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沮丧情绪，觉得杀人是件很倒胃口的事，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做个和平主义者为好。

胖子在最后的挣扎当中掉下了床，他上半身的纱布全都成为红色，临咽气之前，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仿佛牛眼。

商净空拿出手机，拍下胖子的尸体，同时低声说：“你应该庆幸没有落到狼哥手里，这样的死亡方式毕竟爽快一些。”

隔壁房间里，一名医生躺在沙发里睡得正香，旁边有一名护士小姐趴在桌子上，口水从唇角流出来，在桌面上形成一小滩菜叶状液体。

商净空再次让自己隐形，接着穿透一面又一面墙壁，直到巡视过整个三十六层楼。

接下来他进入三十五层，看到了那些准私人武装力量。

有些人在睡觉，但是有些人仍旧保持清醒，几桌麻将激战正酣。

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七十号人。

每一房间当中都有三到四人，很难做到悄无声息地杀掉其中一名而不惊动其它人，这让商净空很为难。

他溜到卫生间里，拨打电话给李老板，与之商量怎么弄才好。

李老板叫他暂时别采取任何行动，等一下再说。

他挂了电话，站到窗前看着茫茫夜空，按照李老板的建议，等候五分钟。

仅仅四分钟过后，一群阴魂飘进来，其中一只就是当年八岁的商净空曾经见过的饿死鬼。

一下子看到如此之多面目狰狞恐怖的阴魂，商净空难免有些惊慌，毕竟鬼这类东西历来令人畏惧，根深蒂固的习惯想法仍在起作用。

“拜见商老大，听说你需要帮助，所以我们就来了。”十多只鬼异口同声说。

“很好，请想办法把这一层楼里所有年纪在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男人都弄死，能做到吗？”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说。

“请问商老大希望他们怎么死？”饿死鬼说。

“你看着办吧，别太残忍也别让他们太痛苦，最好能够在几秒钟之内搞定。”商净空说。

饿死鬼点头：“没问题，我再叫一些同伙来，争取一分钟之内完成你下达的任务。”

“行啊，请赶快，明天晚上我会叫人烧一大堆纸钱给你们作为报答。”商净空说。

“不必那样做，我们并不怎么需要花钱，而且主子已经发过话，让我们听从你的指挥。”饿死鬼说完这句话之后朝着天花板发出一声长啸，仿佛狼嚎。

气温突然下降了很多，一些灰朴朴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穿透墙壁进入卫生间内，数目越来越多，渐渐有一百多只。

商净空小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让他们跳楼。”饿死鬼说。

“附体之后控制着他们往下跳吗？”

“不是，有更好办法，我们会组成一个百鬼大阵，然后制造出幻境，迷惑他们的思维，指挥着他们钻窗户。”

这时群鬼开始行动，它们嘴里一个个念念有词，分散飘走。

商净空想看看它们怎么干活，于是走出卫生间，来到正在打麻将的年青人旁边站着。

一名剃了平头的少年洋洋得意地和了一把七对，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收钱。

商净空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眼前这位大孩子就要死了，虽然死亡并非生命的彻底终结，但是死者的父母和朋友以及亲人会为此悲伤难过，这年头大部分城市家庭当中都只有一个孩子，这种强烈的悲痛将陪伴着已经渐近老年的父母余生。

出来混社会的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人知安全甚至是生命，但是应该多考虑亲戚和朋友的感觉。

352、跳楼

已经来不及考虑其它事，因为群鬼已经启动阵法，整个三十五楼内光线迅速变暗，到处阴风惨惨，鬼叫声起彼伏，十分刺耳。

在这层楼内各个房间里的私人准武装人员慢慢走出来，向窗子和阳台靠拢，无论睡觉的还是清醒的，其中有些穿了衣服，有些则赤裸身体或者穿着内裤。

打麻将的人离开了牌桌，喝酒的人扔下酒瓶，一个个仿佛在梦游。

灯光非常诡异，呈现惨绿色或者是暗红色，光线仿佛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控制，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弯曲变形，绕出一些奇怪的角度。

据说只是拥有巨大吸引力的黑洞才能制造出如此景象，然而一群鬼也做到了，这事令商净空感到困惑。

就目前所见而言，这一群鬼所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他，为何主子不让它们去达到目的，而让是他来对付恶魔房客和分裂者？

等下一次跟主子交谈的时候必须得问问这事。

一群又一群失魂落魄的勇士走到阳台上以及窗子前，有些甚至爬到了窗台上，只待饿死鬼一声令下就跳出去。

他们的表情显得呆滞，舌头伸在口腔外面，眼睛虽然大大睁开，却毫无神采，两只手总喜欢在面前的空中抓挠。

在商净空的注视下，七十多名勇士在几秒钟内从三十五楼一跃而下。

稍后，下面传来人体坠地的沉闷撞击声，以及汽车防盗装置的警报声。

商净空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如此他也不知道。

他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感觉不能让这些人活下去，但是让他们死掉又是件极不愉快的事。

怎么办才好？谁能告诉我？他满脸子转悠的都是这样的念头。

这时三十五楼的光线恢复正常，一群又一群阴魂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它们全都面目恐怖，有些面孔破烂，有些四肢不全，有些骨瘦如柴，有些身上插着刀。

一个人如果正常死亡，成为鬼之后就没有什么执念的怨气，一般都会重入轮回，或者与其它喜欢娱乐的鬼聚集在一起享受死后生活，而不是像这样带着浑身煞气四处转悠。

商净空对着群鬼说了声谢谢，然后穿透墙壁走出去，通过电梯离开了龙鞭大厦。

353、跟定你了

凌晨五时的大街上已经有早起的人在行走，还有一些车辆驶过。

大厦下面停放的车被坠落的人体砸坏了十几辆，碎玻璃与血肉一道四处横飞。

一些人摔到草地上，比较幸运地保住了还算完整的尸体，落到水泥地面或者车上的那些情况则糟糕一些，最差劲的是摔到栏杆上的，有几位这样的倒霉者已经被分尸。

七十几号人从三十五楼集体跳下所制造出的动静非常小可，路过的人看到之后立即拨打报警电话，并且叫了救护车。

一百多米外的街口，李老板和黑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是商净空制造出来的事，他们都觉得这位头目是个温和而善良的家伙，有些过分心慈手软，不够坚决，不会说大话，也不会做思想动员，遇事常常冲在前面独自解决，总而言之，与一般情况下所认定的头领相比缺乏了领袖气质。

当他们看到商净空缓缓从一边走过来时，老大腿一软跪下，李老板则在仔细观察，想看看这位主子选定的代言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居然一次性就弄死了这么多人，也不考虑一下其中有多少属于罪不至死的人。

“怎么了？干嘛跪着，我头顶上有光圈吗？我背上有翅膀吗？都没有啊。”商净空冷冷地说。

老大对着商净空磕了三个头，然后诚惶诚恐地说：“商哥，我跟定你了。”

“咦，这样的话先前你就说过几遍了，干嘛又要重提，难道那几次是说着玩的？”商净空径直钻回到车里。

“全都是真的，我早就打定主决将来跟着你混，听你的话，我——好崇拜你。”老大说。

“现在去旺金公寓看看。”商净空平静地说。

“那些恶魔房客已经全部离开了，现在那儿是一座空楼，五个钟头以前我还打电话向朋友问过此事。”老大说。

“回去看看再说，如果被查封了，我们正好躲在里面，免得办事跑太远，累得要命。”商净空说。

“那些阴魂对恶魔房客没办法，所以前天没有叫它们帮忙。”李老板说。

“这个我知道，主子曾经说过。”商净空其实对此很失望，不明白为何阴魂能够附到无忧村居民体内，却对那些坏蛋房客无计可施。

354、小女鬼

商净空驾车来到旺金公寓门前的巷子里，停到猪不理包子店门前，往后步行走回去。

这一次仍然是他独自一人前往。

黎明之前的黑暗仿佛无比深沉，气温很低，但是他却不怎么觉得难受，这也许是体质发生变化之后的结果。

旺金公寓的大门紧闭，门板上贴了封条，他走近仔细查看，不曾发现有人留守的迹象。

显然警察们认为没有谁会进去，所以没采取什么防范措施。

他找到一个背光处，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之后，小心翼翼地穿透墙壁钻进去。

公寓内一片黑暗，气味极为难闻，地上扔了许多垃圾，还有许多粉笔画出的圈，有些圈里扔了一块骨头或者有一滩血迹，有些则空空如也，估计其中的东西已经被拿走当作证物。

他像往常那些逐层搜索，从二楼走到五楼，什么也没有找到。

在七楼曾经属于他的房间内，小女鬼坐在脏兮兮的大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视机屏幕，现在已经没有了节目，只剩下一些彩色的条纹状物，而小女鬼却端坐不动，仿佛一座雕塑，又好象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

商净空缓缓走进去，站到被血染得黑乎乎的大床旁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尖下巴的女子在播出新闻，他继续换其它频道，直到找出一个动画片。

小女鬼慢慢转过脑袋，朝他傻乎乎地笑，然后把目光转到电视机屏幕上。

“我应该弄死你，可是我下不了手，虽然小恶鬼是害死我父母的主谋，可是你在这一事件当中同样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我想让你自生自灭，反正你也活不了很久啦，按照殷女士的说法，再过一到两年，你将会慢慢魂飞魄散，从此消失。”他喃喃说。

“我想看光屁屁的叔叔阿姨乱来。”小女鬼嘀咕。

“跟我走，乖乖听话，会让你看的。”他平静地说。

小女鬼点了点头，飘浮到空中，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他出门去，走到天台上，小女鬼则像一只乖巧的狗狗一般跟着后面，保持着与他之间两米左右的距离。

355、空间之门

天台上一切依旧，卫星天线朝向空中，四周冷风嗖嗖，但是空气却洁净了很多，没了那些难闻的腐臭气息。

商净空站在围栏旁边，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和彻夜不熄的灯火，不禁想最近这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众多怪事。

城市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然而他却已经完全不同，那些为了每日三餐以及睡觉地方忙碌的日子仿佛遥远的梦，好象并非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回想起来觉得很陌生。

小女鬼依旧傻乎乎地笑着，不时重复一下先前的问题，要求看光屁屁的黑叔叔和白阿姨或者是光屁屁的白大哥哥和黑大姐姐在一起胡闹。

他总是告诉它，过一两个钟头之后就可以看到，请勿着急。

他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就在车内，里面有一些刚下载不久的成人影片，估计应付小女鬼几个钟头没有问题。

他不禁想，小女鬼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生提高一下品味，别再只会看毛片，而是学着看点其它比较健康的内容，比如经过粉饰加工、重点突出人民幸福和领导辛劳的新闻之类。

在天台上散步几分钟之后，他突发奇想，猜测小女鬼或许知道那些恶魔房客的下落，于是向它发问：“你是否知道那些吃人肉的家伙去了哪里？”

“让我看光屁屁叔叔阿姨，就告诉你。”小女鬼说。

“现在没办法看，待会，十分钟之后，保证让你看到，请先告诉我那些坏东西去了哪里。”他诚恳地说。

“它们进了地下室，里面有死人骨头建筑的宫殿。”小女鬼慢吞吞地说。

“哪里的地下室？入口在什么地方？”他紧张地问。

小女鬼指着下面：“就在这幢楼下方。”

“从哪里进去？”

“服务台前面的地板上。”

“那儿是坚实的水泥地面，没有入口啊，那些房客怎么进去的？”

“它们就这么走入了地下，跟下楼梯一样。”

“我明白了。”商净空点点头，知道那帮房客肯定进入了分裂者打开的另一个空间内。

黑老大把一瓶水倒在地板上，然后用电筒照着仔细观看，但是没发现任何能够让水大量渗入地下的裂缝。

商净空用一只勺子轻轻敲打瓷砖表面，也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

小女鬼飘浮在笔记本电脑旁边，专心致志地观看其中播放的不良内容，对其它事不闻不顾，仿佛世界仅仅只存在于那个十几寸的小屏幕内。

老大满脸困惑地说：“根据我一些不多的盗墓以及建筑方面的经验，这里的地面没有问题。”

“别研究了，那些房客肯定是通过某扇空间之门钻入地下，然后离开这里去了别处，我们得想其它办法。”商净空说。

“还有什么办法？”李老板问。

“我找一台挖掘机来，把这里的地面弄穿，挖个大洞，找出那些坏蛋。”老大说。

“这样不行，旺金公寓已经被查封，而且你就算挖个坑下去也不可能找到它们，那些坏家伙很可能已经进入到其它空间内。”商净空说。

“什么其它空间？平行世界吗？”黑老大满脸困惑。

“以你的智力和承受能力，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事。”商净空摇头。

“很复杂吗？”老大问。

“也不算什么，比起小学六年级的课程要更简单些，只是我也满腔迷惑，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不说也罢。”商净空笑了笑，有些惭愧。

“商哥，你对我真是坦诚相待，而不是说一些大话空话和假话糊弄我，太令人感动了。”老大作激动状。

李老板思索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可以试一下，看能否用打开无忧村通道的办法开启这里的门户，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进去追击，只是我觉得这事不怎么乐观，就算去到里面，我们三个恐怕也会被那些恶魔一样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太悲观了吧，怎么也应该去看看才知道。”商净空蛮不在乎。

“在那个空间里你的隐形术不一定有效。”李老板说。

“你把空间之门打开，然后我进去就可以，你们留在外面策应。”商净空说。

“好吧，我试试看，如果能够打开通道，就按你说的做。”李老板点头，然后开始念叨一些听不清楚的语言，似乎是某种口诀或者经文。

356、地下怪物

随着李老板的努力，旺金公寓服务台前方的地板缓缓变得模糊，那些坚硬的方形瓷砖仿佛水面一样晃动，地上的几只烟头居然沉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非常刺鼻，令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地狱之门打开了。

稍后，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出现在地板上，有一张乒乓球桌大小，不知道有多深，反正看不到底部。

朦胧中依稀可以看到大洞内部有一些淡淡的影子在飘动，周边墙壁上有一些骨头手臂时而伸出，时而缩回。

感觉这样的情形只有最可怕的噩梦里才会出现，但是目前却真实地在面前。

“这是地府吗？”老大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好象是，我不太确定，从前没去过。”李老板说。

“到底是什么地方？有没弄错程序？”商净空问话的同时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似乎是弄混了，我赶紧关闭，希望别放出什么东西来。”李老板说。

黑乎乎的洞口开始缓缓收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阻止关闭过程，几只腐烂的大手使劲往外伸，但是被商净空用刀砍了几下，只好缩回去。

眼看洞口就要完全缩拢，至多还有一米左右直径的圆形空间，一只烂糟糟的脑袋突然从中伸出来，这只脑袋很奇怪，头顶上有两个驼峰状突起，眼睛却是暗红色，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令人看见之后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沮丧和绝望，似乎生存突然变成一件极为无趣和可憎的事，恨不得立即自杀或者是跳到洞里去。

商净空原本已经举起了杀猪刀，此时却愣住，不知道是否应该下手，他隐隐觉得，这个生物非常强大，有些得罪不起的味道。

黑老大却动了手，把一只椅子狠狠砸到怪物的头顶上。

椅子沾到怪物头顶上之后立即起火燃烧，迅速变成黑色碎片，散落在周围。

怪物被这一击打得落下去一段，仰起脑袋之后只露出那双恐怖的红眼睛，它瞪着黑老大，目光中充满了怒气。

李老板急忙拉着商净空往后退，没有顾及黑老大。

怪物被椅子砸到头顶之后往外钻的势头被阻止，而此时洞口已经合拢到只剩一只炒锅那么大，它被挤住，然后不得不退回。

怪物的红眼睛里射出两道微弱的淡黄色光芒，直入黑老大体内。

通道口渐渐收拢，拥有红眼睛和驼峰状大脑袋的怪物沉入地底，瓷砖的形状恢复到先前的正常状态，看上去坚硬而冰凉。

窗外的街上有小贩叫卖声：“芝麻核桃花生汤圆，味道好得很。”这声音一遍遍重复着，慢慢远去。

感觉一切依旧，只是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硫磺味，证明刚才的一切确实发生过。

李老板长出口气：“好了，没跑出什么东西来。”

这边的黑老大低着看着自己的胸腹位置，表情充满绝望，说话的声音当中有哭泣的成份：“糟了，我恐怕活不成啦。”

商净空抬头一看，发觉一些红色的液体正从黑老大小腹位置溢出，中间还夹杂有少许暗黄色的粘稠物质。

空气中的硫磺味渐渐变淡，粪便的气味渐浓。

黑老大躺到地上，面色开始发灰，嘴唇苍白，一些血沫从鼻腔里冒出来。

商净空扶着他的头让其平睡到地上，紧张地试图安慰：“别担心，我会叫救护车来接你去医院接受治疗。”

李老板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急救中心。

“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刚才那东西是鬼卒，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用椅子砸地府公务员的脑袋，现在只有死路一条了。”黑老大喃喃说，语调渐渐转低，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商净空感到强烈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收留老大，眼下这事就不会发生。

对于此事，商净空曾经有过一些私心，他觉得这位黑老大有可以利用之处，想要在合适的时候帮助其重整旗鼓，组织起一个可以施加影响的暴力团队。

李老板放下电话，平静地说：“救护车十五分钟内赶来。”

“别信那些家伙，他们说十五分钟往往得四十五分钟才能来。”黑老大有气无力地说。

伴随着老大的喘息，更多的血沫从下腹部涌出来，与此同时，眼睛里也开始流出红色的泪水。

弄开老大的衣襟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其腹部伤口远比想象的更为可怕，并非锐器切割或者强力击穿，而是腐烂，一些肉呈现出暗绿色，有些是褐色，散发出难闻的腐臭，然而腐烂部分与完好皮肉的交界处却不停地涌出鲜血，伤情十分诡异，用医学常识完全无法解释。

357、遗嘱

眼看老大快要不行了，商净空低下头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说出来听听，我会尽力帮忙处理。”

“告诉我老婆，把孩子好好养大，改嫁也得找个忠厚老实点的男人，别被人家骗了。还有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打掉，无论如何得生下来，能不能报上户口没关系。”话没说完，黑老大咳嗽了几声，嘴一歪吐出一块紫色的东西，似乎是肺，也可能是肝或者胃的一部分。

“你老婆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商净空追问。

“她叫莉莉，跟你是技校时候的同学，我在她的影集里看到过你的照片。”黑老大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莉莉住在哪里？”

“太监西路南段李莲英小区，四十六幢。”

路人皆知李莲英小区是豪华住宅区，住在里面的全是有钱人，由此可见混黑道是很有前途和钱途的，连眼前这位很不怎么样的老大都能够积攒起好几百万家财，别的那些老牌大哥必定更是了得。

“我会拿一些钱给莉莉。”商净空说。

“不用了，我给她的钱只要别乱花完全可以支撑三十年。”黑老大的嘴唇渐渐变成紫色。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注意莉莉，如果她以后遇到麻烦，我会帮助她。”商净空说。

“你从前跟她是不是有一腿？”黑老大突然问。

“没有，念书的时候莉莉长得太瘦，像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我根本就不怎么注意过她，连话也没讲过几句。”商净空解释。

“莉莉说过，她十七岁的时候暗恋你整整一个学期，哈哈。现在莉莉变得挺漂亮，如果你去勾搭她我不反对——”黑老大咧开嘴笑了笑，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此呜呼哀哉。

商净空摸索了一下黑老大的胸部，确认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瞪圆的眼睛合上眼皮。

“真抱歉，我打开了不应该开启的门户，害死了老大。”李老板沮丧地说。

“我也有责任，不应该把他带来。”商净空摇头。

这时一个淡淡的人形影子缓缓从尸体上分离出来，飘浮到空中，渐渐显现出黑老大的轮廓。

358、告别

黑老大的魂魄凝聚成形之后看着自己的尸体，表情悲戚，依依不舍。

“哥们，该去哪就去哪好啦，留在这里也没用。”商净空说。

老大的魂魄慢慢转过视线看着曾经的同伙，有些诧异地问：“你还能看到我？”

它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无力、拖沓而悠长，跟电影里的恶鬼确有几分相似，这并非它想要吓唬人，而是由于它刚变成鬼时间还短，能力不足以清晰而响亮地说话，也无法发出银铃般的动听声音。

“我可以看到鬼，他也可以。”商净空说。

“这就好，至少我不无聊。”鬼说。

“你怎么会无聊呢，可以做的事非常多，现在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扒女浴室，扒女卫生间，就算到女更衣室里长期定居也没人会知道，你还可以去大餐厅里呆着，看到谁吃好东西就过去分享，总而言之一定可以找到些乐趣。”商净空说。

“哦，这倒是。”鬼举起手轻轻拍打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飘向窗口。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这具尸体？”商净空问。

“随便啦，就扔在这里也无所谓。”鬼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钻入墙壁中。

商净空走到窗子前，隔着玻璃看到黑老大的魂魄趴到一位骑电动三轮车的小贩背上，慢慢走远，消失在黑暗的巷子深处。

李老板打电话给急救中心，告之对方不必来了，因为伤员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对方恶声恶形地说只要叫了救护车就必须付账，别想耍赖，否则会有大麻烦。

李老板挂了电话，倒也不担心对方的威胁，因为这张手机卡是新买不久的，没有出示身份证，不太可能追查到他头上。

这时再看老大的尸体，两人惊讶地发现其面色已经开始发黑，嘴唇和眼球有了腐烂的迹象，看上去就像是死掉几天的尸体，而不是刚刚才挂掉。

商净空看了看四周的空中，确定没有发现苍蝇的踪迹，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小东西哪里去了，这么臭的东西都不能吸引它们吗？

回到车里，小女鬼仍在专心地观看电脑里播放的不良内容。

李老板打开了那两只装了许多钞票和黄金的面粉袋子，被其中的东西吓了一跳，经过一番粗略的估算之后他告诉商净空，这些内容如果换成亚元的话至少值一千万。

商净空驾车行驶在三环路上，准备绕道前往莉莉同学的家中。

他心潮起伏，思绪颇为不平静，想到身后的座位上扔着价值一千多万元的外币和黄金就感觉晕乎乎的。

他觉得看来跟着主子混发财是件很容易的事，轻眼之间已经脱贫并且致富，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把这些钱洗白，如果有人非得调查自己的经济来源，怎么才能找到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稍后他转念一想，这年头的有钱人真能够把发财的经验和过程坦白出来的不知有几位，在家里藏着几千万现金或者在国外的银行里存着几千万的人想必挺多，自己这一点点钱根本不值得紧张，还不够去买套仅有几十年使用权的豪华住宅，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由于自己此前从未见识过这么多来路不正的钱，所以心慌手抖。

“你发财了。”李老板平静地说。

“你也发财了，我打算把这些钱当中的两成分给你。”商净空说。

“你不必那么做，其实我还有不少存款，数量跟你想要分给我的那一份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下半生也不成问题，足够折腾了。”李老板平静地一笑。

“对，你是怪物，友善而平和的怪物，你确实不必愁钱财的问题。”商净空喃喃说，“不过我还是打算分两成给你，然后再提供两成作为经费，往后由你负责照看那伙无忧村居民的生活，让它们有东西吃有地方住，维持一份体面的生活，别饿着冻着，我想卸下这副担子，专心去办理主子交待的工作。”

“无忧村居民当中就算谈不上藏龙卧虎，也是有一些优秀人物的，你大可不必把它们当作累赘。”

“当然，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让它们出来干活，但是眼下实在找不到什么适合它们做的事。”

“等它们养好伤之后，把它们带回到城内呆着，它们肯定在某些方面能够帮上你，有些居民的能力仅仅只是没有显露而已，它们并不像你所认为的那么没用。”李老板严肃地说。

“好的，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目前的事我单独处理比较好，如果找到恶魔房客的去向，我会通知你和其它人。”商净空显得很不以为然。

359、报丧

车行至城中心广场旁边，商净空把装钱的两只面粉袋子解开，拿起其中一只扔给李老板带走。

“我会保管好你的那一份，然后从中间拿出两百万左右来维持无忧村居民的生活。”李老板说。

“给你就拿着呗，别客气，袋子里的内容留下百分之二十给我就可以，其余部分你一半，大伙一半。”商净空笑起来，觉得自己算得上超级慷慨，一转手就送出去几百万。

“好吧，我先替你照看着，以后需要花钱的时候说一声说可以。”李老板拎起袋子下车，走到车窗旁边。

“你回去好好呆着，有事的话我会跟你联系。”商净空说。

“非常抱歉，让那位老大死掉，我很想帮助你消灭那些吃人的坏东西，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李老板显得很愧疚。

“你的这些能耐很了不起，如果利用得好的话，可以做很多事。”商净空流露出想离开的情绪。

“我猜测恶魔房客们很可能仍然在这个世界里，仅仅只是通过地下通道转移到其它地方而已。”李老板说。

“等我见过黑老大的老婆之后还会回去查看情况。”

“你单独一个最好别去，当心遇到麻烦。”李老板看看坐在后面专心看毛片的小女鬼，“它虽然很凶恶，可是智力不够用，关键时刻不一定指望得上。”

“我会认真对待，再见。”商净空挥了挥手。

李老板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绝尘而去。

商净空前往莉莉同学的家，准备告之她丈夫已经不幸去世的噩耗，他绞尽脑汁想组织起一些合适这种情况使用的词汇，但是却总觉得不怎么对劲。

只能寄希望于莉莉女士对于老大的感情别太深，随便伤心一下即可，别呼天抢地的哭个没完没了，因为商净空很怕看到女人哭，也不懂得怎么安慰别人。

接近太监西路南段李莲英小区，看看天还没亮，他决定停在路边，就这么在车里休息一小会儿，等待太阳升起之后再进去，因为已经有许多年没见面，他无法肯定莉莉是否还能够认出自己，同时还担心自己认不出现在的莉莉。

早晨七点五十。

找到黑老大夫妇所居住的别墅并不难，商净空甚至没有向谁问路，直接开车进去就找到。

他摁下门铃，站到摄像镜头前。

一个乡下保姆的声音从对讲系统当中响起：“你是谁？”

“我叫商净空，找莉莉有事。”他中规中矩地回答。

“你等一下，我问问主人。”保姆显得很小心慎重。

当然这年头警惕性高一些是好事，因为坏蛋实在太多了，为了能够活到平均岁数，不得不认真防备可能存在的危险。

稍后，一个女性声音出现，似乎有些开心，又有一点疲惫：“是商净空吗？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无法确实自己先前听过这个女性声音，感觉有些陌生，当然人的口音也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发生变化。

想到对方可以通过摄像头看见自己，而自己却无法看到对方，感觉有些不自在。

记忆里莉莉的说话音量偏低，显得缺乏自信，感觉总有些胆怯一样，然而现在却大不同，听着很像是一位普通的精明家庭主妇。

他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目前的境况中，小心翼翼地回答：“你的夫君告诉我你住在这里，请让我进去，有要紧事告诉你。”

“是不是我老公把钱输光了被扣押在哪里，需要你带钱去赎，嘻嘻。”她显得很轻松，“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老公认识的，你是不是帮他做事？他平时有没有给你小鞋穿？因为我告诉过他你是我的同学，哈哈，还有其它一些内容。”

商净空的眼眶顿时湿润了，由于哽咽得厉害而无法说出话来，他心里充满了慌乱情绪，不知道要如何跟莉莉解释，自从毕业之后从未跟她见过面，至今已有将近五年，如今找上门来，却要告诉她一个惊天噩耗，感觉最为难之事莫过于此。

这时门锁打开了，他推开厚实的铁门，走进小小的花园内。

一只哈士奇走过来，它拥有粗壮的四肢和光鲜的皮毛，以及狼一样的眼睛，看上去感觉很危险，就算知道这种狗并不怎么喜欢咬人也还是觉得安全受到了威胁。

“别怕，它从不咬人。”莉莉站在门厅处，嘴里叼着一只烟，头发乱糟糟的，眼圈有些黑。

360、麻烦

商净空看着莉莉，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对她外貌的变化感到惊讶，曾经的小丫头如今变成了熟女，衣服很合身，一看就是好货色。

很难说清楚她比从前是否更漂亮了，当年的清纯女孩变成了性感家庭主妇，身材变得丰满了，胸部更高，腰却没有明显变粗。

“进来坐，我让保姆做早餐给你吃。”莉莉倒是一点也不见外，仿佛一直是亲密的好朋友一样招呼，“别傻站着，快点。你表情这么难看，是不是因为发现我很丑？”

商净空走过去，小声说：“有件很糟糕的事必须告诉你，希望你别太难过。”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房间里传来高亢的女声：“快回来，我还要扳本呢。”然后是麻将机运转的哗哗声。

由于受到干扰，莉莉没有听清楚商净空的话，她拉起他的手，非常热情地牵着他往房间里走。

客厅内由于开着空调而暖烘烘的，三名胖乎乎的妇人围坐在麻将桌旁边，由于她们全都抽烟，所以室内空气非常混浊，感觉苍蝇如果飞进来的话，很可能会在短时间由于中毒而死掉或者丧失飞行能力。

“哟，帅哥来了，是不是莉莉的情人啊。”

“是同学。”商净空急忙解释。

“我也想有像你这样的同学，帮忙介绍几个行吗？”一位四十岁上下的胖妇人说。

“别瞎扯，这是我技校时的同学，现在帮我老公做事。”莉莉大声解释。

“这样啊，偷情更方便了，香港电影里常常有这样的场面，老板的英俊手下悄悄跑到老板娘的床上去了，哈哈哈，让老板做了王八。”胖妇人自以为十分幽默，得意地大笑，眼角的皱纹挤到一块，把涂抹上去的化妆品弄出地图当中江河的形状。

“去，没个正经，我要跟老同学聊天赶紧算账然后散伙。”莉莉板着脸说。

“啊呀，不给扳本的机会了吗？”胖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切，从凌晨一点你就说要扳本，一直辛苦到现在，今晚再玩行不，我又不会赢了你这点钱之后就戒赌。”莉莉说。

商净空瞅到一个没人说话的间隙，赶紧把凑近她，用平静而包含沉痛的语调说：“几个钟头以前，你老公不幸去世了，请你节哀顺便，不要太难过。”

361、死讯

莉莉看着商净空，眼睛瞪得奇大，比那个什么黄珠格格更大，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商净空只好用与先前相同的语调把同样的话重述了一次。

然后，莉莉女士一手扶住额头，腿一软坐到地上，商净空急忙伸手抱着她的肩膀，避免她的脑袋撞到沙发角上。

三名妇人刚才在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看到这样的情形之后，她们停住，一齐盯着商净空。

“你跟莉莉说了什么，为何她会晕过去？”胖妇人问。

“她丈夫不幸遇难。”商净空平静地说。

“真惨。”胖妇人作悲伤状，离开麻将桌走过来，拍打莉莉的脸，掐她的人中，揪她的耳朵。

另一位妇人走过来，为莉莉调整脖子上的项链和松开衣领，以免发生窒息。

折腾了几下，莉莉醒过来，哇哇大哭。

商净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坐卧不安，由于不懂急救和护理方面的知识，只好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踱方步。

一名妇人问：“你没弄错吧？不幸遇难的到底是不是莉莉老公？”

“不会弄错的。”商净空点头，因为他刚才看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巨幅婚纱照，里面的男士就是黑老大，而女士就是莉莉，这东西足以证明一切。

“我老公临死时你在他身边吗？”莉莉问。

“是，我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他喃喃说。

“我老公有没有说什么？”莉莉问。

“他让我转告你，让你把孩子好好养大，改嫁也得找个忠厚老实点的男人，别被人家骗了。还有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打掉，无论如何得生下来，能不能报上户口没关系。”商净空把老大临终前的话大致重述一遍。

“还有什么？”莉莉似乎正在从强烈的悲伤当中迅速恢复过来。

“没了。”商净空干脆地回答，这时他想起老大说让自己勾搭莉莉，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嫁人的事倒是不着急，过几年再说。”莉莉说话的时候不再哽咽，先前那种强烈的悲伤似乎正在快速消逝。

362、安慰

商净空大致能够理解莉莉的想法，她显然已经接受自己成为寡妇这一事实，想来这样的情形她预先应该考虑过，不管怎么看，混黑道毕竟是一种风险较高的工作，估计跟跑长途货运的卡车司机死亡概率和伤残概率相近，在此前的生活，她应该有过一些思想准备，考虑到种种不利的可能性。

三位胖妇人围在莉莉身边，一个个表情悲戚，尽其所能提供安慰。

女人们总是很擅长做这事，看到别人倒霉，她们的同情心是很充足的，当然假设如果看到别人发达，她们的想法恐怕就不会那么统一了。

莉莉呆坐在地板上，两眼发直，那只哈士奇大狗走进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舔她的脸，她抱着狗脑袋，神情漠然。

一名胖妇人小声对商净空说话，要求他想办法安慰莉莉。

“怎么做才好，你教教我。”他摊开两手。

“抚摸她的头发，告诉她你永远支持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保证会出现。”胖妇人说。

“这个——似乎有点过分。”他心里有些困惑，担忧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莉莉听过之后会不会当真，从而造成更大的麻烦和伤害。

“电视剧里的男人安慰女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胖妇人催促。

这时莉莉慢慢松开了搂着大狗的胳膊，站起来对三位麻友说：“你们都回家去吧，我没事。”

商净空心想自己要不要留下，还是随着三位胖妇走掉，一时有些为难。

他不禁想，报丧这种事以后还是别干为妙，太困难也太刺激了。

三位胖妇逐个与莉莉拥抱，最后安慰了她几句，表示在葬礼方面的事可以尽力帮忙，然后一齐走掉。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相对无言，保姆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你要不要喝一杯红酒？”莉莉问。

“我在早晨从来不喝酒。”商净空说。

“最近你过得怎么样？”莉莉问，完全是一副闲聊的口气。

“还行，比较刺激，但是很充实。”他笑了笑。

莉莉走到柜子前，找出两只杯子和一瓶酒，拿着走回来坐下，然后把酒瓶递给商净空，问他会不会用拨塞开瓶器。

商净空告诉莉莉，喝酒和抽烟对肚子里的宝宝很不利，应该注意，熬夜打麻将同样也不好，应该注意多休息，合理饮食，保持身体良好状态，为了生育一个健壮的孩子而努力。

“你当过父亲吗？结婚了吗？居然教我这么做那么做。”莉莉皱眉。

“我没结婚，但是有过恋人，并且差点做了父亲，可惜——”他低下头，想起陪着女友去医院堕胎的惨痛经历。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至于抽烟喝酒的问题嘛，我认为这没啥，刚才走掉那三位你看到了，她们当年挺着大肚子也是每天打牌抽烟喝酒，生下的娃娃也没什么问题，我比她们抽的烟更少，喝的酒当中酒精含量更低。”莉莉说。

“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说一声就好，我把电话号码和QQ留给你。”商净空摸出笔，从桌子下面找到一本杂志，开始写字。

“你的字跟从前一样难看。”莉莉说。

“没办法，就这样啦。”他惭愧地笑了笑。

“别忙着走，陪我多坐一会，说说这些年你怎么混过来的。”莉莉说。

商净空大致说了一下，没的编造故事，因为他觉得对一位刚刚丧夫的女子撒谎是件不可容忍的事，把他自己进入旺金公寓至今十个月来的经历挑选重点讲述了一遍，仅仅隐瞒了自己具有的穿墙术，关于主子和分裂者以及恶魔房客的情况全都说出来，两只可恨的小鬼和十多年前的惨剧也告诉了她，一直说到黑老大被通道内出现的奇异怪物害死。

说完这些之后，他感觉非常轻松，像是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哇，真是刺激，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像是真的。”莉莉没有流露出悲伤，只是显得有些困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和表情。

“这些都是真的，说实话我非常希望最近十个月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是一场梦。”

“你能表演隐形术给我见识一下吗？”莉莉笑着问。

“你做好思想准备，别被吓到。”商净空严肃地说。

“嗯，已经准备好。”她坐直了身体。

商净空念动口诀，然后消失了，他低下头，确认自己的双腿已经不见。

她发出一声惊叫：“天啊，是真的，一下子看不到你了，你还在原地吗？”

“我还在。”他说。

她伸出手，摸索到他的脸上和头顶上，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

363、也许是报应

莉莉告诉商净空，她与老公之间感情并不怎么深厚，当年从技校毕业之后，她接受校方的安排，到指点的工厂里上班，但是很辛苦，赚到的工资每月都不够花，坚持了一年多仍然如此，最终忍无可忍，与一位朋友离开了血汗工厂，合伙开了一家服装店。

她开的服装店生意很差劲，收支勉强能够平衡，由于货物严重积压，其实应该是亏本经营。

因为开店的钱是借来的，所以她很焦虑，就在此时，黑老大出现，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位未来老公是混黑道的，仅仅只是觉得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很男子汉味道，但是缺点也很明显，未来老公常常口出粗言，身后总是跟着几名不像好人的男子。

一个夜里，黑老大突然跑到她租住的房屋外面敲打窗户，她起床弄开窗子之后，黑老大把一塑料袋子钞票扔给她，说是遇到麻烦了，必须到外地躲一段时间，希望她帮忙保管这些东西，服装店就别开了，没钱花只管从袋子里拿就好，用光了也没什么，然后黑老大开始语无伦次地说喜欢她，希望她等待他回来，至多一年，短些则半年，他一定会回来向她求婚。

她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有些残酷的浪漫，有些春心萌动，于是她把服装店关了，乖乖等待着，一个半月过去，她接到未来老公的跟班传来消息，说黑老大被关在监狱里，希望她去探望。

她这才明白未来老公从前为什么总是那样神秘兮兮，从来不肯告诉她他是干哪行的，总是含糊其辞地说他做一些乱糟糟的生意。

她去了监狱与黑老大见面，彻底弄清楚了他是干什么的。

就在那个狭窄的会面室内，她突然觉得剃了光头的黑老大颇有几分勇悍和出位的非凡气质，感觉很像小说里的萧峰。

又过了三个月，黑老大通过某种手段弄了保外就医，离开监狱，两人同居了，然后生了孩子，为了给新生儿报户口而不得不领取了结婚证。

几年过去之后两人的感情渐渐淡漠，跟其它夫妇一样，老公有时一个星期都不回家，总是说很忙，偶尔通电话还能听到其它女人说话声和笑声，莉莉对此倒也能够平静对待，她明白没有什么感情能够天长地久，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继续下去，太多浪漫的幻想和盼望是不合实际的。

对于黑老大的遇难莉莉早有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不曾死于街头战斗或者是行刑队的枪口，而是被一只从地底钻出来的怪物害死。

这事完全出乎她的预料，此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过。

她偶尔也相信报应，觉得自己的夫君做了那么多损人利己的事，以及损了人并不利己的事，或迟或早有一天会倒大霉。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原来她还认为某一天丈夫会被捉去坐牢，关很多年才会放出来，或者由于罪行过于严重被干脆被枪毙，总之应该是许多年之后的事，到那时她已经渐渐老去，而孩子也已经长大。

“看到你这么坚强，能够平静地对待苦难，我很欣慰。”商净空低着头，一口口呷着杯中的酒，却不知味道。

“我老公的死跟你有些关系。”莉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商净空心头一惊，明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我们备用网址：www.umd.com≯

“我感到很抱歉，确实跟我有关。”商净空低下头，心里希望她狠狠揍自己几拳泄愤，那样的话感觉会好受一些，愧疚也会随之减轻。

“可是你先前曾经从怪物的屠刀下救过我老公，说起来也不算有什么过错。”莉莉说。

“我未能善始善终，本来救出你的夫君之后应该叫他走，他混迹江湖多年，当然知道如何逃避追踪，保全自己，可是我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他跟着我参与危险的事，所以导致了后来的不幸事件。”商净空摇摇头，满脸沮丧。

这时莉莉的一只胳膊搭到了商净空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仿佛对待一位婴儿：“不怨你，我常常劝老公早些收手，可是他偏偏不肯，说再弄一些钱才够下半辈子维持体面的生活，有时又说还有些对头盯着，不敢把身边的队伍给遣散，有时还说跟他混的人太多，没办法抛下，一拖再拖，最终还是挂了。”

“最近我弄到一些钱，待会我到车里拿一部分来给你，让你和孩子将来的生活有保障。”商净空喃喃说。

“我知道你能够隐形，就凭这能耐，走遍天下都不成问题，所谓财富对你来说几乎没有意义，可是我希望你别用超能力弄钱，最好走正道，当心报应方面的问题。”莉莉说。

商净空想起几个钟头之前在龙鞭大厦跳楼的那七十多号人，这事不曾告诉莉莉，想到那几十条人命，顿时觉得现在才考虑报应的事似乎有些晚了。

364、传声筒

商净空听到背后有个沉闷而无力的声音在说话，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转头一看却发现是黑老大的魂魄。

距离死亡时间有几个钟头，它变成更清晰一些，眉眼的轮廓基本可以认出原来的模样，只是肤色呈青灰，像是被放在冰箱里冻了许多天的不新鲜尸体。

“抱她啊，亲吻她啊，我不介意的。”黑老大的魂魄说。

商净空摇摇头，心想最好别让莉莉知道亡夫的鬼魂来了，这事她恐怕接受不了，没准会吓得不敢独自睡觉。

“我有话跟她说，你负责转告，扮演一个传声筒角色。”

商净空再次微微摇头，同时举起一根手指摆动，示意以后再说。

莉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低声问：“是不是我老公回来了？”

商净空只好点点头。

“请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话，别隐瞒。”她严肃地说。

商净空转过脑袋看着魂魄，这时它又不说话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莉莉犹豫片刻，大声对着商净空视线所注视的虚空说：“老公，你想说什么说吧，我会尽量按照你说的去做，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我叫他泡你，可是他对你似乎没有足够兴趣。”魂魄说。

商净空看了人又看了看鬼，觉得这句话不说也罢。

莉莉接着说：“你放心去吧，我会照看好孩子，并且把肚子里这个娃娃生下来，只要我还活着咱们孩子就能够得到良好的照顾。”

魂魄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对着商净空说：“告诉她，改嫁一定要找老实点的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只恋爱别结婚，一定要保证孩子别让其它男人欺负。”

商净空把这句话完整地转告莉莉。

“好象我离了男人就无法活下去似的，真是莫名其妙。”她沮丧地摇头，似乎为自己被误解而感到失望。

魂魄说：“商净空虽然不爱你，可是你跟他做情人还是可以的，这家伙不像是坏蛋，为人还算比较负责和善良。”

商净空硬着头皮把这句话转告给莉莉。

莉莉听到之后立即上前两步，抱着商净空狠狠地吻了几下，仿佛啄木鸟在凿树皮。

魂魄举手掩面，示意自己没看到。

365、茫然

商净空逃亡一般走出别墅，驾车驶往城中心。

坐在方向盘后面，他满腔茫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感觉这个城市虽然很大，却哪里也不是家。

小女鬼仍在盯着电脑屏幕看，对于他的到来和车辆的启动视而不见。

早晨的太阳透过灰濛濛的空气照耀着地面，街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行人如潮水般冲来冲去。

他找到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泊车，然后去路边的小餐馆吃东西。

一碗热腾腾的米线吃了一半，三个男子站到他身边，他漠然抬起头，迎接他的是凶狠的目光。

三名男子全都递着平头，胸前的衣襟故意弄开一些，露出了纹身，他们的动作比较一致，右手放在口袋里，从外形看显然握着什么东西，左手则放在身体侧面，感觉随时有可能扑上前去，把商净空摁倒在地。

小吃店里其它的顾客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个个悄悄走掉，有些扔下了钱，有些则趁乱不付账就逃走，店主和小工也没敢吱声去要。

商净空端起碗喝汤，彻底无视三位来势汹汹的男子，他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存在。

与夜里跳楼的那七十多号人相比，眼前这几位算不上什么大事，再多杀几个人他并不在乎。

“那辆指挥官是你的吗？”一名男子冷冷地问。

“是我从别人手里借来的，有问题吗？”商净空平静地说，然后继续对付碗里的米线。

“我刚刚打开了车门，核对过底盘号出厂编号，我确认那辆车并不属于你，是你偷或者是抢到手的。”男子冷冷地说。

“是吗？那你们把车开走好啦，不过笔记本电脑和袋子我得拿走，因为它们是属于我的。”商净空把空空如也的碗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钞票，用筷子压在桌上。

如何才能摆脱这三位恶汉，这是一个大问题，他们决非善良之辈，商净空不太确定，如果自己被他们摁在地上能否可以摆脱。〖八零电子书：www.umd.com〗

366、坏蛋

商净空虽然不惧怕三位壮汉，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挨揍，由于距离过近，就算施展隐形术也不见得就可以逃脱包围，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在对方视线当中消失就已经被揪住胳膊或者衣领。

当然可以施展穿墙术沉没于地下，但是他不太肯定，这种办法对于人的爪子是否有效，能否帮助自己摆脱来自手指的束缚，如果下半身沉入地底，而双臂和脑袋仍在对方掌握之中就糟糕了。

就算运用穿墙术能够解决目前的难题，他也暂时不打算发动，因为这是他的看家本领，不可以轻易让人知道，如果全城的坏蛋当中有三分之一了解他具备这等本领，那么以后恐怕就很难混了，估计对方会带着反坦克导弹和火箭筒之类重型武器进行伏击，在远距离之外一下子把他轰成碎片。

“跟我们走一趟，电脑和装钱的袋子还在车里，如果你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有机会拿回那些东西。”男子冷冷地说。

“去哪里？警察局吗？”商净空冷笑着问。

“到了就会知道。”男子说话的同时握住他的右臂。

“不必这么亲热，我讨厌男人碰我。”他朝男子瞪眼。

“到了车上就会放开你，忍耐一下，别咋咋唬唬的。”男子说。

“如果弄清楚事是你干的，那么你会很惨，到时候你有机会尝到被一群性饥渴患者排队爆菊花的愉快经历。”另一名男子说。

“你经历过吗？”商净空问。

“没有。”回答干脆而冰凉。

商净空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一位穿制服的人，无论保安还是车站服务员。

看来危险之际指望得到保护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在三名男子的挟持下走向曾经属于自己的那辆越野车，昨天夜里他才知道这车叫做指挥官，是米国佬制造的，耗油量很大，开起来很舒适。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慌，为什么？”一名男子问。

“因为惊慌没用，所以干脆别慌。”他笑了笑。

“我猜测你有些门道，并非那么简单，所以不怎么怕我们，希望你清醒一点，别做任何无谓的努力，否则的话我的兄弟会开枪打爆你的脑袋。”男子低声威胁。

跟在后面的那位戴太阳镜的家伙右手放在宽大的裤子口袋内，顶起了一块，呈现山峰形状，想来其中有只枪，此枪非相邻的彼枪，能够射出要人命的子弹，而不能射出制造生命的液体。

商净空被人用枪指着后背，慢慢走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车子里，坐到第二排座位上，左侧坐了一位男子，后面坐着握枪的那厮，说话最多的那家伙负责开车。

小女鬼仍在专心观看毛片，有人与它的形体重合到一起它也没在意。

车子慢慢开动，驶往东边。

商净空心想不入虎穴岂得虎子，到恶棍的老巢里转悠一趟也好，兴许可以杀掉一些人，还城市清静太平。

“别动。”握枪的那厮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果然握着一只枪，枪口正对着商净空的后心。

左侧的男子把手伸到商净空衣服当中摸索，把藏于其中的刀鞘和刀一把接一把搜出来扔在脚下。

“带么这么多刀，你是不是杀猪的？”左侧男子问。

“没杀过猪。”他从容不迫地回答。

“刀上有血腥味，想必杀过人，你一副好市民的模样，看不出居然会干这种事。”

“你们是哪个组织的？”他觉得有必要弄个清楚，以免待会弄错，把不该被杀的人给咔嚓掉。

“龙鞭集团。”男子回答。

商净空点头，不再言语，心想这样就放心了，估计不会杀错。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遇到红灯停下，一分钟过后，绿灯亮了，但是前面的车没有动，导致了堵塞。

男子气呼呼地伸出脑袋大吼：“快滚蛋。”

前面的车窗内伸出一只竖起中指的手，然后依旧停在原地不动。

男子掏出手枪，伸出去指着前车大吼：“限你三秒钟之内开走，否则要你好看。”

这一招果然有效，前车缓缓启动，刚刚越过停车线之后红灯就亮了。

男子转动方向盘，不顾一切继续往前开，往右侧超越前车，两车并排的时候，他朝着旁边的车连开数枪，子弹打中车门，火星四溅，几个弹孔出现，与此同时邻车里传出尖叫声，似乎有人受伤了。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事发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一言不合就可以动枪？感觉怎么跟鬼子打进城似的。

367、为所欲为

男子若无其事地收起枪，继续驾车往前开，由于闯红灯，几次差点撞上侧边驶过的车。

“老大，你可真威风。”商净空不无讥讽地说。

“出来混嘛，就是讲究个为所欲为。”驾车的男子平静地说。

“你已经吓得对方让道，为什么还要开枪？”商净空问。

“我喜欢这样做，经过多年辛苦的努力我才成为今日的强者，凭什么要跟平民和弱者讲道理？这是一个钢筋水泥组成的现代丛林，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得到他人的敬畏和尊重。”男子说。

“想必你在龙鞭集团当中的地位挺高。”商净空说。

“不怎么高，也就很普通的一个社团成员罢了，由于背后有组织的支持，所以我可以那么做。”

这时坐在商净空旁边的男子从笔记本电脑关上，顺手塞到面前的坐垫套袋子里，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小女鬼却不高兴了，它皱起眉头，嘴里发出呜呜声，很气愤的样子，向商净空投来求援的目光。

感觉计划必须得做出调整，因为这些人可能无法回到巢穴就已经完蛋。

商净空心想小女鬼真是傻得可以，居然连他被人挟持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都弄不明白。

怎么才能让小女鬼知道，只要解决这三名恶人，就可以接着看毛片？他有些无计可施。

无法说出口，而它偏偏是一只很傻同时也很危险的鬼。

第三排座位里握枪的男子说：“你跟抢走肥哥车子和别墅的那些怪人是同伙吗？”

“不是，这车是我刚刚花了十万块买来的。”商净空平静地撒谎。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不会有事，至多把车留下就可以，我们虽然是出来混的，可是非常尊重商业道德。”驾车的男子说。

“现在你们把车开走就是，我认栽，让我下车回家去好啦。”商净空说话的同时注意到小女鬼眼睛越瞪越大，脸色越来越苍白，头发开始飞舞。

“这事不能这么容易了结，怎么也得把你带回去让老大看看，然后再作决定。”驾车的男子说。

小女鬼开始哇哇大哭，声音异常刺耳，可惜只有商净空才能听到，三位组织成员对此毫无察觉。

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猛鬼应该具有的凶悍之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只知道哭泣，甚至不会提出要求。

再次遇到红灯的时候，从打开的车窗飞进来几只苍蝇，其中一只停留到商净空耳朵孔里。

一个细微的声音出现：“商净空，想办法下车，别进去，因为旺金公寓内那伙吃人肉的房客已经占据了龙鞭大厦，分裂者正在使劲发展新成员，已经有几百名之多，你如果去了会遇到危险。”

商净空在思维当中回应：“我的任务解除了吗？”

“你脱身之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会来与你会合，然后一起动手对付分裂者。”

“眼下情况有点麻烦，我需要帮助。”他在思维当中求助。

“你别乱来，我尽快赶到。”

声音消失了，商净空转过头看了看三位男子，不禁猜想它们还能够做人多久。

刚刚得知的情况让他颇为惊讶，分裂者居然选择龙鞭集团作为目标，并且迅速地发展出几百名新成员，这样的行动速度很了不起。

他暗自庆幸，还好八个钟头前弄死了七十几号人，否则的话分裂者的力量恐怕会更为强大。

小女鬼依旧在哭泣，仿佛可以一直哭下去而不必停止。

城市街道一切正常，跟往日一样常常发生堵塞，车子前进的速度很慢，不时停下来，偶尔挪动一会儿。

商净空已经不指望小女鬼能够帮忙解决这三位坏蛋，他只想让它尽快停止哭泣，把注意力回到电脑屏幕上。

于是他向旁边的男子提出要求，希望看看电脑上的不良内容。

“别胡闹了，乖乖坐着吧。”这家伙冷冷地表示拒绝。

然而这样的行为却使小女鬼明白过来是谁让它不能观看毛片，它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扑到这男子怀里，使劲掐其喉咙。

男子大惊失色，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呼吸道深处发出‘嗬嗬’声，像是突然中风了一样。

368、捣鬼

凶恶的小女鬼发火了，后果很严重，虽然它已经成为一只魂魄不全的傻鬼，可是瘦死的骆驼比山羊大，杀伤力犹在，一旦发威非同小可。

商净空把注意力放到后排座位那位枪手身上，防备其会不会认定是他在捣鬼而突然开枪，虽然据主子说挨几粒子弹没啥大不了的，一会儿就能够痊愈，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吃到如此苦头。

枪手大声朝商净空吼叫，要求他帮忙把同伙的手从脖子上拉开。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商净空只好使劲把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双手分开，但是这样做并未收到理想中的效果，受害者的舌头仍然从口腔里伸出来，而脖子表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无形压力留下的指印，以及被指甲挖破的细小伤痕。

前面驾车的男子把车停到大路中央，转过头来掏出枪指着商净空，严厉地威胁：“一定是你在搞鬼，赶紧收起你的小把戏，否则就开枪打烂你的头。”

商净空举起双手，旁边男子的手重新获得自由，立即回到自己脖子上，想要抓住那双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爪子，以免窒息而亡。

“别开枪，等我把电脑打开，问题就解决了，因为这里有只厉鬼，它喜欢看毛片，刚才这位兄弟不听劝告硬要把电脑收起来，我也没办法。”商净空若无其事地说。

“赶快。”两位持枪的人异口同声大吼。

电脑打开了，屏幕亮起，虽然还处于开机过程当中，光屁屁男女还未出现，但是小女鬼已经被吸引过来，可怜的受害者得以大口呼吸，缺乏血液供应的大脑突然恢复了正常循环，脸涨得通红，大概由于眩晕的缘故，一头栽倒在车窗上。

“马上就好，请忍耐。”商净空面露微笑。

之所以没有趁乱逃走，是由于主子说过即将出现，他很想看看主子如何气势非凡地露面，修理这三位坏蛋，他对此事充满了憧憬，就像小孩子喜欢看猫和老鼠的动画片一样。

电脑上的毛片内容重新出现，虽然是看过一遍的那部，可是小女鬼仍然全神贯注地欣赏。

商净空不禁怀疑，它或许已经没了记忆力，否则的话就会发现已经看过，要求换一部，然而它仍在专心盯着屏幕，这让他猜想，其实只要有三到五部不断循环播放就可以，反正它不介意。

情况恢复正常之后，三位负责押送商净空的男子态度大为改变，他们递上烟并且帮忙点燃，和颜悦色地说笑，把他们的行为解释成一种邀请，说非常希望商净空到堂口内小住几日，跟老大和几位高管把盏言欢。

商净空被递来的雪茄呛得不住咳嗽，差点窒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枪手赶紧为他拍打背部以示关怀。

前面驾车的男子问：“这只鬼是您专门饲养的吗？”

商净空把头伸出窗外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才缓过劲来：“它老跟着我，没办法摆脱，只好这样。”

“哥们，请你原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得选择，只好带你回去。”驾车的男子解释。

很显然，目前在他们看来，商净空是怪兽级别的人物，他们惹不起，只好暂时先表示尊重。

“没事，我能够理解。”商净空得意地笑了笑。

这时车行至一个较为僻静的街道上，前面有一辆洒水车，正在把水撒到路面上，形成一些淡淡的雾气。

雾气突然间变得浓而厚，笼罩了街道，但是并不引人注目，从背后看过去，感觉就像是洒水车直接把雾化的水汽喷出来一样。

商净空心里明白主子到场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主子太高深莫测了，根本无法预料它会怎么干。

车子驶入雾气当中，先前完全听不到的发动机响声突然变得响亮，转速表上的读数显示已经超过四千。

驾车的男子把脚从油门上抬起，发动机声音这才平缓下来。

这一过程当中感觉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前面的洒水车依稀可见，似乎找不出任何毛病。

司机转动方向盘，想要往左侧加速超越洒水车，然而惊讶地发现车子的转向已经不受控制，赶紧踩刹车，结果导致发动机熄火，然而车仍然未停。

“是不是你在捣鬼？”坐在第三排的枪手严厉地吼叫。

“不是。”商净空诚恳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驾车的男子问。

“我也不知道。”商净空摊开双手。

369、流放

突然间浓雾散开，车子周围的光线随之变暗，视野模糊了。

在三位坏蛋的惊叫声中，车子缓缓停下，此时透过车窗看出去，会发现外面是一片荒芜的草场，所能看到的范围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动物。

这事显然很不对劲，因为这旯旮最不缺乏的就是人，每一寸生存的空间都难免会被利用起来，这样的一大片空旷平地应该只有青藏高原或者是蒙古草原上才会看到。

“大哥，我们知道自己错了，请你原谅，让我们回去吧。”驾车的男子满脸惶恐地对商净空说。

“先下车再说，这里空气非常好，就当郊游好啦。”商净空打开了车门，迈步赶往齐膝盖深的枯黄草丛当中。

三位坏蛋浑身颤抖，慢慢悠悠下车，东张西望。

“这是什么地方？”枪手问。

“另一个空间。”商净空说。

“好像没人的样子。”

“把你们留在这里没意见吧？”商净空问。

“不可以，这儿没女人，没有酒店和妓院，没有加油站和超市，你让我们怎么活下去？”驾车的男子说。

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两位身穿比基尼的美女，身材完全不亚于香港小姐大赛的入围选手，她俩迈着猫步缓缓走近，凛凛寒风和低温对于她们的仪态毫无影响，光滑而细腻的小麦色皮肤上没有任何鸡皮疙瘩。

“哇，恭喜，你们心想事成了。”商净空拍手大笑，他当然明白这是主子幻化出来的。

仍然猜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主子真是高深莫测啊。

“我想回去，没钱没酒店没超市，就算有美女又有什么用处，难道能在这片草丛里野合吗？”枪手沮丧地说。

“乐观一点，你不妨这么想，只要留下，你们就成为这个世界里的亚当。”商净空说。

“什么亚当？洋人吗？”枪手显得很困惑。

“真是没文化，连天主教徒认定的人类始祖都不知道。”商净空面露不屑。

看到主子想玩耍一阵，商净空悄悄往后退，距离三位坏蛋更远一些，因为担心他们发狂之后乱来。

小女鬼仍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专心观看电脑屏幕。

两名比基尼美女扭动诱人的腰和屁屁，走到三名男子中间，伸出纤长的胳膊搭到他们肩膀上。

就现场情况而言，感觉很像是毛片拍摄即将开始。

三位男子虽然久经风月，可是面对这们的情形也觉得很诡异，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亢奋，反而很畏缩。

比基尼美女温柔地问：“难道你们不喜欢我们吗？”

“我们想回去，如果在城市某个酒店或者夜总会里见到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我们都会迫不及待，可是这里——”枪手愁眉苦脸地说。

“你们老是这样不解风情，我们会生气的哦。”美女说。

驾车的男子大概出于礼貌，伸出手搭到一名美女的腰上。

商净空略感失望，因为主子至今未露出狰狞的一面，他不禁猜想，主子该不会尽情扮演艳女角色，打算把这三个坏蛋弄到精尽人亡吧？

几分钟过后，在美女的攻势之下，三位慎重的男子渐渐放松了一些，开始有说有笑。

商净空站累了，干脆坐到草丛里，心想如果主子还不采取行动，那么就睡上一觉。

枪手的笑声很响亮：“嘿嘿，美女，你的脸跟鬼子国的一位著名AV女星很像，只是个子更高一些，身材也更漂亮些。”

“你希望我以什么模样出现呢？”美女问。

“就眼下这样也挺好，不过我还是挺想回家去。”枪手说。

“怎么，我俩都无法吸引住你们吗？”美女笑嘻嘻地问。

“光是漂亮女人，没酒店没大街没夜总会，这日子也不怎么好。”枪手说。

“我有点生气了。”美女很娇嗔。

“你们家住哪里？靠什么过日子？”枪手故意岔开话题。

这时两名美女同时发生变化，仅仅是一瞬间，大概也就半秒钟左右，她俩就变换了面目，曾经修长而结实的腿成为两条贴着腐烂褐色肉片的骨头，躯干部分跟著名的马王堆女尸大致一样，脑袋则呈现骷髅头外观，头顶上还有少许枯黄的头发。

370、白领丽人

面对突然由美女幻化出的恐怖骷髅，三名男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转身就跑，速度大概在百米十三秒左右，看得出他们的身体素质都还不错。

商净空转头看看主子，发觉它已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不再是千年女尸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名白领丽人，并且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很像是大公司里精明的女秘书或者部门主管。

“很好，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到现实世界中的龙鞭大厦去，把分裂者的党羽全部宰掉。”主子说。

“要不要鉴别一下，把罪不当诛的人从中挑选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

“干嘛这么多事，不就是一些人吗？死掉也没关系的，这旯旮之所以落后全是因为人口太多的缘故，生存空间太狭窄，能够让个人发挥的余地太小，所以大伙竞争激烈。”

“你的说法怎么跟计划生育宣传似的，只是除了弄死人的那一部分除外。”

“哦，是吗？我倒不觉得，只是认定邪恶组织当中的成员全都应该被消灭掉。”

“现在就去吗？”他问。

“嗯，别浪费时间，赶紧消灭了分裂者我还要回去思考别的事。”

“主子，我提个意见，能不能把那辆车外形变幻一下，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说。

“这东西太复杂了，我没办法把它变成其它模样之后仍旧保持其性能。”主子说，“至多可以把牌照变换一下，避免引起注意，可是变成什么才好呢？我不太懂这个，请你告诉我。”

“前面弄成O和V，后面弄上四个数字，这样就好，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拦，过低速公路收费站都不必付钱。”他笑起来。

主子轻描淡写地挥了一下手，车牌立即发生变化，但是数字的颜色很不对劲，居然是红的。

商净空刚刚想开口告诉它这样不行，必须弄得跟原来的颜色一样才可以，主子已经感应到他的思想，轻轻一挥手，车牌已经变成了他想看到的模样。

主子若有所思：“我觉得换成军车牌照更厉害，大街上勇往直前的都是那类车，比OV开头的更厉害。”

几分钟之后，一辆拥有全城畅通无阻牌照的指挥官出现在太监大道上，商净空是司机，主子坐在旁边，笑嘻嘻地东张西望。

“你的分身遍布全城，你应该对这个世界非常熟悉才对，怎么像是没见过似的？”他感到困惑，忍不住发问。

“亲眼所见跟信息传递是两码事，比如你，看了那么多毛片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有些事还是得亲自去做，对不？”主子显得情绪高昂。

“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他感觉无言以对。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亲自来到这个空间内，与分裂者战斗。”主子说。

“对啊，正想问你这事。”商净空说。

“因为我发现分裂者比你强大太多，如果任由你去瞎折腾，连百分之一的胜率都没有，其它的居民和阴魂当中又找不到什么可用之材，没办法啦，只好由我亲自出马解决问题。”主子说。

“现在你来了，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不可以回家洗洗睡？”他说话的同时通过镜子看了看扔在第二排座位上的面粉袋子，里面装满了欧元和港币以及金条，价值超过五百万这旯旮的钱币。

如果现在可以离开，他将带着这笔钱去买一套房子，不必太大，也不必在城中心，三环以外就可以，然后留下的钱买一辆越野车，不必太高档，二十几万的那种就可以，一定得四驱，然后就驾车进行一次为期两年的全国游，必须走遍每一个县城。至于那五粒钻石嘛，就当作传家宝吧，用不着急于变现，如今通货膨胀多厉害啊，钞票正在不断地贬值。

主子能够及时察觉他的思维，它平静地说：“现在你必须当我的跟班和马仔，等办完正事之后你就自由了，到那会你可以带着比现在更多的钱离开。”

“你估计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消灭分裂者，三天够吗？”他问。

“不知道，也许三个月，也许三十年。”主子说。

他差点晕过去，只好努力睁大眼睛问：“为什么这样久？”

“急啥，蒙古人跟南宋打了多少年才结束？我跟分裂者之间的战斗也不是几天就可以搞定的，反正不会超过三十年，不算很长啊。”

“可以快些搞定吗？”他紧张地问。

“如果你表现足够好，或许可以提前完成。”主子说。

371、世事难料

车行到距离龙鞭大厦还有两公里左右远的地方，主子突然觉得旁边的电脑老是在播放毛片，非常烦，于是伸手把电脑关掉。

这一下小女鬼不满意了，对着主子哇哇乱叫，满脸怒气。

商净空赶紧出言劝解：“算了，它傻乎乎的，像个小孩子。”

“要不要我帮你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它？”问话的同时，主子一把揪起小女鬼的头发，使劲往前一扔。

商净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小女鬼一头撞入路边一只拉布拉多大狗的体内。

那只狗摇晃了几下脑袋，然后趴到地上，再也不肯往前走，它的主人使劲扯绳索也没有用，而小女鬼也不见出来，看样子已经完美地溶为一体，无法再分离。

商净空长叹一声，心想这样的归宿对于小女鬼而言或许不错，做一只得到良好照顾的狗想来比做一名低层人士要强一些。

“你对那只鬼有一点点朦胧的感情，以及身体方面的欲望，但是又有强烈的仇恨，非常复杂，你无法下手消灭它，可也不打算好好饲养它，非常矛盾，为了分析你的思维和潜意识，我的脑袋都觉得累了。”主子抱怨。

遇到红灯停下，商净空转过头问：“我想不出跟着你能够做什么？你那样强大，几乎无所不能，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除了你授予的隐形术和穿墙术之外一无所长。”

“希望你理解，英雄和主角身边一般总是需要跟着一个助手，或者几个废物和蠢蛋，电影里全都这样表述情节，我同样认为应该那么做才好。”主子说。

“我算是你的助手还是废物？”他问。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目前我还无法定位你的身份。”主子拖长了声调说。

“跟着你混我会不会死掉？”他觉得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看情况了，就算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出面也无法承诺保你一生平安，世事难料啊，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主子说。

“你这么神通广大，就算我死掉也可以玩一手借尸还魂什么的，对不对，亲爱的主子。”他笑嘻嘻地问。

“这个嘛，仍然得看你的表现，如果能够让我满意，那么就算你死掉我也能够让你活回来。”主子说。

感觉前途有了一些保障，商净空情绪不错，吹起口哨，驾车前往龙鞭集团的办公楼。

他很想知道主子与分裂者之间的战斗会以何种形式开始，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遭罪，不知道这两超级大魔王类别的家伙会弄出什么样的动静来。

路过一处垃圾桶，主子叫他停车。

车窗降下，一大群苍蝇飞进来，约有数百只，这些小东西纷纷趴到主子身上，把它原本清爽而干净的淡蓝色职业装点缀得很恶心，这情形让商净空感觉有些难受。

根据受过的卫生教育，苍蝇传播多种疾病，以粪便和腐烂的动物尸体为主食，是种极讨厌的生物。

然而此时主子却面带微笑，仿佛在与自己心爱的宠物交流感情，有些人们常常会与自己养的狗这样面对。

与主子之间的距离非常近，然而苍蝇却没有一只落到商净空身上，这使他稍稍放心一些。

“我在接收信息。”主子说。

“很先进也很环保，应该推广一下，让大家都像你这么弄，最终让联通和移动倒闭。”商净空说。

“可能吗？”主子问。

“似乎不可能。”他悻悻然说。

“估计只有分裂者和我能够这么做。”主子轻轻一挥手，几百只苍蝇嗡一下飞起来，大部分回归垃圾桶，还有一些消失在空中。

“你得到什么信息？”他问。

“整幢大厦里已经有七百多人被分裂者控制和同化，要弄死这么多怪物，想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主子说。

“你这么厉害，想必可以把那些人从怪物挽回过来，让它们重新变成人。”商净空说。

“那多麻烦，还是杀掉比较好，把它们的脑袋一个个打碎，躯干劈开，内脏和血肉撒得满地都是，想想都觉得有趣。”主子说。

谈笑间，车子驶入龙鞭大厦的停车场内。

一群阴魂无精打采地看着商净空和主子，它们数量挺多，约有三十几只，一个个面目苍白，看上去属于很危险的那类鬼。

商净空并不担忧，因为有主子在。

372、驱鬼

“去，把那些鬼赶走，我看着它们很不顺眼。”主子说。

商净空大吃一惊，急忙说：“我认为自己不具备这样的能耐。”

“去啊，做一个勇敢无畏的好助手。”

“如果坚持让我去对付那些鬼，你可能会看到一个死掉的助手。”他把手扶到车门上，小声嘀咕。

“快去——”主子发出一声高亢而响亮的怒吼。

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得走向那群阴魂，面带微笑说：“你们好，我的老大下了命令，让我赶走你们，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别让我太为难，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因为我的老大非常厉害，它如果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你们或许会被加工成为一堆干屎或者一些死老鼠什么的。”

阴魂们对他的话反应漠然，就像是没听到。

他转过身看了看后面仍然坐在车内的主子，心想它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做这种力所不能及的事。

主子笑嘻嘻地端坐在车内，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商净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又走了几步，此时距离最后的鬼只有两米多远，完全可以把口水吐到对方身上。

出乎预料，随着他的逼近，阴魂居然在后退，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使它们感到畏惧。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腿，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想来是主子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给予他某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阴魂感到害怕。

想到此处，他大步往前走，果然如预料的一样，阴魂们纷纷退避，仿佛他是毒药或者炸弹，或者某种驱邪用品。

主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车，就这么飘过来，双足不着地飘浮在空中，跟在他身后，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

阴魂们已经被驱散，有些钻到车内躲避，有些退到两旁，目送着他路过。

他起了顽皮念头，朝距离自己较近的一只女鬼做了个即将扑过去的姿态，女鬼发出一声尖叫，转头飘走，钻到旁边的下水道里再也不露面。

大概是由于不久前发生过七十多号人跳楼的可怕事件，大厦内有很多保安和治安协管员，这些人分别镇守在各个转角以及电梯入口和楼梯口等处，个个面色凝重，惶惶不安。

然而没有任何人阻拦或者询问商净空和主子，他俩一路畅通无阻，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其它的人全都被拦下，必须出示证件才可以前行。

商净空有点失望，原以为主子会拖着他的胳膊，砰一下穿越空间，飞到龙鞭大厦的顶层，找到分裂者，然后与之决斗，没想到主子跟平常人一样，走进电梯，然后摁下三十六层的键。

“在这个空间内，我的能力大概就能发挥出一成，不可能像无忧村里那样为所欲为。”主子感应到他的想法，于是平静地解释。

“要不要把忠于你的阴魂叫来？多一些力量总是好的。”商净空小声问，他没有提议把无忧村居民位弄来，因为他认为那些家伙没有什么用处。

电梯缓缓上升，途中多次停顿，有一些职员进出，为了避人耳目，他和它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小。

“不用，那些鬼就算来了也没多大用处。”主子说。

“感觉就我一个助手似乎有些势单力孤。”他确实很担忧安全方面的问题。

“别怕，乖啊，我保证你今天不会挂掉，就算被大卸几十块我也会把你拼装回原样。”主子说。

“如果我手里有武器，感觉会好一些。”他小声嘀咕。

“待会从穿制服的人手里抢几只电棒过来，你就有武器啦。”

“如果方便的话抢把锋利的大刀给我，先前的那些被我遗忘在车里了。”他先前以为跟着主子混可以不必携带武器，后来被驱赶下车开道，一时想不起武器方面的事。

在二十九楼，两名治安协管员进入电梯，主子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他们就乖乖把电棒递给了商净空。

“哥们，这东西怎么使用？”商净空惭愧地笑着问。

协管员很负责地把注意事项告诉了他，说得非常详尽。

“哦，原来这么简单，嘿嘿，现在明白了。”商净空笑起来。

两名治安协管员若无其事地交谈，仿佛把电棒的事忘记了，或者根本不在意。

373、撕咬和吞咽

接近三十六楼，电梯里已经没有其它人，只留下商净空和主子。

“现在你可以隐形了。”主子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商净空立即念动口诀，跟以往一样，齐大腿中段以下消失了，仿佛什么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目前的模样挺奇怪，就好象双腿没了，只有一个上半身飘浮在空中，似乎与阴魂有几分相像。

主子继续往前走，站在电梯口的十几名凶神恶煞男子无一阻拦，任由它往人丛当中穿过。

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跟上，避免身体挨到任何人，行走过程当中，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这些男子嘴里喷出来的难闻气味。

他大致可以断定，这些看门的家伙已经不是人，它们全都被分裂者控制和同化了，变成了类人怪物。

从它们衣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可以确定其身份变化，想来最近十几个钟头之后它们吃了不少生肉，这些美味营养品很可能源自于不愿做怪物的那些人。

主子走到走廊中段，回过头来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十几名看守立即开始相互攻击，它们缠抱在一起，咧开嘴从面前的身体上咬下肉，用牙齿撕破同伙的衣服，大口咬下去。

这场面颇为壮观，十几个看守挤成一团，不吭声也不弄出太响亮的动静，全都在埋头专心吃同伴的肉，同时也被同伴吃。

大量的血流出来，把黄色的地砖染红，空气中弥漫开血腥味。

仅仅几十秒钟过后，已经有几位看守肚破肠流，内脏拖出来。

一位勇猛顽强的看守脖子上的食道已经被同伙咬断，但是它仍然不屈不挠地继续吃肉，吞咽过程当中许多红乎乎血淋淋的肉块从断开的喉咙里掉下来，最终落到地上。

没有谁叫喊，它们全都在专心致志地享用同伴的肉，同时也被同伴享用，它们不知道疼痛，没有怜悯，没有后悔，不知道思索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不停地撕咬和吞咽。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般景象，心里不禁怀疑世界末日是不是已经到来了。

主子看了发呆的商净空一眼，叫他快点走，待会还有更精彩内容。

商净空倒抽一口凉气，摇摇晃晃跟着主子身后，走向前面的办公室。

这里他曾经来过，还算熟悉。

主子直接走向挂着董事长门牌的那一间，还有几米的距离，办公室门自己打开了，露出其中十几号横七竖八的人，他们当中有男也有女，有些衣冠楚楚，有些穿了内衣，有些干脆呈现天体状。

它们有些挤在一起乱来，有些在旁边大声闲聊，其内容不外乎谁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食人肉勇士，或者谁是这幢大厦内的超级生命体当中的最佳情人等等。

还有一些怪物在喝酒，它们的酒量连令狐冲先生和萧峰先生看到了恐怕也自愧不如。

一名浑身都是肥肉的老头身无寸缕地手舞足蹈，在地上跳了一会还不够痛快，干脆爬到桌子上跳，由于胳膊腿不怎么灵光，再加之旁边的一名女怪物捣乱，胖老头从桌上摔下来，弄出沉闷的响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当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胳膊上出现了两处肘子，其中新出现的那一处明显可以看到骨头断口的形状。

董事长办公室内的装修很豪华，连商净空这样的外行人士也觉得很是奢侈，有些过于浪费的味道，他在想，如果装修这个房间的钱全部用来救治那些患了重病的穷人，可以让很多人避免死掉。

室内弥漫着精液的味道，以及脚臭和汗臭，估计用二十瓶空气清新剂也没有用。

主子走到房间内站着，商净空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因为他觉得还是站在这位大神级别的生物背后比较安全些。

“过去审问它。”主子指着胖老头说。

商净空上前揪住胖老头白色的头发大声质问：“赶紧老实交待，否则杀无赦。”

“你想知道什么啊？”胖老头满脸困惑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干什么的？”他大吼。

“我姓龙，名汤姆，单字一个鞭，籍贯是板凳乡，现在是龙鞭集团的董事长。”胖老头笑嘻嘻地回答。

商净空这才明白自己手里揪着的是本市著名的大富豪、黑白两道通吃的龙老大，他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放开了胖老头的头皮。

转眼一看，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撮白色的毛，于是赶紧放回到胖老头的脑袋顶上，并且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374、人肉厨师

商净空对于龙汤姆感到畏惧是很正常的事，在一切记忆里，这位龙鞭集团的老大都是个神一般的存在，须得仰视，与之相比，普通升斗小民简直连屁都不如。

他不曾亲眼看到过活生生的龙董，只是前些年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一下。

然后此时他却揪住了本市的超级大富豪的头发，并且拉下了一些，这样的事如果放在不久前，简直不可想象。

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不慎揪下了龙董的头发，那么他会立即逃亡，能跑多远跑多远，因为这样的超级大人物根本就是得罪不起的。

“怕什么，有我呢？你想不想把他女儿给干了？如果想的话，待会我带你去。”主子问。

“龙家大小姐漂亮吗？”商净空随口问，平时有人提议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反应。

“过一会自己看去，可能不怎么美丽，但是考虑到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就凑合一下吧。”主子说。

室内的男男女女仍然在胡作非为，仿佛没发现入侵者。

商净空左看右看，想要从人堆当中找出谁是龙家大小姐。

主子指着左侧沙发里的一名大胖子说：“那就是龙家千金。”

“我没兴趣。”商净空急忙摇头。

“好多的大堆肥肉啊，看着挺可爱，还以为你会喜欢。”主子说。

“它又不是猪。”商净空说。

“嗯，它跟猪确实有些相似。”主子点头。

两名白领模样的年青男子走过来，抱着肥婆大献殷勤，尽其所能提供令肥婆愉悦的种种服务，这情形看得商净空大感恶心，赶紧转过头去回避。

“这些全是被分裂者同化和控制住的怪物，你赶紧动手把它们全部宰掉，那边卫生间里有几把菜刀，你过去拿来使用。”主子说。

商净空沿着主子所指方向跑过去。

卫生间里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两位光屁屁的男子头上戴着厨师帽，手执菜刀正在把一具人尸分割开，弄下来的肉块抓到盘子里放着，有一盘看上去最为恶心，其中有灰白色的脑组织和两只眼球，还有一整套JJ和蛋蛋。

商净空鼓起勇气把手伸向旁边放着的一把菜刀，刀柄上沾了许多血，可以肯定那是人血。

眼看手指尖就要摸到刀把，厨师突然转身，他急忙缩回手。

厨师得意洋洋地喊叫：“心肝拼盘来了，想吃的乖乖坐到桌子旁边。”

外面响起一阵哗啦声，十几号人离开原来的位置挤到会议桌周围占据有利地形，准备进食。

商净空退到侧边，背靠墙壁，让端着几只大盘子的厨师走出去，这时他与菜刀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

另一位厨师仍在忙碌，不停地从尸体身上割下各个部位的肉块放到盘子里，不时还洒一些盐粒和味精以及酱油和醋之类调料。

他握住刀柄，半转身一记强有力的侧劈，准确命中了正在切割尸体的厨师的脖子。

这柄刀又重又锋利，效果不亚于传说中刽子手专用的鬼头大刀，白亮的刀刃所到之处，肉和骨头应声而断。

一道手指粗细的血柱喷起，直冲天花板，厨师的脑袋斜挂在肩膀上，仅靠一些坚韧的筋键勉强维持着与身体的联系。

他手起刀落，连续几下，把厨师先生的两条胳膊卸下，然后照后腰位置狠狠斩了一刀，将脊椎砍断。

几分钟之后，厨师比地上躺着那具尸体还要残破，已经变成了十几块。

商净空揪了一些纸巾擦拭过脸上的血污，喘着粗气走出来。

这时他发现一个奇异的现象，董事长办公室内的所有怪物都不动了，全都保持着静止状态，仿佛一座座雕塑。

他惊讶地问旁边笑嘻嘻的主子：“怎么这样？”

“我让时间暂时保持静止，好让你动手分尸，现在请赶快，争取在规定时间内干完活，我在考核，如果表现好的话有奖励哦。”

商净空咬紧牙关，心想反正这些人已经没得治了，它们已经成为食人怪物，杀掉也没什么错。

他从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位开始，然后渐渐向周围杀过去。

菜刀砍出了缺口，他就回卫生间再拿一把，胳膊感到酸痛，他就咬牙强忍着。

375、斩首

刀锋划过胳膊和躯干，只是刀刃上沾着少许血，伤口中的血仿佛固体一样停留在皮肉的缝隙当中。

如果商净空不干扰，被斩断的肢体就停留在空中，不会掉下来，这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老是情不自禁地怀疑是不是没把活干利索。

他砍人的同时感觉满腔困惑，就眼睛所见，时间确实停滞了，从怪物们的模样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为什么主子不受影响，他也不受任何影响。

这样的法术真是TNND有用啊，如果让银行里的人全都稍息，而自己仍然可以生龙活虎地行动，那样的话岂不是可以轻而易地掏空柜子里的现金。

杀到第五个怪物的时候，他面临一个选择，因为四个怪物与他的距离都大致相当，对谁先下手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最终他选择了董事长，因为这家伙面目最为可憎，拥有百亿身家，是富豪榜（也称杀猪榜）上的著名人物，想必干的坏事非常多。

白发苍苍的头颅与脖子之间的联系被斩断，然后血却无法流出来，因为尸体仍然处于停滞的时间之中。

他担心目标的脑袋并未彻底与身体分离，伸手再次揪住龙董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往旁边一拎，发现刚才那一刀已经成功地砍断了脖子。

他松开手，脑袋就这样斜斜地侧放在空气中，仿佛一只被固定住的气球，脖子上巨大的伤口呈现红色，可以从中清晰地看到被弄断的食道和呼吸道管，以及颈椎关节。

他用了四刀才彻底把龙董腰斩，确认刀刃可以自由地穿过其腰腹之后他伸脚一踢，把两截身体弄得分开。

又砍碎了两只怪物之后，他累得不行，对主子说必须休息一会儿，否则随时都会倒下。

主子摇摇头：“早知道你的能耐不怎么样，还好我已经有准备。”说话的同时，它打了个响指，只见窗户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黑色大洞，里面走出了李老板和康复的狼哥，完好无损的鸡姐，猴拳师和前跆拳道选手，许姐和木姐，还有无忧村内的其它怪物。

转眼之间，董事长办公室内多了二十几号人，它们一齐动手，仅仅用了不足五分钟就把室内需要消灭的怪物全部肢解。

376、除魔

商净空轻松地笑了笑，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谚语——众人拾柴火焰高。

看得出李老板和其它无忧村居民准备工作非常充分，它们带着许多刀，有大刀也有小刀，还有一些铁锤和锯子，用来对付不便处理的硬骨头。

主子笑嘻嘻地看着，不时摇晃它漂亮的脑袋，似乎在表示对眼前的情况满意。

商净空扔掉菜刀，用窗帘擦干净手，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站着看远处的风景。

无忧村居民们干完活之后全体跪到主子面前，大力磕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表达出它们的敬意。

众人皆跪，只有他独自站立，显得有些出格。

主子一挥手，说了声走，到别的房间继续干活去。

商净空急忙跟上，紧追其它人，他觉得自己既然是主子的助手，就应该跟着主子走，至于走到哪里和做些什么，他已经没空去考虑。

他隐隐觉得，其实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主子完全可以带领这群怪物和后备怪物去搞定一切，因为主子是那么的强大，能够把分裂者吓得不敢露面。

这边刚刚离开董事长办公室，背后就传来一阵噼啪声和人体残肢摔落在地的声音，以及大量的血涌出和喷出的响动。

先前固定在空中的尸块纷纷坠地，不再维持时间停滞状态，如果此时有谁看到这情景，或许会被这种散发着血腥味的壮丽景观所迷住，因为看上去确实很有气势，感觉与灾难电影有些相似。

接下来的事全是预料之中，分裂者始终不露面，主子带领无忧村居民沿着走廊杀过去，把那些被同化和被控制的食人生物全部咔嚓掉。

商净空把手背在身后，没有参与到这种乏味的屠戮中，他已经有些厌倦，如果此刻主子告诉他可以回家洗洗睡了，他一定会立即走掉，决不回头。

他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毫无兴趣，他感到困惑，为什么主子如此残忍好杀，为什么不可以挽救这些迷途的羔羊而不是杀掉它们？

在这个空间内主子的能耐或许很不怎么样，但是它应该可以把食人怪物们带到另一个空间里，想办法把它们改造过来，让它们恢复正常，如果无法恢复正常，那么永久的囚禁也比直接斩首碎尸要好很多。

三十六楼扫荡完成之后，主子带着二十几号信徒沿着楼梯向更高楼层进发。

商净空终于瞅到一个空隙，向主子提出他的疑问，这时主子的信徒已经把将近两百名食人怪物咔嚓成为碎块。

“主子，这些食人怪物当中应该还有一些良心未泯、属于可以挽救的那一类，我认为应该有所区分，不可全部斩尽杀绝。”他严肃地说。

“哪这么多事？它们全是分裂者的一部分，必须全部杀掉，一个不剩。”主子平静地说。

“如果那个什么分裂者继续发展大量的食人怪物，是不是要一直杀下去？”

“对啊，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你无法找到分裂者吗？”

“那混蛋就在这幢楼里，可是具体位置我无法确定，因为它身上有我的一些物质，很擅长隐藏，有时干脆消失，我无法锁定它的精神印迹。”

“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他摇头。

“我了解那家伙，它迟早会忍不住露面的，而且目前这样干其实也等于在伤害它，每宰掉一个被它同化和控制的食人怪物，它的力量就削弱了一点点。”主子说话的同时通过思维传导指示狼哥和鸡姐等继续杀戮行动。

在主子面前，任何的抵抗都没有用处，那些食人怪物们或者静坐不动任人宰割，或者就是自相残杀。

二十多号无忧村居民的力量终归有限，扫荡过三十七楼之后，它们也累了，曾经锋利的刀被弄钝或者干脆损坏。

想来古代传说中勇贯三军的超级大英雄手里的武器质量必须很出色才行，否则的话刚杀了几十号人恐怕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前往三十八楼的途中，几位耳朵较灵光的居民听到下面街道上有警笛声。

趴到窗户前朝下看，发觉有一排军警车辆正驶过来。

商净空大惊失色，心想如果主子与武装人员发生冲突会有什么结果，当然就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看，主子无疑占据绝对上风，不出意外的话，主子只要随便几下子就能横扫千军，可是——。

“主子，我们撤退吧，别伤害这个世界的武装力量。”商净空用近似于哀求的语气说。

“不用担心，我没打算杀那些玩枪的，我只对付食人怪物。”主子平静地说。

377、跳楼

主子采取的手段非常简单，却很有效，它轻轻弹动手指，让一伙年青的食人怪物爬上窗口，然后从三十八楼跳下去。

商净空暗暗为这样的策略叫好，明白主子想通过这样的行为让下面的武装人员明白，他们需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试想一下，人从三十八楼摔下，身体大部分骨头都断掉，血肉四处飞溅，脑袋裂开，身体扭曲得不成形状，即便成为这副模样仍然不死，并且依然能够动弹，还会在几个钟头之后渐渐恢复活动能力，几天之后又可以乱跑乱跳，就像没事的人一样，这样的情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主子指挥着更多人往下跳，已经跳下去的大概有三十多名，想来楼下的空地上已经砸烂了不少汽车，留下了许多红色和灰白色的东西。

商净空依旧保持隐形状态，因为他担心某处有不为人知的摄像头，把自己的模样拍下来，传递出去，最终成为犯罪证据，他已经得知，隐形之后的他不会出现在摄像机里或者镜子里，这个城市当中除了主子和分裂者之外，恐怕没有谁还能够看到他，当然有些动物可以通过听觉和嗅觉发现他的踪迹，但是没有办法，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

他不担心安全问题，有主子在，什么都能够应付，主子随便动动手指，一扇门就会凭空出现，让所有的人通过另一个空间的路径撤退到安全地带。

主子显然认为刚刚跳楼的那几十号食人怪物已经足够下面的武装人员忙乎一阵子，所以无视即将到来的麻烦，继续带领信徒们搜索其它房间。

在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找到了旺金公寓的一部分房客，其中有老小姐，有假酒贩子和假药贩子，还有其它一些熟悉的面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老板举起已经布满缺口的菜刀，大步往前，打算照着假酒贩子身上砍去。

主子却在后面突然下达命令：“小李子回来。”

李老板立即收手，退回到无忧村居民的队列当中。

商净空问主子为什么，是不是有情况出现。

“分裂者来了，就在这伙丑八怪当中。”主子脸上浮现微笑，似乎在这个空间内呆的时间越长，它就越是拟人化。

378、仇敌见面

自从被旺金公寓的那一群房客掠夺一空并且囚禁而最终逃出来之后，商净空想起此事就恨得牙痒痒，报仇血恨以及夺回财产的念头在他心里时常转悠。

现在貌似有了机会，但是分裂者却来了，于是他只得缩回到主子身后，以确保自身安全。

然而分裂者在哪里以及长成什么模样主子却没说，商净空拼命看前方，却一无所获，觉得这个会议大厅内除了罪该万死的恶魔房客和桌椅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东西。

无忧村居民们同样盯着前面看，看够了又往四周看，同样一无所获。

假酒贩子笑嘻嘻地走出来，得意洋洋地说：“圣君有旨，尔等残忍嗜杀，十分可恶，罪该万死，念在昔日曾经是一家人的情分上，先前的恶行不予追究，希望你们立即离开这里，回家面壁反省思过。”

狼哥使劲把一柄匕首扔出去，看上去风声呼呼，气势十足，如果命中的话想必杀伤力非常了得。

飞刀在众人的注视中偏离了目标，扎到老小姐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只露出刀柄，由此可见狼哥扔刀子的力量很充足，只是准头略微差点，尚需要抽空好好训练。

还好大家都能够确定老小姐的肚子里除了肠子之外主要成分全是脂肪，所以倒也不担心弄出一尸两命的惨剧来。

老小姐骂骂咧咧地把刀从自己肚皮上拨下来，朝着狼哥扔回去，结果飞到了天花板上，把漂亮的枝形吊灯打破了几盏，碎玻璃如雪花一般纷纷坠落，看上去有几分肃杀的气氛，感觉像是武侠小说当中两个著名的超一流高手即将开始为了某个性感美女而打架一样。

就在众人的目光被受损的吊灯所吸引之际，室内突然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来一个跟主子模样完全相同的女子，它们站成并排，最要命的事就是它们开始厮打，相互揪着头发，又踢又咬。

几个照面下来，围观的人已经分辨不出谁是主子谁是分裂者，因为它们看上去都一样，当然其中肯定有一个假货。

379、厮打

两位模样完全相同的女子在打架，其中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分裂者，然而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无法把二者区分开。

它们并没有显示出与身份相符的打斗方式，按照一般的观点，大家都认为，两位超级大神（说是超级大魔头似乎也没错）之间的战争应该打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才对，比如像港片《蜀山》里的郑伊健和张柏芝那样玩飞剑，或者像星爷扮演的孙悟空那样释放惊天地泣鬼神的臭屁，最起码也应该像机器猫那样动用一些比较先进的道具。

然而它们就跟普通的女人一样厮打，相互抓挠面部和脖子，偶尔用脚踢一下对方的膝盖，或者用高跟鞋踩对方的脚面，有时还咧开嘴咬对方的手臂或者肩膀。

“谁是主子？”李老板低声问旁边隐形的商净空。

“不知道。”商净空沮丧地回答。

“你跟主子比较熟悉，应该了解主子的一些特征，比方说话的声音，身体散发的味道，言行举止的习惯等等。”李老板试图提醒。

“可是目前我看着它们完全一样。”商净空说。

“它们的战斗方式很特别，怎么说呢，感觉有点令人失望。”李老板说。

“我琢磨着这挺正常。”商净空持不同观点。

“怎么这样说？”

“你想一想如果真实的进行一场自由搏击，对阵双方是成龙和省散打队的女子轻量级选手，你认为谁会赢，毫无疑问当然成龙在专业选手面前肯定不堪一击，但是电影里的成龙打得却非常漂亮，简直像是外星来的超人一样能够以一敌百，由此推断，我认为主子与分裂者之间的战斗代表着地球上的最高搏击水准，现在我正用手机拍摄画面，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或许能够从中悟出一套独孤九剑或者乾坤大挪移什么绝世武功。”商净空严肃地说。

李老板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数码摄像机，开始拍摄，其它的无忧村居民见状纷纷募仿他们的行动。

稍后，连恶魔房客们也开始做同样的事。

假酒贩子走近一些，伸头观望了一会，忍不住问：“李老板，谁是圣君，谁是恐怖大魔头？你们能够分清楚吗？”

380、真假主子

隐形的商净空看到假酒贩子伸过来的脖子，觉得机会大好，举起菜刀狠狠劈下，此时他使刀的技艺已经大有提高，不再是先前的菜鸟，经过多次的实践，他已经摸索出一些经验，比如朝什么位置砍下去一次成功的可能性较大，或者刀卡在颈椎关节当中怎么办等等。

只见血光一闪，假酒贩子的脑袋落地，像只皮球一样滚动，木姐见到之后伸脚一踢，虽然她没有练过足球，这一下却莫名其妙地非常准确，似乎并不亚于贝克汉姆。

假酒贩子的脑袋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窗户，坠入楼下。

这一下引爆了敌对双方的情绪，恶魔房客位哇哇大叫着冲过来，无忧村居民位举起残破的大刀迎上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商净空这下子发现隐形的好处了，他躲在旁边，瞅准机会出手，每一次挥刀都能够让一名恶魔房客失去战斗力。

他甚至能够抽空观看主子与分裂者的打斗，由于四周一片混乱，两位超级存在的非凡之处部分地显露出来，周围冲来撞去的居民和房客谁也无法靠近两位超级大怪物，它们四周总是保持着三米左右的空间，谁也无法挤进去，仿佛有一圈无形无色的力声笼罩着它们，每当有谁无意中靠拢，总会滑开或者被推开。

这一发现让他感到惊讶，同时也有少许欣慰，他努力猜想为何主子与分裂者会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打斗，稍后，他认为这可能是由于它们双方的超级能力会相互影响和抵消，导致必须用原始的方法来进行较量，这也说明主子在这个空间内实力并不比分裂者更强。

如果主子失败了会怎样？他不禁想。

就先前发生的事来推断，如果主子败北，那么无忧村居民恐怕会被肢解，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主子获胜，那么一切将很可能恢复原样，无忧村居民回到它们喜欢的地方居住，旺金公寓重新开业赚钱，而他很可能继续当店主兼通道看守者。

他想要帮助主子，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无法分辨出两个女子当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381、证据

观战的商净空突然听到一位疑似主子者的呼叫。

“快来帮忙弄死它，它是分裂者。”

“我担心弄错，希望你拿出证据，表明你是真正的主子。”商净空手提大菜刀站在三米开外，完全不知道应该对谁下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冲到这个无形的力场之内。

另一名女子伸手揪住对方头发的同时也在大喊：“我才是真正的主子，它是冒牌货，赶紧过来宰了它。”

它们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商净空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硬是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两位模样相同的女子全都是蓝色职业装，穿了不怎么长的裙子，普通的高跟鞋，挽起的头发已经被弄散，披在脑袋上，如果不是正在斗殴的话，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标准的大公司漂亮女白领。

其中一位的脸被对手抓伤，出现了四条长长的痕迹，但是这些痕迹转眼间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它们的头发不断被对方揪下来，但是不等落到地上，这些细而长的丝状物就消失了，而它们脑袋上的乌黑长发却不见减少，如果是正常的两名女人像这样打架的话，恐怕早已经顶上无毛。

这时商净空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到力场的边缘地带，面前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无形能量温和地挡住了他的去路，感觉就像是身体挤到一团巨大的人造海绵上。

一位疑似主子大声吼：“施展穿墙术就可以进来。”→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这一个如同当头棒喝，他觉得这个世界应该只有主子知道自己具备穿墙术这项能耐，于是他不再犹豫，在念出牛鬼蛇神四个字之后，手提菜刀冲进力场之内，狠狠一下斩到另一位疑似仿冒主子的背部。

情况有些出乎预料，菜刀没能够劈入仿冒主子的身体，仅仅只是在其背部划出一道很浅的伤口，大概也就有一厘米那么深，十厘米那么长。

他再次举刀，狠狠斩到仿冒主子的腰间，这一次的情形仍旧不理想，伤口甚至比刚才那一下还要更小。

疑似主子提点：“用电棒电它。”

382、仿冒主子

商净空从口袋里掏出电棒，按照先前保安的指点操纵然后摁下开关，把闪烁着电火花的两个小小金属尖端捅到疑似仿冒主子的屁股上。

这一下果然有用，疑似仿冒主子的动作有些停滞，疑似主子立即大占上风，使出连续的组合拳如狂风暴雨般打到对手脑袋上，稍后又使出一记凶悍的抱摔，把对手狠狠扔到地上，但是这一下制造出巨大的副作用，因为地板被砸出一个人形大洞，水泥块掉下去，露出了网状的钢筋。

疑似主子的手臂长长的伸出去，仿佛一只鱼竿，一直伸到四米开外，把疑似仿冒主子从钢筋网上揪起来。

疑似仿冒主子挥拳还击，双方再次厮打到一起，看来刚才那一下子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商净空发觉自己的攻击有效，信心大受鼓舞，把两只电棒都拿在手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闪烁着电火花的部分压到目标的身体上。

一只电棒触到疑似仿冒主子的后脑勺，一只则触到其腰椎中段。

这一次行动造成的效果是疑似仿冒主子的胸部被主子一拳打穿，细腻洁白纤长的漂亮手指从躯干中穿出来，手上什么也没有沾到。

“笨蛋，我才是真正的主子，你上分裂者的当了。”疑似仿冒主子愤怒地大叫。

商净空不为所动，继续用电棒发动攻势，瞅空触了目标的大腿和肋下。

疑似仿冒主子被这一下弄得很不高兴，背部突然生出一只粗壮而结实的棒球棍形状物，狠狠扫到商净空的咽喉位置。

商净空被这一击弄得凌空飞起，撞倒了正在打斗的老小姐和李老板，接着撞坏了窗框，然后坠入楼下。

他发出声绝望的‘啊哦——’，手舞足蹈着往下掉。

耳边风声呼呼，他由于恐惧而发出惊叫，内心深处不禁开始倒计时，为即将到来的猛烈撞击而计数。

曾经听人说过坠楼是一种非常爽快并且愉悦的死亡方式，现在他认为那种说法根本就是胡扯，完全就是凭着臆想瞎编出来的。

当年物理教材当中提到过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好象是9.8，具体单位以及换算方式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此时当然也没空去思索那些无用的事，他的思想被一件即将发生的可怕事件而绝望——他就要从三十八楼摔到地上了！操——！

383、何处不相逢

在恐惧和绝望的大叫中，商净空看着地面上的人群和汽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先前的小黑点现在迅速变大，原来是一棵树，树上还挂着残破的怪物身体，有些断成了两截，有些肚破肠流。

大喊大叫中，他坠落地面，感觉到身体与水泥地板亲密接触，然后的事情有些奇怪，他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身体仍在往下坠，不知道要到哪里才会停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在隐形状态，后来按照疑似主子的指点运用了穿墙术。

所以现在他往地下坠去，穿透了土壤。

他不敢贸然终止穿墙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已经停下来，如果速度还很快，没准会一下子插在岩石层当中，弄成一些肉泥。

他张开双臂，试图让坠落的速度减慢，在以往的经验里，穿墙的时候感觉到的阻力略大于走过空气，比起进入水里轻松一些。

速度果然越来越慢，但是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他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掉得太深而再也无法钻出来，同时也担忧会不会坠落到某个地壳的裂缝当中，被滚烫的岩浆给烧成灰烬。

由于钻入地下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分钟，他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想必土壤当中缺乏空气，而他偏偏不是一条可爱的蚯蚓。

又过了十几秒钟，他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由于慌乱，他消耗了体内更多的氧气。

他再次开始大声叫喊‘啊——’。

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下方有一列飞驰的地铁列车，然后他摔入地铁内，这时他的速度已经减慢了很多，可以尝试较为准确的控制。

由于目前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地铁内人很少。

小佳和一位闺中密友坐在侧面座位里，两位女子一起双掌合什，闭着眼睛祈祷：“老天爷啊，请赐予我一个可爱帅气聪明听话讲卫生的男生吧。”《八零电子书|txt80.com》

她们的话音刚落，商净空穿透了地铁的顶部掉下来，坠到地板上，由于他刚才不怎么准确地解除了穿墙术，于是双脚与地面重重接触，他就势往侧面倒下，打了一下滚，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与小佳四目相对。

384、重逢

商净空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小佳重逢。

在许多次憧憬和幻想当中，以及许多次睡梦中，他的脑海里都曾出现过小佳的身影，他希望自己衣着整洁，皮鞋很亮，背后停着一辆对得起观众的车，然后手捧美丽的花束，面带可爱的笑容走向小佳，而她则喜出望外地扑过来，一头扎到他的怀中。

当然幻想里还有其它的内容，梦里也有一些不方便提及的情节，此处略过。

然而此时他却狼狈不堪地趴在干净程度非常可疑的地板上，衣服上沾了许多泥尘和血污，袖口撕破了，背部还有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的T恤。

好在坠落过程中菜刀和电棒全都不知遗落在哪里，否则就显得太暴力太可疑了。

他翻身爬起，强忍住浑身的不舒服。

“你从哪里来的？”小佳微笑着问。

商净空随便指了指侧上方，如果不太清楚这个手势的含意，会误认为他在表示从车厢的另一边走过来。

“你怎么了，样子有些狼狈哦。”旁边的女子问。

“刚刚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下。”商净空说。

“哇，很严重啊，下一站我们就出去，我带你回医院，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小佳说。

“不用了，睡一觉就会好。”他若无其事地说。

确实如此，刚才手臂上破皮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到，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块，身体其它部分受到的轻微伤害也在快速地痊愈，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他坐到小佳身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摸出手机跟主子和其它战友联系，打算请个假，几天之后再归队。

他打给李老板，电话接通之后，李老板乐呵呵地告诉他己方大获全胜，恶魔房客已经大部分被肢解，仅有小半跑掉。

商净空心想如此胜利似乎也不见得如何辉煌，本来对方也就有三十几号，跑掉了约莫一半，还能算是大胜吗？

由于旁边有小佳，所以他有些话不便说，只好说自己没什么事，正坐在地铁车厢里，接下来就吱吱唔唔，好在李老板非常主动地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告之分裂者已经逃之夭夭，由于武装人员冲上来，为了避免与世俗权力机构发生直接冲突，只好战略性撤退，现在大家已经通过空间通道回到度假村内。

385、爱情的出现

小佳对于商净空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丝毫不在意，笑嘻嘻地与他说起前不久旅游途中遇到的一些趣事，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纽约时代广场，黄石公园等等。

虽然他和她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可是通过网络的联系时断时续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此时莫名其妙地相逢，感觉并不陌生。

此前小佳曾经约过他出来见面，喝果汁啤酒什么的，可是商净空考虑到自己身边没完没了的怪事，担心对小佳的安全有不利影响，于是找各种理由推掉，其实他很想很想与她见一面。

在无忧村禁区内度过的那几十天没有能够与小佳联系，事后他通过QQ告诉她自己去了没有手机讯号的山区，做一点古董生意。

小佳说起米国的汽车售价，说是难以置信的便宜，在这里买一辆宝马五系的钱，在那边可以买一辆七系，这里的Q5卖得比大洋彼岸的Q7还要贵，而同样的汽油那边比这旯旮也便宜不少，换算下来大概每一升的差距超过了一点五元，这还没考虑相同标号的油之间质量方面的差异。

“这是咱们伟大光荣正确的国度优越性所在，高税收兼高收费但是低福利，对平民来说其实是负福利。”商净空常常上网看新闻，当然了解这些事，于是随口应对。

“啊哈，听你这句话，像是意见很大哦。”小佳笑起来。

“莫谈国是，当心安全，隔墙有耳。”商净空的警惕性立即回来。

“从前通过电影里得出的印象，我一直以为米国大街上到处都是追来追去的警车与歹徒，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枪响，银行随时都会被抢劫，运钞车一出门就会被炸，反正非常之不安全，可是去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据我观察，比起咱们这个城市安全很多。”小佳说。

“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好吗？”说话的同时，商净空伸手轻轻摸索了一下衣服内部口袋，发觉五粒钻石全都在，一下子觉得有了底气。

他很想摸出一粒钻石送给小佳，可是考虑到她很可能会当成玻璃块，于是又想等找个首饰匠加工一番再送她。

他隐隐有些担忧，觉得自己似乎是爱上小佳了，因为他听人说过，爱情的表现之一就是自愿把珍贵的东西奉送给对方而压根不考虑回报或者其它。

386、医院

在小佳的反复要求之下，商净空还是去了医院，这时她的那位密友已经走掉。

值班内科医生为商净空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看在小佳面子上格外开恩，安排人带着他去做B超和彩超什么的。

商净空心想这全是有小佳帮忙的缘故，否则的话医院里夜间一般情况下是不做这类检查的。

一名实习护士为何有这么大的面子，稍后他抽空问了问小佳，才知道她的妈咪是本市卫生局的一名官员。

小佳由于对读书毫无兴趣也毫无天赋，学习成绩从小学四年级之后开始至今总是一塌糊涂，几乎总是班级当中最差的那几位之一，所以初中毕业之后遵照她的意愿，进入卫校就读。

“好啊。”商净空开心一笑。

“好什么？”小佳惊讶地问。

“女人嘛，没必要念太多书。”商净空把后半句咽下没有讲出来，他本想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乖乖当主妇才是金光闪闪的人生大道。

“我的同学和朋友几乎全都上高中然后上大学，只有我念卫校，有时也觉得挺惭愧。”小佳苦着脸说。

“要不要我找人做几本博士研究生或者名牌大学的文凭给你，让你充充门面。”他热情地问。

“那样多虚假啊，我不想做。”小佳摇头。

“弄真的也没问题。”他说。

“没必要，反正我用不着到处找工作。”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医生说：“别动也别说话。”

商净空立即保持沉默。

医生说：“内脏看着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静止状态下心律特别慢，比专业长跑运动员睡觉时更慢。你是不是接受过游泳专业训练？”

“我不会游泳，也没有练过长跑，有段时间喜欢踢球。”商净空说。

其实他当时在班级足球队里当守门员，根本就不怎么跑，偶尔打篮球，他由于耐力不好而只能连续打半节，一场比赛的上场时间累计起来不会超过一节，现在心律特别慢，想来应该是主子对他身体改造的缘故。

目前他最担心的事就是自己的生育能力会不会受到影响，他希望在这方面做一个正常的健康人。

“哦，估计是常常踢球的缘故。”医生点头。

387、保镖

小佳紧张地央求医生一定要认真检查，因为商净空先前的模样挺糟糕，刚刚出现的时候，脸色苍白，有几处明显的皮外伤。

医生让商净空脱下衣服仔细看了看，郑重其事地说：“没有哪里受伤啊，到处都是细皮嫩肉的。”

商净空心想最好立即结束检查，否则的话不知道医生还会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没准待会认定他是外星人或者异形就麻烦了，会把小佳吓跑的。

刚走出彩超室，电话响了，接听之后是主子打过来。

“忙着泡妞啊，要不要帮忙？”主子依旧是那个女白领的声音。

“谢谢，不必了，我能够弄好。”商净空心想如果请求帮忙，主子会怎么弄？是不是装扮成两个歹徒，让自己把它们痛扁一顿？做一场英雄救美秀。或者扮成美女当街求爱？让小佳觉得自己是一件炙手可热超级白金钻石王老五兼猛男加帅哥。

“分裂者没有被消灭，仅仅只是受了一些伤，过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它可能会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些，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赶紧归队，跟我的信徒呆在一起就安全了。”主子说。

商净空被吓了一跳，急忙说：“能不能派两个保镖来？”

“这里就有这么些人，你想让谁来说一声就好。”主子说。

“就李老板和狼哥吧。”

“行啊，你想去哪就去，反正十几分钟之后这两位就会到达。”

商净空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天花板上有几个小黑点，估计就是主子的眼线和分身，想到自己几乎一直在主子的监视下，感觉有些不痛快。

他暗暗想，如果某日有幸与小佳亲热，事前一定要把窗户关好，确定室内没有任何一只苍蝇或者蚊子之后再开始，以免被当作现场秀欣赏。

出门之后他打算叫一辆黑车陪同小佳回她的家。

事前他刻意看了看，心想最好别遇上那老也不肯乖乖死掉的黑车司机，所以挑选了一辆八成新的凯悦，万万没想到，坐进去仍旧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并且与死而不僵的司机四目相对，他想转身装作没看见对方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388、行尸

车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非常浓，但是无法完全掩饰这具行尸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一些苍蝇嗡嗡飞。

商净空皱起眉头，查看过座垫的清洁程度之后让小佳坐下。

万万没想到，行尸先生居然转过头来，把缠满纱布的脸对着乘客，似乎在笑的样子，说话声调很奇特，仿佛一只破铝锅掉到地上：“商老大，一直来没向你报到，请原谅。”

商净空这才明白这位行尸是主子的信徒之一，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收容这样一位奇怪的死人。

还有一点不明白的事就是，既然主子愿意收留这位已经死掉的司机，为什么不把它弄得体面一些？至少也恢复到跟正常人大致相似的模样，想来主子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小佳听到行尸司机的话以后颇为惊讶，看了看商净空又看看这辆车，犹豫片刻之后小声问：“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嗯，认识很多年了。”他只好这样说。

“为什么叫你商老大？你是混组织的吗？”小佳问。

他急忙摇头：“不是，有些误会在里面，我慢慢跟你解释。”

“商老大，想去哪里？”行尸司机问。

“别叫我老大。”他转头问小佳，“你家住哪里？”

“宦官大道357号大院。”小佳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因为商净空的钱弄丢了。

“免费的，主子命令过，让我为商老大服务。”行尸接着说。

商净空恨不得踢这家伙一脚，以便让其住嘴。

“那谢谢你啦。”小佳说。

车子缓缓开动，驶向宦官大道。

稍后她明白过来，又问商净空：“主子是谁，你的老板吗？”

“算是我的老板吧。”他只好这么回答。

她笑起来：“感觉怪怪的，居然有老板让人称呼做主子，就像老佛爷慈禧太后似的。不过叫什么倒是没关系，关键是给你的待遇怎么样？有没有前途？”

商净空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得点点头，说还行。

“我知道问人家工资怎么样显得很没礼貌，不过随便问问而已，你别太当回事。”小佳说。

389、钻石

商净空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略微比玻璃珠跳棋稍大的钻石，递到小佳面前，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主子会给我的，现在送你。”

“什么东西，看着像玻璃块似的。”小佳说。

“钻石。”对于她的反应他早有思想准备，于是严肃地告诉她这东西的名称。

“哇，这么大——的一颗，太贵重，我可不敢收下。”

“没关系的，同样的我还有几粒。”

“看着跟时尚杂志里的不一样嘛。”小佳没有接过，而是凑近观看。

“这是未经加工的钻石，所以不怎么闪光，你看好啦。”商净空把钻石较尖锐的一角在侧窗玻璃上划过，一道清晰的痕迹出现，“钻石是自然界当中最坚硬的物质，所以能够划破玻璃。”

说话的同时，他用钻石在玻璃上划出一只奇形怪状的椭圆形，他本来打算弄出一个心形，没想到如此失败。

“果然好玩。”小佳笑着收下，“我替你保管着，等以后你需要了就还给你。”

“送给你的，它已经属于你。”他严肃地说。

小佳小心翼翼地把钻石收到包里，说回去之后再拿出来慢慢欣赏。

稍后，她突然紧张起来，面色凝重地问商净空是不是真的还有其它几粒钻石。

“有啊。”商净空干脆把其余四粒也掏出来，放在手心做展示。

小佳仔细看了看，从中拿起一粒，用尖锐的一端有样学样地在车子侧窗玻璃上划了个十字。

“哇，果然比玻璃硬。”小佳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钻石放回到商净空手里，“收藏好，千万别弄丢了。”

“我会注意。”他轻松地说。

“感觉你好神秘，居然随身携带着这么些钻石，太奇怪了。”小佳目光里流露出困惑，显然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合乎常识。

有这样的想法当然很正常，因为方圆千里内根本没有听说过哪里出产钻石，身为一位女子，她当然也明白这东西的价值是多么惊人，很小很小的一粒都非常值钱，而商净空却并不怎么当回事，看上去他并不像一位富有的人。

390、吃生肉

在小佳所在大院的墙外面有一些流动的大排档，小贩们一般天黑之后开始占道营业，深夜无人之后则收摊。

到达大门口之后，小佳提议去吃点东西，理由是她几个月没吃垃圾食品了，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念那些东西的味道。

商净空很想否决她的这个愿望，因为他担忧安全方面的问题，但是看到她黑黑的大眼睛和可爱的笑容，他就说不出口了。

行尸司机把车停在距离大排档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商净空让它离得更远一些，行尸却说再远就无法看到保护对象，它必须遵照主子的命令，就算牺牲它也要护卫商净空。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走开，由得这家伙去。

他猜想，主子一定通过某种方法解决了行尸的后顾之忧，让它不再担心老婆孩子的生活问题，至于如何处理的就不太好猜测了，也许让它从此无欲无求，唯主子之命是从，其它万事万物均不放在心上，也许给了它一些钱，足够让那对不幸的母女俩对付未来二十年的生活。

小佳问他要不要请司机来一起吃东西，他说不必操心，会安排此事，然后转头叫摊主把生牛肉和生猪肉以及生鸡腿弄成一个大拼盘，送去那辆车子里给司机享用。

“那个师傅吃生肉？”小佳颇为惊讶。

“嗯，待会得好好跟它说一下，希望它改变饮食习惯，吃生肉确实太不卫生了，至于现在嘛，就让它再吃一次好啦。”商净空说。

喝了三分之一瓶啤酒之后，李老板和狼哥驾驭着那辆被主子变换了牌照的大块头越野车来了。

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心想从此再也不必跟行尸司机打交道，有了质量更好的保镖，安全方面有了一点点保障，只要来找麻烦的不是分裂者，其它怪物似乎也不怎么可怕。

狼哥拎着装了几十万钞票的塑料袋子走过来，脚步稳健而有力，它的伤情肯定得到了主子的特殊处理，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痊愈。

李老板通知行尸离开，然后走到商净空身后，双手抱在胸前，昂首站着，仿佛一根电线杆子。

391、诡异

小佳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因为她发觉面前这位年青男子颇为诡异，并且越来越可疑，感觉就像是外星来客在地球定居了几年过后一样。

商净空介绍过两位保镖，然后请他俩坐下，但是李老板干脆而坚决地说必须听从主子的安排，不可以影响到商净空的生活和娱乐，不必管他和狼哥，尽情享受生活就好。

小佳忍不住问商净空到底从事何种职业，为谁工作？那位无所不在的主子到底是什么等等。

商净空看了看两位业余保镖，示意它们回避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小佳，这些事不方便提及，请让她允许他保持一点点神秘感，反正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小佳摇了摇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气氛有些不对劲，可是两位保镖却仍旧在一边展示并不强壮的胳膊，丝毫没有帮助商净空解决问题的意思。

幸好这时麻烦出现，让商净空突然有事可以做。

从旁边的楼房窗户里扔下来一只人头，正好掉到旁边一张挤满人的桌子上，于是恐怖的尖叫声立即响彻天空，然后是许多人站起来转身逃跑，由于过度惊慌，一些人把自己的脑袋撞到了墙壁上，弄得晕过去，还有人冲到路上，差点被过往的车辆压死或撞死。

“啊——！”许多人同声尖叫造成的恐慌非同小可，虽然附近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受到这种情绪的传染，扔下筷子转身就往自己认定安全的方向跑开。

小佳由于恐惧，一头扑到商净空的怀里，可能她觉得他虽然不是很可信，但是还算可以依赖，几个月前在医院内与行尸作斗争的时候就证实过这一点。

“别怕，万事有我。”商净空显得很镇定。

李老板和狼哥站在这一对身边，仿佛两面不怎么坚实的盾牌。

“我们赶紧到车里去。”商净空说。

“怎么会这样？”小佳问。

“待会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商净空说。

392、血淋淋的脑袋

商净空没有解释清楚为何会有人头扔过来，因为又有一只血淋淋的脑袋从旁边飞过来，李老板伸脚准备去踢，但是那只头擦着李老板的皮鞋落下，摔到地上，正好被小佳看到。

这只头比较恶心，右眼眶里插了一把小叉子，左耳朵孔里插着一串咬过几口的糖葫芦，脸上用红色染料写了几个字‘祝你性福’。

小佳叫了一声之后晕了过去，倒在商净空怀里。

“谁TMD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狼哥气乎乎地叫骂，“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躲在暗处扔脑袋算什么东西。”

旁边的楼房内黑漆漆的，没有灯，但是传来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似乎数量挺多，估计不少于十名。

商净空耳朵比较尖，听出其中有老小姐的声音，他觉得奇怪，这怪物婆娘又肥又笨，居然能够成功地从集体厮杀当中逃出来，保住一命，真有些不可思议。

考虑到对方数量较多，担心有更多的东西扔下来，砸伤昏迷的小佳，于是赶紧拖着她往车旁边撤退。

钻入车内，正想着去哪一家医院比较好，小佳却醒了。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

“我居然会被一只头给吓晕，真是丢脸。”她笑了笑，“在卫校里看过许多次尸体，还动手解剖过呢，当时都能顶住，怎么今夜会不行了？”

“那只头经过处理，确实很恐怖，你有那样的反应很正常。”

“糟糕，我不敢回家去了，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和一名傻里傻气的小保姆。”小佳说。

“跟我走吧，我会尽力保护你。”商净空严肃地说。

小佳思索了片刻，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躺在他怀里不动：“看着你倒也不怎么像坏蛋，就相信你一次好啦。”

李老板驾车往南侧方向开去，驶出一段路之后才转头问去哪里。

“到度假村里怎么样？”商净空提议，他觉得还是呆在主子身边较为安全。

“行啊。”狼哥说。

“能够通过某个空间捷径回去吗？”商净空问。

“没办法，我们可没主子那样的能耐。”李老板说。

393、危险

于是只好沿着公路前往度假村，商净空对此很担忧，因为路途太遥远，恐怕会遇上麻烦。

他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担忧小佳，怕她遇到危险。

尽管一直很小心，但是仍然把她牵连进来了，他对此感到焦虑，那些恶魔房客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它们根本没有底线，连自己的母亲都会骗来当作食物吃掉，其它手段可想而知。

不难猜测，它们知道了商净空的女友是小佳之后，小佳就彻底不安全了，它们会把她当作目标之一。

他越想越觉得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与小佳见面，就算见了面也应该赶紧说再见，以免连累到她。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面临的一个困难选择是告诉小佳实情还是继续隐瞒，就算想告诉她一切，还得她愿意相信才行，并且他很担忧，如果小佳知道他与主子和无忧村居民的密切关系之后，会不会把他当作一只怪物，从此敬而远之？

稍后他决定把所有情况对她完全说出来，毫无保留。

李老板把车开上二环，此时公路上车不怎么多，速度还算比较快。

商净空和小佳坐在第二排，狼哥坐在第三排，不时偏过脑袋看后面有没有追踪者，感觉好象没有，但是这说明不了很多情况，因为食人怪物们并没有死绝，七百多号当中仅仅被弄死了大概三分之一强，它们存活下来的成员数量众多，完全可以组织起严密而有效的包围和追踪。

小佳清醒过来之后仍然躺在商净空怀里不愿起来，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从下面望上去，商净空下巴表面乱糟糟的胡子看着很粗犷，貌似有个性的样子，鼻子和唇齿看着都挺顺眼。

她觉得这样靠着他挺舒服，于是把脸转动了一下，找到一处较为舒适的位置，迅速睡着了。

商净空看着睡美人状态的小佳，发觉她的眼睫毛真长，鼻子和唇的形状柔和而圆润。

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心涌起，他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周全。

车行到魏忠贤大道上方的立交桥上，商净空发现前面有一些黑乎乎的雾，笼罩了来往的路径。

仍旧有车进出黑雾，可是商净空不敢肯定如果自己所乘这辆车冲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394、逆行

李老板看到了前面的情况，把车停到路边，想观察一下，弄清楚其它的车冲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狼哥小声嘀咕，说调头回去比较好。

黑色的雾气仿佛一头气体形状的外星巨兽，趴在立交桥上，似乎在等待目标冲过去，然后合拢大口。

“可是这里是单行道，如果逆行的话会很危险。”李老板说。

“商老大拿主意。”狼哥说。

商净空拿起手机开始拨号，打给身在度假村内的木姐，但是却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强烈的干扰，想来这是由于附近的空间有波动的缘故。

难道分裂者来了吗？他满脸忧虑，如果那位超级怪物出现，那么他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根本不具备对抗或者逃生的可能性。

他看了看怀里的小佳，有些犹豫不决，想不出怎么应对才好，因为有了牵挂，所以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虑。

犹豫片刻，他咬咬牙说：“掉头往回开，逆行总比跳陷阱好一些。”他觉得这辆车应该比较结实，看上去块头足够大，如果对面来的是轿车肯定会主动避让，而大型卡车和客运车辆以及公交车的司机水准一般更好些，由于车子较大，速度也慢一些，想来应该不怎么危险。

李老板看看照后镜里没有距离较近的车辆驶过来，立即掉头。

小佳仍然睡得很沉，呼吸沉稳而舒展。

狼哥对李老板说：“你能够在凭空打开一个去往其它空间的通道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希望逃得远一些。”

商净空再次摸出电话，想要跟呆在度假村内的其它人联系，但是仍然没有讯号。

“别试了，我已经清晰感觉到空间的不正常波动，你肯定无法用手机跟外界联系。”狼哥说。

“怪不得你和老李都没有打电话。”商净空沮丧地说，“能够用其它方式与主子联系上吗？”

“没办法联系，我们的能耐有限，但是我相信主子能够察觉这个城市当中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从而前来拯救我们。”狼哥说。

395、异空间

李老板驾车逆行，不时听到对面来车的叫骂，看来有很多司机认定这辆车里坐着的人是傻瓜或者疯子。

狼哥扭头看着后面，发现几辆车在驶过黑雾之后失去了控制，从立交桥上掉下来，摔到地上，但是没有像电影里那样着火或者爆炸。

稍后，黑雾散开，一些车驶过去，什么事也没有。

前面有一个出口，李老板驶过去，打算进入城区街道，人或者怪物都是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想着去人多一些的地方比较好，总觉得这样做能够让生存的机会更大一些。

车子开到在一个圆弧形的大弯上，从窗子看下去，距离下面的坚实水泥路面大概有十几米左右，似乎也不算很高，反正米国电影里的飞车常常从比这个更高的位置飞过去。

前面突然出现了大片黑雾，这东西突如其来，无声无息，迅速无比，当李老板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停车或者采取其它措施。

他们的车一头栽进黑雾当中去，视线顿时模糊了，李老板按照先前对路面的估计继续行驶，仅仅只是速度减慢了一些。

商净空抱紧小佳，同时用他的一侧肩膀顶到前排座位的后部，他觉得这样可以减轻小佳在碰撞当中受到的伤害。

然而没有发生任何强烈的撞击，一直到李老板把车停下仍然如此。

外面的光线变亮了，似乎从夜间二十三点半突然到达了白昼。

商净空的眼睛无法适应，只得闭上，稍后当他尝试着睁开之后，发现车窗外面是一大片草原，蓝天上白云朵朵，地上全是绿色的草，中间偶尔可见一些黄色的小花。

城市仿佛消失了，往哪个方向看都见不到任何房子，也看不到牛羊和牲畜，天空中甚至没有鸟。

商净空明白自己已经进入另一个空间内，只是不知道这儿是真实存在还是由分裂者制造出的幻境。

“糟糕，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李老板说。

“感觉有些熟悉，就像是回到无忧村一样。”狼哥把脑袋伸出去做了几次深呼吸。

396、表演

小佳醒过来，乐呵呵地看着外面：“好美丽的大草原，我睡了很久吗？怎么都跑到这里了？”

商净空原本阴沉的脸上立即堆出可爱的笑容，因为不希望小佳难过或者惊慌，他认定自己有保护她照顾她的义务。

“是啊，蓝天白云，新鲜的空气，确实挺不错的。”他认真地说。

“糟糕，我的鸟和金鱼会被饿坏的。”小佳说。

“时间体系很可能不一样，没准这里过去了一个星期，而现实世界的城市里仅仅只是半天，如果那样的话你的鱼和鸟就不会饿死。”李老板说。

“什么时间体系？我们到底在哪里？怎么看着跟新西兰似的？”小佳渐渐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商净空长叹一声，决定把整个事件经过告诉她，于是开始漫长的讲述，小佳听得一愣一愣的，有时显得不怎么相信，有时又很紧张。

长篇大论期间狼哥和李老板下车探路，在周围找到一些似乎可以食用的嫩草芽和花朵，带回来给商净空和小佳吃。

两位业余保镖手捧一大堆植物回到车里的时候，商净空已经结束了讲述，正表演隐形术给小佳看，把她逗得很开心。

看到那些羊喜欢的饲料，小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沮丧地说：“我想吃汉堡和鸡腿，还有芝士。”

“待会我们去找吃的，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可以逮到几条鱼什么的，然后我会做烤鱼给你吃。”商净空说。

“我不喜欢吃鱼，因为老被鱼刺卡到。”

“如果是很小很小的鱼，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刚才你说这里可能是一处幻境，是可怕的超级怪物制造出来的，对吗？”小佳突然想起这事。

“是这样。”

“那么我们的下场会是什么？超级怪物会把我们吃掉吗？”

“也许会。”商净空说。

“我讨厌被怪物吃掉。”

“我也不喜欢自己被吃掉，大家都这么认为。”

小佳下车，踩到柔软的草地上，看到周围漂亮的风景，她再次笑起来：“啊哈，好多草，或许我们可以收集草籽来煮饭吃，估计味道跟小米差不多。”

397、荒野求生

李老板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然后沮丧地告诉她，这时的草还处于生长茂盛期，估计长出草籽是半个月或者更久之后的事，到那时才有类似小米的东西可以吃。

小佳得知暂时吃不到草籽之后也不失望，她想起小学时候的几篇课文，觉得吃树皮和草根或许是件很好玩的，实在没办法的话，还可以把她脚上穿的皮鞋和钱包以及提包煮来吃。

“你说的那些东西不能吃的，如果非得吞下去的话会死人的。”李老板摇头，“只有乡村手工作坊里用传统方法弄出来的皮革才能吃。”

“哦，真的吗？我从前都不知道，光是看着课本上写了吃皮带和鞋垫还有皮鞋什么的。”小佳仔细看了看钱包，觉得这东西确实不怎么合适吃，因为完全看不出当初长在猪身上的样子，想来不可能还保持着猪皮的味道，思索片刻，她沮丧地把口红和钞票放回去。

商净空有过荒野求生的经验，此时倒也不怎么着急，他明白草丛当中有些植物的根茎当中有淀粉，而一些嫩芽确实可以吃，如果别生病的话，坚持个十天半月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最应该担忧的事是这个空间的主宰，至今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位怪物出现，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他不禁猜想，也许分裂者在把人弄进来之后就忘记了此事，如果这样的话倒也不错，有希望等到主子前来救援。

小佳的反应让他感到欣慰，她并没责怪他连累她，也没有抱怨，只是用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对待眼前的一切。

她在车子周围跑来跑去，在草丛里打滚，摘一些小花扔到车顶上，还把其中一朵插到了李老板的头发里。

商净空看着正在玩耍的小佳，不禁愁绪万千，心想待会她肚子饿得厉害的时候，给她吃什么东西才好。

正在犯难之际，老小姐和假酒贩子还有假药贩子以及其它四名恶魔房客开着一辆旅行车来了，它们手里有枪，还有铁链和西瓜刀，就装备看，有点像黑道成员。

狼哥冷笑：“吃怪物的肉也不错，我愿意试试味道如何，好吃的再让大家分享。”

“就目前情况看，估计我们被吃掉的可能性更大些。”李老板说。

398、厮杀

商净空和李老板还有狼哥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做好迎战的准备，小佳则钻到背后的草丛里躲避。

恶魔房客的旅行车在距离商净空还有三十几米远的地方撞上了草丛当中的一个树桩，保险杠掉下来，车子就此停住。

商净空见状立即招呼大家回车里，打算驾车冲过来看能否碾坏几个对手。

小佳和他依然坐在第二排座位，李老板驾车，狼哥坐在旁边，握刀的手伸在窗外挥动，很有几分骑士的风采。

刚刚掉过车头，距离旅行车还有二十几米远，却看到恶魔房客们通过倒车摆脱了困境，正迎面冲过来。

“往旁边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它们不可能追上咱们。”商净空说。

李老板驾车往右侧绕过，碾着野草冲向前方。

小佳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干嘛拿着刀子，那些人是坏蛋吗？”

“它们比坏蛋更可恶，它们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起过的恶魔房客，喜欢吃人肉的妖魔。”商净空说。

“真的？”小佳眼睛瞪得奇大。

“别害怕，有我在。”商净空昂起脑袋。

“我认为你应该隐形，然后偷偷摸过去杀死它们。”小佳说。

“有机会的话，我会那么做。”

旅行车追过来，恶魔房客们把上半身从天窗内伸出来，朝前面的车开枪，但是无一击中。

听到枪声响起，商净空赶紧把小佳的脑袋压低，以免被打中。

车子驶过一片干涸的河滩，由于到处是密集的野草，也看不清楚下面到底是不是平坦，只有开上去才知道，车子颠簸摇晃得厉害，看来良好的减震性能也得路面配合才能体现出来，像眼前这样的地方仅仅只是比普通车子好一些而已。

不时有石头或者其它硬物擦到底盘，弄出令人紧张的声音。

“好刺激，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拍电影一样。”小佳说。

“对，你就当自己在演戏，其它的事就交给我好啦。”商净空说。

“如果抓到一只恶魔房客，你把它摁好，我来砍几刀玩玩。”小佳说。

“行，没问题。”商净空说。

399、追逐

后面的旅行车对于太过分恶劣的路面显然有些无法应付，加之恶魔房客们缺乏畏惧和慎重之类思想，在追逐了一段之后路之后，它们由于碾压到一块大石头而翻车，打了几个滚之后四轮朝天躺在草丛当中。

李老板见状立即掉头驶回来，打算用车头去撞击那辆躺在地上的车，以及爬出来的恶魔房客。

坚硬的车头撞上旅行车的侧面，把一位正试图往外爬出的恶魔房客脑袋撞成得一团糟。

李老板往后倒车，然后再次往前。

小佳趴在下面，由于脑袋被商净空摁住而无法抬起头来，她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问撞出什么模样了。

商净空说刚刚撞伤了一位坏蛋，情况非常可怕，脑浆都溅到玻璃上了。

“我很想看看。”小佳挣扎着抬起头。

“太恐怖了，还是别看的好。”

但是为时已晚，小佳已经欣赏到那个刺激的画面，并且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低下头闭上眼睛，说太恶心了，跟卫校里解剖尸体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李老板驾车又撞了两次，把试图钻出来的两只恶魔房客弄得重伤，一只的胸廓挤成了毯子形状，另一只的两条腿齐膝盖部分弄成了粉碎性骨折。

接下来他撞中了旅行车的尾部，油箱里的汽油淌出来，狼哥点燃一团纸扔过去放火，一团烈焰熊熊升起，看上去还算壮观。

李老板驾车退到几十米外，停在一个看着还算安全的缓坡上。

“啊哈，我们打赢了。”小佳拍手大笑。

老小姐从旅行车破碎的前挡玻璃内爬出来，浑身上下全是烟火，它就地打了几个滚，像是一只扔下斜坡的圆苹果。

当老小姐站起来之后，整个身体看上去全是一片黑乎乎的，头发已经被烧光，只剩下光秃秃的大脑袋，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大堆的赘肉令人想起米其林轮胎那个广告形象。

这边的众人不禁大笑，觉得十分有趣，终于取得了一场胜利。

接下来假酒贩子和假药贩子也爬出来，它们的模样跟老小姐差不多，也是十分的狼狈。

400、除魔

李老板驾车驶上前去，追着碾压那几位熟悉的恶魔房客。

假药贩子很狡猾，绕着燃烧的车子转圈躲避，老小姐则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假酒贩子往野草里钻，想要隐藏，却被狼哥盯住。

李老板驾车冲向假酒贩子，眼看就要压上，却不料目标往侧边一蹿，居然避开了车轮。

调整位置再追击时，假酒贩子已经撒开两条腿狂奔，李老板驾车追上去，仅仅花了十几秒钟就追到背后，将其撞倒在地紧接着轮子压从身上过去，然后倒车回来再压，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把假酒贩子弄得与石头和野草几乎无分彼此，成为一张不规则的棉被状物。

商净空命令狼哥下车把假酒贩子仍然联结到一些的主要部分割开，以免它死灰复燃，再次活回来捣乱。

“真恶心，连肚子里的寄生虫都钻出来了，那几条是蛔虫，那条最大的是猪肉涤虫。”小佳说。

“别看了。”商净空说。

“我想看仔细些，难道见到一位怪物，尤其是一位死成这副模样的怪物。”小佳说。

狼哥往假酒贩子的尸身上冲了一泡尿，然后扔了几块石头，没有动刀切割，因为它认为这家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恢复的可能性完全没有了。

后面几十米处，假药贩子双手叉腰，气乎乎地大声叫骂：“这笔账迟早得算，我跟你们没完。”

狼哥朝它竖起中指。

李老板思索了片刻之后说：“我感觉前面可能有通道，要不要出去？”

“当然应该离开，这个空间多半是分裂者弄出来的，如果我们失陷于此会倒大霉的。”商净空说。

“能离开当然好，我们可以回去请警察帮忙对付这些怪物。”小佳认真地说。

“回到城里之后你一定得保密，最近五个钟头内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可能会引起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商净空急忙告诫。

“连我老妈都不可以告诉吗？”小佳问。

“嗯，绝对不能说，连你的金鱼和兔子也不可以告诉。”

401、出口

车子冲向前面一丛较高较密的荒草，李老板认定那里就是通道出口。

商净空心里颇为担忧，因为他没看出那里有什么，感觉跟旁边看起来浑然一体，没有什么明显不对劲之处。

狼哥得意洋洋地唱着歌，精神很亢奋，像是刚嗑过药一样。

临近那丛高高的荒草，李老板减慢了速度，说有必要小心些，也许回去之后会出现在大街上或者是公园池塘里，甚至出现在半空中都有可能。

商净空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吼：“把车停下，你先过去看看情况，确定一下对面是什么才说。”

李老板停下，拿起一把大刀下车往前走，钻到荒草丛中看了看，然后回来，这期间狼哥坐到方向盘前，随意地踩着油门玩耍，把发动机弄出很高的转速和噪声。

“看到什么没有？”商净空问。

“看不清楚，如果我出去的话恐怕会无法回来，因为这个通道很可能是单向的，只能出不能进的那种。”李老板回答。

商净空犹豫片刻，不知如何才好。

狼哥说：“我刚刚卜算了一下，今日我们必定有惊无险。”

商净空看了看它，有些不放心地问：“从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会算命和预测？”

“我的这项本领在无忧村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狼哥咧嘴一笑。

商净空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小佳，看到她在点头，于是说：“那好，咱们就拼一把。”

“这车挺结实，估计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不会有事，如果再高一些恐怕就不行了，如果遇到迎面驶来的大型车辆也会很麻烦。”李老板说。

“管不了那么多，相信一次狼哥的判断好啦。”商净空心想，如果小佳不幸在此次事件中香消玉殒，那么自己就自杀陪着她做鬼去。

小佳仍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带笑容，仿佛即将开始云霄飞车。

李老板把狼哥挤开，坐回到方向盘前，叼上一只烟，慢慢点燃，然后把排档拨到D位，踩下油门。

车子冲向两米左右高的荒草，商净空搂住小佳，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死掉不要紧，老天保佑小佳可别受伤。

402、蛇江公园

车子冲进茅草丛当中，眼前的光线突然由亮转黑，然后是一些灯火出现。

确定回到现实世界当中之后，李老板猛踩刹车，但是车头仍然撞上了一棵行道树，幸而撞击并不怎么强烈。

商净空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确定这里是蛇江公园内，这个时候此地不会有人，因此也就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众人坐在车内，等待商净空发出指令再决定是否下车。

狼哥拿出手机，拨号打给身在度假村内的同伴，得知主子已经离开。

“我认为最好离开这里，到大街上去。”商净空观察了一下路径，确信只要小心一些，完全可以成功地把车开出去。

李老板点头，驾车往后倒了一段，然后往几棵树当中穿过。

照后镜挂坏了，车门擦到树干上，车顶与树枝亲密接触，发出难听的声音。

商净空有些心疼这车，猜测如果到四S店修复的话得花不少钱，并且耽搁时间。

沿着石拱桥的台阶往上行驶，感觉摇来晃去，令人头晕。

路过一个较高的坎，底盘擦到了石头上，弄出刺耳的声音，幸而没有停下，车轮仍在输出动力，把车子推往前方。

如果是轿车的话，肯定无法爬过这样的障碍，普通的越野车也不行。

“这车倒是挺结实。”狼哥说。

“如果以后还想继续开的话，恐怕得好好修理一下才行。”李老板说。

“再去龙鞭集团偷或者抢一辆出来就可以，下次记着弄辆保时捷，据说那车真是不错。”狼哥说。

谈笑间，车子开到公园大门口，李老板直接撞开了铁门往外行驶。

公园大门外面摆了不少烧烤摊，一些人坐着吃东西喝酒。

李老板狂摁喇叭，然后在众人的指责和怒骂当中把车缓缓开到街上。

这样绕了一圈下来，距离度假村更远了。

考虑到主子已经进城来，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所以他们打算找个感觉安全的地方呆着等待天明。

感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可去，犹豫再三，他们决定去旺金公寓，因为这里距离公寓非常近。

403、避难所

路过一处烧烤店，小佳叫李老板停车，然后她下去买了一大堆食物，有半只烧鹅，半只烤鸡，还有一些牛肉干和炸鸡腿。

这么多东西几乎够四个人吃了，可是李老板和狼哥对于弄熟的肉类食物缺乏兴趣，他们更喜欢生食，至少也是半生的。

“我们不饿。”狼哥说。

于是商净空和小佳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美餐，他惊讶地发现，这位娇小玲珑的女子胃口居然非常好。

到达旺金公寓，撕下封条进去之后，商净空发现黑老大的尸体仍然在，只是已经干枯了，仿佛木乃伊一样，看上去硬梆梆的，并且没有臭味。

“好恐怖。”小佳缩到商净空身后。

“没事，一位不幸遇难的同伴，它的魂魄不在此地。”商净空说。

“这里感觉阴森森的，你们怎么会选择这里作为避难所？”小佳说。

“因为无处可去，我们无法联系上主子，为了避免连累无辜平民，所以到这个没有人的地方暂时躲避。同时还有一个好处，在这里我们随时都可以逃往另一个空间，那边叫做无忧村，风景很美好，空气新鲜，如果不太挑剔的话，食物可以算是很充足。”商净空说。

“如果我们躲到人堆里，会不会更安全些？”小佳问。

“估计没多大意义，因为分裂者能够迅速地发展出一些只听它的命令的傀儡或者食人怪物，那样一来，我们可能会陷入更可怕的包围中。”商净空说。

李老板用一片床单把黑老大的尸体包裹起来，扔到旁边的值班室内，放在服务员睡的床上，摆正了位置。

这样的行为看上去有些恶作剧的味道，如果后面来的人准备不足，可能会被这样的情景吓坏。

小佳躲在商净空后面，仍然继续啃鸡腿，似乎模样恐怖的尸体并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欲，想来这是由于她曾经是卫校学生的缘故，尸体在她眼里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老板带领众人进入楼梯道，打算前往五楼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房间内，因为从那里前去无忧村最为便捷，如果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开溜。

404、怨气

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内，小佳突然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阴森森的，好象有些什么东西在周围挤来挤去，非常难受。

商净空回头看四周，也没发现有何不对劲之处。

李老板像狗狗一样努力抽动鼻子嗅了嗅，说除了一些臭气之外没发现其它不妥之处。

“不好意思，我刚刚放了一个屁。”狼哥说。

“原来如此。”李老板皱眉，加快脚步往上走。

这时台阶内突然伸出一只苍白发青的小手，抓住了商净空的足踝。

小佳看到这样的情形，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她的叫声不可思议地响亮，把房间内栖息的几只蝙蝠惊起，扑动翅膀从破烂的窗户当中飞出去，几只老鼠从走廊内快速冲过去。

苍白而略微有些腐烂的小手似乎也被吓住，手指一松，商净空立即摆脱了纠缠，往前跳了一步，这样做的过程当中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小佳没有放开。

小佳整个往前一蹦，跳到商净空身上趴着，双足缩起，距地面保持着一尺左右。

“别怕，一只鬼而已，这种东西没啥大不了的。”商净空试图安慰她。

那只苍白的小手的缓缓伸出来，然后是脑袋和身体，这是一只侏儒鬼，脑袋很大而躯干部分的形体很小，高度估计在一点二米左右，四肢比例极不协调，看上去十分别扭。

一般而言，死掉的鬼当中老年的鬼普遍没什么怨气，死于车祸或者被枪毙的鬼大多缺乏煞气，真正恐怖的鬼往往是死掉的小孩子或者少年，因为上述人等死于非命，死前仍是童子之身，有极强的执念，成为阴魂之后仍然无法解脱。

身带严重残疾者死后往往也会成为厉鬼，因为这些人生前常常受到不合理的对待，生存压力极大，必须足够坚强才能在与正常人的交往当中保持不被压倒，久而久之自然形成较普通人更为强悍的精神力。

商净空由于需要照看小佳，所以此次没有出现在鬼的面前，而是选择了逃走，他大步往前冲，三两下就跑到台阶前端，把李老板和狼哥丢在后面。

当他背负着小佳冲到前面之后，他沮丧地发现，有两只用长头发遮住大部分面孔的女鬼已经站在楼梯与走廊交接处，面带阴寒的笑容看着他。

405、厉鬼

商净空愣住，不知道是继续往前冲还是掉头往回跑更好，前面有厉鬼，而后面同样如此，感觉有些无路可逃的味道。

狼哥和李老板也跟上来，四个人挤到一起。

“哈哈——哈。”两只女鬼同声仰天长笑，仿佛在演戏。

“笑你M个头。”小佳大骂的同时把啃光的鸡腿骨扔过去，正打中一只女鬼的脸，骨头一端插入面部大半，还剩一截露在外面，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商净空大感诧异，心想这小妞儿现在怎么不怕鬼了，居然敢扔东西打过去，十分勇猛。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小佳解释说：“我原来以为世上是没有鬼的，后来亲眼见到鬼了，看过一只又看到了两只，见得多了，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你真勇敢。”商净空勉强地笑了笑。

李老板说：“大家往前冲，别管它们，就两只破鬼而已，这种玩艺儿我见得多了，没什么可怕的。”

商净空说：“狼哥，你来开路，让老李断后。”

狼哥倒是无所畏惧，手持西瓜刀大步冲上前去，嘴里骂骂咧咧：“操，还不赶紧闪开，是不是等着老子来把你们再奸再杀一次。”

两只女鬼举起爪子，脑袋低下，摆出传统的恶灵恐怖模样。

狼哥冲过去狠狠一刀劈下，刀刃穿透了两只女鬼的形体，但是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看上去就像划过一些液体或者气体形态的东西一样。

商净空问背后的李老板会不会被鬼附体，李老板说不知道也没把握。

狼哥已经穿过两只女鬼的形体，站到走廊中，它回头大声喊：“这两只破鬼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过来了，你们同样也可以做到。”

“你以为自己真的过去了吗？”一只女鬼得意地冷笑，灰白色的眼睛看上去很丑陋。

商净空顾不得太多，从口袋里掏出小匕首挥动着开道，另一只手拉着小佳几大步冲过去，站到女鬼面前。

锋利的刀刃刺入女鬼的胸部，沿着肋骨划过，没能留下任何伤痕。

女鬼对着小佳说：“你的男人趁机摸我咪咪，这笔账待会得好好清算。”

406、女鬼

商净空用小刀划过女鬼的脖子，这样做的时候只感觉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阻力，就像是用刀划冰粉一样。

“臭男人又趁机乱摸我漂亮的长脖子。”女鬼说。

小佳笑嘻嘻地回应：“我的男人摸你是给你面子，闭着眼睛享受得了，这样的事你盼望几辈子都求不来呢。”

商净空拖着小佳的手直接冲过了两只女鬼的形体，面部和手臂感觉到一丝冰凉，然后就这样过去了，转眼之间已经站到走廊内的坚实地面上。

然后李老板也冲过来，四个人再次聚拢到一起。

三只鬼飘浮在楼梯口，得意地笑，其中两只女鬼的眼睛是灰白色，而侏儒鬼的眼睛却是暗红色。

“它们笑什么笑？傻掉了吗？”小佳问。

“似乎奸计得逞的样子，为何这样呢，我得想一想。”商净空小声说。

“我发现问题了，我们明明已经应该到达四楼，可是这里仍然是三楼。”李老板说。

“这叫什么事？”小佳问。

“鬼打墙吧。”商净空回答。

“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走来走去却总是在原地打转，怎么也无法离开？”小佳说。

“想来应该不至于，这几只鬼看上去也不像十分厉害的样子，估计没那种能耐。”商净空说。

“这些鬼会怎么害我们？”小佳问。

“这就不知道了，俗话说诡计多端嘛，这个诡字也可以理解为鬼。”商净空说。

“我又开始害怕了。”小佳说。

“等等，我跟它们商量一下，看能否达成某个协议。”商净空把目光转向侏儒鬼，因为它看上去最像三只鬼当中的头目，“鬼哥们，这个小妹妹与我们的事无关，请让她离开好吗？她走掉之后我们再认真严肃地打一架。”

“嘻嘻，谁也不许走。”侏儒得意地笑了笑，露出紫色的舌头。

“丑鬼，就你这破JB样还敢说大话，赶紧滚一边去，别再让我看到你。”狼哥怒骂。

“我是丑鬼，可是你死后连鬼都做不成，因为你是怪物。”侏儒冷笑。

“我死后直接进入天堂，在那边享受三百名丰满的处女侍候，这样的美好未来你是不可能领略到了。”狼哥摇晃脑袋。

407、鬼打墙

商净空严肃地问三只鬼玩够了没有，如果够了，请它们立即消失，因为这幢公寓目前由他本人负责。

三只鬼不予理睬，仿佛没听到质问，转过身穿透墙壁消失了。

这时李老板发现了一件事，他们分明已经登上过三楼，目前所处位置应该是四楼才对，可是仍然在三楼的走廊内。

“为什么会这样？”商净空皱眉。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李老板说。

“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能够走出去吗？”小佳大惊失色地问。

“我也说不好，先走走看，也许可以出去。”李老板带领大家往上继续攀登。

走完一层楼梯，途中感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一切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但是当他们站到走廊里的时候，发现仍然在三楼，而不是想要到达的四楼。

众人很不服气，也不信这个邪，于是继续努力往上攀，一共走了五次楼梯，但是每一回都不例外，出来一看总是三楼。

李老板和商净空对于这幢楼内的各处的情况非常熟悉，墙壁上的涂鸦，墙面的颜色，以及一些细小的裂缝他们都记得，行走过程当中，他们确信自己已经从三楼到达四楼，但是每一回站到台阶尽头之后总是发现仍然在三楼走廊里。

他们渐渐有些焦急，因为这事太过诡异了些，怎么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狼哥提议往下走，看能否到达二楼，然后从窗户跳下去，离开这幢奇怪的房子。

小佳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应该试试。

于是四个人掉头往下走，沿着楼梯下行。

感觉应该已经到达二楼，但是伸头一看，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仍然在三楼的走廊口。

再尝试，仍然如此，由于下楼更容易些，他们一共尝试了七次，最终决定停留在楼梯中段休息一下，商量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商净空建议打开一个通道口，逃往无忧村，那边虽然荒凉一些，可是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怎么也比在这里瞎转悠更强点。

“我刚才已经试过几次，想要凭空弄出一条路径前去无忧村避难，可是无法成功。”狼哥摇头。

408、囚禁

李老板同样摇头，说如果能够打开通道的话就不会被困在此地了。

“哇，真糟糕，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被永远囚禁在这幢楼里。”小佳紧张地叫出声来。

“那倒未必，对方既然把我们困在这里，而不是动手屠戮我们，想必有些目的，由此推断，我们仍然有机会，用不着紧张，我们就这么坐着不动，对方迟早会主动露面与我们交流。”李老板说。

“可是为何它们还不出来？”狼哥说。

“也许分裂者跟主子正在交战，没空理睬我们，所以只是派出手下的阴魂和食人怪物来搞些小动作，也许是想让我们困在这里，弄到精疲力竭然后再慢慢收拾，想来不外乎如此。”李老板说。

小佳靠在墙壁上，仍然在吃肉，这事令商净空颇为诧异，因为这幢楼里不知死过多少人，地面几乎全被人血浸泡过，缝隙当中不知还塞了多少的碎肉渣，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而小佳却能够不受影响，吃个不停。

估计她到目前为止至少吃掉了八百克以上的净肉，这样的好胃口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身体纤细而修长，略微偏瘦了一点点。

商净空不禁想，如果她一直保持如此旺盛的食欲，几年后会不会长成一位大肥妞。

想来大有可能。

似乎是感觉到商净空的惊讶，小佳向他解释，说她精神一紧张就喜欢吃东西，如果没东西可以吃就浑身难受兼胆小如鼠，有可能会情绪失控，不断地发出尖叫。

吃东西当然比尖叫更好，商净空这样想。

小佳把袋子里剩余的食物分发给其它人，李老板接过一些烧鹅肉，狼哥也拿起一只鸡腿，这两位虽然不喜欢吃弄熟的肉，可是吃一点下去为身体提供热量还是可以的。

商净空由于肚子并不饿而缺乏胃口，同时也对这里的空气无法容忍，什么都不肯吃。

“这些东西味道挺香，你们怎么吃得这样痛苦，像是嚼黄连一样。”小佳对两位业余保镖吃东西的样子感到惊讶。

“他们的食谱跟你我不一样。”商净空解释，“他们喜欢吃生肉，就跟鬼子一样。”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小佳点头。

409、尸虫

坐了半个钟头之后，楼梯道内的电灯突然莫名其妙地熄灭，然后其它地方的灯也逐一变黑。

整幢楼陷入黑暗中，从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女人哭泣声，尖细而悠长，似乎很悲伤的样子，令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刚刚死了相依为命的宠物。

小佳吃东西的速度更快了，似乎在担心怕谁来抢走她啃了十分之九皮肉的剩余鹅腿。

商净空紧张地拿起刀，站到声音来源的方向，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狼哥沉不住气，开始叫骂：“我X你们祖宗万代，有种滚出来跟大爷好好打一架，躲在暗地里鬼叫算是什么东西。”

哭泣声更响亮了，似乎在回应狼哥的挑衅，还有一些胖虫子模样的东西扔过来，黑暗中只见一道道模糊的亮光出现，然后是掉到地上弄出的噼啪声。

商净空用手机上的微弱亮光照耀地面，发觉这些虫子有成年的蚕那么大，一条条晶莹透亮，显然得到良好的营养和照顾。

虫们仿佛受到某种命令的约束，居然一齐朝四个人所在位置爬过来，黑暗中也不知道数量有多少，只是看着密密麻麻。

“这是什么虫？”小佳也看到了地板上的东西。

“不知道。”商净空干脆地回答。

小佳把啃剩下的烧鹅腿骨叼在嘴里，双手搂定他的肩膀，爬上去收起双脚，似乎这样就安全了。

商净空感觉到自己身体上增加的四十几公斤负担，腿不禁有些发软，心想这一下真正的考验来了，要如何应付才好呢？

他没有传说中那种温香软玉的亲密感觉，只是感到脚下有些打颤，因为先前上下楼梯是很辛苦的事。

“这虫子不简单，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九冥尸虫。赶紧离开这儿，否则会有大麻烦，沿着三楼的走廊往里，随便踢开一道门进去呆着。”李老板说。

“你带路，把手机弄亮拿着。”商净空大声说。

于是众人开始往下移动，脚踩到虫子身上弄出恶心的噼啪声，可以想象得到虫子体内的粘液沾到了皮鞋上，溅到了同伴的裤腿上。

410、对峙

一路冲到楼下走廊内，商净空通过旁边墙壁上一些图案确定这里仍然是三楼。

李老板带头跑，队伍没有再往下或者往上，而是选择了往侧面进入走廊内。

跑出十几米之后，看到一扇半开半闭的门，李老板一脚踢开，带领众人冲进去。

这里是假酒贩子的居住地，这厮还没变成怪物的时候常常带小姐回来住，其口味比较特殊，喜欢年纪小一些、身高较矮的女子，此事公寓内的大部住户都知道。

室内一切如常，乱糟糟的床，发了绿霉的碗，沾着辣椒的筷子，用夹子固定在窗帘上的臭袜子——据说吹风有除臭和清洁的作用。

看来处理案件的人并没有认真清理房间，他们认定只要贴了封条，就再也没有人敢动这里的一根草。

最后进来的狼哥伸手把门上，商净空从床上拿起一片毯子塞住门缝，以阻挡那些丑陋的胖虫子。

门缝被塞严的同时李老板伸手摁下开关，出乎预料，这灯居然亮了。

久违的光明出现，众人均是长出一口气。

“这里真脏，跟猪窝似的。”小佳说。

商净空想到假酒贩子已经死在另一个空间内，不知道它有没有魂魄，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回来这里？

这时两只女鬼穿透墙壁进来，它俩都垂着头，两只青灰色、略有些腐烂的手伸在前面，头发披散开遮住面部，大致就是港片当中的厉鬼造型。

商净空站到小佳身前挡住，虽然明知作用不大，他还是这么做了。

“谁让你们来的？”李老板平静地问。

“伟大光荣一贯正确的圣君让我们来消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兼大坏蛋。”侏儒鬼说话的同时穿透门板进来。

“你们有这能耐吗？”商净空冷笑，但是怎么看都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试试看吧，也许能。”侏儒飘浮到空中，缓缓接近李老板。

李老板和狼哥被逼得渐渐往后退，身体贴到了墙上，三只鬼则缓缓飘近，眼看轻度腐烂的手即将接触到两人。

商净空沮丧地想，为何分裂者的手下这么厉害，就最近这几天的情况看，感觉主子的信徒在能力方面远远不如对手。

411、鬼上身

侏儒用平稳而从容的声调说：“你们打算自行了断还是由我们帮忙？”

“能不能说得具体些？”商净空问。

“我希望你们自己动手，把你们的同伙砍成一块一块的，分散开扔到不同的地方。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的话，只好由我们附体，控制着你们的四肢，把这事办好。”侏儒说。

“我反对。”商净空说。

“你可以坚持立场和观点，但是我们不会改变对待你们的处理方式。”侏儒的声音平缓而舒展，很像是学贯中西的御用大学者面对众多年青人时所表现出的那种风度和气质。

狼哥和李老板脸色开始有些紧张，双脚向门口移动，显然打算跑出去。

这样的想法估计不可能实现，因为面对的是能够穿透墙壁并且会飞行的阴魂，无法离开这幢楼的话，想逃脱追踪太困难。

两只女鬼慢慢飘过来，它们依旧保持着老电影里的猛鬼造型，动作不紧不慢，似乎在故意制造恐怖气氛，就目前情况看，它们的目的显然已经成功达到。

商净空拉着小佳，背部已经靠到墙壁上，打算在情况危急的时候穿透墙出去，他不知道能否带着其它人一起穿出去，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把两位表现极差劲的保镖也带上一起尝试。

就眼前情况看，已经不可能这样做，因为两只女鬼已经挡到四人之间。

既然它们说过要附体，那么再打算穿透它们的形体就显得很愚蠢，有些自投罗网的味道。

侏儒鬼看到了李老板和狼哥企图跑出的念头，影子一闪，非常快捷地飘到门口挡住。

两只女鬼飘过去，各自分别钻入到李老板和狼哥的体内。

几秒钟过后，两位业余水准的保镖眼睛颜色变了，呈灰白，隐隐有些淡绿，眼中那种熟悉的神采完全消失，流露出冰凉和凶恶，以及嗜血的气质。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吗？”小佳问。

“嗯，看样子是鬼上身。”商净空说。

“我们怎么办？要不你把我杀掉算了，我不想自己变成可怕的怪物。”小佳说。

412、做鬼的经验

被鬼上身的李老板和狼哥转过身，缓缓走近，手抬起来，手指弯曲呈鹰爪状，舌头拖在口腔外面，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你们想干什么？”商净空问。

“想掐死你，然后碎尸。”被鬼上身的狼哥说，语调缓慢而无力，完全就是鬼声鬼气。

“你应该努力挣扎一下，或许可以摆脱鬼的控制，我曾经有过类似的体验，你做怪物时间更长一些，应该可以比我弄得更好。”商净空说。

“乖乖把脑袋伸到桌子上放好，让我减少一点麻烦。”被鬼附体的李老板说。

“你们手里还没拿刀，着急啥呢，大家再聊聊吧。”商净空说。

“聊什么？感觉没有可交流的内容。”狼哥说。

“当然有，有很多，比如你们做鬼的经验，以及做人时候未了的心愿，爱好，崇拜的偶像，梦中的性爱对象等等。”商净空说。

李老板在距离两人一米左右远处停住脚步，慢条斯理地说：“我活着的时候最喜欢阿兰、德龙，以及星球大战当中的天行者卢克，睡觉的时候常常梦到被那两个家伙操，有时他们是单独出现，有时两个一起来，梦里那个爽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至于做鬼嘛，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刚做鬼的时候常常被老鬼修理，一天被强暴好几次，因为我死得惨，做为一名没人关照的孤魂野鬼，谁都可以欺负我一下，这种情况直到后来才慢慢改变，现在适应了，也不怎么想去投胎做人。至于未了的心愿嘛也不必说了，当年欣赏的人已经年华老去，当年憎恶的人也已经死掉，我现在是一只鬼，再谈什么理想和抱负就是胡扯了，除了率性而为做一些喜欢的事，以及听圣君的命令完成任务之外也没有其它的事了。”

这鬼的语言叙述有些意识流的味道，杂乱而无序。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起码死了已经有二十几年，因为它说的那些电影人物全是古典货色了。

侏儒却保持着较为冷静的头脑，它挥了挥手，平静地下达命令：“别再废话了，赶紧动手。”

被鬼上身的李老板和狼哥慢慢从地上拾起刀子。

413、穿墙

商净空眼看大难将至倒也不怎么慌乱，想来这是由于身边有小佳需要他保护的缘故，人一旦精神有所寄托，恐惧心就不怎么强烈。

被鬼附体的狼哥和李老板拿着大刀逼近。

商净空很为难，被鬼附体的人一般行动都较迟缓，避开它们不算困难，反击也是容易的事，可是他既不愿意伤害同伴的身体，也不愿被伤害。

“慢着，我有话要说。”他举手示意对方停止。

“想说什么呢？等变成鬼之后再好象也不迟啊。”狼哥长长的舌头轻舔下唇，似乎想吃东西的样子。

“地府是什么样子？杀我之前总得说一下那个世界怎么样吧，那有你们这样弄的，一上来说杀就要杀，太没规矩了。”商净空说。

“地府就是人界的镜像，一切随着这边的模样变化，这里建一座高楼，我们那边也会出现一座楼，这里把一片房子扒了，我们那边就出现一片新的废墟。”狼哥说。

“请考虑一下其它的解决办法，最佳的局面是双赢，而不是这样彼此攻击。”商净空说。

“你们到龙鞭大厦里弄死了圣君手下两百多号成员，当时可没手下留情。”侏儒大声说。

“请把脑袋伸出来，摆到桌子上，请放心，你模样挺顺眼，变成鬼之后我们罩着你就是，日子会很幸福，要求并不高，每天跟我们俩亲热二十次就可以。”被鬼附体的李老板说。

眼看利刀迫近，逃跑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商净空把小佳拉到怀里，心想穿墙的时候拿着东西也可以一同过去，那么抱着的人应该也行。

“牛鬼蛇神。”这句话一出口，他紧接着肩膀用劲往里面一靠，感觉身后空荡荡的，一下子穿透了墙壁来到相邻的房间内。

他开心地发现，小佳依然在自己的怀抱当中，并且毫发无损。

记忆里这是一位小姐的房间，应该稍微干净一些。

“咦，真好玩，刚才我们居然穿透了墙壁，你是不是一个巫师？”小佳问。

“不是。”商净空拉着她的手又穿透了另一面墙壁，进入到一位小包工头的房间内。

“我有些头晕。”小佳说。

“可能是穿墙的副作用，没关系，只要能够逃过这次灾难，我会请求主子想办法治好你。”商净空说。

414、骄傲

商净空和小佳躲在房间墙角里，用一张桌子挡在面前，与床和墙壁形成了一个防御性的三角形阵地。

所谓的安全感觉当然是虚幻的，因为鬼能够穿透墙壁进来。

“你在哪里学到的这些神奇法术？”小佳轻声问。

“是主子直接赐予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反正只要按主子教的口诀念，就可以穿透墙壁，也可以隐形。”商净空说。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仙和妖怪，并不像某一群体的人所宣称的那样无神，这样我就放心了，从此以后的生活不会太无聊太平淡，只要想想有许多的妖魔鬼怪和仙子仙男什么的在城里活动，跟我们混在一起过日子，感觉就很有意思。”小佳说。

“我很担心那两位同伙，他们为了保护我而来，却被鬼附体生死未卜。”商净空沮丧地说。

“没办法啦，我们既然救不了他们，只能先保全自身，如果硬在坚持呆在一起面对阴魂，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一起完蛋。”小佳说。

“确实如此，可是我仍然想做点什么看能否挽救他俩。”

“如果没有我在这里，你会与他们一道和恶鬼战斗。”

“我有点困惑，身处这样的境地，你却不怎么恐惧，这事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念过卫校，解剖过尸体，平时没事的时候常常看恐怖片，什么僵尸丧尸吸血鬼骷髅怪之类的东西总能够引起我的兴趣，现在又看到了真正的鬼，感觉很刺激也很新鲜，甚至都忘记了应该害怕，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你在，我相信你会保护我，所以不怎么怕。”小佳说。

商净空立即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男生特有的骄傲使他昂起脑袋，下定决心就算拼了老命也要照顾好怀中的小妞儿，先前的诧异已经被迅速地遗忘。

这时房间门突然被踢开，狼哥冲进来大声说：“哈哈，你们原来在这里。”

看上去它的眼睛似乎很正常，跟从前没被鬼附体的时候基本一致，行动也看不出明显的毛病。

但是商净空并未掉以轻心，曾经的经验让他明白，邪恶的阴魂是一种诡计多端的生命形式，必须小心提防。

415、现形

小佳问狼哥怎么把鬼从身体内赶出去的，狼哥说不知道怎么弄，那女鬼自己离开了，于是它赶紧往外跑。

“老李呢？他还在鬼的控制之下吗？”商净空问。

“我一恢复正常就赶紧往处逃，都来不及看看老李头的情况，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狼哥做痛悔状。

这时李老板从门外走进来，嘴里叼着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三只鬼呢？”小佳问。

“估计是主子来过，所以鬼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概被主子给弄得魂飞魄散了吧，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转眼只看到狼哥跑掉，所以我也就跟着过来了。”李老板说。

商净空仍然觉得有些可疑，于是问李老板是哪一年出生的。

“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忘记了，干嘛打听这个？”李老板笑了笑。

其实商净空也忘记了李老板的具体出生年代，反正是五十几年前的事。

狼哥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李老板，语调极严厉：“他被鬼附体了，当心。”

“切，你才鬼上身呢，我这不好好的吗？”李老板说。

“那你怎么把自己的出生年月给忘记了，这样多不正常啊。”狼哥说。

“谁没事整天记着自己的出生年代，就算记得又怎么样，能换来烧饼吗？能住进干休所吗？”李老板说。

“看来你我挺正常，也许是商净空和小佳妹妹被鬼上身了。”狼哥说。

“没有的事。”小佳说。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不相信。”狼哥说。

“要怎么你才信。”

“眼睛睁大一些让我看看，通过颜色可以辨别出是否鬼上身。”狼哥说。

小佳站起来，准备让对方检查自己的眼睛。

“别理它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鬼魂已经在它俩的体内。”商净空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狼哥说。

“你跟往常大不一样。”商净空说，“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明显的变化。”

“哦，是吗？感觉真正有问题的是你，因为你老是想指证我被鬼上身，由此推断，真正有问题的人是你。”狼哥说。

“别装了，现出原形吧。”商净空平静地说。

416、真假狼哥

小佳拉了一下商净空的衣襟，问为何肯定李老板和狼哥仍然被鬼控制。

商净空说认识它们已经很长时间了，能够看得出它们与先前明显不同。

这时李老板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刀，刺入到狼哥的肋下，从上腹部透出一段红乎乎的刀尖。

这个突发事件让商净空和小佳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哈哈哈。我早就看出来这家伙不妥。”李老板仰天长笑之后大义凛然地说。

“被鬼附体不是狼哥的错，你避开也就是了，干嘛动刀子捅它。”小佳说。

狼哥手捂着伤口，转过头看着李老板，目光和表情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拍摄的间谍电影中被特务出卖的奸细完全一样。

商净空冷眼旁观，心里明白这完全是在作戏，当初狼哥被车子碾压之后又拖出去几公里都没有现在这样的痛苦脸色。

“我们再逃远一些好吗？”小佳说，“这两位太可怕，感觉谁都不可以信任。”

“别着急，再看看。”商净空很冷静地说。

狼哥果然有几分戏子风范，它一手前伸，一手抚摸插在自家肋下的刀，悲愤万状地发出质问：“老李，你为何对我下此毒手？”

“你明明已经被鬼附体，却仍旧装腔作势，企图欺骗英明神武的商兄弟，真是太不像话，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决定要为民除害，保护城市的和平和发展。”李老板一手叉腰，另一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作仙人指路状，颇有几分样榜戏当中的英雄风采，只是其模样不够体面，头发乱糟糟如同乌鸦窝，看上去有些像潜伏好羊阵营当中的敌特。

商净空被逗得笑出声来，他已经能够断定，附在李老板体内的鬼想必已经死了几十年，生前很可能是文工团的成员，甚至是主要著名演员之一，一贯在台上表演这些玩艺儿，以致死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改过其行为和气质。

小佳也察觉了李老板的做戏成分，缓缓摇头。

但是两位鬼上身者仍然乐此不疲。

“老李，你误会了，我一直是忠于组织的好同志啊！”狼哥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似乎要摔倒的样子。

417、戏子

李老板冷冷地笑，从背后抽出另一把锋利的大刀，在空中虚劈了几下，弄出响亮的风声，然后摆出一个几十年前著名的打虎上山造型：“你这个叛徒，今天我要为那些被你害死的战友报仇。”

“冤枉啊，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组织。”狼哥身体摇晃了几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摆出生命近于熄灭的模样。

李老板狠狠一刀砍到狼哥的肩膀上，刀面卡到骨头缝隙当中无法抽出，往旁边转动刀柄，弄出咔嚓的一声响，刀刃断掉，有一半留在了狼哥的体内。

“别这样。”商净空忍不住吱声，因为他不希望狼哥的躯壳被弄坏。

“我在处决被叛变者，你不要阻止，否则我会认为你跟它是一伙的。”李老板大声说。

狼哥倒下，躺在地板上握拳振臂高呼：“打倒帝国主义，人民一定会胜利。”

商净空举起椅子使劲砸向李老板，因为这家伙手执断刀走近地上的狼哥，一副要下毒手的架势。

李老板低头躲避，椅子还是准确地砸到了身上，然后他摔倒。

商净空扔掉椅子，拉起小佳转身穿透墙壁往旁边跑过去，进入相邻的房间内，这一次他选择不同的路径，绕了一个弯再穿透一面墙进入走廊，然后跑向楼梯口。

他想要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去。

这一次楼梯出乎预料没有保持与三楼之间的循环，而是通向二楼，他拉着小佳的手继续往下跑，进入了一楼，然后踢开公寓大门，冲到街上。

路上走过的几个人哇哇大叫着跑开，似乎被吓到了。

商净空一愣，伸手触摸自己的脸，心里怀疑是不是无意中变成了一副恐怖模样，手指所到之处没发现什么与从前不同的地方，用舌头舔了舔牙齿也没发现哪一只突然变长变尖，再看身边的小佳，她仍然是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

“我们赶紧走吧，离这里远一些，这幢楼太恐怖了。”小佳说。

“你回到车子里呆着，我得回去想办法把狼哥和李老板救出来。”商净空说。

“不要去，太危险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且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外面。”小佳说。

418、底层民众

商净空钻回到车里，启动发动机，他心里觉得很对不住狼哥和李老板，但是又觉得小佳才最重要。

他这样说服自己，就算回去也不大可能救出同伴，这两位现在很可能已经被碎尸几十段，而收尸这种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它俩是主子派来保护自己的，他这么想，光荣殉职也算是求仁得仁，以后再想办法求主子让它们复活什么的。

从车子后窗玻璃看出去，旺金公寓依旧矗立在夜空中，阴森森的，看上去莫名其妙地令人感觉不舒服，仿佛哪里出了差错，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他驾车行驶在熟悉的风月街上，路两旁的小姐们热情地招呼，他对此视而不见。

小佳说：“从前只是听说这条街上的性产业非常发达，还不怎么相信，觉得咱们伟大的城市不可能有这种事，现在才知道确实如传言所述。”

“城里有许多黑暗面，仅仅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有一类人叫做底层民众，这些人的处境跟所谓的上等人有非常大的差距，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每日辛劳，却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运气稍好一些的或许能够凑出一套房子的首付，他们家中漂亮的年青女子如果交了好运的话也许会成为富人的二奶或者三奶。”商净空说。

“我听说过这事，在卫校念书的时候，我的有些同学为了一套漂亮衣服或者一点钱兼职坐台甚至出台，与老男人混到一起的也不少，听说还有一些男生出去当鸭子什么的。”小佳说。

“这个世界真复杂。”商净空苦笑。

“对我说老实话，你没当过鸭子吧？”小佳严肃地问。

“没做过那种职业，有过不止一次的机会，但是我拒绝了，十七岁的我在技校念二年级时，曾经有女人提出包养我，当时我三餐不继，差点就答应了，幸好有一位女同学及时出现，非常慷慨大方的提供饭票和菜票给我，让我不至于饿着。”商净空说。

“你真可怜，早些认识我就好了，我每月的零花钱都用不光，可以接济你一些。”小佳伸出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商净空估算了一下，自己念技校的时候小佳恐怕也就十二岁左右，还是个小孩子，无论怎么看都指望不上。

419、茫然

商净空心中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才好，小佳的存在让他感觉不孤单，但是狼哥和李老板失陷在旺金公寓内又让他感到强烈的沮丧。

不知不觉当中，他驾车来到城中心的广场，由于夜已深，广场上的人所剩无几，只有一些烧烤摊仍在坚持营业。

车停下，几名巡防队员观察了一下他的车，然后带着狐疑的目光离开，他对此视若不见。

到达这里之前，他一直以为途中会看到一些阴魂或者是怪物出来阻挡自己，但是出乎预料，什么也没遇上，一切正常，仿佛对手把他给遗忘了。

仍然联系不上主子，他不禁开始怀疑，主子是不是在与分裂者的战斗中败北了？所以抛下信徒们去了另外的空间。

他打电话到度假村内与木姐和许姐联系，得知那边没有什么事，很平静，主子已经离开了几个钟头。

他又拨打李老板的电话，非常奇怪的是电话接通了，但是传来的却是侏儒的声音，那只鬼得意洋洋地说，等把两具躯壳弄碎之后就来找他算账，他气呼呼地回应侏儒的挑衅，严厉告之，如果伤害到两位同伴的性命，那么一定会让它魂飞魄散，彻底完蛋。

侏儒怪笑了几声之后挂断电话，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几分钟过后，小佳提议到附近属于她的一处房子里去，商净空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去哪里好。

于是两人到了那个小区内，进入小佳的房间。

商净空问她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处房产？她说不算多，她名下有两套，父母名下各有两套，别处还有一套是目前住的，眼下即将去的这一套房子因为周围环境较好，所以去年装修了一下，留作她自己住，其它的算是投资性质，等到将来价格升起很多的时候出手。

商净空想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梦想着有一小套属于自己的蜗居，然而小佳一家三口却拥有七套房子，并且不出租，还说暂时不卖，这算什么事。

420、爱你五十年

夜间商净空醒来，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佳，突然觉得这事有些不真实，感觉好象是做梦，于是他伸手掐了几下自己的腿，确认没有感觉到疼痛。

没有痛觉就说明眼下的事是真实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皮肤与周围物体轻微接触的感觉跟从前相同，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受到伤害的时候却体会不到疼痛，仿佛有个什么临界点存在，一旦身体受的伤害超过那个不知在哪里的界限，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

在他做过的试验当中，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针刺入自己的皮肤，但是没有疼痛，这事显得很莫名其妙。

他使劲掐自己腿上的皮肤，直到看见青紫，但是仍然没有疼痛的感觉。

在睡梦里如果梦到跟人打架或者进医院倒是能够感觉到痛楚，最近以来，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从上方观看熟睡的小佳，她的面孔可爱无比，晶莹而光润，看上去仿佛一件易碎的宝贝，令人几乎不敢触摸。

他轻声呢喃：“我爱你，小佳，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五十年。”

小佳面露笑容，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他的告白。

然而他还是很担忧李老板和狼哥的安全问题，几番思索之后，他悄悄溜到卫生间打电话向木姐和许姐了解情况。

得到的情况是主子仍然没有消息，两位保镖也没回来。

犹豫片刻，他再次打电话给李老板，出乎预料，这一回接电话的并非侏儒，而是李老板。

“你还好吗？那个妞也没事吧？”李老板问。

“我很好，非常好，小佳也很好。你和狼哥怎么样？”他小声说。

“鬼已经从我们体内被驱除出去了，就在大约二十分钟以前，主子以白领丽人的形象出现，把三只鬼从我们体内揪出来，然后主子大显神威，把鬼打得落花流水兼魂飞魄散，于是我们得救了。”李老板说。

“狼哥没事吧，我想跟它说几句话。”商净空想要核实一下这两位的真实身份。

“商老大，我没事了，身上的几处刀伤正在快速痊愈，由于主子的照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狼哥说。

商净空跟两位业余保镖通过电话聊了十几分钟，从两位的语调和习惯用语看，可以确定这两位一切正常，没有被外来意识控制。

421、感动

小佳仿佛一个乖妻子一样把早餐送到床前，是煎蛋和盒装牛奶，还有面包片。

商净空不怎么喜欢这类西式食物，但还是很开心地吃下去，在多年饥寒交迫的生活里，他已经培养出一副超级好胃口，凡是市面上的出售的食物什么都能够吃，无论是臭豆腐还是酸笋，或者其它奇特的东西都可以吃并且会吃。

“味道行不行？”小佳问。

“蛮好的，是你做的吗？”

“我可不会做，是从小区外面的咖啡屋买来的。”

商净空眼眶莫名其妙地有些湿润，不愿让她看到这样的情形，于是他转过脑袋，专心对付盒装牛奶。

他隐隐觉得，目前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一直以来盼望和梦想的，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生活，早晨一起醒来，夜间拥抱着说话，白天挽手散步。

然而他总有一丝疑虑，觉得哪里隐藏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具体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也许是由于眼前这一切太美好的缘故，他这样想。

可能是由于担心失去小佳，担心眼下的生活原来是南柯一梦，所以产生了忧虑情绪。

他猜测自己在先前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早已经习惯了乱七八糟的生活，所以对于眼前的温柔和幸福时光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是否真的如此他也不太确定，问题也许出在自己身上，也许另有其它原因。

小佳拿起一只汉堡，大口咬下去，吃相很可爱也很凶猛。

商净空暗暗祈祷，希望这样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可是内心深处他也明白这事不那么容易。

有句诗说得挺有道理，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他总有种预感，眼前美好的一切不可能长久。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运气都很一般。

小佳去洗澡，然后光着身体出来，她的体形非常漂亮，纤长而结实，商净空看得目不转睛。

似乎早就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昨天夜里就关闭了所有的窗帘，至今未打开过。

422、热情

时间流逝得真快，转瞬之间四天就过去了，商净空几乎没出过门，一直呆在房间内，偶尔到阳台上晒会太阳。

他和小佳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饿了就叫外卖回来吃，渴了就叫小区大门外面的超市送啤酒和可乐以及矿泉水进来。

两人往往吃光东西之后立即回到床上或者沙发上，继续凶猛地亲热，似乎不知道疲惫。

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七岁的少年时代，满腔的热情仿佛不会熄灭，稍稍消停一会儿，转眼之间又重新燃起。

而小佳在爱情方面的想象力和热情同样出色，她纤瘦的身体内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两个人对于时间几乎没有概念，几乎遗忘了外面的世界，除了挥霍热情之外别的事全都被扔到一边。

房间内几乎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两人亲热的痕迹，甚至厨房和卫生间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担心被人看到，他们甚至会到阳台上去。

偶尔冷静一会儿，他俩好象也是在为接下来的热情而准备一样，至多吃些东西，看一会电视或者上网看新闻和电影，过一段时间之后两人又笑嘻嘻地回到床上或者其它可以亲热的地方。

当然生活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也不错，可是谁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熊熊燃烧的激情总在渐渐降温的那一天，无论刚开始的时候多么的狂热和势不可挡。

傍晚十九点，小佳在浴室里泡热水，座机电话响了，商净空大声招呼她出来接，她叫他接电话，说是谁打来的都没关系，该说什么张口道来就好。

商净空在些紧张地走向电话，慢慢拿起听筒，心想如果是小佳的朋友还好，如果是她的父母打来可怎么办？

他用小佳已经年满十八岁来安慰自己，就算是她的父母得知女儿房间里有男人也不可能拿着大剪刀冲杀上来，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小佳吗？”

“你好，小佳有事，我是她的朋友。”商净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

“哦，是小佳的朋友啊，我是小佳的妈妈。”

“伯母你好。”他更紧张了。

423、意外

出乎预料，小佳的母亲丝毫没有显示出生气或者不高兴，而是热情地跟商净空闲聊，热情得甚至有些过头，她似乎对小佳的房间里出现一名男子这事感到非常满意。

感觉这位母亲就像是迫切着急要把女儿弄出家门去一样，热情地介绍小佳的种种好处，比如温柔，心宽，待人友善，没坏心眼等等，总而言之，在母亲说来，小佳除了吃东西胃口特别好之外，其它简直就是没有缺点。

然后母亲又问商净空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家里还有什么人，商净空一一回答，说他目前在帮助一位神秘人士工作，上班时间不固定，接到召唤就出去，没事的时候就自由活动，收入还可以。

当他说到自己前些年父母双亡时，小佳的母亲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赶紧安慰了他几句，但是语气听起来并不真诚。

他并不觉得奇怪，六零后的国人往往就是这样，当然这跟他们在少年儿童时代所受到的教育以及成长环境有关。

电话里小佳的母亲跟他聊起了最近的一次拨牙手术，以及一次切割脂肪瘤的小手术，还有小佳父母的高血压和高血脂以及轻度糖尿病，感觉很像是跟邻居老太太在路上散步偶遇之后的交谈。

最后，小佳的母亲语气一变，说希望他多多容忍小佳的一些坏习惯和与众不同的特别爱好，但是她没有提及具体事例，让他弄不明白所指是何。

但是他也不方便问，同时也不方便解释什么，因为他目前与小佳确实发生了极亲密的关系，已经是情人而并非普通朋友。

他还发现一件怪事，虽然那位母亲语气显得很亲热，但是却没有邀请他到家里坐一坐或者吃饭什么的。

放下电话之后，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努力让紧张的情绪迅速消退。

他有种感觉，小佳与母亲似乎并不怎么亲密，这与一般的母女很不一样，他不禁猜疑，小佳是不是那位女人亲生的，想来确实有些可能。

小佳用毛巾包裹着脑袋从浴室里走出来，光滑的皮肤看上去无比诱人，她笑嘻嘻地问：“我老妈跟你聊了些什么？好象很谈得来的样子。”

424、梦

夜间十二点，商净空由于口渴而醒来，一伸手发现小佳不在身边。

她去了哪里？

他紧张起来，担忧会不会是分裂者或者其它怪物捉走了小佳。

他翻身起床，轻声呼吸小佳的名字，然而她却不在，他迅速走遍全部的房间，仍旧找不到她的踪迹。

“小佳，你在哪里？快回来吧，别闹了。”他的声音渐渐高亢。

正当他处于焦虑之中时，小佳却回来了，穿了一件睡衣，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刚才你去哪里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分裂者悄悄捉走了。”他长出一口气。

“就躲在衣柜里，没去哪，刚才你睡得像小猪一样，我一时好奇，就想看看我不在身边你会不会醒过来，结果我起来了四十多分钟你才醒，太让我失望了。”小佳表情显得很沮丧。

“我睡着了，这个不能怨我，乖乖回床上继续睡，休息好了明天人才精神。”他上前试图提供安慰，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梦到我没有？”小佳依然显得有些郁闷。

“梦到了，梦里跟你一起到餐馆，叫了两份大碗牛肉面，刚放到桌子上，正举起筷子即将开始吃就醒过来了，遗憾着呢。”他笑嘻嘻地说。

“梦到吃牛肉面也有我，说明你还算有些良心，就不跟你计较啦。”小佳伸出手，“来，抱我到床上去，然后唱催眠曲哄我睡。”

“摇啊摇，摇啊摇，宝宝怀中睡，摇你快长大，有一希望，宝宝快长大，宝宝快长大——”他认真地唱。

“哎——，净空啊，你唱得真够难听的，小学时候的音乐课你肯定不认真学习。”小佳打了个哈欠。

“怎么可能，从小到大，我一直表现很有艺术细胞，邻居叔叔阿姨和小弟小妹都喜欢听我唱歌，后来在技校念书的时候我练就一手出色的吉它，弹吉它唱歌的时候很多女生向我投来饱含小星星的目光。”商净空说。

“我认为那是因为你模样长得比较诱人，而不是因为你的歌声。”小佳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

425、时光流逝

又是两个星期过去，商净空几乎忘记了日期，仿佛时间已经无关紧要，小佳不去医院做她的实习护士，两人仍旧很少出门。

最近以来他们亲热的频率有所下降，两个人开始用更多的时间看电视，吃东西的时间也拖得更长，他喝更多的啤酒，坐在电脑前面的时候也更多。

他抽空思索一些先前遗忘的现实问题，当然这很正常，一般情况下，在过分热烈的爱情当中首先从云端降落的往往是男士。

热情会渐渐降温，但是另一种相濡以沫的亲密感觉却渐渐滋生，亲热的次数或许会减少，但是另外一些美丽的感情却悄悄出现。

目前他一心一意希望这样的生活长久保持下去，他喜欢身边有她的那种感觉，每天早晨醒来，感受到身边温软的身体，体会着她均匀的呼吸，他觉得这就是幸福。

愉快的感觉无处不在，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随意的一次举手投足都会让他感到愉悦和快乐。

偶尔他也在担忧，分裂者和其它食人恶魔会不会突然出现，但是这么久都没看到，他也就渐渐放心，觉得或许那些东西已经把他和小佳给遗忘了。

他不再试图跟主子联系，也不打电话给无忧村居民和李老板以及两位大姐，他甚至打算与这些怪物和准怪物保持距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渐渐疏远。

因为有主子在，他完全可以卸下包袱，让那些怪物和准怪物靠在主子这棵超级大树下面乘凉。

他曾经把价值超过五百万元的外币和黄金交由李老板带到度假村去，十几天前的一次电话联系里，李老板和狼哥说那边的生活非常愉快，怪物和准怪物位乐不思归，几乎已经没人提起无忧村。

他觉得自己或许有点自私，但是他认为小佳比任何事物都更为重要，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为了能够与她长久厮守，他什么都可以丢弃。

想到终归有一天，她和他将不得不走出这套房子，他就觉得遗憾和难受。

有时他甚至会盼望天上突然坠落一颗流星，把整个城市砸烂，或者时间永久停止，这样一来，美丽的一切将会停留在某个特定时间段，不会衰变和消失。

他明白了，眼前这一切才是真正的爱情，相比之下，从前的生命里所经历的那些女子仿佛过眼烟云，完全可以在微笑的表情后面逐一淡忘掉而无所谓。

426、苍蝇

凌晨两点，商净空莫名其妙地醒来，想去体验一下凉风，于是走到阳台上站着。

小区内非常安静，只有偶尔响过的一些麻将牌碰撞声微微传来，夜色温柔如水，城市灰黄色的天空低沉地压在上方，仿佛一只巨大无比的伞。

然而哪里有些不对劲，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妥。

这种猜疑出现得有点无厘头，莫名其妙的就是认为有些问题，但是又找不到在哪儿。

小区里的草坪和树木都很正常，成排停在路边的车跟往日一样乱七八糟，深夜归来的人慢慢悠悠走过，似乎喝多了酒而脚步摇晃。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一些苍蝇，大约有十几只，它们在阳台外面的空中飞来飞去。

这是夜间，没有开灯，普通的苍蝇此时肯定在睡觉，而不是在湿润的空气中飞行，由于不难推断出这些正在飞行的小东西肯定是主子的一部分，或者是分裂者的一部分。

他沮丧地想，难道眼前的幸福生活就要结束了吗？

稍他回到房间内，关严了纱窗门和玻璃，打开灯看了一遍房间内，确定没有任何一只苍蝇存在，然后才回到床上。

小佳仍然睡得很香甜，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小心翼翼地爬回到床的另一侧，钻回棉被当中躺下，闭上了眼睛。

躺下将近半个钟头，他仍然没有睡着。

为了避免影响到身边的小佳，他坚持不动弹，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然而外面有些声音传来，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呜咽和哭泣，那声音隐约而细微，仿佛蚊子振动翅膀，又好象几百米外的一名老太太在哭泣。

他想起自己先前曾经在某处听到过这声音，然后紧接着就死掉了许多人，如此看来，这事很糟糕。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于是忍不住走出去，担心会弄醒小佳，所以他仍然注意动作，尽可能做到轻柔。

他很想弄清楚在外面捣蛋的究竟是什么，然后设法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妞，他并没打算当救世主，他仅仅只是希望目前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

427、梦游的人群

站在阳台上，夜风吹来感觉很冷，可是商净空的心底更是寒意阵阵。

他被下面的情景惊呆。

小区的草坪上，一群人在跳舞，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有年青人也有中年人，男女大致各半，总数有二十几个，有些穿了睡衣，有些光着屁股，有些穿了花内裤，各种打扮都说明这些人刚刚从床上起来，受到某种无法抵御的控制，莫名其妙地下楼集合，他们的行为说是舞蹈可能有点过分，似乎应该算是发某种奇特病症更为合适些，因为他们的动作非常奇怪，缓慢而无力，手足胡乱挥动。

楼上的商净空沮丧地想，难道自己又被盯上了吗？

如果说先前那一次是由于两只小鬼跟他过不去的话，那么现在发生在下面的情形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分裂者干的吗？

一名中年舞者光着屁屁，腿间硬梆梆的直立玩艺儿很刺眼，旁边一位老太太无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其小弟弟往一边拉，仿佛在对付一只胡萝卜或者是小黄瓜。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舞动双臂的同时举起一条腿搭到一辆轿车的轮胎上，似乎在募仿男性狗狗撒尿，由于生理结构方面的巨大的差异，她的学习显得非常不成功，液体沿着她雪白的腿流下来，一直淌到脚丫子上，然后渗入草丛中。

商净空很想就此做点什么，比如大喊大叫，唤醒这些梦游一样的人，或者冲下去找出幕后黑手，弄清楚是谁制造了这个情况，然后报告主子，想办法请其出面解决。

然而考虑到小佳，他决定自私一些，保全自己和爱人就好，少管闲事。

于是他伸手堵上自己的耳朵，想要悄悄走回房间去，摸到温暖的大床上，搂着小佳继续睡觉。

他进入房间，由于担心影响到小佳的睡眠，所以他一直没开灯。

小佳喜欢在黑暗中睡觉，所以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仅有一些模糊的影子。

他摸索着墙壁走近大床，突然间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温柔的手，从接触到的感觉上他确定这是小佳。

“嘘——，别出声，否则会被发现。”小佳说。

428、惊讶

商净空被黑暗中突然伸来的手吓了一跳，他总觉得小佳应该还在睡觉才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起床了，并且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才好。

这事有些不对劲，她似乎并不怎么惧怕，也不紧张，反而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般兴致不错。

最近这段时间来一直忙于亲热和其它，话题当中几乎就没有提及面临的危险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巨大麻烦。

商净空是故意回避不想提，而小佳原本应该不知情以及漠不关心才对。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

“外面有奇怪的声音，估计还有人在梦游一样跳来跳去，这种事我见过好几次了，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小佳说。

“我从前曾经见过一次类似的情形，参与到梦游队伍里的人大部分都死掉了，只留下我，还有那个臭哄哄的司机。”商净空说。

“我喜欢你身上的神秘感觉，不过不希望你有意外，所以我得盯紧一些，别让你乱跑，现在乖乖回床上去，抱着我睡觉。”小佳拉着他往里走。

他的方向感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小佳却仿佛能够看清所有东西一样，带着他走到床的边缘，然后坐下去，最终顺利地钻到棉被当中。

他体验着怀里湿软的身体，心想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子顶着，管它呢，享受好眼前的美丽先。

一旦决定忽视外面那个呜咽声和哭泣，似乎也就好象不存在一样，如果不留神仔细听，几乎就听不到。

不知不觉当中，他忘却了外面的奇异声音，忘记了身外万事万物，真正投入到热情当中。

早晨门铃响起，他被惊醒过来，翻身坐起，习惯性地伸伸手到枕头下面摸索武器，随后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旺金公寓内，而是在小佳的房间里。

小佳从旁边拉过睡衣穿好，说去看看，叫他躺着别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会回来再睡一小会儿。

“小心些，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坚决别开门。”他叮嘱的同时从旁边拿起衣服披到身上。

429、严肃的会面

商净空这边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小佳打开了房间门，叫了一声妈咪和爹地。

他大吃一惊，差点从床边上摔下来，心里不禁担忧这对父母会不会大发雷霆，冲过来揪着他狂扁一顿，或者把他阉割掉？

正六神无主之际，小佳在外面叫喊：“净空，出来让我爹妈见见你。”

“稍等片刻，马上就来。”他只好大声回应，同时赶紧穿衣。

他明白自己眼下的形象肯定不怎么好，昨天夜间睡得不安稳，再加上频繁的爱情的活动（三次），脸色必然有些难看，再加上满脸的胡子碴（六天没刮过，因为小佳说喜欢他沧桑的成熟感），这副模样出去见她的父母，真是巨大的遗憾。

然而没有办法，还是得出去，因为小佳开始催促了：“净空，赶紧来吧，衣着不整齐也不没关系，我父母非常友善和亲切，没有一点架子。”

他紧张地走到客厅内，看见一对中年男女，这两位的相貌都比较年青，看上去似乎不足四十的样子，身体保养得不错，不胖也不瘦，头发整齐而衣服得体，完全是一副上等人的模样。

他俩手里拎着一些东西，有食物也有其它日用品，就这么站在沙发与桌子之间，似乎在恭候他的出现。

小佳头发乱七八糟，睡衣带子没栓好，露出一些不该露出的皮肤，她正笑嘻嘻地站在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这是商净空，模样还算帅吧？”

小佳的父亲点头微笑：“你好。”

“伯父好，伯母好。”商净空赶紧点头哈腰。

“小商你坐下吧。”小佳的母亲说。

“你们也请坐。”商净空把水烧上，准备泡茶给两位长者饮用。

小佳从母亲和父母手里接过东西堆到桌子上，伸手打开袋子，从中拿出汉堡和鸡腿还有可乐，递给商净空一份的同时已经开始吃。

“小商，不必客气，赶紧趁热吃吧。”准岳母满脸亲切的笑容。

“你们也来吃一些吧。”他说。

“不必，已经吃过。再说我俩血脂都比较高，不适合吃这个。”准岳父说。

小佳快速消灭掉一份套餐，又吃了一大块囟牛肉，然后抹抹嘴说要去洗澡，扔下父母与商净空单独面对。

430、出乎预料

小佳进入浴室之后，她的母亲和父亲神秘兮兮地叫商净空到阳台上说话。

商净空当然无法拒绝，同时也由于好奇，想听听这两位会说些什么，他心里猜测两老可能会问他将来准备做一番什么样的事业，如果他的回答令她俩感到失望的话，估计接下来会劝说商净空自行消失，别耽搁小佳的大好前程之类。

据说这年头什么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大人物的儿女往往与同级别的家庭谈婚论嫁，富商往往与富商或者所谓精英联姻，通过生殖器的关系来达成一个利益同盟，最终保证财富与权力的顺利交接与生生不息。

商净空很想与小佳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但是他也不愿意对她的父母撒谎，他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做，同时也由于他是个勉强还算诚实的人。

走到阳台上，那位跟在后面的父亲神色紧张地把门关严，然后隔了玻璃紧盯内部，似乎怕小佳突然跑出来。

母亲的表情同样紧张，甚至可以看得出少许惶恐不安。

商净空不禁猜疑，这两位该不会把自己从阳台上扔下去吧？看样子她俩温文尔雅，貌似受读过不少洗脑类型的书籍和不真实的历史以及属于假大空类别的文件，想来不至于干出太离谱的事。

但是也不可不防，网络上有新闻曰某地大人物为了保住自家前途和名誉，不惜动手杀害姘居多年的情妇，还有雇凶杀二奶的，雇凶杀元配的等等，这些可都是真正的超级高素质人材（有文凭和位子为证），由见可此见做大人物的枕边人是件风险极高的事，须小心慎重，最好睡觉的时候睁着一只眼，多买几份保险，受益人定为自己的父母，那样的话就算不幸遇害身亡也不会白白死掉。

商净空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站到一侧，伸手抓住了水管架子，心想凭这两位的力量似乎并不足以把自己扔下去，而且此时光天化日，周围邻居东张西望的无聊人士想必也有一些，简单的防范措施应该就可应付。

“小商，先前电话里简单聊过一下，听说你已经父母双亡，现在年纪已经满二十三岁，足够法定结婚年龄，我们想，既然你与小佳两情相悦，相处融洽，那么就结婚吧。”小佳的父亲笑嘻嘻地说。

“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你和小佳可以先订婚，然后再摆宴席。”小佳的母亲说。

商净空不禁愕然，心想这算怎么一回事，难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下来砸到自己的头？

431、喜出望外

商净空有些晕乎乎的，仿佛被天下掉下来的宝贝打中了脑袋一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似乎是担心他会始乱终弃或者落荒而逃什么的，小佳的母亲急忙又说：“当然我们也不催你，只是希望而已，我们很想早点抱上孙子，很想早点看到小佳出嫁，这样一来我们的最大心事也就放下了。”

小佳的父亲接着说：“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多少还算有些办法，你还年青，只要肯上进，与小佳婚后让你进入一些比较好的单位上班不算太困难的事，比如银行、某些大型国企、行政机关等等地方，总而言之我们会尽力照顾你和小佳，决不让你俩受穷。”

“结婚的事如果小佳同意我没一点意见，我很喜欢小佳，能够与她结婚我很高兴也很乐意。”商净空喜出望外地回应。

两位中年人长出一口气，显得轻松了许多，而带笑容与他握手，拍打他的肩膀，不住表扬他相貌英俊，奇伟耐看，身材高大，遗传基因很不错云云。

稍后，商净空小声说：“可是你们问过小佳的意见了吗？还有一个问题，小佳年纪还不足二十岁哦。”

“年纪的事好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改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内容，小佳那边我们也可以做思想动员，总之只要你答应就一切好办。”母亲说。

商净空心想这两位怎么就像出售残次品的推销员似的，忙着要把小佳嫁出去，凭什么这样呢？小佳相貌漂亮，温柔可爱，喜欢她的人不知有多少，用得着这么折腾吗？

他想了想之后问：“小佳在家里很让你们心烦吗？怎么你们很希望她尽快结婚？”

“嘿嘿，当然不是啦。”小佳母亲满脸虚伪的笑容，“我们只是希望早点把这事办了而已，没有其它想法。小佳最乖了，非常听话。”

“是啊，小佳除了念书的成绩差一些之外，其它方面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父亲说。

“我也这样认为，小佳确实是个好姑娘。”商净空点头。

这时玻璃窗内小佳从浴室里走出来，随便用一片大毛巾围着胸部和屁股这一段，两条腿几乎完全露出来，就跟房间里只有商净空时候一样打扮。

432、麻烦

两名中年人看到小佳走出来立即停止说话，表情改换成一副可爱的笑脸。

小佳依旧亲切地微笑着，拉开玻璃门其它人示意进去。

她的母亲说：“小佳，我们正讨论你的婚事。”

“哦，不用那么麻烦，我打算跟他同居五十年，然后生五个孩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五个孩子还会生出一大群孙子和孙女。”小佳若无其事地说。

“这样不太好吧。”母亲小声说。

“有什么不好的，结婚要登记要体检还要请客吃饭，麻烦得要命，有这时间还不如和净空多做几次爱。”小佳大大咧咧地说。

站在一边的商净空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虽然小佳的观点有些道理，但是未免与当下的世道和流行观念有过大的差异。

“我们会帮你俩打点一切，你们只需要出来露个面即可，不会很麻烦的。”父亲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去去去，就会扯这些破事，真无聊，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早说过几十遍了，请你们走吧，我要和他嘿咻了，你们在房子里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乐趣。”小佳说。

商净空大吃一惊，转头看了看两位中年人，又看看小佳，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佳，我们知道你很有主见，可是这一次希望你别玩个性，就依我们一回，等嫁娶之事完成之后，你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睡觉。”母亲说。

父亲拉起商净空的手，示意他到旁边房间内说话。

小佳表示反对：“我已经洗完澡，正要跟净空拥抱一会，你打算把他拖到哪里去？这套房子是我的，这里我说了算。”

“好好就在这里说吧，请你们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席一下你们的婚礼，至于结婚证什么的，只要你们把身份证和照片拿给我，什么都可以代办好。”母亲说。

商净空拉了一下小佳的手指，轻声说：“就听父母的话吧，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好吧，看在你开口的份上。”小佳说。

父亲立即拿出数码相机，对着商净空连拍了几张，然后又要求两个人站到一起拍照，弄好之后叫把身份证拿出来，看得出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

“不久前把身份证弄丢了，只有一本驾驶证，你看行不？”商净空说。

其实他的身份证是前一次从龙鞭大厦坠落之后在地底穿行期间弄丢的。

433、人去楼空

想到自己居然要结婚了，并且未来妻子是小佳，他就感觉高兴无比，似乎一直以来承受的不公正待遇和坎坷命运终于得到了合理的补偿。

然而内心深处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事不怎么合乎常理，以他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和社会阅历看，隐隐觉得总是有些不那么对劲。

但是他认为只要可以和小佳长相厮守，那么以何种方式结合似乎都无关紧要。

小佳的父母拍过照片，拿着商净空的驾驶证离开，一路乐颠颠的，仿佛中了大奖似的兴奋。

小佳连再见也没说一声，而是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就这么坐在沙发里，对于父母的走掉视若不见。

商净空则一直陪着准岳父和准岳母走到楼下停车场内，送着他们进入到那辆挂了公车牌照的奥迪A6里，然后挥手作别，目送车子缓缓开走。

他回到房间内，小佳仍在看电视，同时喝一盒半公升装的牛奶，看到他回来，她抬头笑了笑。

“你跟父母的关系似乎不怎么融洽。”他坐到她身边。

“我早就想跟他们断绝来往，可是他们一直纠缠不休，没完没了，硬说要照顾我，关心我，真是无聊，烦透了。”小佳说。

“你是他们亲生的吗？”

“是啊，有问题吗？”

“一般情况下呢，父母是每个人在世界里最亲近和最可信赖的人。”

“哦，非得这样吗？”

“那倒也不一定，例外情形当然也是有的。”

“我到床上等你。”小佳把喝光的牛奶盒子往墙角一扔，起身走开。

“我洗漱一下就来。”他大声回应。

稍后，当他结束了个人卫生活动走出卫生间，进入到卧室中，却发现小佳不见了。

他走向其它房间寻找，觉得这是小佳玩的小游戏，如果找不到她的话，过几分钟她厌倦了这种无聊的事就会自行出现。

他查看了床底下，衣柜当中，甚至看了冰箱里，虽然里面不可能装下一个人。

但是小佳杳无音讯，芳踪不知何处去。

他开始叫喊：“小佳，别闹了，快出来吧。”

四周空寂无人，只有他的声音在房间当中回荡。

434、秘密

他按照小佳母亲留下的电话号码联系找到了这幢大楼，在门口他被保安拦下。

通过电话询问之后，保安放行，他得以进入。

在一间空旷而巨大的办公室里，他见到了小佳的母亲。

他很奇怪，一个人需要占据如此广阔的房间吗？起码有四十几平方米，光是空调的耗电量就很厉害，打扫起来也挺费事。

“小佳不见了吗？”准岳母问。

“是，啊，一转眼就找不到，她的手机也留在房间里，我在小区里转悠了一个多钟头，又去过门口超市和餐厅里询问，然后又回房间里等候了两个钟头，一直没有见到小佳。”商净空沮丧地坐到沙发里。

“别紧张，喝杯咖啡再说。”准岳母微笑着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到他的手里。

“为什么会这样？”他摇摇头。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估计小佳过些日子会回来，也许半天，也许几天，你不用着急，耐心等候就好。”准岳母说。

“我能够感觉到，你和伯父有些事隐瞒着我，希望你能够说出来。”他抬起头，直视面前这位体面女士的眼睛。

“事已至此，我会告诉你，但是希望你不要被外传，尽可能保密。”她说。

“当然，我不会说的。”

“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去继续过你的日子好啦，反正小佳会回来的。”准岳母犹豫片刻之后说。

“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他坚持说。

准岳母显得很平静，仿佛这事完全正常，她的表情与商净空的惶恐形成鲜明对比：“自从我们带着小佳到外面旅游了两个多月归来之后，她的性格突然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平时所见，她好象变得聪明了，比从前反应更敏捷，思维能力更强，不再丢三拉四，可是却好象换了个人似的，我和她爸爸很紧张，向心理医生请教，甚至请了巫婆和神汉来驱邪，但是毫无效果，差不多就从这段时间开始，小佳她频繁的玩失踪，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人影，打电话也联系不上，一转眼悄悄的又出现了，跟我的关系也变得淡漠了许多，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435、隐瞒

“你和伯父与小佳之间似乎有些问题。”商净空问。

“以前一切正常，我琢磨着问题出在那一次医院里闹行尸走肉的灵异事件之后。”准岳母小声说，“我们带小佳外出做全球旅游期间，看着她一切正常，只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不再像此前那么精神，还以为是精神受到刺激的缘故，所以尽量想办法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由她得去，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发现她的胃口好起来许多，从前她一顿吃一只鸡腿和半只汉堡就说够了，后来居然能够在十几分钟内吃下十只鸡腿和五只汉堡外加两杯可乐，真是奇哉怪也，偏偏她怎么吃都不会发胖，体形似乎固定了。”

“胃口好一点倒也没什么。”商净空心想自己第一次与小佳共同进餐也颇为惊讶，但是后来也就见怪不怪，由得她去。

“当然啦，每顿多吃些食物也没什么，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差，不在乎这个，可是你明白吗？小佳是我们的独生女儿，唯一的小宝贝，她身上发生的任何变化都令我们感到焦急，我和她爸爸最近几个月来从来没有什么好心情。”准岳母说话的声调渐渐拨高。

“还有其它的事你没对我说，比如小佳对你和伯父的态度以及其它。”商净空说。

“对。”准岳母颓然坐下，“自从结束了全球旅游之后回到城里，小佳就像变了一个人，那种变化非常明显，香港到山京的飞机上她还好好的，仅仅只是胃口太出色了些，其它方面与从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飞机降落，踏上这个城市的土地之后，她突然变了，我能够肯定，她看着我的眼神与从前完全不同，她的笑容当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似乎在表明她鄙视我，厌恶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始至终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也许小佳最近刚刚步入叛逆期，所以有了突然的变化，或许她比其它的人发作得晚一些，一般人是在青春期会这样，十来岁前后一段时间难缠一些。”商净空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理由不充分。

“我和小佳爸爸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我们唯一的宝贝痊愈，变回从前的样子，可是她很不配合，我们费了很大劲才说服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好几位专家都说她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我们请来巫婆和神汉在家里作法，可是巫婆出门去就让车给撞死了，神汉刚走到大街上就被几个流氓莫名其妙的捅了几刀，结果肝脏被刺穿，流血不止而死掉，小佳却仍然如故。后来我们请教了一位著名的大师，说应该想办法让小佳嫁人，破身和冲喜之后应该能解决问题。”准岳母说。

436、寻找小佳

商净空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成为了冲喜用的药引子。

据准岳母所言，小佳此前一直是乖宝宝，虽然有漂亮的相貌，但是有点缺心眼，上学时候的成绩一直就是班级当中最末几名之一，之所以没留级也没被开除，全都因为父母能量强大的缘故。

小佳从中学到卫校毕业一直没恋爱过，追求她的男生挺多，可是她却一直不怎么开窍，像是恋爱盲一样。

小佳从十岁开始至今的欣赏品味几乎没有明显变化，一直喜欢看动画片和漫画书，听一些奇怪的外国音乐，对男生毫无兴趣，同性朋友数量也很少，大概也就有两到三个，并且交往不怎么密切。

稍后准岳母问商净空，小佳与他有没有亲热过？她是不是第一次？商净空想了想之后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此前我们曾经设计过几次相亲，但是小佳要么坚决不去，要么玩失踪，好不容易有一次动员她去了，可是她胡说八道，满口污言秽语，把男方吓得落荒而逃。”准岳母沮丧地说，“好不容易看到她终于想开了，跟你恋爱上，混到了一起，我和她爸爸以为机会来了，于是赶紧做准备，找上门来想把事办妥，没想到她怎么又跑掉了。”

“小佳出走恐怕与你们的到访到关。”商净空说。

“很可能是这样，我很后悔，早知道根本就不应该来干扰你和小佳的生活，让你们平静的过下去或许是最好选择。”准岳母的眼眶有些湿润。

“小佳会回来吗？”

“应该会，最近几个月里她多次离家出走，一般情况下几天就会回来。”

“我应该去哪里寻找她？”

“街上随便逛逛，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开车转悠一下就可以，反正我和小佳爸爸从来没成功找到过她，总是在寻找多日没结果之后，回家一推开门看到她坐在里面看电视或者吃东西，要不就是医院里她的同事和上级打电话来说已经回去上班了。”准岳母摊开双手，满脸无可奈何。

“请与我保持联系，如果看到小佳的话通知我一声。”商净空说。

“我会的，你先回去吧，也别到处转悠了，就回小佳的房子里呆着吧，没准她已经回去了，正在电脑前看动画片呢。”准岳母说。

437、小佳不见了

于是商净空遵照准岳母的建议，回到了小佳的房子里，用钥匙打门，然后满怀希望地走进去，梦想着小佳会突然从卧室里冲出来，跳到他面前，投入他的怀抱中，邀请他到床上去。

然而室内安静得仿佛月球，什么声音也没有，连苍蝇都看不到一只。

他关上门，巡视过每一个房间，确认小佳没有回来之后他再也忍不住泪水的狂涌而出，趴到沙发里哇哇大哭，比七岁那年心爱的小狗被汽车压死了还要更伤心。

他哭得累了，就昏昏沉沉地睡去，迷糊状态当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小佳，我不管你是怎么一回事，我喜欢你，快回来吧。”

睡觉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自己脸上和头顶上轻轻抚摸，掠过面部多日未剃的胡须，不时轻轻揪他的耳朵。

他感觉一定是小佳回来了，于是努力想让自己醒来，可是怎么也无法做到，他使劲踢腿、挪动身体，想让自己从沙发里摔下来，他认定只要落到地板上就可以让自己恢复清醒。

他成功地把自己弄到了地板上，并且摔疼了鼻子和下巴，于是他真的醒来了，睁开双眼。

但是屋里没有小佳，除了他自己之外，连鬼也找不到一只。

窗外天色已经黄昏，小区外面上演了每日例行的交通大堵塞，一些沉不住气的家伙大力摁喇叭，弄出难听的噪音。

他坐起来，决定打电话给度假村内的那些怪物和准怪物，感觉现在整个世界上最亲近的生物就是它们了。

拨号之后，李老板接听，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语气无力到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小佳不见了，今天早晨还在的，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他沮丧地说。

“我可以向你保证，小佳不在我们这里。”李老板说。

“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吗？你总是那么足智多谋。”他说。

“我看看主子在不，如果在的话，请主子帮你解决好啦，比如重新变出一个跟小佳模样完全相同的女人或者玩偶给你。”李老板说。

“希望你不要拿小佳的事开玩笑。”他有些生气。

“我在提出中肯的建议，并没有开玩笑。”李老板说。

“这算什么建议，我需要的是原装的小佳，而不是其它造物。”他大声吼。

438、生气

李老板继续通过电话发挥想象力：“希望你有充足的思想准备，要知道这年头的治安状况很不好，也许小佳出门买东西途中遇到了劫匪或者人贩子，被弄到外省去了，据说有些省份光棍非常多，多到不像话，而女人奇缺，大街上随便看看会发现百分之七十的是男人，导致某些好色的丑婆娘非常方便的勾搭了多个情人，有市场就会有需求，所以小佳很可能会被坏蛋卖到那边去。当然也可能是分裂者的手下所为，那帮混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这样的话，美丽的妞儿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堆沾血的骨头了，希望你不要悲伤过度。还有一种可能性，也许是小佳厌倦了与你的爱情游戏，打算换个情人什么的。”

“胡说什么，我操你。”商净空对着手机叫骂。

“我并不介意你这么做，因为你是老大，主子吩咐过让我听你的安排，虽然我从被你操这件事当中肯定得不到什么快感，但是我必须接受。”李老板说。

“如果现在看到你，我得先揍你一顿再说，因为你是个混蛋加笨蛋。”商净空气呼呼地说。

“最近以来我在度假村里喝了很多的酒，没事还吃些K粉和大麻什么的，所以思维能力受到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损害，可能表现得没有以前那样智慧超群，希望你原谅。”李老板说。

“你从前曾经很聪明吗？对些我持不同看法。”商净空咬牙切齿地说。

“我马上就要参加一个派对，你想来吗？非常有趣的，跟毛片里结尾十几分钟的大合唱内容相似，度假村里最近以来每天都有类似的节目上演，好玩极了。”李老板说。

这时听筒里传来狼哥的声音：“我可以作证，老李头说的全是真的。”

“主子在不在？我想跟它交谈。”商净空没有理睬狼哥的叫嚣和李老板的邀请。

“最近十几天没见过主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主子在度假村内的时间很少，一个星期不一定会来一次，每一次也就是露个脸，然后就消失了，我们也不敢过问主子的行踪。”李老板说。

“算了，我自己去找小佳好啦，如果你们见到主子，请转告一下我的请求，希望它帮忙寻找小佳。”商净空说。

“没问题，我会用笔把你委托的事宜简单扼要地写在自己肚皮上，这样的话就决不会忘记。”李老板说。

439、重逢

商净空到厨房里拿起几把刀，用一片折断的瓷砖简单打磨了一下刃和尖，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到口袋里，把自己武装起来。

去哪里寻找小佳他毫无概念，但是他必须有所行动，这事不容耽搁，也许小佳正在一伙歹徒手里，即将被运往光棍大省卖掉。

然而当他满怀悲壮地走到小区大门口，一心打算找坏蛋拼命的时候，小佳手里提着几只塑料袋子走过来，其中装了不知道是烧鹅还是烤鸭或者是烧鸡之类的东西。

“净空，你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小佳微笑着问。

“我想去找你，因为你已经离开家一整个白天了。”商净空习惯性地伸出手接过她拎着的袋子，发觉份量还是挺沉的，起码有几公斤那么重。

“是吗？我只是随便逛了一会街而已，感觉还没逛够呢，要不是担心你饿着我还想再过一会才回来。”小佳说。

“我们回家去吧。”他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可避免的松弛，很想到浴盆里洗个热气腾腾的泡泡浴。

“那两个无趣的老家伙把你和我的结婚证办下来了吗？”小佳问。

“不知道办好没有，我的电话没响过。”

“你把号码告诉他们了吗？如果这样做的话，你会被他们烦死。”

“他们不太可能频繁打电话给我，就算打来也是为了你。”

交谈中，两人回到了楼梯口，进入电梯开始上升。

商净空满腔的疑惑想要问个清楚，但是却无法说出来，仿佛一大堆东西堵住了狭小的通道口。

他心里转悠着一个念头，只要能够与小佳呆在一起，其它的万事万物均无关紧要，在她身上从前发生过什么变化都不要紧，关键是现在的美好时光是真实存在就好。

在电梯内，小佳操纵楼层按键的时候，他看到她背后衣服上有一片紫红的污渍，有些像是血，当然也可能是挤地铁或者公交车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升到中途，电梯突然停下，这里是八楼，距离目的地还有七层，两人只好步行走出去。

440、结婚

小佳看了看商净空，低声问：“你怎么了，见到我回来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急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看到你平安无事归来，激动得都不会说话了。”

“我的爹妈对你说了些什么？”

商净空觉得不应该对小佳有任何隐瞒，但是又不能让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于是只好如是回答：“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我与你尽快结婚。”

“就这么简单？”小佳面露狡猾的笑容。

“是啊。”

这时出了故障的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来，打算爬楼梯上去。

“真奇怪，电梯怎么就坏了？还没用多久呢，这幢楼建好不过四年多。”小佳说。

“质量问题吧，这年头伪劣商品特别多，也许某个零配件出了毛病。”商净空说。

这时，楼梯道内的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雾气，商净空对此颇为紧张，急忙拉着小佳的手往另一边跑。

“一些雾而已，我认为不必紧张。”小佳倒是很镇定。

“也许怪物来了，还是找地方避一避比较好。”商净空说。

这时一只蝙蝠从走廊内飞过，拍打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

前面出现了一些淡淡的雾气，呈黑色，看上去很像是谁家失火了，烟雾从门缝当中冒出来。

两人调过头来往回走，打算回到电梯入口处，看看情况，如果电梯恢复正常，那么就想办法离开这个楼层。

“先前你的描述当中，还以为你是斩妖多名的大英雄。”小佳低声说。

“我担心你的安全，否则的话早冲出去斩妖除魔了。”他说。

“你真好，有你在我感觉什么都不可怕。”她挽起他的胳膊。

“我会尽力，但是未来会怎么样说不好，如果出现某只特别强大的食人恶魔，我恐怕也对付不了。”他小声说。

“如果遇到危险，你会扔下我独自逃命吗？”小佳问。

“无论出现什么样的麻烦我都一定会挡在你的面前，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尽力保护你。”他严肃地说。

441、怪物白领

商净空和小佳绕回到电梯门口，发现电梯已经恢复正常，有几个人正走进去，然后下降。

考虑到楼梯已经被淡淡的黑色雾气所笼罩，他们决定乘电梯升到十五楼去，小佳摁下按键，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电梯终于升上来，门打开之后，里面有四个人，两男两女，貌似一般的白领，乍一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商净空拉着小佳的手走进去。

电梯继续往上升，显示的数字逐一变大。

然而麻烦出现了，到达十五楼的时候电梯并未停下，而是继续上升。

商净空觉得很奇怪，明明看到十五这个数字亮着灯，为什么不停？他急忙伸手摁下了十七楼，打算先出去再说，然而依旧没有反应。

四名一同乘坐电梯的人把目光迎向他和小佳，面露诡异的笑容，先前这四位看上去很正常，现在却目露凶光，仿佛很饥饿的样子，看上去渐渐有些不怎么像人，他们的脸色由先前的微黄和光滑转而变得苍白泛青，耳朵变尖变大，牙齿变得尖锐。

电梯仍在往上升，但是速度非常慢，以往正常运行过程当中每三秒大概能够升两层，现在却几十秒钟也升不了一层。

“嘿嘿。”一名怪物女白领对着商净空冷笑。

“你好。”商净空平静地打招呼。

“你们想去十五层吗？现在看来似乎只能先去顶楼观光一下了。”女怪物说话时嘴里淡紫色的舌头清晰可见。

“是你们在捣鬼吗？”商净空问。

小佳缩到了他身后，藏得还算彻底，连脑袋也没有露出来。

“你猜对了，是我们弄的，很厉害吧。”女怪物白领说。

其它三名怪物同样冷笑：“嘻嘻，我们有些饿了，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看着很合适做食物。”

“是吗？，我不这样认为。”商净空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用手指捅了一下身侧的电梯铁板，感觉到手指成功地穿透过去，于是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觉得完全可以成功逃出去，唯一需要担心的事只是别摔伤。

442、优秀恶魔

电梯升至二十楼的时候停住再也不动，四名曾经的白领现在完全是一副怪物的模样，它们的眼睛呈粉红色，仿佛品种不怎么纯正的小白兔，嘴里的犬牙变得很长，撑开了嘴唇伸出口腔外面，脸色已经变成完全的青灰。

“你们现在的模样很不体面，如果走到外面的话可能会吓到小孩子，希望你们考虑我的意见，最好弄得漂亮一些再露面。”商净空平静地说。

“是吗？”女怪物咧开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帅哥，如果你肯把后面那个小妞掐死，然后与我嘿咻一百次，我可以放过你。”

“别听它的。”小佳大声说。

“放心，不会有事。”商净空轻轻拍了拍小佳的背以示安慰，同时眼睛看着前面的四只怪物说，“这四位都是通情达理的生物，此事有得商量，相信可以找到某种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解决此事。”

“你打算怎么说服我们放弃吃掉你们的计划？”一名男怪物问。

“我给你们一粒钻石怎么样？”商净空问话的同时把手伸到口袋里，握住了一把刀的柄。

“我们是富贵不可淫、威武不可屈的优秀恶魔，有种优秀的传统和严明的纪律，行贿对我们是无效的。”女怪物昂首挺胸地说。

“哇，了不起，世界上居然有你们这么伟大的恶魔，真让人敬佩。”商净空微笑着说。

两名男性怪物开始戴橡胶手套，然后煞有介事地拿出白大袿穿好，从动作看，令人不由得怀疑它们从前是不是当过医生。

“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商净空明知故问。

“当然是把你们弄碎，然后吃掉。”女怪物狞笑着回答。

“你们吃我好啦，放过后面这位小妹妹，行吗？”他问。

“两个都要吃掉，否则怎么够。”穿好白大袿的男性怪物说。

“你们有这么好的胃口吗？”他说。

“吃不了的可以打包带走，回家放进冰箱慢慢吃。”右侧的白大袿说话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看上去很锋利的样子。

“乖乖把脑袋伸过来好吗？保证一下就切割你的颈部动脉，不会难受的，半分钟之后就搞定了。”另一名白大袿面带慈祥的笑容，苦口婆心地劝说。

443、有妖怪

小佳把脑袋从商净空腋下伸出去，看了一眼前面的四只怪物，然后发出一声超高分贝的叫喊：“啊——！有妖怪——！”

这声音不可思议地刺耳和响亮，完全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四只怪物的听觉似乎比人类更敏锐些，因此也就更为难受，它们当中的两位雄性怪物扔掉了手术刀，用毛绒绒的手捂紧耳朵，旁边两位女性怪物则干脆蹲下。

似乎这声尖叫影响到怪物们的发挥，电梯摇晃了几下，重新开始运行，升上半层之后停下，门打开，而这时小佳的喊叫声仍在继续。

商净空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立即拖着仰天长啸、满怀激烈的小佳往外面跑。

刚冲出去，电梯门已经缓缓关闭，一只怪物的手从内部伸出来，卡在两扇门之间，阻止电梯升降的同时还试图抓住小佳的衣襟。

商净空抽出锋利的剔骨刀，照准怪物胳膊的肘部狠狠斩下。

血光闪过之后，一条手臂掉下来，同时电梯门打开。

断臂在地上跳动，紫色的一大滩血在电梯边缘处。

商净空站在电梯门，手里的沾血的刀不停挥动，加上旁边小佳的超级女声，一时竟然让怪物们不敢冲出来。

几秒钟过后，电梯再次关严，商净空拉上小佳沿着走廊往里跑，这里是二十二楼。

“它们似乎很害怕我的叫喊。”小佳得意洋洋地说。

“我正准备拨刀与它们大战一场，没想到它们却被你的叫声给吓坏了，省了不少事。”商净空乐呵呵地说。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前面的地板上出现了两个奇怪的身体，它们像是全身骨头都已经折断，但是却保持着爬行的能力，配合上拖到地面的长头发，以及灰白色的皮肤，跟电影里的贞子很有几分相似。

两只贞子模样的怪东西挡住了去路，这让商净空有些困惑，不禁猜测是不是鬼子又打过来了，并且还把其民族精神的象征也带到现场。

“好恐怖。”小佳说。

“别怕，两只骨折鬼罢了。”商净空嘴里这么说的同时牵着她的手转头往回跑，相比之下他更愿意跟妖魔打交道，而不是与恶鬼面对。

444、电梯

小佳说这幢楼平时住户较少，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古怪，没想到居然会这样，看来得把房子卖掉，搬到其它地方住去。

商净空说先逃出去，卖房子的事稍后处理。

两人转头冲回电梯，正好遇上四只怪物走过来，此时狭路相逢，躲无可躲，商净空只得抽出大刀，狂吼一嗓子，打算杀出一条血路。

小佳故技重施，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从她并不怎么大的嘴里喷涌而出仿佛威力强大的武器，冲向前方的四名怪物。

她的嗓门效果依旧出色，配合上商净空的呐喊，形成一道强悍的声浪，四名怪物表情显得非常痛苦，一个个捂住耳朵，身体摇晃得厉害，像是走过高音大喇叭旁边一样。

商净空冲上前，大刀向怪物身上砍过去，他不敢恋战，仅仅只是打算开辟一条逃生的通道。

几只手指被砍落，还有三只手腕被削中，鲜血喷出来，空气中弥漫开难闻的腥味。

挥动利刃的同时，他带着小佳从四个怪物当中穿过。

稍后觉得不过瘾，他又回过头来，挥刀狠狠砍了一名男性怪物的脖子，但是没能弄断，仅仅只是划出一条大伤口。

看来这把刀不够锋利，份量也不够重，所以无法一次性斩首。

“快走吧。”小佳在一边喊。

商净空朝四名怪物叫嚷：“算你们走运，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碎尸万段，扔去喂苍蝇。”

两人冲进电梯门内，由于怪物们把一只皮鞋塞到门框内，卡住了感应槽，所以电梯停在这一层。

商净空摘下皮鞋扔出去，小佳迅速摁下一楼的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可以看到十几米外正在冲过来的两只男性怪物，它们嘴大咧着，獠牙十分刺眼。

电梯平稳而快速地下降，途中没有发生意外，到达一楼门打开，外面站了几名等待进入的人。

商净空想提醒他们一下，上面楼层有怪物，但是考虑到可能无法取得对方信任，想来怪物针对的目标应该是他和小佳，无关人等想来没事，所以干脆忍住，只是拉着小佳的手赶紧走出去。

445、无畏

小佳和商净空跑到小区的公共绿地中间，周围是一群正在跳丑怪舞蹈的老太太——她们认定这样做可以长寿。

两人冲向大门，因为那辆大块头越野车停在外面。

二十多天没有动过，商净空不禁怀疑能否顺利启动，当年他开那辆从医院里运出垃圾的面包车就多次遇到此类问题，那辆破车只要二十四小时不曾发动过，蓄电池提供的能量就不够让马达有力地转动。

一直跑到车内坐下，成功启动之后，他的担忧才完全消失。

看来外国货质量确实更可信一些。

“去哪里？”小佳问。

“不知道。”他干脆地回答。

“到教堂去怎么样？”小佳问。

“夜里开门么？”

“去看看再说，也许站在大门外面也能让那些怪物无法靠拢。”

先前曾经去过一次，商净空还记得教堂的大致方位，由此去倒也不怎么远。

途中他突然下定决心对小佳说：“我想先把你送回家去，让你呆在父母身边，这样的话那些怪物应该就不会再攻击你，因为它们的目标主要是我，全都因为我连累了你，所以才这样。”

“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至于怪物嘛，有你在身边，感觉就不害怕。”小佳若无其事地说，“别想赶我走，跟定你了。”

“跟我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大不了一起死，死掉之后做鬼也在一起。”小佳说。

他一时无言以对。

一路到达目的地都没事，看见教堂侧面的停车场内有空位，他干脆把车开进去。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有殷女士陪同，此时殷女士已经死掉，成为了一只鬼，而躯壳则落到了公墓内那伙妖人的手里，也不知有没有物归原主。

“呆在这里不知道是否安全？”他问。

“估计不怎么样，还是进入院子里比较好。”小佳说。

他下车查看，发觉连接两块场地的之间的铁门虚掩着，于是回来把车开过去，感觉有神的光芒照耀着，心情顿时松弛下来，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

446、血腥

夜间的教堂周围安静而无人，高墙下面的场地上空偶尔有一只蝙蝠飞过，路灯光周围有一些小昆虫在狂欢。

商净空突然感觉有些累，于是把座位放倒，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没有牵着小佳的手，于是有些惶恐，然后迅速醒过来。

睁开眼睛却看到小佳在旁边的座位里像小猫一样圈着身体睡觉，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声音。

想看看车窗外面，却由于玻璃上沾了很多水蒸汽而无法太过朦胧，他伸手轻轻擦拭，弄出一条印迹来。

外面的情形让他大吃，一只面容青紫的头颅就挂在四米多远的一棵树上，把树枝拉得坠下一段，夜风吹来，与身体失去联系的脑袋轻轻摇晃，看上去十分诡异。

那是老小姐的头，顶部新长出的头发被缠绕到枝条上，微红的眼睛瞪得非常大，眼皮不时还眨巴一下。

树下的草坪上扔了一些散碎的肢体，其中有断为三截的胳膊，肌肉与骨头分离的大腿，一副JJ挂到铁栏杆上，乌龟脑袋模样的那一小段无力地垂下，看上去很血腥也很恐怖。

空地上的肢体和零碎的躯干以及内脏估计来自于至少七至十具尸体，由于光线较暗，同时也因为严重的残缺，无法分辨清楚到底有多少。

商净空大为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老小姐的眼睛与他的目光对视，显然看了到坐在车内的他，于是它伸出舌头，同时眼皮动了几下，似乎想要示意什么。

他感觉到寒意阵阵从脚底升起，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些事是谁干的？主子来了吗？

如果此时警察赶到这里，怎么向他们解释此事，说这儿的一切与他无关会有人相信吗？

老小姐的头颅更加努力地做出表情来，从它的目光看，估计希望他帮助它。

他直视它的红眼睛，缓缓摇头，表示无意帮忙。

它的红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一样。

447、血淋淋的尸堆

商净空打消了竖中指的念头，因为老小姐的处境已经很悲惨，再过一段时间它最后的一点顽强生命力也会彻底完蛋，与之计较什么完全没必要。

他伸手把车窗玻璃擦干净一大块，仔细观看外面的情况。

树下的草地上，假药贩子的脑袋躺在一个丰满而圆润的青紫屁股上，那副屁股不知是谁的，估计不是老小姐的，因为它的更大，并且缺乏漂亮的形状。

那堆残碎的肢体和内脏当中最大的一块估计也就有五到六公斤重，看来除魔的那位下手非常狠辣。

假药贩子头颅所依靠的那只屁股上部齐腰被斩断，下部则齐大腿根被切断，伤口血淋淋的，由于肌肉和皮肤收缩而骨头显得突出，一部分肠子和内脏拖在外面，其中叫得上名字的有盲肠和膀胱，还有一只红乎乎的玩艺儿不知是不是子宫，这很令人遗憾，这位拥有漂亮屁股的女性怪物原本应该嫁人生子，当一个慈祥的妈咪和好妻子，每天驭夫教子、做饭买菜拖地板洗衣服，最终把自己折腾成一个老太太或者黄脸婆，然而它却走了邪路，成为了食人怪物的一员，最终被碎尸，弄成眼下这副模样。

死掉一名女性是遗憾的，因为这旯旮本来就缺女人，一部分有权势者还要包二奶三奶甚至N奶，导致女人更是稀罕，就算是一名女性怪物也比没有好啊，至少走在大街上可以看看，让人养养眼或者让饥渴的男人意淫一下，可是它却完蛋了，真是可惜。

从尸体堆里商净空找到了几只熟悉的脑袋，它们全都还保持着部分活力，只是无法把自己拼接回原样，否则的话还可以复活。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至多再过几个钟头，这些食人怪物罪恶的生命就将彻底终结，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他擦拭另一侧的玻璃，往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这边也有可怕的一大堆，数量比先前所见更多，起码有十几只怪物被碎尸，就在撒尿的小天使喷泉旁边。

这一边的头颅被整齐地放成一排，看上去像是小孩子搬动石头玩筑城游戏一样，其中大部分是恶魔房客，还有几只是陌生的面孔，不知道源自哪里，想来有可能是龙鞭大厦内被同化的那些可怜人。

他打开车灯往前看，发觉没有尸体，只是地面上有一些血污和散碎的内脏，再起身往后方看，由于视线受阻而无法看清楚大部，但是视野所及范围内倒也没有尸体。

448、神秘伟大

小佳醒来，揉着眼睛问商净空怎么回事，干嘛动来动去的，天亮还很早，应该乖乖睡觉才对。

商净空告之外面发生的事，她伸头一看，急忙伸手捂住嘴，以免发出可怕的叫声。

“怎么会这样？”过了一会儿她缓过劲来。

“我也不知道，醒来一看外面血淋淋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小佳说。

“去哪里呢？”

“城西有个道观，我们到哪里去寻找保护。”

“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神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我猜外面这些碎尸就是神干的，它们想趁着月黑风高害我们，然而却遭到另一股力量的影响，结果弄成这样。”

“如果真是教堂里供奉的神做的，那么我们似乎没有理由离开这儿，在神的光芒照耀下多安全啊。”他说。

“周围这些尸体腐烂了一定很臭，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待会警察出现之后，我们恐怕不能置身事外。”

“嗯，有道理，看样子只能撤退了。”他点头，启动车子，驶离教堂的花园。

车灯照耀下，他惊讶地发现完蛋的食人怪物比先前想象的更多，上一次在龙鞭大厦内幸存的恶魔房客这一回几乎全都丧生于此。

草坪上不时看到一只手臂或者半副肝脏之类血淋淋的东西，有些甚至散落到距离尸堆四十多米远处。

“好恐怖，看样子也许不是神做的，因为神是很仁慈的，不可能这样滥杀。”小佳说。

“我琢磨着，很可能主子来过，把这些邪恶的怪物消灭掉然后又离开。”他说。

“真想见见你所说的那个主子，感觉它好神秘好伟大，就像传说中的超级生命一样厉害。”她说。

车子驶离教堂的停车场，来到街道上，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他长出一口气，心想自己离开得真是及时，否则的话就麻烦了。

这时是凌晨三时，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必须去道观，否则的话他真想随便找家星级酒店住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449、停车场

到达道观停车场内，一名服务员模样的中年女子走过来，问商净空打算做什么，是否住招待所，是否打算捐款？

商净空说就停一下车，在车里休息到天亮就好。

中年女子说十元钱停车费，他伸手递出二十元，告诉她不用找了。

小佳已经呼呼大睡了好一会儿，他不忍惊动她，所以打算在车里呆着，而不是去招待所休息。

这个停车场已经在道观的院墙之内，他琢磨着自己应该已经在神的光辉照耀之下，安全方面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车停稳之后，他就觉得莫名其妙的想睡觉，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异常强烈，很有些奇怪，因为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就不怎么需要睡觉，每天三个钟头足矣，可是这一夜他老是想睡。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超级能力要过期了？想来确有可能，没准主子打算收回曾经给予他的那些特异功能了。

如果能够变回正常人也不错，他这样想，反正面粉袋子里的几百万仍然在，还有小佳的陪伴。

不利之处当然也有，恢复从前的自己，那么遇到危险的时候逃命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被仇敌弄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保护小佳也就成了大问题。

他不禁想，如果主子能够把分裂者的势力及其马仔跟班全部消灭掉，然后再让自己恢复平常人，那就比较完美了。

当然如果能够保持着超级能力，同时可以青春长驻，还能够生儿育女，那样就更好。

在关于未来的幻想中，他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在深沉的睡眠当中，他梦到自己与小佳经历了2012的世界末日并且幸存下来，其中很多场面与那个米国电影里的情形非常相似，比如淹没高山的巨浪，裂开的大地，狂暴喷发的火山等等。

梦里的他心情很不错，虽然其它人差不多死光光了，到处都是一片废墟，他和小佳站在一幢大楼的顶上，用一根绳子拴了肉块扔到水里，认为这样可以钓起鲨鱼来，因为小佳想吃鱼翅。

然后他因为车窗外面有人大声尖叫而醒来，这时天色已经将近黎明，空中看不到星星，他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了一只血淋淋的头颅摆放在车子的前挡玻璃前方一点点。

450、仿佛地狱

商净空从梦中惊醒之后再一次看到了仿佛地狱般的血腥场面。

几十只脑袋分散在停车场内各处，而零碎的肢体与躯干还有内脏则堆在一个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小池塘内，把池水染成了红色。

夜间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记得这个池塘里的水距离边缘大概有一米左右高，然而现在却已经有部分红色的水漫出了边，淌到外面。

池塘当中的情形非常恶心，漂浮在水面上方的是肺和肠子，一些零散的手足露出水面，由于堆放得不怎么规则，所以在池塘中部形成了个由肉和骨头堆砌成的小型金字塔。

旁边发出尖声惊叫的是一对中年男女，他们大概是来求神还愿的。

看守停车场的女子披着一件大棉衣从值班室走出来，看到这般情景之后也是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小佳嘟喃了一句：“真吵，讨厌。”之后翻个身继续睡。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恐怖场面，心想这算什么事。

那些脑袋当中找不到熟悉的面孔，想来这是由于恶魔房客们已经在教堂侧面的草坪上被全部消灭的缘故。

中年男女在距离他的车子大约八米左右远处大力呕吐，看样子他们刚用过早餐，一根根米线还保持着基本的形状，只是长短不一。

商净空觉得呕吐物远比破碎的尸体更恶心，于是转过头不看，否则会觉得不舒服。

看守停车场的女人用颤抖的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只按了简单的几下就放到耳朵旁边，估计是在报警。

商净空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这些可怜虫被碎尸的时间不太久，想必其中还有一些仍然保持着少许活力，这个情况可不妙，试想一下，一只从脖子上砍下来的脑袋还能够眨眼和伸舌头恐怕不是一件幽默的事，胆子小的人没准会被吓坏。

他想驾车离开这里，但是考虑到那对正在呕吐的中年男女挡住了道路，而且一定在走的话会引起现场目击者的注意，思索再三，他决定留下，等到警察出现再设法离开也不晚。

这时他担忧的事发生了，堆在一起的几只头颅开始用舌头与口腔配合弄出响亮的‘嗒嗒’声，似乎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

451、人多胆大

天色渐明，一个又一个人走过来，人多了，大家的胆子就会大起来一些，尖叫声没了，人们相互商量，对眼前的奇异现状加以种种评论。

一些较为勇敢的人站在稍近一些的距离，胆小一些的人则缩在后方，有些人介于两者之间，这部分人走来走去，看一眼碎尸然后又捂着脸跑回去胆小者阵营中，得意洋洋地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加油添醋地讲述一番。

围观者们纷纷掏出手机，把发生在道观停车场内的可怕情形向自己的朋友或者亲戚做现场直播。

于是更多的人聚拢来，小贩也出现了，卖烧饼和煎饺的来了，卖茶叶蛋和油条豆浆的也来了，周围渐渐有赶集的气氛。

商净空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禁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些经济理论，其中说市场能够自行调节生产和供给，只要没有外力干预，劳动者和商人自然而然会变得富裕，眼前的这一切似乎证明了这个观点。

约有几百号人围在道观停车场周边，其中有一群老太太甚至放起音乐跳起舞蹈，曲调是重金属摇滚，舞步是什么搞不清楚，反正只看到她们疯狂地扭动一点不漂亮的屁股，如果公平地看待此事，这些屁股四十年前或者五十年前肯定曾经漂亮过，但是现在的形状却有些惨不忍睹，这并不能怪她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伊丽莎白、泰勒那样老来俏，只是她们为什么要在有许多破碎尸体的停车场边缘跳舞呢？难道不可以换换地方吗？虽然她们长年累月一直在此活动，但是今日情况显然与往常有所不同。

或许这并不奇怪，人的性格和世界观与童年和少年的成长环境大有关系，她们或许觉得几十只头颅和散碎的尸体不算什么大事件，与她们小时候见过的壮观场面相比实在太逊，那会儿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说饿死的人成千上万。

商净空打开车内的DVD，放入一张碟片，关掉声音，打算看一部无声电影。

几分钟过后小佳醒过来，从包里拿出梳子，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商净空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着小佳，一时有些发花痴，因为她的唇很红而齿很白，眼波流转之际天生妩媚自然流露。

“头发有些乱，弄一下就好。”小佳笑了笑。

“你就算一个月不梳理头发肯定也漂亮。”他诚恳地说。

452、非常可疑

稍后进入停车场的人越来越多，一些车辆的主人来到之后见状赶紧撤退，趁着混乱，商净空跟在其它车后面开出去。

来到距离道观大门一百多米处，一个转角遇上了堵车，无可奈何只得停下。

小佳趁机放下车窗伸出脑袋购买了十只油炸鸡腿。

商净空心想偶尔吃一顿万年油制作出的垃圾食品也不至于立即就会患上癌症，平时吃的蔬菜和肉当中不知有多少的不良成分，于是也就没阻挡。

这时几位警察小跑着冲过来，其中就有那位口头上结拜异姓兄弟的牛兄。

商净空赶紧低头，却已经来不及，牛兄微笑着到车子侧面站住，大声打招呼：“商贤弟，早上好。”

“牛兄好，上面发生了恐怖的案件，几十只脑袋堆放在一起，还有许多残肢和内脏扔到池塘里，非常恶心，希望你有足够思想准备。”商净空硬着头皮说。

“我知道，先前有人汇报过那些事，由于大街上堵路，否则的话我们早就来到了。”牛兄说。

“上面有好多人围观，不知道下午的新闻要怎么报导此事。”商净空说。

“我不明白，怎么你常常跟大规模流血事件联系到一起，上一次在旺金公寓，这一次在万金观。”牛兄说。

“我也不明白啊，如果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好了。”商净空长叹一声，“也许是运气太背的缘故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牛兄咧嘴一笑，“可以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从前那个已经打不通了。”

商净空撕下一片纸，写了电话号码和QQ号递出去，然后小声问：“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走了。”

“贤弟再见，有空多联系我，没事的时候凑一块喝几杯聊聊天也好。”牛兄笑嘻嘻地说。

小佳冷漠地看着这位中年男子，一言不发。

这时前面的车子动了，商净空朝牛兄挥挥手，赶紧跟上去。

一大串车子缓缓挪动到外面的大路上才得以散开。

商净空总觉得牛兄的表情当中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成分，非常之可疑。

453、猜测

商净空独自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小佳在浴室内泡着。

几个钟头前两人住进了酒店，据说这家酒店有很强大的背景，自开业以来从没有任何人胆敢进来闹事，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酒店内的小姐和鸭子多不胜数，有国产的也有其它种族的，连人妖都有不少。

商净空抱着祸害这家酒店一下的念头住进来，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先前教堂和道观内的所见所闻他感觉到困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他不相信那是神在帮助自己，从已知的历史看，如果神这么容易就出手，那么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今日的模样。

试想一下，从南宋末年至今，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灾难一幕接着一幕，从宋王朝覆灭于北方游牧民族之手后的大屠杀，再到后来明末的兵连祸接，再到太平天国运动导致巨大灾难，然后是万恶的东洋鬼子入侵，几十年前的可怕大饥荒等等，如果真有神的存在，为什么不出面干预这些事？

相比之下，一群食人的怪物算得了什么？比它们更可恶更离谱的人多了去，神为什么不出来还世界一个清静太平？

他知道昨天夜间发生的事多半是主子所为，主子有这个能耐，并且喜欢这么做，有些乐此不疲的味道。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在他睡着之后出手，而不让他观摩全过程，主子想做什么？

他之所以不再听小佳的意见继续到其它庙宇或者宗教场所制造血案现场，原因正在于此，他认为是主子在暗中保护自己。

既然有主子的照顾，那么呆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祸害一下这家名声极烂的五星级酒店。

他得出最具可能性的一个推测结果就是，主子想让他做诱饵，把分裂者及其党羽吸引过来，然后逐一杀之，削弱对方力量，最终战而胜之。

想来想去，这个观点似乎最有道理。

他开始计划，如果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主子会不会反对？他很想就此与主子商量一下，得到同意的话，立即就带上小佳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离开这里到其它国家去。

454、视频文件

小佳在看电视，商净空站在窗前观看夜景。

这里是四十一楼，视线非常好，几乎可以看到五分之一的城市。

街道上行驶的汽车感觉很小，仿佛甲虫或者是玩具，对面的高楼周围有些灰濛濛的雾气，看来空气污染很严重。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接听，发觉是牛兄打过来，通知他上网，看一个刚发过来的视频文件。

牛兄的语气显得很严肃，还有少许紧张，似乎这事非常重要，就跟有人要行刺总统或者制造恐怖事件一样。

商净空悻悻然收起电话，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有什么事吗？”小佳问。

“那个警察叫我看视频文件，说跟我有关。”

“那你就看吧，声音弄小些，别影响到我。”小佳说。

他拿起电脑走到旁边的房间内，坐到桌子前，无精打采地登陆QQ。

视频文件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头皮渐渐有发麻的感觉。

这应该是一段监控录像，经过加工剪辑而制作成为电脑文件，图像显示在教堂停车场的花园里，现在属于他的那辆指挥官旁边，一群人出现，由于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面孔，从外观大致推测，估计其中当先的一名是老小姐，旁边那位有可能是假药贩子，这帮家伙手执菜刀和铁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把车子团团围住，突然之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地底出现，衣服的颜色是淡紫，头发很长，这些特征与小佳完全一样，这个瘦小的身影如闪电般快捷地冲入到怪物当中，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只只头颅飞向空中，一条条胳膊与腿掉到地上，血雨像喷泉般此起彼落，怪物们甚至来不及逃走就已经完蛋。

商净空看得头皮渐渐发麻，因为他觉得那个瘦小的身影很像是小佳，当然这不排除主子以小佳的面目出现，主子可以随意变化外形，想做谁都行。

可是怎么解释为何他莫名其妙地睡着这事？最知道他最近以来几乎从来就没有过犯困的时候，常常躺在床闭眼几个钟头依然保持清醒。

他接着看视频文件，酷似小佳的那个瘦削身影来回冲杀，它的手里仿佛握有几把无形的利刃，所到之处食人怪物的身体如同豆腐般被划开。

455、你是谁

很显然，这个视频文件来自于教堂的监控摄像头，食人怪物和主子都没有察觉到有东西在监视着自己，否则的话它们一定会先把摄像头砸坏然后再动手。

视频的末尾部分，貌似小佳的那位超级高手在杀光食人怪物之后动作缓慢下来，在尸体堆里走来走去，不时把还没死透的怪物补上一刀。

老小姐失去了两条胳膊和一条大腿，但是脑袋仍然在脖子上，它努力调动剩余部分往尸体堆里钻，想要隐藏自己，就它的表现看，怪物们还是知道恐惧的，也许只是不如人类的恐惧那么强烈而已。

超级高手走到老小姐面前，手起刀落，脖子被斩断，血光闪现中，老小姐的头被扔到旁边的树枝上挂着，头发缠绕到枝条上，就这么在空中晃悠。

这时超级高手的面孔转过来，正对着监控摄像镜头，于是终于得以看清楚面部轮廓，果然与小佳完全一样，几乎完全就是一个复制出来的小佳。

商净空愕然，满腹猜疑，难道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主子幻化而成的？

真正的小佳哪里去了？

视频里，仿小佳摇晃了几下身体，满身的血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然后仿小佳飘浮回到车旁边，轻轻穿透铁皮进入车内。

视频文件结束，不难想象，那位牛兄就是从这辆车上找到此事与商净空之间的联系，因为车头被撞出几道大伤痕的指挥官根本就不会认错，再考虑到牌照没有变化过，所以麻烦迟早会找上门来。

想来大概由于曾经口头结拜过的缘故，牛兄或许想提前通风报信，让商净空有所准备，或者逃难去，或者与差人合作。

商净空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因为他几乎能够确定，与自己朝夕相待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女子居然是那位主子。

但是他仍然想从小佳那里问个清楚，他必须要听到她的亲口承认。

他站起来，却发现小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身后，面带平静的笑容看着他，表情与往日一样温柔。

“你真的是小佳吗？”他问这话的同时心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因为一切已经是显而易见。

“我是谁很重要吗？”小佳问。

“也许重要，也行无关打紧，可是我必须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我本来打算陪你两年，直到爱情和欲望的火焰渐渐归于平静再离开，看来现在必须得提前走了。”小佳说。

“你是主子吗？原来的小佳还在吗？”他问。

456、主子

小佳缓缓点头，用表情和身体语言表示她就是主子。

这样做的同时，她的身体渐渐离开地面，飘浮到空中，双脚离地，长发无风而自行飘动，浑身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弱光芒，美丽的面容一如往昔。

商净空大声说：“主子，请让小佳复原吧，她是无辜的。”

“废话，小佳八年前出过一场车祸，真正的她那个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是我的一部分进入这副躯壳，才让她得以活下来，我和这个身体目前是共生关系，如果我离开的话，她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一个傻乎乎的小妞儿。”

“怎么会这样？”他沮丧地坐下。

“本来我打算陪你玩一场爱情游戏，享受一下所谓的浪漫时光，体验人世间的真正情感，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已经无法实现。”飘浮在空中的小佳说，“看来白蛇传里的那位白素贞与许仙的故事在我这里重演了，想想真是可笑。”

“也许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继续下去。”他喃喃说。

“怎么可能，别忘了我能够看穿你的思想，你现在的充满了悲伤和绝望，以及强烈的沮丧，因为你发现我并非人类，而是半人半怪物。”

“主子，你几乎无所不能，求求你，让小佳恢复原状吧，只要你愿意，肯定可以做到的。”他说。

“与你的热情相恋的明明是我，可你老是掂记着这具躯壳原来的小傻妞状态，真是莫名其妙。”小佳皱眉，“人的大脑是非常复杂的玩艺儿，我就算想这个傻妞变得聪明也不见得能够成功，如果失败的话，可能会制造出一只奇异的怪物，到时候可你可别埋怨我。”

“那就算了——哦不，我再想想看。”他双手抱头，“你如此神通广大，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去做这个做那个？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爱上你这么一个平庸的男子吧？”小佳问。

“如果说来，你对我的感情并不真实，其中不乏做戏的成分，对吗？”他无力地问。

“我从脑海当中调动肥皂剧和言情剧的情节，募仿着里面的女主角，果然把你迷得晕乎乎的。”小佳冷笑，“先前陪着你进行的冒险活动全是假装的，其实我一根手指都不必抬起来就可以把那些鬼和怪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457、超级智慧体

商净空抬起头问：“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吗？我不相信这些相爱的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全是虚假的。”

“如果说到感情的话，当然会有一点点，就好像，某个人与一只温和的小猫那种感情，你想一想，我这样的超级智慧体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狂热和愚蠢的所谓人类爱情。”小佳冷笑。

“上一次你之所以在小佳父母眼里变得陌生和怪异，是因为你厌倦了扮演乖乖女儿的角色，想过得更自由更舒畅些，所以表现出部分真实的思想和性格，对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是啊，当初只是一小部分的分身进入到这具躯壳之内，后来我的更多意识涌进来，当然不能满足于扮演乖乖傻女儿角色，于是我就开始离家出走，抽空去做喜欢做的事，比如杀人什么的。”

“我不知道怎么弄才好，只想安静地呆一会。”他喃喃说，转身走到相邻的房间内，一头倒在床上，开始抹眼泪。

“别难过了，人生就像一场梦，保持着一副游戏的心态比较好，你还是乖乖睡一觉的好，醒来之后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小佳微笑着说，然后一只手在空中轻轻拂过。

商净空看着小佳白晰纤长的手，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睡意袭来，眼睛半睁半闲当中，他看到小佳缓缓穿透墙壁飞到中，然后消失在远方。

进入睡眠状态之前，他隐约闪过一个念头，牛兄恐怕有难了，主子兼小佳很可能会去找那家伙算账，因为主子兼小佳提到白素贞，这位蛇妖与许仙的爱情就是被法海所破坏，想来那个坏和尚的角色会被套用到牛兄头上，这样一来—————。

然后他就睡着了，主子兼小佳的催眠能力果然不可抵挡。

他的担忧正要变成现实，因为主子兼小佳正往牛兄所在的房子飞过去。

她怒气冲冲，非常不高兴，打算要把那个破坏她与商净空爱情的混蛋好好修理一番，把教堂整个砸烂，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把安装和制造监控摄像头的人也宰掉。

想了又想，她发觉这事不太可能做到，因为整个产品链当中的参与者数量太多，想要全部杀掉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愿望。

她没有隐形，而是像老鹰那样在空中盘旋，只是她没有翅膀也没有爪子，看上去更像是电影里的女超人。

458、主子兼小佳

主子兼小佳的耳朵超灵光，恐怕跟狗狗差不多，先前商净空与牛兄通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全部内容，之所以没有阻止情郎观看视频，原因是她想知道他看过这些内容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她想通过这样的试验来确定双方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结果出乎预料，让她很失望，原计划的爱情游戏嘎然而止。

她决定要让牛兄付出代价，因为这家伙做的事很像是故事里法海和尚对白素贞所为，这个账一定得清算。

附近的高层住宅里有一些目击者看到了她在空气中飞翔的情形，其中有几个甚至用手机拍了照片。

她能够听到一百多米外惊讶的叫喊，那是一名少年在叫朋友过来窗口观看真正的空中飞人。

掠过一幢大楼外面，一扇洞开的窗户里有位男子举起气枪朝她射击，子弹打中了她的胳膊，她很生气，决定采取报复行动。

这名男子就是著名的气枪恶徒，最近五年以来，把小小的金属弹多次射进街上女子的屁股或者大腿皮肤内，虽然不致命，但是这样的行为却令人恐慌。

警察接到过几十次报案，但是从来没有办法抓获这名坏蛋。

今天该坏蛋本来打算朝某个女子开一枪，然后就玩网游去，看到在空中慢慢悠悠飞行的主子兼小佳，鬼使神差地举起气枪射击，居然莫名其妙地射中了目标。

主子兼小佳被这样的事激怒，她调头飞回来，做了一次漂亮的空中急转弯，从窗户里冲进了气枪恶徒的房间内。

气枪恶徒目瞪口呆地看着飞进来的漂亮女子，这家伙无论有多么邪恶也还是能够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应该袭击一位能够在空中飞翔的人。

“小妹妹，你好，刚才我打错目标了，请你原谅。”气枪恶徒恭敬地弯腰行礼。

主子兼小佳从腰部皮肤内摸出那粒小小的子弹，托在掌心里递过去，同时冷冷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处置你？”

“我送你去医院接受治疗，所有费用由我承担，再付给你一部分误工费。”气枪恶徒小心翼翼地说。

“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主子兼小佳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枪子弹飞起来，挟带着风声，嗖一下打入了恶徒的眼眶内，溅起了一些混浊的液体。

459、气枪恶徒

气枪恶徒一只眼睛完蛋之后大喊大叫，转头冲向旁边的房间，然后摔上门，一头钻入柜子里，想要隐藏起来。

主子兼小佳没有破门而入，而是把身体变得仿佛一张纸，从门缝当中钻进去，她伸手慢慢拉开衣柜门。

“神仙啊，饶了我吧。”恶徒一手捂住涌出液体的眼睛，开始哀求。

“我不是神仙。”主子兼小佳冷冷地说。

“那么你一定是女超人啦，拯救地球需要助手吗？我故意追随你左右，听候你差遣。”气枪恶徒说。

“是吗？”

“当然。”

“那么你爬到窗台上去。”

“到窗台上干什么？”气枪恶徒问。

“跳下去啊。”主子兼小佳说。

“会摔死的。”

“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配合，还说什么追随我。”

“可是跳楼肯定会死的。”

“你不跳下去也是要死的。”主子兼小佳伸出手，掐住了恶徒的脖子，然后慢慢把他拎出来，感觉就像是揪着一只刚满月的小兔子一样轻松。

“女超人，饶命啊。”恶徒努力说出这句话。

主子兼小佳的手指渐渐收紧，恶徒再也无法出声，接下来颈椎被捏断，这一过程当中，恶徒的脑袋颜色变成了淡紫，眼睛突出，舌头伸出口腔外面，与此同时小便失禁。

主子兼小佳的手指深深陷入恶徒的脖子内，她控制着力量，避免弄破皮肤让血溢出。

确定恶徒已经死掉之后，她松开手指，让尸体滑落到地板上，然后从窗口飞出去，继续前往牛兄所在位置。

主子的分身遍布整个城市，几乎无处不在，所以她明白牛兄在什么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够到达。

她不避讳目击者的存在，仿佛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有时张开双臂，有时又玩几个空翻。

几名小孩子指着天空中的她大声喊：“有天使。”

她朝地面上仰视的小孩子们竖起中指。

小孩们又喊：“天使好坏。”

460、麻将

主子兼小佳的速度并不怎么快，加之办了其它的事，所以离开商净空之后过了半个多钟头才到达了目的地。

她漂浮在一幢大楼外面，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牛兄正在跟三位同事打麻将，由于四个人都在抽烟，室内空气很混浊，完全可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她穿透玻璃进入房间，站到牛兄身后。

四位麻将爱好者专注于面前的十三张牌，对于她的到来浑然不觉。

牛兄已经听牌，要的是三筒和六筒还有九筒，由于其它人进展较慢，所以他打算自摸，别人放炮也不要。

主子兼小佳决定等牛兄这一把牌结束之后再动手，这样弄并非由于仁慈，而是因为她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如愿和牌。

随着牌局进展，其它人逐一听牌，这时牛兄改变了主意，想要一把鸡和，但是桌上却再也不肯出现所需的牌。

结果是牛兄对面的瘦子和了一把混一色。

牛兄满脸沮丧，从口袋里摸钱准备付账。

于是主子兼小佳决定再等一等，让牛兄把钱掏出去结清账之后再下手。

牛兄手握着钱，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凉意和杀气，于是回头看了看身后，发觉一名女子在身后，他也没怎么在意，认为是跟着麻友当中的谁一起来的，于是客气地说：“美女请坐，喝水自己倒，冰箱里有牛奶和可乐。”

“我美吗？”她冷冷地问。

“超级美，如果我年青二十岁，一定会追你。”牛兄乐呵呵地说。

瘦子小声问旁边的麻友：“这位是谁带来的？”

两边的麻友摇头，牛兄也摇头。

他们看过教堂花园当中杀人的视频画面，但是其中的图像有些模糊，所以他们没有把那位如疾风般锐不可挡的超级危险高手与眼前这的女子联系起来。

虽然知道这位诡异出现的女子是陌生人，可是他们并未感觉到惊慌和恐惧，因为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危险，胳膊细瘦，腰也很细，脖子细而长，牙齿整齐而洁白，怎么看都很像一名相貌清纯可爱的高中学生。

如果硬说哪里不对劲，那就是她的表情显得太冰凉了些，似乎很冷漠，而且有点邪恶的怒火在目光中燃烧。

461、灾难

牛兄刚把钱递出去，还没等到麻友找补，右边脑袋上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然后一些红色的血滴溅到桌子上，还有一些温热的液体正沿着脸面往下流淌。

“哇——！好疼。”一声大叫出现。

“老混蛋，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主子兼小佳平静地问，同时把手里血淋淋的耳朵扔到窗户外面。

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牛兄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即做出反应，摸过手边的陶瓷茶杯，紧紧握住，使劲往主子兼小佳的头顶上砸去。

坚硬的瓷杯子眼看就要击中目标，但是牛兄却突然沮丧地发现，一瞬间之前还站着不动的女子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牛兄手里的杯子挥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脱手之后重重摔到地上。

主子兼小佳出现在电视机前面的一米多远的地方，面露冷笑看着他们。

旁边三名麻友有的举起板凳，有的抱起花盆，还有一位摆出蟑螂拳的架势，形成了合围，把主子兼小佳所有去路堵住。

“你是谁？”牛兄紧张地问，这会儿他渐渐把曾经看过的血腥视频与眼前的女子联系起来。

“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主子兼小佳依旧是冰凉的语调。

“你跟商净空关系很密切吗？”牛兄问。

“我本来打算跟商净空来一场有趣而热烈的恋爱，却被你揽了局，真是可恶。”主子兼小佳平静地说。

“我跟商兄弟曾经义结金兰，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他的车里蹦出来奇怪的东西，我当然得通知他一声。”牛兄大吼。

“我弄死的那些全是食人的怪物，它们早就不是人了，你知道什么。”主子兼小佳说。

“希望你到局里投案自首，接爱正义的审判，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牛兄说。

这时背后的瘦子把手里的板凳狠狠砸向主子兼小佳的脑袋。

这次行为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瘦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托起，然后整个飞向窗子外面，往下面的大街坠去。

瘦子绝望的哀嚎从外面传来，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462、饶命啊

还活着的两名麻友转身就逃，拉开了坚实的防盗门冲进走廊内，牛兄也想跑，却被主子兼小佳揪住了衣领而无法成行。

“我很讨厌你，因为你把我的计划和设想全弄糟了。”她平静地说。

“这样好吗？我打个电话给商净空，说这一切全是误会。”牛兄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来不及了，你还是死掉比较好，魂魄可以找我报到，去一个叫做无忧村的地方呆着，那里有许多空房间，你可以住得比现在更宽敞。”她举起了拳头。

“大仙，饶命啊，这全是误会，我从来没想过要拆散你和商净空。”牛兄声嘶力竭地叫喊。

“你真是多事，别叫了，没用的，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认命吧，死掉之后记着到无忧村报到，别忘了哦。”话说完，她小小的拳头挥出，打穿了牛兄的胸廓，伸入胸腔内部，把仍在跳动的心脏一把抓出来。

“这是我的心吗？”牛兄沮丧地问。

“嗯，曾经是你的，现在不是了。”她笑了笑，表情显得很妩媚。

“看着倒也不黑——”牛兄的脑袋垂下，咽了气，四肢仍在抽动。

她把尸体扔到沙发上，看着大量的血从胸部的伤口中涌出来，看了一会儿，她把心脏扔到垃圾篓里，轻轻抖动身体，沾在她身上的血污立即被抛离，完成清洁工作之后，她转身离开，像鸟儿一样飞走。

这时两位逃走的麻友已经在电梯里，即将下降到一楼，他们不停地打电话报警，把他们所知的情况汇报。

一些与他们同乘电梯的人听到了许多原本应该保密的内容，于是几天之后，各种流言在城内广为传播，越传越离谱，渐渐与事实完全没了关系。

与此同时，摔下楼的瘦子躺在人行道上，非常幸运的是坠落地面的时候没有砸到行人，仅仅只是吓坏了一些胆子较小的孩子和女人。

瘦子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一命呜呼，脑袋被摔碎，脊椎断成了七截，体内其它较长的骨头几乎找不到一根完整的。

一些红色的泡沫状血与灰白色的脑组织混合在一起，从瘦子的耳朵孔和鼻孔里冒出来，胸腔裂开，一部分内脏从裂开的部位挤出，暴露在空气中。

463、通缉犯

商净空睡了大约十个钟头才醒过来，因为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否则的话他还会继续睡下去。

接听之后，他发觉是小佳的妈咪打过来，问他怎么一回事，为何小佳成为了通缉要犯？

“最近半天里我一直在睡觉，不知道小佳做了什么，你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他打了一个哈欠，渐渐想起小佳并非原装小佳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实。

“有人说小佳杀了人，并且不止一个，现在全城的武装力量都动员起来进行大搜捕，说一定要抓到小佳。我的乖女儿啊，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你是怎么弄的，为何没有看管住她，我们白白这样信任你，还想把女儿嫁给你——”小佳的妈咪在电话里说个没完。

“请你把目前已知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才好想办法解决问题。”商净空说。

“我猜测小佳不可能做那种事，人多半是你杀的，小佳平时连苍蝇都舍不得打死，怎么会杀人呢。”

“那些武装人员找到小佳了吗？”他问。

“还没有啊。”小佳的妈咪抽抽咽咽地哭起来。

他没有兴趣再交谈，于是赶紧说了再见，然后挂断电话。

四十分钟之后，他来到度假村内。

怪物和准怪物们仍在狂欢，这一次它们买来了一头十个月大的小母牛，拴到树干上固定住，用刀直接从活牛身上割下肉来吃，可怜的牛不停地哀嚎。

“你们见到主子吗？”商净空问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位无忧村居民。

“主子嘛，已经许多天没见过了，赶紧来吃肉吧，趁着新鲜热乎。”一位无忧村居民说。

商净空把几只热情的手臂拨开，大步往里走，同时还得小心别踩到地上的血污与牛肠子内弄出来的粪便。

李老板与狼哥还有鸡姐坐在一个葡萄架下面，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条血淋淋的牛尾巴和几块带毛的肉。

看到商净空出现，李老板起身迎接。

“主子不在这里吗？你们是否知道它在哪里？”商净空问。

“最近一次接到主子的指令是十天前的事，最近一次亲眼见到主子则是一个月零九天之前。”李老板说。

464、祈祷吧

度假村内谁也不知道主子在哪里，这些居民们每天狂欢不停，乐不思归，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已经忘记了无忧村。

狼哥问商净空什么时候再去打劫一次，因为度假村内的经费至多可以再维持一年，大家每天都要吃掉一头驴或者一头猪，偶尔吃一头牛，最差劲也得吃一只山羊和几只鸭鹅，花销比较巨大，应该有长远打算，以免断粮，最好去做一票大的，比如抢劫花旗银行的中心分行，或者汇丰银行的金库，要不把总督或者副总督的儿子绑架来勒索赎金也挺好，总而言之，争取一次弄个三至五亿，彻底解决大伙五十年内的生活问题。

“你们祈祷吧，主子会解决这事的，它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只要它回应你们的请求，别说几个亿，几百亿相信都没问题。”商净空冷冷地说。

“我认为我们应该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创出一片大好局面来。”狼哥说。

“如果光凭你们几个自己的力量，恐怕你们早已经死掉了，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商净空转身走向李老板提出问题，“老李，你这里有没有与主子联系的办法？”

“没有，主子说过会以某种神秘的办法关注我们的生存状况，在适当的时候会提供帮助或者出面照顾我们。”李老板说。

“我们一起呼喊主子，请它出来见个面，你说好不好。”商净空说。

“这样弄似乎没必要，我们应该相信主子，既然说过会照顾我们，那么我们就应该耐心地等待，而不是打扰它老人家，主子日理万机、繁忙无比，我们为了一点点无关打紧的小事非得要与主子沟通，这个未免说不过去。”李老板摇头，一副决不配合的样子。

商净空不理睬阻挠，昂起脑袋对着天空大声喊：“主子，我知道你能够听见我的呼唤，希望你与我见一面，至少通个电话什么的，我有要紧事对你说。”

几分钟过后，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天空依然蔚蓝，苍蝇仍在自由飞翔，电话没有响，一切如故。

“你似乎对主子有意见，这样的情绪是非常危险的，主子是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它老人家说一句顶咱们说一百亿的二十次方句，你我仅仅只是主子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追随者和信徒，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对主子有任何一丁点怀疑和不信任，否则就罪该万死。”李老板说。

465、麻烦

商净空告诉狼哥和李老板还有鸡姐最近几十天以来的经历，没有丝毫隐瞒，因为他觉得或许这样可以威迫主子露面。

他这样想，既然主子无所不能，那么肯定会听到他讲述这些事，如果主子不希望他大肆宣扬那些香艳刺激的爱情，那么它就应该露面阻止。

然而主子仍旧没来，电话也没响，空中飞翔的苍蝇没有表现任何异状。

他颓然坐下，拿起一罐啤酒大口喝，他并不知道，此时主子兼小佳正在城里做一件非常离谱的事。

一辆加长凯迪拉克停在草泥马酒店旁边的街道上，虽然这条街很宽，但是明令禁止停车，当然这样的规定只对缺乏办法的那部分人起作用。

这辆很长很大的车前后还有几辆鬼子越野车，一群剃了平头、戴着深色太阳镜的男子站在周围，似乎在担任警戒，他们占据了半边人行道，不许行人过去，另外几个则把非机动车赶到快车道里去，总而言之不许任何人靠拢。

主子兼小佳慢慢走过来，同时手捧一只烤鸭快速地啃咬，只见鸭肉不停地消失在她嘴里，不时有坚硬的骨头吐出来。

她的吃相完全可用凶猛来形容，看上去与漂亮而纤瘦的外形一点也不相称，感觉就像刚刚成功脱险的难民一样。

走到那几车旁边，她故意靠近凯迪拉克，两位恶汉模样的家伙上前阻止，示意她往人行道内侧行走。

“为什么不让我走，这行街是你们家的吗？”主子兼小佳冷冷地问。

“我们老大正在办要紧事，请回避。”说话的同时，恶汉故意拉开一点衣服，露出胸部的龙纹身以及稀疏的胸毛。

在许多次执行任务当中，该恶汉此招屡试不爽，效果极佳，以往这样做总是能够吓得平民们调头就走。

然而此次遇上的是主子兼小佳，真正的厉害角色。

“叫你们老大出来跟我说。”她把最后的一只鸭腿啃干净之后扔掉骨头架子，抬起头直视恶汉的双目。

恶汉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打了个寒战，后退了一步，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才再次鼓起勇气开口说：“别胡闹，否则会有麻烦。”

“真的吗？有麻烦的恐怕是你。”她笑了笑。

看到她笑容的男子们纷纷如坠冰窖，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466、恶汉

主子兼小佳走向门窗紧闭的凯迪拉克，把手伸向车门。

旁边的恶汉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使劲往后拖，想要把她从车子旁边拉开，扔回到人行道上去。

然而两名恶汉的努力毫无用处，她仍在往前走，距离车门越来越近。

这情形看上去颇为诡异，两名百里挑一的壮男被一名体重四十几公斤的纤瘦女孩拖着前进，看上去就是一只小猫在拉着两只大狗前进一样令人莫名其妙。

揪住她手臂的恶汉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满腔的怒气已经彻底消失，再也不敢摆出吓唬人的模样来，而是转而哀求：“小妹妹，请别为难我们，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你还是走吧。”

她咧嘴一笑，平静地说：“看在你们还算不太蠢的份上，饶你们不死。”

话音刚落，两名恶汉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已经身在空中，并且越飞越高，越过整条人行道之后才开始下坠，最终摔到了草坪中央，一个跌断了腿，一个摔得肩膀脱臼。

其它担任警戒的恶汉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围上来，其中几名头目掏出了口袋里的枪，有几位装备较差的则掏出西瓜刀和电棒。

主子兼小佳对这些武器视若不见，大步上前，伸手抓紧车门把。

车门已经锁住，她第一下没有打开，于是发力再扯了一下，整个门把拉出来，铁皮车门表面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破洞。

这时众恶汉冲到了她身后，西瓜刀和电棒一齐很她身上招呼。

她对身后的危险似乎毫无察觉，伸出小小的白嫩拳头一下子打穿了厚实的车门，然后一把将整扇门拉扯下来，使劲往身后一挥。

有四名手持西瓜刀和电棒的恶汉首当其冲被车门砸中，他们的下场异常悲惨，四个身体飞起来，武器与折断的手臂被砸回到自家躯干内，几乎还在空中尚未落地就已经可确定即将要成为尸体。

枪声响起，站得稍远一些几位恶汉头目朝她的身体射击。

她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子弹无一击中，全都射到车子上或者车内。

车内的两人被射伤，一个腹部被击中，另一个则是屁股中弹，他们发出惊恐和痛苦的叫喊。

467、撒钞票

主子兼小佳进入车内，从正在谈判的几位老大手里抢过装满千元面值港币的箱子，旁边的人想要阻拦，被她挥拳一击打得脑袋破裂，脑浆四溅。

死了一个之后，其它人再不敢动手，一个个抱着头蹲下，她也就不再继续杀戮，而是拿了箱子离开。

十几名恶汉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升空，他们不敢开枪，也不敢朝她扔东西，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其中有几位有信仰的恶汉甚至跪下朝她大力磕头，似乎在祈求什么，当然这样的行为也可能是在感谢不杀之恩。

主子兼小佳朝地面上的人挥了挥手，然后加快速度离开，她并没有除暴安良的想法，仅仅只是看着这几个家伙不顺眼，所以下来抢劫他们的钱，整个事件的起因是他们十几分钟之前把两只大绿豆苍蝇打死在凯迪拉克内的侧窗玻璃上。

由此可见，任何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做人必须小心些，千万别轻易杀生。

主子兼小佳对于金钱并不在意，她抢走这只箱子的目的只是教训一下那伙人，拎着这箱子飞到空中之后，她想了想，决定做点什么有趣的事。

几分钟过后，她飞到本市比较繁华的中心广场上空，从一百五十多米的距离上看着下方成千上万的人头。

这时风不大，气温不高也不低，恰好令人觉得舒服。

她打开了箱子，把其中的钞票倾倒下去，只见众多代表着幸福、代表着前途、代表着生理和心理欲望的小纸片纷纷散落下去。

地面上的人开始疯狂地捡起空中落下的纸片，其中一些人甚至由于争夺而动手打架，但是大部分人都在急急忙忙地拾钞票，人们来不及考虑这些玩艺儿从哪里来的以及怎么来的，一心只想着多弄几张。

主子兼小佳觉得有些失望，原来她还以为能够听到一些感激涕零的赞美，或者看到一些人对着她磕头膜拜，万万没料到，谁也不理睬漂浮在空中的她，偶尔有人抬起头看上方，其目的也是在搜索还有没有未降落的钞票。

她觉得做好事其实不怎么好玩，还不如呆在房间里看动画片，于是她升向更高的空中，飞往其它地方。

468、寻找

城市里所有的防卫力量都被调动起来，捕捉一位纤瘦而漂亮的少女，据传她极为危险，杀人如麻，坏事做尽。

最近几天以来，山京城的天空屡屡飘下钞票雨，医院里住满了为争抢钞票而弄伤的人。

有几家银行的金库莫名其妙地被搬空，而保险柜毫发无损，各种监控系统拍到的画面都指向一位名叫小佳的年青女子。

就在昨天中午，这位女子在龙鞭大厦内杀掉了六百多号人，手段极为残忍，每一个死者都被碎尸，弄成十几块，无一例外。

商净空焦急万分，每日在城里四处追索，想找到主子兼小佳的行踪。

李老板和狼哥还有鸡姐，以及两位大姐也在帮忙寻找，但是总迟到一步，他们每一次听说主子出现在某地，赶去之后总是太晚。

稍后，商净空发觉自己的努力未见成效，于是改变战术，到蛇江公园停车场内等待。

担心被抓，他没有再开那辆前端被撞破多处的指挥官，而是租了一辆二手紧凑型轿车。

每当看到有肥壮的绿豆苍蝇从眼前飞过，他就轻声呼唤小佳，或者呼喊主子，但是没有任何反应，拨打小佳的手机也没有应答。

他甚至专门到公共厕所和卫生状况较差的餐馆外面活动，寻找可疑的苍蝇，想要通过这些小东西与主子联系上。

他很希望主子能够从小佳身上分离出去，他深深地爱着小佳，愿意陪伴和照顾她一生一世，无论她在与主子彻底分离之后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几天过去了，新的关于主子兼小佳的消息仍在不断传来，据说几个钟头之前，她把盘据在火车站的一伙强盗和贼以及人贩子全部杀掉，一个不剩，连其中的妇女和未成年人也没放过。

昨天下午她打劫了城市边缘的两个收费站，带走了几十万元的现金，然后把这些钱撒到了菜市场，市民们在争抢从天而降的钞票时由于相互踩踏拥挤，导致六死三十五伤。

469、芳踪何处

面对那些有关主子兼小佳的传闻，商净空满腔困惑，猜不出这位超级大魔王与平凡小女子的联合体到底要干什么。

小佳的母亲时常与他通电话，告诉他一些最新情况，不外乎哪里又出现了小佳的踪迹，杀死了几个人，劫走了多少钞票或者贵重物品，或者又在哪里撒钞票扔黄金珠宝等等。

小佳的父母已经被监视，每天出门去背后总是跟着八名以上的便衣和两辆车，或者是三辆摩托车。

好在这两位还可以通过电话与外界联系，可以肯定，这种联系方式必然被监听。

但是商净空不在乎，与小佳的安危相比，这点事简直不值一提。

他现在最担忧的事就是小佳在与主子的意识分离之后要如何生活？不难想象，如果她重新成为独立存在的个体，必定会被当作通缉犯。

他要怎么才能保护好她，让她免受伤害。

与主子分离之后，她还会记得他吗？她能够像平常的人一样思索和行动吗？这一切充满了疑问。

目前迫切的最大问题就是找到她与主子，想办法说服主子离开，然后再设法带着她逃走。

与那些恶魔般的怪物和厉鬼相比，逃避人界的武装力量似乎显得更容易一些。

他在蛇江公园内闲逛，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他猜测，也许主子兼小佳会到这里撒一次钞票，城里几个广场和规模较大的菜市都已经发生过类似事件，只有这里还没有出现过，想来发生天降钱财的可能已经非常大。

公园门口有禁止带宠物入园的通告，但是仍然有许多人把狗带进来，也没有谁管理此事。

由于无聊，他坐在一张水泥椅子上，逗弄一只不知道是谁领进来的小狗，把口袋里的牛肉干撕碎扔给它吃，小狗得到食物之后对他表现出强烈的好感，跳到椅子上试图舔他的脸，他只好站起来闪躲。

稍后小狗的主人出现，一言不发抱起狗就走，朝他扔下冰凉和怀疑的目光，似乎认定他想要偷走这只狗。

470、欢声雷动

商净空在蛇江公园逗留了大半天，正当由于绝望而打算离开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仔细观看了一会，确认那是一个人的形状，并非鸟儿。

这个发现让他很激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城市除了主子兼小佳之外，很难再找到另一个会飞的人形生物。

由于距离较远，并且迎着阳光，所以无法看清楚。

他感觉到心跳加速，几乎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盼望已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担心主子兼小佳会因为他的存在避开，于是他走到一棵树下。

小小的黑点越来越近，大约距地面有八十至一百米这么高，已经可以看得更清楚些，从衣着和身形看，是小佳兼主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公园的草坪上依旧人来人往，许多情侣完全无视他人的存在而放肆地亲热，一些老太太在练不知什么王八功。

除了商净空，没有谁注意到天空中有一位奇异的生物在飞行。

当然也许小佳兼主子仅仅只是路过，她的目的地是别的位置而非这里。

天空中的女子突然停住，正好在公园中心位置的上空，这里的地面上有几只用水泥和钢筋制成的鹿，小佳兼主子正好在鹿角的上方七十多米高处。

商净空再也忍不住，一大步冲出来，朝着天空呐喊：“我在这里，有话跟你说，请下来谈一谈好吗？”

周围的人纷纷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仿佛看到疯子。

围观者当中有一些人把在他的指引下把目光投向天空，看到了小佳兼主子，以及她拎在手里的塑料袋子，那袋子鼓鼓的，装满了东西。

大部分人显然听说过最近在城里屡屡发生的怪事，由此联想到即将有可能降落下大量的钞票和值钱物品，于是开始跃跃欲试，活动腿脚，寻找制高点。

主子兼小佳对于商净空的呼喊不予理睬，只是撕破了手里的塑料袋，只见许多东西纷纷坠落。

小佳兼主子在抛撒东西的同时绕圈飞行，似乎故意想撒得均匀一些，以免下面的人不方便争抢。

人们欢声雷动，一个个仰起脑袋，冲向飘落的东西而去。

471、人为财死

商净空木然站立，只知道朝着天空一遍遍大声喊：“小佳我爱你，请回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的嗓子喊得又疼又哑，仿佛火炬，但仍然继续叫喊。

主子兼小佳对他不理不睬，依然在继续撒下东西，从塑料袋子里掉出来的有钞票也有其它硬物。

一名老头在弯腰拾钞票的时候被从天而降而的一块黄金击中后脑勺，打得颅骨破裂，人亦倒地，看样子是活不成了，一名勇敢的年青人冲过去，把老头的脑袋摁住，打算从中将金条拨出来，由于金条卡在骨头缝隙当中，年青人一时无法成功，手里也找不到钳子之类称手的工具，年青人干脆趴下，用牙齿咬住金条外露部分，终于成功地扯出了想要的东西。

年青人顾不得金条上沾满了血污和脑组织，顺手放到内衣口袋里，接着争抢财物。

一名仰天视察的女子被一枚戒指击中了面部，弄出一个伤口，血流如注，她顾不得疼痛，身手敏捷地一弯腰把弹开的戒指从空中抓住，也没等它落地。

那群先前在一起练功的老头和老太太此时为了几叠钞票而打起架来，曾经用来健身的剑成为了武器，网球拍和羽毛球拍四下乱飞，这伙人一个个勇猛顽强，不屈不挠，势不可挡，英勇无畏，气吞山河，可歌可泣，把生死置之度外，仿佛他们（她们）面对的是万恶的鬼子，而不是曾经的朋友和邻居。

天空中落下的一块玉石毛料击中了一位中年妇人的头顶，她的脑袋立即被砸得炸开，整个一塌糊涂，五官挤成一团，耳朵落到了肩膀上。

尽管脑袋被砸烂，但是该妇人仍然坚持站立着没有倒下，这充分说明了这旯旮的人民是如何的坚强和勇敢，至少从侧面证实了一种观点，即为了钱财，生命是可以抛弃的。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从妇人烂糟糟的头颅当中挖出并抢走了那块玉石毛料，最后拿到手的那位壮汉手执这块石头状物四下挥动，把企图争抢的人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其中有两人由于避让不及，面部被砸到，受伤不轻。

商净空沮丧地看着天空中的小佳兼主子在撒光钱财之后飘然远去，心里充满了绝望，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与她沟通。

公园里仍然乱成一团，一些人怀揣捡来或者是抢来的钱财逃之夭夭，一些人仍在厮打，场面颇为热闹。

472、绝望和沮丧

商净空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走出蛇江公园，扔下身后乱一团的人。

往外走的过程当中，仍有许多人不断冲进来，因为他们听说这里刚刚天降钞票和黄金以及珠宝，想要进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以便拾一点或者抢一点。

一张张亢奋的面孔上露出丑陋的表情，仿佛争食物的小猪。

商净空几次差点被挤得摔倒，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就算完蛋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因为确实太差劲了。

一群不良少年模样的家伙围住几名往外跑的人，把他们摁倒在地搜身，结果找到了一些钞票和几条金链以及手机和表，得手之后，坏蛋们一哄而散，留下几位被洗劫一空的人呼天抢地哭喊。

这个城市怎么了？商净空沮丧地想，仅仅只是一个主子兼小佳就能够闹得如此轰轰烈烈，如果分裂者也不甘寂寞跑出来胡作非为，那么岂不是天下大乱。

他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警车已经驶到，几名狙击手模样的人用望远镜搜索天空，但是一无所获，目标早已经远去，不知所踪。

看样子武装人员们已经打算用直接而暴力的手段对付主子兼小佳，这事让他很担忧，怕小佳的躯壳被子弹打坏。

当然这种担忧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并不怎么大，因为主子总是很强悍的，区区几粒子弹显然不可能真正造成伤害，可是他仍然忍不住焦虑，因为他觉得小佳的任何一根头发或者毫毛都重要无比，不应该受到损坏。

武装直升机也来了，在低空不断盘旋，可以看到坐在门口的枪手。

商净空暗暗祈祷，希望主子兼小佳赶紧隐藏身形，别让这些人发现。

大街上比往日更热闹，因为更多人正赶往这边，到处都是散发出汗味的人体，走在人行道上感觉跟超市贱价大甩卖的情况差不多。

他不禁想，这些人是不是变傻了？现在进入公园内怎么还可能捡到钞票和珠宝？

天空灰濛濛的，看不到蓝色，也看不到白色的云。

他的心情跟天空一样的阴暗，充满了绝望和沮丧，恨不得找棵歪脖子树把自己吊死，一了百了。

473、仪态万方

傍晚，商净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按照先前的约定，摸进李老板和狼哥开的房间内。

狼哥躺在床上抽烟，李老板盘腿坐在椅子里看电视。

相互交换了一下消息，大家都很沮丧，因为谁也没有能够与主子兼小佳搭上线。

“商老大，你跟主子一起睡了几十天，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狼哥笑嘻嘻地问。

“我想让主子把小佳还给我。”商净空喃喃说。

“能够与主子亲热，真羡慕你啊，我们连跟主子说一句话几乎都成为奢望，而你却能够与主子在一张床了躺了一个多月。”狼哥说。

“附着在小佳体内的是主子的一部分。”商净空说。

“一部分也很不起啦。”李老板说。

这时紧锁的房间门突然开了，一名酒店服务员打扮的漂亮女子慢慢走进来，面露亲切的微笑，问三位男士要不要小姐或者鸭子。

“出去——！请允许你进来的？”狼哥气乎乎地大吼。

“想不想看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服务员对于狼哥的恶劣态度视若不见，继续做推销工作。

“不想看，没心情。”李老板冷冷地说。

狼哥却跳起来，朝服务员扔去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叫她脱光了看看。

这时商净空感觉到一丝不祥，因为这名服务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干这一行的，她的目光从容而镇定，隐隐有些邪恶在其中，看着很不对劲。

于是他起来阻拦：“衣服不用脱了，拿着钱走吧，我们有要紧事商量。”

“真的吗？不后悔？”服务员仪态万方地微笑着问。

“怎么可以不劳而获，怎么也得脱了让我看看吧。”狼哥低声抱怨。

“她不是服务员。”商净空说。

“凭什么这样认为？”狼哥有些不服气。

“你算一下看看，也许会有所发现。”商净空说，“我仅仅只是靠直觉这样认为，没有什么明显的依据。”

这时服务员把钞票塞到袜子里，然后说既然收了钱，怎么也得脱一下，否则就太没职业精神了，光收钱不干活肯定是不行，会遭天雷轰顶的。

474、不对劲

服务员动作飞快地从自己身上扯下衣服，露出光滑的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香味，还算好闻，像是走进了花店。

“不错嘛，做我的姘头倒是挺合适。”狼哥眉开眼笑。

“怕不怕鸡姐咬死你？”李老板问。

“你想跟我争吗？还得看人家小女子是否愿意，你又老又丑，比我差得太远了。”狼哥说。

这边的商净空已经摸出一把刀来，准备动手攻击这名服务员，因为他越来越觉得她不对劲。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非人的特征，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以及目光中的邪恶，与记忆里那位被分尸的金发毛片女星非常相似。

之所以还有一丝迟疑，是因为他无法确定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不清楚她到底是分裂者还是主子。

也许是主子派来试探他们的，他这么想，也许是主子突然想开个玩笑什么的，戏耍大伙一通。

这时服务员已经身无寸缕，正洋洋得意地在房间里跳舞，扭动身体，从动作看，她很像是NBA的啦啦队成员，区别只是身材显得过于单薄了些，不够健壮，腿太细，胳膊也太细，皮肤过分白。

李老板和狼哥却已经在跃跃欲试，这两位相互推搡，均想独自上前去一近芳泽。

“你们冷静一点，仔细看看，她很不对劲哦。”商净空提醒。

“管它呢，先享受一下再说，就不信她能够把我咔嚓掉。”狼哥说话的同时挤到了前面。

“我年纪大，你应该尊老，让我先享受。”李老板揪住狼哥的衣服不放手。

“别争了，一起来吧，看我怎么修理你们。”服务员媚眼如丝。

商净空眼看情况不对劲，立即伸出手揪住两位同伴，想让他们清醒过来，但是却被摆脱，白白吃了狼哥的一记肘锤，和李老板的一巴掌。

两位色迷心窍的家伙冲上前去，却被服务员突然伸出手，把他俩的脑袋拉到一起重重撞击。

一记沉闷的响声出现，李老板的脑袋与狼哥的脑袋挤到一起，合而为一，皮肤和骨头均接合到一起，无分彼此，看上去就像是从生下来就一直这样的连体婴儿。

475、大脑袋

李老板和狼哥的头被服务员模样的女怪物给弄得浑然一体，无法分开，当他俩转回来的时候，商净空被吓了一跳。

两张脸非常怪异地拼接到一起，狼哥的鼻子和嘴紧挨着李老板的嘴和鼻子，合而为一之后，形成了一只有六公升电饭锅那么大的脑袋。

“哎哟，一点也不舒服，我想恢复原来的样子，商老大，麻烦你用刀把我和老李头分开？”狼哥说。

李老板说：“商老大，赶紧跑，这婆子太厉害了，很可能是分裂者的一部分。”

商净空苦笑着摇头：“它这么厉害，我就算想跑也是无法逃掉的。”

服务员模样的女怪物得意地笑：“哈哈，你倒还算得上是个明白人。”

“你是谁？”商净空问。

“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告诉你。”女怪物说。

“这样啊，你不必告诉我了，我也不怎么想知道。”商净空显得很平静。

“我想绑架你们三个，逼迫你们的主子出来跟我决战，最近以来它一直在背地里跟我捣乱，非常讨厌。”女怪物说。

“你身材挺好，应该去当小姐或者拍毛片，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商净空突然说。

“馊主意。”女怪物说。

这时它仍然保持漂亮女人的外形，光洁的皮肤看上去就令人觉得很柔软，莫名其妙地产生伸手摸一摸的愿望。

“我们等着主子就是，你把他俩恢复原状吧。”他说。

“我凭什么听你？”女怪物说。

“因为我的建议有些道理，也许主子要过几钟头才来，你不如把他俩放开，然后我们大家凑一桌麻将，慢慢玩着等主子露面。”他显得一点也不着急。

“你们三个全都是平庸而低级的智慧生命，怎么可能理解我这样的境界，别拿你们的爱好和行为习惯来衡量我。”女怪物说。

“你是分裂者吗？”商净空问。

“对，是我，有问题吗？”女怪物说。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现在已经知道了，也就无所谓啦。”商净空坐回到椅子里。

476、菜刀

十几分钟过后，商净空与狼哥和李老板被一根绳索简单地绑到一起。

这根绳索是女怪物身上的一部分，仿佛具有某种特殊的生命力，每一次三人的轻微挣扎都会招来一阵故意的勒紧。

“你为什么不反抗？”狼哥气呼呼地说。

“我还想多活些日子。”商净空平静地回答。

“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抵抗，不是我们无忧村居民的性格。”狼哥说。

“刚才还没被绑住手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揍那妖婆一顿？”商净空说。

“因为我的头与老李的头连在一起，行动非常不方便，所以没有动手，否则的话，哼——。”狼哥说。

“别逞能了，当心它把你的JJ与我的脚趾头联系到一起，那就更麻烦了。”李老板说，“我们的能耐与它相比差距太大，不反抗是比较好的选择。”

大概是考虑到李老板的担忧很有道理，狼哥不吭声了。

女怪物的一只手伸出来，白嫩而细腻的手指化为一把菜刀，看上去非常锋利，闪烁着令人极不舒服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商净空紧张地问。

“你们的主子老不出现，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从现在开始，每隔二十分钟，我会从你们身上割下一点东西扔掉。”女怪物笑嘻嘻地说。

“你会先割谁？”狼哥问。

“当然是你啦，因为你最具反抗精神，老想着揍我一顿。”女怪物说。

“我现在改正，别割我行吗？旁边这位老李头年纪很大，应该先对他下手。”狼哥说。

“别这样，注意自己的形象。”商净空说。

“你干嘛不挺身而出，让它先割你？”狼哥说。

“如果它选择先对我下手，我不会建议它另选他人。”商净空说。

“我讨厌被碎尸。”狼哥说。

“没有谁喜欢被割成碎块，可是当噩运降临的时候，我们至少可以保持一些体面和镇定。”商净空说。

“嗯，商老大确实是大将之材。”李老板说。

这时女怪物突然手起刀落，划过了狼哥的肘部，将其小臂斩下。

477、邪恶

狼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断臂，一言不发，由于它费劲地转头脑袋，导致头部与它相连的李老板脖子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

“狼哥，我受不了啦，请你站直一些，脑袋别偏得太厉害。”李老板说。

“我的手臂没了。”狼哥显得很沮丧。

“如果你们的主子再过几个钟头仍不出现，那么你们可能会成为一堆碎肉块。”女怪物说。

“请你理智一些，别干这种无聊的事。”商净空话刚出口就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相比之下，感觉分裂者似乎没有主子那么残忍好杀，就目前情况看，分裂者喜欢大量制造和同化许多食人怪物，而主子则把这些被改造过的食人怪物赶尽杀绝，并且抽空率性胡来，大肆抢劫银行和珠宝店以及其它一些钱财集中的地方，然后把战利品往人堆里乱扔，公平地看，这实在不能算是一种聪明而有意义的行为。

“至今为止，我的信徒吃掉的人不过才是九十六名，而你们的那个主子却已经弄死了一百多人，如果把我的那些被杀掉的信徒算进去，数目就十分惊人了，据我的计算，你们的主子已经杀死了我的九百多名信徒，以所干的坏事来衡量的话，你们的主子超级邪恶，坏透顶了。”女怪物说。

李老板和狼哥同时大声抗议：“不许说主子的坏话。”

这两位的模样看上去仍然令人觉得别扭，怎么看都不习惯，因为他们的脸挤到一起，脑袋合而为一，而身体的其它部分却仍然保持原样，幸好这两位被捆到了一起否则的话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女怪物再次手起刀落，这一回的目标是李老板，一条腿齐膝盖位置被斩下，血流如注。

李老板无法平稳地站立，歪了几下之后，整个地靠到狼哥和商净空身上。

女怪物把砍下的断腿拨到一边，慢条斯理地用刀刺着上面的皮肉，像是在玩耍。

“把腿还给我好吗？”李老板说。

“为什么要还给你？才砍下来，趁着新鲜热乎，我打算玩一会儿屠夫游戏。”女怪物说话的同时把断腿上的一块肌肉割下来，扔进了旁边的果汁机里，然后摁下开关，几秒钟之后，绞成了一些红色的碎末。

478、大义凛然

李老板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腿部的那块肉在果汁机里被绞成碎末，表情很是沮丧，眼眶有些湿润。

商净空试图安慰他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想一想黑白电影里的那些英雄，他们被敌方捉去之后总是坚贞不屈，一点秘密都不会泄露，显示出铮铮铁骨。”

“那是电影，现实当中是否真的如此谁知道，倒是听说许多被双规的大人物总是迅速交待，拉更多人下水，以求得到宽大处理，捞个去秦城度假村安度晚年的机会。”李老板说。

旁边的女怪物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十分开心：“笑死俺了，你们几个大傻B，脑袋瓜就像不认识汉字的汉人一样，主子怎么会挑选你们这样的东西做骨干信徒呢？真是莫名其妙。”

“我们大概算不上聪明盖世，可是比起旺金公寓里那群吃人肉的笨家伙肯定更优秀一些。”商净空说。

“下一个砍谁好呢？说说你们的观点吧。”女怪物说话的同时，把一只脚绕回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用鼻子嗅了嗅味道，然后伸手揉搓脚趾之间，把弄到手的黑色混状物四处乱扔。

感觉它很像是一名退役的体操选手独自呆在房间里搞个人卫生活动。

商净空保持沉默，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必须最后才可以牺牲。

狼哥低下头，因为它已经失去一条胳膊，不愿再失去身体的其它部分。

李老板此时表现得出乎预料的勇敢，他努力把与狼哥合而为一的脑袋拧过来一些，让他扭曲的老脸对着女怪物：“砍我好啦。”

“为什么先砍你呢？说说理由。”女怪物搓毕脚趾，开始用由手掌化成的利刃修剪指甲。

商净空感到困惑，以这厮的能耐，想让指甲变成什么形状都可以，干嘛要这样弄呢？难道它觉得剪指甲很好玩吗？

李老板回答：“这里就数我年纪最老，活的日子已经差不多足够，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479、佩服

商净空向李老板投去钦佩的目光，觉得这位同伴是真正的好汉。

“老李头，你真是英雄，我好佩服你。”狼哥说。

“这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李老板若无其事地说。

此言一出，更加令人肃然起敬，商净空这才相信，就算没行刑队在身后驱赶，同样也会有勇往直前的猛士。

“你想赶紧死掉，我偏不让你如愿。”女怪物飘然而至，手中利刃一挥，把狼哥的另一条完整手臂齐肩膀位置斩断。

“啊——！”狼哥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为什么又是我？”

“我喜欢砍谁就砍谁，用不着任何理由。”女怪物仰天大笑，“呵呵呵，这就叫做权力，你们当中哪个不服气尽管提意见，保证把他改造成乖宝宝，并且是真正认错并改正的那一种，而不是口服心不服。”

“厉害，我真是好佩服你，让我做你的小弟好不好？”狼哥诚恳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气节？咱们应该一辈子忠于主子才对。”李老板说。

“可是主子老不出现，再过一会我们就要没命了。”狼哥说。

“别做梦了，我才不会收像你这样没用的小弟，现在你背叛那个什么主子，将来必定也会背叛我。”女怪物说。

这里就形成一个无法改变的即成事实，想要投靠另一阵营，对方不肯收，理由如上，然而继续坚持下去，结局自然也难逃一死。

怎么样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除非主子出现，否则就生机全无。

商净空小声说：“咱们坐下好吗？老是这样站着真累。”

“我同意你的观点。”狼哥说。

于是三人缓缓坐下，这样做颇为不容易，必须得动作协调一致才能成功。

这时李老板腿的流血已经止住，脸色苍白得如同刚死的尸体，狼哥刚刚失去胳膊的肩部伤口仍在喷出鲜血。

商净空的衣服被同伴的血染红了大半，穿在身上颇为不舒服，沾乎乎的，就像是掉进阴沟又爬起来一样，感觉极为难受。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主子兼小佳赶紧出现，把这只女怪物打跑，接下来还给他一个健康而正常的小佳，然后他就可以去好好洗个澡。

480、半截人

天黑之后，主子仍未出现，李老板和狼哥已经成为两个半截人，四肢均已经被齐根部斩下，外露的耳朵也被削去，鼻子没了。

地毯上堆了一些断肢以及从身体上切割下来的部分，看上去红乎乎一片，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商净空仍然保持完好，为什么女怪物一直没有对他下手，他自己也不明白。

那根由女怪物的一部分形成的绳索仍然勒在三人腰间，把他们紧紧捆在一起。

狼哥用呜咽一般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呼唤：“主子，快来救救我们吧。”

“别叫了，主子自有打算，我们几个死就死罢，相信它老人家会替我们报仇。”李老板平静地说。

“我还想再活些日子，前几天泡上了度假村附近的一个妞，正痛快着呢，现在却要结束了。”狼哥说。

“原来是爱情让你变得软弱。”李老板叹了一口气。

商净空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鸡姐不管你的贞操问题吗？”

“鸡姐同样也在乱来，我们之间当年就有约定，彼此不干预爱情活动和性活动，永远保持独立和自由。”狼哥低声说。

“这样啊，真够独特的。”商净空说。

女怪物伸出舌头轻轻舔刀刃上沾的血滴，目光在狼哥的下体转悠。

狼哥很紧张，喃喃说：“别割那里，上一次弄坏了好不容易才新长出来的。”

“猜对了，就是要割你的小JJ，割下之后还要把它绞成碎末。”女怪物狞笑。

“太残忍了，真是不像话。”狼哥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

“如果咱们死掉，你的JJ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如果还能够活下去，那么请求主子帮忙重做一条更大的就是，想开些。”李老板说。

“我就喜欢这一只，不想换，用了很久，感情无比深厚，有些事你不怎么了解，因为你跟女人做那事的机会太少。”狼哥的语声带着哭泣的成分。

“当年我年青的时候也是远近著名的风流种马。”李老板说。

女怪物再次逼近，锋利的刀划过狼哥的下腹部，一大块裤子连同皮肉以及JJ一道被割下来。

“你的手法太差劲，说割JJ的，怎么把肉也弄下来这样一大块。”狼哥气乎乎地抗议。

481、恶魔

女怪物笑嘻嘻地用手刀拨弄地上的那片带毛的肉以及JJ，玩耍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问为什么这东西又软又小，一点也不好看。

“我体内的血差不多已经流光了，现在的血压为零，怎么可能还硬得起来，再说这东西目前已经与我无关了，你有什么疑问也别来向我打听了。”狼哥有气无力地说。

“要不要把这东西安装回你的身上？”女怪物问。

“非常好，多谢，请这就动手吧。”狼哥说。

女怪物拿起血淋淋的皮肉和JJ，一把摁到狼哥的额头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当它的手松开之后，皮肉与狼哥的脑袋已经溶为一体，看上去就是皱巴巴的脸上无端新长出一条JJ，看上去十分怪异。

“你弄错地方了，应该安装在下面。”狼哥说。

“别吱声了，它当然是故意这么干。”李老板说。

女怪物退后几步，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你干脆弄死我得了。”狼哥说。

“如果你们的那个主子总是不肯出现，再过几个钟头，你们就会全都死掉。”女怪物说。

“你是我生平见过最可恨的生物。”狼哥无精打采地骂。

“那又如何，现在修理你的是我，而你只能乖乖被修理。”女怪物说。

“神啊，请睁开眼看看这只恶魔吧，弄个天雷下来，把它轰得魂飞魄散。”狼哥大声说。

“咒我？真是可恶。”女怪物再次挥动手刀，把狼哥的肚皮弄出一条长达三十几厘米的伤口。

内脏从狼哥体内流出来，肠子呈青灰色，胃的颜色跟生猪肚差不多，肺有些黑，显然是抽烟的缘故。

商净空担心狼哥由于内脏拖出来而死掉，于是勉强地抬高一条腿，想以此来把它的肠子和胃之类东西保持在腹腔内别拖下来，然而这样做的作用很有限。

“我要死了，真惨。”狼哥说话的音量更低了。

“我打算把你的肠子切断，送到背面那条街的火锅店里，让那些黑心店主当作驴肠子卖。”女怪物说。

482、信仰

商净空心想，主子与眼前这位女怪物最大区别就在于，主子杀死某生物的时候动作干脆而迅速，或者分尸，或者扔下楼，决不会拖泥带水，故意施加折磨，还有一个明显不同点就是主子不吃人肉，也不吃怪物的肉。

然而分裂者曾经是主子的一部分，后来才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智慧个体生物，眼前这位女怪物很可能就是分裂者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有可能是母体兼控制中心。

狼哥由于胸腔和腹腔的压力消失而无法继续说话，只能用舌头发出嗒嗒声，或者眨巴几下眼睛。

李老板开始祈祷，从念的词汇的听，信奉的是基督教。

商净空对此很有几分惊讶，他原以为怪物是没有信仰的，然而身边这位却是个虔诚的教徒，他有些困惑，觉得一名智慧个体怎么可以在信仰主子的同时也信仰上帝和耶稣呢？

李老板念完了关于基督的祷词之后开始提到主子，在他的言辞当中把主子说成是伟大的先知和神在人界的使者，尽极赞誉。

女怪物听得忍无可忍，冲过来一刀划断了李老板的喉管。

周围顿时变得安静，只有大街上的喇叭声不时传来。

商净空沮丧地看着狼哥越来越无力，它的身体渐渐变软，看来杀死一名怪物并不一定非得通过碎尸或者焚烧，用其它手段同样也可达到目的，比如像这位女怪物对狼哥所做的那样。

女怪物从地上拿起狼哥的胳膊，穷凶极恶地啃咬上面的肉，从骨头上扯下大片的肉之后随便嚼几下就吞到肚子里，看上去它的嘴并不大，喉咙也不怎么粗，但是吃东西的速度却非常快，仅仅只用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把一条手臂弄得只剩下骨头。

这样的吃东西方式让商净空想起了小佳，只不过她吃的是熟食，仅就进食的数量而言，小佳与眼前这位有得一比，都非常厉害，完全可以去参加吃东西大赛并夺得冠军。

女怪物冷冷地看着他说：“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有什么想法？”

“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无所谓的。”商净空显得很平静。

483、女怪物

女怪物把锋利的手刀架到商净空脑袋上，挥来动去，把他的头发削掉不少。

商净空沮丧地想，原来传说中吹毛立断的宝刀确有其事，比如正在自己头顶上挥动的这一把，而在此之前他认为那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完全没有道理，无论什么刀都不可能比刀片更锋利，然而刀片也无法做到吹毛立断，必须得贴着肉刮去才能剃下毛发，偏偏这把由手幻化而出的刀却能够做到。

他认为自己不能保持沉默，应该说点什么，否则就太紧张了。

“我认为你应该去开个理发店，凭这一手，生意肯定会红火。”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

“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这样的能耐和权力与当剃头匠可以相比吗？”女怪物说话的同时手刀仍在动个不停，更多的头发从他脑袋上掉下来。

“我认为就生活的质量而言，当方圆百里范围内的老大或者说一不二的独裁者并不见得就会比做一名理发师更幸福更愉快。”说话的同时，他猜想自己恐怕已经被剃成阴阳头了，如果能够幸存下来，除了洗澡之外还得去理发，否则就不能出门见人。

“你这话用来安慰那些社会底层的穷光蛋和可怜虫倒是很合适，让他们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还可以，每天有肥肉和米饭可吃，有劣等酒可以喝，晚上回家可以抱着又丑又老的婆娘睡觉，感觉真是幸福到不像话。”女怪物说。

“你把我的脑袋剃成什么样了，可以让我照照镜子吗？”他猜测接下倒霉的可能就是皮肉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想拖延一下时间。

“喏，看吧。”手刀离开了他的头顶，刀面正对着他的脸，当作一面镜子倒也很合适。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接近于光头，只是脑袋两侧还有一些较长的头发，看上去很像是一位秃了顶的中年男子。

“这个发型很差劲。”他做出如是评价。

“如果把头皮割一块下来，估计会显得潇洒一些。”女怪物说。

“也许吧。”他勉强笑了笑。

“你似乎不怎么害怕。”女怪物说。

“害怕也没用，干脆就别怕了。”他必须努力坚持，才能够避免自己的身体发抖。

“求我啊，我最喜欢人家哀求，如果弄得我心情好一些的话，给你个爽快也没问题。”女怪物说。

“我不想求你，要杀就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努力维持微笑的表情。

484、终结

女怪物松开了绳索，挥刀把狼哥腰斩，然后又砍断了脖子，狼哥的躯干成为几大块，堆到血泊当中。

李老板已经失去四肢，无法独自支撑硕大的脑袋，于是倒下，一头栽到狼哥的内脏当中。

商净空焦急万分，想要赶紧把狼哥已经被切割开的身体组装起来，却苦于手里没有合适的材料和工具。

他只得蹲下，试图用双手把狼哥的脖子与脑袋结合到一起。

“别胡闹了，没用的。”女怪物露出妩媚的笑容。

“求求你，让他们活下去吧。”他捧着狼哥的半截躯干，悲愤不已。

“如果再过几个钟头主子仍不出现，你将跟这两位一样。”女怪物轻轻挥动胳膊，商净空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推到一旁，狼哥的半截躯干从他手里摔落，滚到了柜子旁边。

“别求它，没用的。”躺在血泊当中的李老板说。

“狼哥快要死了。”商净空的眼眶中充满泪水。

“死亡并非生命的彻底终结，而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端，就算这妖婆让我们魂飞魄散，也无法让我们的生命印迹真正消失。”李老板有气无力地说。

“是吗？我可不怎么相信。”女怪物举起手刀。

“你这么邪恶，一定会有报应的。”李老板说。

“你真烦，还是宰掉的好。”女怪物手刀划过，李老板身首异处。

商净空扑向女怪物，挥拳痛击它的脑袋和脖子。

如果是一名普通的女士挨这么几下，多半会倒下甚至晕倒，然后这位女怪物却若无其事，反倒是商净空的拳头打破了皮肤，感觉就跟用挥拳击打墙壁一样。

“敢对我动手，胆子不小。”女怪物冷笑，同时挥动手刀，把李老板的躯干从背部剖开一条巨大的伤口，心脏和肝以及肺立即露出来。

商净空也不考虑自己的攻击是否有效，飞起一脚踹向女怪物的腰部，随即感觉到脚趾头似乎骨折了。

“现在该轮到你了，希望我先割哪里？”女怪物的手刀上沾满了血污。

“随你便。”商净空干脆不理睬它，只是蹲下去努力想让李老板与狼哥的巨大脑袋与他俩的脖子能够勉强凑到一起。

485、抢救

由李老板和狼哥的头颅共同组成的巨大脑袋又丑又怪，并且很笨重，商净空用自己的双手费劲地把脑袋与两副残缺的躯干勉强连接到一块，在地面上拼装起来，用衣服上扯下的一些线头把皮肤拴到一起，希望能够让这两位愈合。

女怪物仿佛突然转了性，没有干涉他的行为，只是抱着双手在一边观看。

商净空趁着难得的自由活动机会急急忙忙把李老板和狼哥的上半身整理出大致形状。

他把狼哥外溢的内脏塞回到腹腔和胸腔内，但是没有能够找到心脏，因为已经被女怪物扔进果汁机绞成了碎末，接下来他用自己的衣服撕出布条，简单捆绑了一番。

李老板被腰斩的两截身体被拼接起来，脊椎大致合拢，他不管肠子是否已经被割断，只是把这些粘乎乎脏兮兮的东西塞回去，然后把伤口两端的皮肤粗糙地用袜子或者线头连接起来。

他希望这样能够让狼哥和李老板继续活下去，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两位其实有着很深的感情。

李老板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球转向门口，似乎在示意他寻找机会逃跑。

两只脑袋仍然天衣无缝地拼装在一起，形成完整的一体，狼哥的脸被弄得像沙皮狗一样布满皱纹，李老板的脸同样如此。

“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也许再过几分钟主子就会来救我们。”商净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

狼哥伸出舌头，舌尖摇晃了几下，也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意思。

巨大的脑袋与被割断的脖子勉强联系到一起，商净空很沮丧，弄不清楚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让两位伙伴复活？

如果这样的救治方式有效的话，那么要过多久这俩位的脖子才能恢复到可以说话？

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是却无法与同伴交流，这让商净空感到焦虑。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一双离地一寸的脚，从裤腿的颜色看，他能够确定这是女怪物来到了侧面。

他不禁猜测，这怪物第一刀下来会砍中自己身上的哪里，耳朵？胳膊？手臂？还是腿？

这种感觉很难受，完全的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486、超级怪物

女怪物说：“要不要再拼接两条手臂到你的身上，让你成为四臂人，走到外面像是外星异形一样，肯定非常拉风，也许有些女人就喜欢这一口。”

“谢谢，不必了。”说话的同时，商净空手里没有停顿，仍在继续努力固定李老板的各个部分。

女怪物一招手，一条连着脚的小腿凌空飞过来，飘浮在他眼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看上去很怪异。

“我可以改造一下，把这条腿弄成JJ的形状，然后安装到你两腿之间，取代你那只平庸的小鸟，这样一来，你会比男性驴子还威风。”女怪物说。

“太离谱了，如果真弄成这样，我只能挥剑自宫。”他坚决地说。

感觉有些纳闷，他不明白为什么女怪物没有把他的四肢或者身体其它部分割下，而是考虑如何把一些多余的东西安装到他身上。

“我很想看看你自宫的情形。”它说。

“你干嘛不把这条腿弄成两只大咪咪，然后安装到你的胸前，这样的话你上街去会有许多人盯着看，多神气啊。”

“根据我得到的线报，你们的主子的大部分思维和能量最近附着在那个名叫小佳的女子身上，跟你春风一度，前后共有一个多月的刺激时光，我琢磨着，帮你制作一条超级规模的JJ或许是很有意思的事。”女怪物说。

“你很令人讨厌，知道吗？”他冷冷地说。

“作为超级智慧个体，我根本不在意你有什么看法，比如你，会不会在意一条鱼的感受？”它笑了笑，牙齿洁白到有些不正常。

“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并不像我和鱼之间的差距那么明显。”

“你对我的能力和智力并不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误的认识。”

“也许吧，你是超级怪物，确实比我强出很多。”

“有一次你把我的一个分身给大卸八块，就是幻化为米国毛片女星的那个，你很残忍，像是传说中的摧花狂魔。”它的语调显得很平缓，像是在闲聊一样。

他猜测，或许女怪物已经忘记了要切割他的身体，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聊天就可以保全自己免受伤害，倒也挺好。

这时李老板和狼哥的上半身与那只大脑袋已经基本完成拼接，感觉他俩生存下去的机会不低于百分之五十。

487、屠刀

女怪物举起了手刀，缓缓逼近地上的狼哥和李老板。

商净空挡在屠刀前，平静地说：“放过这两位吧，我比他俩重要得多，主子会来救我的，相信很快你就会达到目的。”

“别以为我会不杀你。”女怪物说。

“当然，你是没良心没情感不讲道义的魔头，杀掉我对你来说就像是了打了个哈欠一样简单容易。”商净空说话的同时没有流露出任何退让的意思，仍然站在两位重伤号的前方。

“这样阻挡不了我，别白费劲了。”女怪物说。

“我知道。”商净空突然狠狠一拳打到它的鼻子上，结果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关节移位了，皮肤也被弄破。

女怪物挨了一拳之后若无其事，像是被轻风吹过一样，它举起了手刀，目光注视着商净空的脖子，然后挥刀斩下。

眼看亮晃晃的刀刃划向自己的脖子，商净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危险临近，甚至来及去感受恐惧。

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出现，把他从屠刀下面拉开。

于他而言，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拖出去一段距离。

刀刃追击而至，然而始终慢了半拍，最后也未能割伤他。

眼前光线一变，他发现自己被那道无形的强大力量带着穿透了墙壁，进入了相邻的房间里，栽到一张大床上。

没等他站起来，耳边就听到尖叫声。

“这是我的房间，快出去。”一名女子大喊，由于愤怒和受到惊吓，她忘记了用棉被遮掩下垂的胸部。

“你再不走我要生气了，我练过散打的。”光屁屁的男子说。

商净空转过头，看了看这两位，习惯性地说：“非常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显然是他身上的血污和破烂的衣服镇住了这对男女，她俩不由得往后缩，一直退到大床的边缘顶到墙上才停住。

男子的胆量更差劲一些，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浑身颤抖。

女子则指着扔在椅子上的衣服说：“里面有钱包，拿走没关系，请别伤害我们。”

商净空歉意地笑了笑，正准备转身走回到来时的那个房间里去，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他面前的那面坚实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突起，许多碎灰渣穿透墙纸飞出来。

488、神仙打架

感觉整幢楼都在摇晃，仿佛发了可怕的战争或者地震。

躺在床上的男女顾不得自己的光屁屁，哇哇大叫着冲向门所在位置，拉开门就冲进走廊。

走廊内有很多人跑来跑去，惊叫声此起彼落，感觉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了。

这时商净空发现自己不必穿墙回那个房间，因为身体侧边的整面墙都已经塌了，相邻房间的情况已经尽收眼底。

狼哥和李老板仍然是残缺不全地勉强拼接在一起，旁边是两位女子在打架，其中之一是小佳，另一个是女怪物。

这两位的动作非常快，一举一动仿佛闪电掠过，根本无法看清楚。

最近一个多月以来，这两位进步明显，与上一次在龙鞭大厦内的厮打相比，这一回的技术含量显然高出很多。

战斗双方悬浮在空中，脚不沾地，幸而如此，否则的话狼哥和李老板恐怕会被踩碎。

商净空明白上小佳兼主子拯救了自己，在危难时刻她终于还是出现了，如果来得晚一些，现在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呜呼哀哉，香消玉殒。

他不禁猜测，小佳兼主子是不是早已经守候在附近，打算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突然动手，只是由于女怪物的刀而改变了主意，不得不提前出现。

也许小佳兼主子刚刚才赶来，如果这样的话，他的运气就太出色了，简直好到不像话。

似乎觉得战斗的场地不够大，小佳兼主子与女怪物有意或者无意地撞坏了靠近走廊一侧的墙壁。

泥沙和灰尘四处弥漫，惊叫声没完没了，先前这幢楼很安静，现在却显得非常热闹。

打斗突然停住，小佳兼主子站在一边，女怪物站在另一边，双方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对峙。

商净空从地上拾起一块半截砖头，使劲扔向女怪物。

女怪物没有任何动作，砖头在距离它身体一米多远的地方好像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掉到了地上。

489、温柔一笑

小佳兼主子转过头看了看商净空，温柔地一笑，那笑容与往日完全一样，仿佛有无尽的热情向他涌过来。

他报以同样的笑容，然后平静地说：“那只丑妖婆太可恶了，希望你可以轻松的宰掉它。”

“我尽力而为吧，你赶紧离开，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小佳兼主子说。

“我打算带走狼哥和李老板，想办法救治他们。”商净空说。

这时女怪物发动了一次偷袭，它举起双爪，仿佛箭一般射向小佳兼主子，速度快如闪电，让一边观看的他甚至来不及出言提醒。

然而女怪物的攻击未能奏效，小佳兼主子一直就不曾放松警惕。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十分热闹。

商净空想要帮忙，却找不到机会下手，想要拖着狼哥和李老板离开，却又担心自己过分靠近战斗现场会影响到小佳兼主子的发挥。

两位以女子模样出现的超级智慧生物在打斗过程当中不时说几句话。

“你真差劲，居然让人操你。”女怪物说。

“这是美丽的爱情，你尽管羡慕和忌妒吧？”小佳兼主子说。

“我会抽空把姓商的弄死，看你怎么伤心。”女怪物说。

“我已经体验过那种感觉，现在你把他弄死也没什么，我不在乎了。”小佳兼主子说。

这时女怪物突然倒下，然后一只暗灰色的影子从体内分离出来，恰好走廊内跑过去一名健壮的年青男子，灰影子立即钻入到年青壮男体内。

一转眼，年青男子站到了小佳兼主子面前，用沙哑而低沉的语调说：“那具身体太脆弱了，不怎么好使。”

商净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位服务员小姐，她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只是睡着了，感觉再过一会儿就能够醒过来。

他不禁猜测，或许小佳兼主子会放掉小佳的躯壳，别选一具强壮些的。

“干脆扔掉这些无用的躯壳，你和我凭着真正的自身实力好好大打一场，看看谁才是这个城市最强大的生命。”小佳兼主子说。

“如果不借助躯壳而直接用我们的能量进行战斗，一不小心会弄死自己的，还是附着在人体之内再动手比较安全。”年青壮男说。

490、躯壳

小佳兼主子仰天大笑，问壮男怪物是不是怕了。

“我和你的意识和思维习惯几乎完全一致，你应该明白，恐惧这种情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只是认为，如果你与我当中哪一方太早死掉的话，胜利者肯定会觉得非常无聊。”壮男怪物说。

“我想迅速的解决此事，要么失败，要么胜利，我已经没耐心继续等待下去。”小佳兼主子说。

“那么你就凭着真身跟我斗好啦，我不在乎吃亏一点。”壮男怪物说。

小佳兼主子看了看商净空。

壮男怪物说：“是不是担心这个臭男人的身体被打坏，所以不敢附到他体内跟我斗。”

“到我体内吧，我宁愿与你一起战斗。”商净空说。

“你不够强壮，我得好好选择一个附体的目标。”小佳兼主子说。

“似乎没有合适的对象。”商净空看了看走廊里跑过的人，发现想找到一名体格方面能够与壮男匹敌的倒真是不容易。

这时有两名保安和一名身强力壮的高大男子冲过来，主子兼小佳眼前一亮，立即选择了当中那名大块头。

一个粉红色的影子从小佳身上脱离开，钻入大块头体内，小佳两眼一闭，软倒在地上。

大块头的眼睛颜色立即发生了变化，由先前的白多黑少变成了全黑，仿佛小动物的眼睛一样，与此同时，身体的肌肉似乎变得更饱满了一些，看上去整个充满了力量，仿佛即将扑向猎物的狮子。

壮男怪物与大块头几乎同时大笑。

“你得到了一具非常好的躯壳，看样子我今次很难战胜你。”壮男怪物说。

“气馁了吗？你自杀算了，省得我动手。”大块头说。

商净空立即冲过去，不顾一切抱起小佳，转身往外跑。

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考虑狼哥和李老板，因为他只有带走一个人的力量，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首先保护小佳。

地面上的血污当中，那只巨大的脑袋此时两张脸都朝着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狼哥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和绝望，而李老板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

491、小佳，醒醒

商净空抱着昏睡状态的小佳往外冲，进入走廊，然后直奔楼梯，之所以没有选择电梯，是因为他确信此时电梯肯定非常忙碌，想要顺利地挤进去恐怕不太可能。

他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是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小佳摆好之后再回去帮助主子与分裂者作战。

他完全是凭着本能与冲动而选择带着小佳离开，根本没有空闲考虑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小佳能否清醒过来，也不知道她恢复之后是什么样的状态，也许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认识他，想不起那些发生过的事，也许她会变成一个傻妞。

但是这一切都不要紧，他只是明白一点，必须保护她，安全地把她带出去。

他甚至不能确定，小佳与自己的爱恋过程算是什么一回事。

逃走的过程当中，不时可以感觉到大楼的震动，可以想见，两位超级智慧生命的打斗一时不会停止。

它们为什么不到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打？无论怎么看，酒店显然不是它们这样的怪物的合适战场。

也许这幢楼会被弄得倒塌，他紧张地这么想，那样的话，可能会有超过千人遇难，如果波及到附近那些低矮的民房，影响则更大。

通过楼梯走到第十层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时小佳已经在他的背上而不是怀抱里。

行走的时候他不停地轻声呼唤：“小佳，醒醒，如果不愿意醒的话就继续睡，全都依你。”

小佳呼吸平稳而均匀，绵长有力，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醒过来。

这时商净空脑子稍微清楚一些，他开始考虑可能的麻烦，比如小佳面临的通缉，他应该先送她到医院还是家里？

也许把她交到她的父母手里是个不错的办法，相信那两位一定会认真照顾宝贝女儿。

如果小佳无法恢复正常，那么，他会设法向主子提出请求，让它帮忙救治小佳。

492、大厦将倾

商净空走到七楼至六楼之间的楼梯时，整幢大厦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剧烈震动，然后是一次不怎么完全的倾覆，许多碎砖石和水泥块从顶部落下来，然后停电，到处一片黑暗，他再也无法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情况发生得非常突然，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和犹豫，他本能地把小佳从背上移动到胸前，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一块板砖击中了他的头顶，打得鲜血直流，一根断钢筋从他的肩膀处扎进去，前端刺到肺部当中才停下。

感觉这是最像世界末日的一次，慌乱中，他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灾难电影，他猜测，如果氢弹击中了这个城市，或者一颗直径较大的小行星击中周围地区，或者发生强烈地震，大概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形。

然而他明白这并非末日，只是两位超级智慧生命之间的战斗导致的结果罢了，其破坏力远远不如天灾。

当楼房的倾覆和倒塌过程停止之后，他通过手指的摸索发现小佳没有受到什么明显伤害，仅仅只是面部和衣服上落下了一些灰尘而已，他确信自己也还活着，只是需要把插入体内的钢筋抽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以便让伤口痊愈。

他想了想，弄明白刚才为什么水泥块没有穿透自己的身体，这显然是由于穿墙术的时效已经过去。

几分钟过去，弥漫开的灰尘的渐渐变淡变薄，视线越来越清晰。

他发现自己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眼前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材料，裂开的水泥柱，散乱的砖头，弄碎的瓷砖，严重变形的金属质地楼梯扶手等等。

四面八方不时有痛苦的叫喊声传来，显然有很多人在此次事故当中遇到了大麻烦。

他后退了一点，找到一处更宽敞些的容身之地，把小佳放到地上摆好，然后开始尝试拨下插在他肩膀上的钢筋。

他摸到一处从墙壁里伸出的铁丝，于是把铁线简单在插入他肩膀那段钢筋的外露部分绕了几下固定住，然后他咬牙往下蹲。

他清楚地感觉到钢筋从自己体内缓缓抽离，钢筋粗糙的表面以及锈蚀令他非常不舒服。

493、镇静

商净空惊讶地看到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中喷出鲜血，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这种视觉效果还是让他觉得很难受。

钢筋离开他的肺部之后，那些受损的肺泡和气管开始了迅速的痊愈，肩膀上的伤口与胸腔内被刺破的部分流血速度减缓，然后停止。

根据已知经验，他明白再过几个钟头之后，会通过剧烈的咳嗽把一些铁锈和淤血以及其它杂质从气管经过嘴巴吐出来。

这个时候他对于曾经发生在自己身的事产生了一丝感激，如果不是主子改造过他的体质，那么这样的受伤必定会要了他的命。

透过断墙残壁中的空隙可以看到外面的街灯以及汽车的灯，还有警车的声音，想来一定非常热闹。

但是震动已经停止，估计两位超级大魔王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打架去了。

商净空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抱着小佳，穿透墙壁往外走，他并怎么担心会踩个空，因为有先前的经验，就算摔到地下也没啥大不了的，还可以想办法再回来。

他穿透折断的水泥柱子和砖墙，走到一块平台上，从这里抬头往上看，他发现整幢楼并没有完全倒塌，完蛋的只是一部分，大概也就三分之一的样子。

大厦歪向西面，斜靠在旁边距离很近的另一幢高楼上，齐主子与分裂者打斗的那一层已经不复存在，相邻的上下几层也没了，仿佛纸盒被挤压成扁平形状。

大厦表面的玻璃幕墙已经全部碎裂脱落，公平地看，这幢楼唯一的命运就等待爆破拆除——如果它能够支撑不崩塌的话。

尖叫声依然没完没了地响，看来在这幢楼里有许多伤员和受困者。

几辆消除车在下面，云梯缓缓升起，准备解救已经钻到大厦外部的受困人员。

商净空朝一架云梯上的消除员大力招手和叫喊，引起了对方注意。

云梯接近，他解除了穿墙术，抱着小佳走上那个小小的平台上。

夜空中看不到主子与分裂者在哪里。

云梯组织回收，商净空与小佳成功回到地面，离开警戒区域，走到人群当中。

然后麻烦随之出现，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冲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十几只黑乎乎的枪口指着他俩。

“镇静，小心别走火。”商净空说。

一名头目模样的家伙用对讲机说：“我们抓到那个著名的女飞贼，以及她的帮凶。”

494、围困

商净空焦急地大声喊：“她不是你们要找的飞贼，搞错了，快叫医生来，她需要急救。”

头目面露开心的笑容，仿佛即将得到提拨或者是重奖：“我看得很清楚，不会弄错，最近在城里犯了几十桩大案要案的女飞贼就是她。”

头目说话的同时，几名武装人员冲过来，拿着手铐和绳索准备往昏迷不醒的小佳身上套去。

“你们想干什么？不许这样。”商净空愤怒地大吼。

“别想逃，早就注意你了，前些日子让你溜走，现在你跑不掉了。”头目大义凛然地说。

亮晃晃的手铐越来越近，粗大的绳索握在壮汉手里，准备绕到两人身上，附近的医生抱着双臂面露笑容观看，没有一点点过来提供帮助的意思。

围观的人群发出欢呼声和掌声，也不知道在为什么叫喊，看来不明真相的群众这句形容词偶尔还有能够站住脚的。

眼看没得选择，商净空只好念动牛鬼蛇神，然后抱着小佳沉入地下。

下半身陷入地面之后，他看到头目手里的枪托砸向自己的脑袋，与此同时，绳索与手铐以及几只有力的手指也伸过来。

但是他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枪托直接穿透了商净空额头，未能造成任何伤害，那些粗糙和训练有素的手指也完全落空。

稍后，商净空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暗沟里，四周许多有电缆和粗铁管以及塑胶管，他抱着小佳往前走，穿透了隧道的墙壁，进入相邻的下水道。

担心一出去就会被捉住，所以他强忍难闻的臭气和甲烷，抱着小佳继续往前走，打算远离酒店周边再回地面。

小佳依旧在昏睡中，呼吸和心率很正常，但始终不醒。

他唱起一首老歌，希望这样能够安慰她。

感觉已经走了很远一段路，起码有一百多米，猜测外面应该已经是别的房屋，他决定伸出头看看。

穿透水泥墙壁和一些土壤，他的脑袋以及小佳的头伸出地面。

这时他高兴地发现，这是一家小超市，显然已经打烊，虽然开着灯却没有人，作为藏身地显得非常合适。

495、睡美人

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到外面有许多武装人员跑来跑去，彼此之间大声呼应，似乎在搜查什么。

以这些人的行为看，就算是一只蟑螂也很难逃脱，因为被踩死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八点八八八。

商净空把小佳放到一张大椅子里，然后将椅子的靠背放下，调整到看着比较舒服的位置。

这架椅子大概是店员用来休息时，此时超市内无人，也许是值班的人出去看热闹了。

他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两瓶可乐和几根火腿肠，拧去瓶盖喝了几大口，然后撕掉火腿肠包装的红色塑料皮，吃其中的内容。

他想起前些年曾经有一次仅花了十五块钱就买了整整一纸箱过期了二十多天的火腿肠，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就靠吃这些玩艺儿度过，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感觉味道也还算正常，只是由于食物太过单调，以致于闻到火腿肠的味就有点犯恶心，后来必须配着咸菜或者冷馒头才能吞下。

吃光这一箱过期食品之后，接下来几年当中他都没有再吃过这类东西，同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有些买烤香肠的小贩也在收购此类东西，导致价格不再像从前那样便宜。

“小佳，喝点可乐好不好？”他小声问。

小佳依旧是睡美人状态，长长的眼睫毛看着很可爱，唇角微微流露出笑意。

他看得呆住，同时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她无法醒转，那么就两人一起携手共赴黄泉，投河或者服毒都是选择之一。

他希望她能够康复，就算她恢复神智之后视他为陌生人也没关系，他会努力让她对自己产生兴趣。

这时窗外传来惊恐万状的叫声，紧接着是轰隆隆的剧烈震动，从玻璃橱窗看出去，他发现草泥马酒店正在倒塌当中。

大量的烟尘扬起，许多人在奔跑，有些摔倒的人被后来者的脚重重踩到。

五十多层的大厦在几秒钟之内成为一大堆垃圾，同样的情景与著名的九一一非常相似。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心里不禁估算会有多少人死于这次灾难。

496、醒来

草泥马酒店倒塌过后十几分钟，小佳醒过来。

商净空由于过分的紧张和激动，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小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目相对，相互打量。

小佳先开口说话：“我在做梦还是刚刚醒过来？”

这个问题显得很有些莫名其妙，商净空愣住，犹豫片刻之后才回答：“应该是刚刚醒过来。”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有许多无厘头的记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认真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佳说。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问。

小佳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说：“感觉挺好的，就是有些晕，大概是睡过头了。”

他满腔疑虑，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慢慢站起来，手扶货架往前走，似乎在尝试什么。

他走在她身侧，做好了保护的准备，以防她突然摔倒。

她像是不怎么会走路，身体摇晃得厉害，腿在颤抖。

“你还好吗？我送你到医院去吧。”他说。

“我想回家，找妈妈和爸爸。”她小声说。

“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然后我会通知你的爸妈来与你会面。”他的心渐渐下沉，因为他发现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最近几个月里发生的事。

感觉她无视他的存在，显得有些陌生，就像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班同学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见过你吗？”她笑了笑。

她的面部表情与从前一样的灿烂和招人喜爱，可是她的问题却让他感觉沮丧。

“小佳，在你身上发生过一些非常特殊的事，目前的你面临着巨大的麻烦，外面有许多武装人员认定你是大坏蛋，想把你捉去。请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摆脱这一切。”他严肃地说。

“我仅仅只是做了一场比较漫长和比较真实的梦罢了，难道这样也会带来麻烦吗？”她皱起眉头。

“请保持镇静，我会慢慢把发生过的一切事慢慢向你解释清楚。”他握住她的胳膊。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认真地说：“男生不可以随便摸女生，我与你好像不怎么熟。”

497、亦梦亦真

商净空悻悻然松开手，心里充满了绝望，他原以为，小佳或多或少会记得一部分相处的内容，就算她认为自己先前的一切是在梦里也应该有点印象。

小佳说饿了，于是商净空打开一只茄汁牛肉罐头和一只凤尾鱼罐头给她吃。

她随便吃了不多的一点就停止，这让他感觉到惊奇，因为从前的她胃口是那么惊人的好，而现在却跟一只猫的食量差不多。

她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掉大半，然后摸索口袋，想放一点钱算作购物款，但是她没有找到钞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示意由他付账即可，然后走上前几步，把钱摆到收银台的柜子上，用一盒烟压住。

“没零钱吗？我吃掉的这点东西至多值二十块。”她微笑着说。

“我会再拿一些东西带走，大致凑足一百元，反正不让超市吃亏，也不让他们占便宜就是。”他说。

“你真会精打细算。”她说。

他转过头，拿了一只电筒，装入电池，试了试能否弄亮，然后又拿了一只袋子，往其中装了些食物和饮料。

当年缺乏食物的岁月里养成的习惯仍然在起作用，他往袋子里扔东西的时候计算着价格，累积到接近两百元的时候他停下，又摸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到收银台上。

“你很诚实，看着不像坏人。”她小声说。

“我不怎么坏，也不怎么好，大概算是一个平凡的人，可是我对你一直都挺好，想要照顾好你，帮助你。”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眶有些湿润。

“我到现在仍然没有弄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刚刚醒过来，脑袋已经不晕了，可还是搞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感觉什么都乱糟糟的。”她坐到一堆牛奶箱子上。

“如果你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我会把一切经过告诉你。”他蹲下，与她的面部大致保持平行。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离开这家超市，因为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她说，“还有就是，我和你是怎么进来的？”

“离开很容易，可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这里，外面非常乱，你应该看到了，有许多警车和消防车还有救护车，还有非常多的人在跑来跑去，这是因为刚才草泥马大酒店倒塌了。”

“真的吗？”她蹦起来，冲到玻璃窗前，透过百页窗的缝隙往外看，“不得了，那幢大厦果然没了。”

498、共存的意识

商净空开始讲述最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以及从主子那里得到的信息，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小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时插嘴说一句。

“大约六年前或者是七年前，你遇到一次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是那位主子把一部分的分身送进你的体内，救活了你，并且从此陪伴着你一起成长。”他说。

“嗯，似乎有过车祸，我在小区里玩轮滑，被一辆开得很快的车撞倒，然后进了医院，好象骨头断了几处，胳膊和肋骨，还有脑震荡什么的。”她眼中一片茫然，“大概是年代相隔太久远的缘故，想起来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都不太肯定是否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从那时起，你体内就有了一个共存的意识，只是你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而已，这个外来的意识一直陪伴着你慢慢长大，直到几个月前，在医院里你遇上了我，那天夜里，有几具尸体从病床和太平间里溜出来，四处蹦跶，我带着你往外逃，最后成功地脱离了险境，然后你的父母带着你到国外旅游，这期间你偶尔通过QQ和电子邮件保持着与我的联系。”他说。

这时她突然伸手拍打自己的脑袋，眼睛中充满了迷茫：“我有些糊涂了，一下子感觉好象跟你很熟悉，曾经还恋爱过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他拿出手机，让她观看保存的照片，其中有一些是不久前他和她拍下的，有几张照片当中两人非常亲昵。

“哇，真不好意思，我居然跟你恋爱，嘻嘻。”她笑出声来，“现在我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因为你说的事完全不符合逻辑和常识，神神道道的，跟神怪故事差不多，所以我肯定自己应该在梦里。”

大概是受她的言语影响，他不禁有些恍惚，觉得或许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很刺激很逼真的梦，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因为尿急而醒过来。

然而他明白自己最近一年来经历的事全是真实的。

他感到可笑，据说只有精神病患者才会无法分清现实与梦想，而他现在已经有一点点此类苗头出现。

要怎么样才能让小佳明白过来，她目前是清醒状态之下，而先前的一切全是在主子的意识主导，那才是梦，而现在并非梦，他对此感到有些无能为力。

499、春秋大梦

稍后商净空觉得或许通过一些实例，能够让小佳明白大梦已醒的现实，于是他提出表演隐身，想以证明他的述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小佳跟上一次在异空间内一样的表现，拍手欢笑。

他轻轻念了一遍曾经沧海难为水，几秒钟过后，他消失了。

接下来的事有些出乎预料，小佳没有继续开心下去，而是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有鬼啊！”然后晕倒在牛奶箱子上，背靠着后面的货架。

他沮丧地念了一遍除却巫山不是云，让自己显形。

居然被当成鬼和怪物，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决定以后不可以轻易显示超能力，以免吓坏小佳。

经过一番简单的急救（掐人中，揪耳朵，轻轻拍打面部等等），小佳悠悠醒转。

看到她睁开双眼，他急忙解释：“我是人，活人，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有温度的。”

“谁知道你有没有趁我没看到的时候把手用取暖器烘过。”她紧张地笑了笑，双臂紧紧抱在胸前。

“你可以摸我身上的其它部位，看看温度是否正常。”他说。

她伸出手，准备摸他的脸，快到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她突然缩回手，略微有些羞涩地说：“我是女生，怎么可以随便摸一个男士。”

“我们曾经很亲密。”他沮丧地说。

他很想提醒她，她身体每一部分他都非常熟悉，因为两个人曾经有过热烈的爱情，但是又觉得不说也罢。

“感觉吃大亏了，我隐约记得只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你却拿出手机拍下的照片来，弄得铁证如山似的，到底怎么回事呢？”她苦着脸说。

“请相信我说的一切，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许你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对我来说那些都是无比真实的。”他说。

“你接着讲吧，我们之间的故事后来怎么了？”她说。

于是他继续接着先前中断的内容叙述，从小佳的父母打算安排两个人的婚姻，再到后来的事，由于担心被外来的干扰打断，所以他尽可能简单扼要，隐去了部分细节，但是总体内容和主要部分都说得还算清楚。

500、请你冷静

在听取商净空的漫长述说中小佳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插嘴，而是始终保持安静聆听，像是一个乖学生在课堂里所在的一样。

他讲到主子兼小佳在城里胡作非为，抢劫银行和某些大公司的金库以及珠宝店，然后把所得财物往人多的地方抛撒，这时小佳听得笑颜逐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最后在草泥马酒店里，占据你身体的主子在我面临危险的时候出来救我，然后主子离开了你的身体，我趁机带着你逃走，跑到七楼与六楼之间的时候大厦突然歪向一边，许多碎石和泥块掉下来，幸好你没有受伤，然后我抱着你穿透墙壁走到外侧，乘坐一架消防云梯到达地面，结果却陷入了武装人员的包围，十多只枪指着你和我，于是我只好再次施展穿墙术沉到地底，通过下水道和地沟钻到这里暂时躲避。”

“哎呀，真是糟糕，真正跟你恋爱的是那个主子，然而使用的却是我的身体，这事真是荒谬。”小佳气乎乎地说，“还给我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这下糟糕了，没准要把我捉去当作超级大坏蛋枪毙，世间最不公平的事莫过于此，而你也真够卑鄙的，居然趁人之危，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与我做那事，并且做了许多次。”

商净空愣住，心想自己已经把全部情况大致说过了一遍，重负已经算是卸下，至于小佳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事前他也不曾考虑过。

“看来你说的事多半是真的，因为我刚刚回忆起许多梦境，与你提供的情况大致吻合，考虑到你不可能知道我做过的梦当中的内容，同时你手机里的那些照片也算是证据之一，综合这些情况来分析，我得出结论，你没有骗我，而我的梦不是梦，而是糟糕的现实，看来我被那个什么主子害惨了。”她沮丧地说。

“现在你应该已经弄明白了一切，请让我帮助你摆脱目前的麻烦，我们离开这里，到其它城市去，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他严肃地说，同时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表情冰冷。

“因为我能够帮助解决面临的难题，而且我爱你，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照顾你。”他眼眶有些湿润，语音微微颤抖。

“哈哈哈。”小佳笑出声来，“真够狗血的，弄得跟言情剧一样莫名其妙，我不可能因为一场大梦而认定你是我的爱人，请你冷静一点。”

501、我是无辜的

商净空心中充满了绝望，怎么也没想到，小佳在恢复之后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他低下头，长叹一声之后无力地说：“我会把你送回到父母身边，然后离开，以后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随时拨打我的手机。”

“看样子你是个好人。”她轻轻拍拍了他的肩膀，平静地说，“对我而言，从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我对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你对我同样如此，你还是把那些事忘掉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会永远记着那些事，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当中最有意义的一段经历。当然你可以选择遗忘，因为你始终只是在梦里而已。”他无力地说。

“我要出去了，请帮忙把门弄开。”她脸上再次浮现微笑。

“你不能出去，现在外面人很多，你会被当作罪犯，捉住关到牢房里。”

“我相信警察叔叔能够弄清楚事实真相，还我清白，我是无辜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谁也不会认为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能够在天上飞，还能够杀掉许多人和怪物。”她偏过脑袋，一副很执拗的样子。

“可是前些天在城里杀人和抢劫的确实是你的身体，许多人都看到了，还有许多的监控录像，你很难跟人解释清楚此事，据我的猜测，如果你就这样走出去，肯定会有人把你捉去，当作替罪羊也罢，单单为了向上级或者公众有所交待也罢，多半会定你的罪，认为你就是那个超级坏蛋。”他诚挚地说，“请相信我，让我保护你。”

这时她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准备打开反锁的门。

他拉住了她的衣服袖子，试图阻挡。

从门缝里看出去，有一些行人走来走去，其中还夹杂有部分武装人员。

“别动手动脚的，否则我会大声叫喊。”她瞪圆了眼睛，语气冰冷而坚硬。

“请相信我，别出去，你会被送进监狱的。”他焦急万分，拉住她的衣服一角不肯放手。

“坐牢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赶紧放手，否则我真的要大叫了。”她的声调渐渐升高。

“小佳，先让我送你回家去，你跟父母商量一下，然后再作决定，好吗？”他恳求。

“我是个诚实的人，相信司法机关和社会能够公平地对待我，我是无辜的，肯定能够通过正规途径洗清罪名。”她说。

502、无可奈何

小佳满脸不以为然，伸手拧开锁，慢慢把门拉开一条小缝。

商净空拉住她的衣襟不肯松开，同时严肃地告诫：“没人会相信你说的一切，如果你这样走出去，肯定会被当作罪犯抓走。”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一定可以洗清嫌疑。”小佳说。

他拿出手机，准备递给她，用哀求的语气说：“你至少打一个电话给母亲说几句话再出去吧，因为你一旦走到外面，肯定会立即被武装人员摁在地上，然后五花大绑押赴监狱。”

“这么样对付我不太可能吧？”小佳面露犹豫之色，右手离开了门锁。

“你先跟母亲聊几句，听听长辈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他顺手摁出小佳母亲的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递过去。

小佳拿起手机，想了一下，摇摇头，还给了他。

“我先出去，对那些穿制服的人说明情况，等事情解决完毕之后，再跟母亲联系也不迟，以免家里人担心。”她很轻松地说。

“你被捉走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跟父母通话，请相信我的判断。”他焦急得快要爆炸，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晕，然后抱起来掳走。

这时外面吹来一阵大风，门被推得张开了更多，约有一尺的缝隙。

他想伸出手把门关严，但是已经来不及，外面走过的几名武装人员看到笑嘻嘻的小佳。

全副武装的壮汉一拥而入，撞开了门板，小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表情迅速变成惊讶。

商净空想要拉着她后退，却已经来不及，六只有劲的大爪子紧紧抓了小佳的胳膊和头发以及一只脚，她被拎得离地三尺，努力挣扎却毫无用处。

背后还有几名武装人员正在努力往里挤，其中一名正是先前那位很擅长现场秀的头目，这厮用手枪指着前方大声喊：“不许动，否则一枪打爆你的头。”

商净空举起双手，轻轻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低头转身蹲下，冲向侧面的货架。

他只能逃走，因为搏斗没有用处，对方人数太多，杀不了那么多。

就算能够救心爱的妞，也得她愿意跟他走才行。

503、这个世界真没劲

身后枪声响起，商净空清晰地感觉到一粒子弹穿透了自己的肩膀，紧接着又一粒子弹穿透后脑勺打到前面的方便面袋子里，溅起了许多食物渣。

幸好他处于穿墙状态，所以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子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隔就穿过了他的身体，仅仅只是让他感觉到一丝炽热。

~文·越过货架之后，他让自己隐形，然后停止逃蹿，到旁边角落里站着，想看看小佳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救出她。

~人·这时小佳已经到了外面的一辆车内，四名壮汉紧紧抓着她纤瘦的四肢，两副手铐把她的手和腿都铐住。

~书·这是因为武装人员已经把她当成了拥有超级能力的强人，所以一上来就拼尽全力，严防死守，生怕她逃掉。

~屋·商净空穿透了墙壁来到外面时，小佳所在的车辆已经开走，他无可奈何地目送着那辆鬼子越野车绝尘而去。

大街上的人群正在被驱散过程中，现在留下的全是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以及武装人员，后者占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肯定已经在道路两端实施了封锁，因为除了武装人员的车辆以及救护车和消防车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出现。

这时那名曾经对着商净空开枪的头目走出来，一手叉腰，大吼大叫地发号施令，说一些正确的废话，比如团结一致，注意安全，相互照应，勇猛顽强，不怕牺牲，排除万难，敢打敢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任务，领导和人民在背后注视着我们，大家要做坚定的无神论者云云，这家伙的语言空泛而响亮，就是没有一句具体的，让人听了完全不知所云，莫名其妙。

商净空很想过去捅这家伙一刀，但是考虑到可能会给小佳带来更多麻烦，于是打消了此念头。

他仔细看了看头目，心想一定要记住其面部特征，将来有机会的时候好与之算账。

他沿着道路边缘漫无目的往东边走，一路过去，到处可见忙乱的人群，以及许多好奇的面孔，他必须得时刻小心注意，别让人碰到自己。

到处是惊恐的叫声，以及逃脱大难的人的感慨。

大厦倒塌之后扬起的大量灰尘仍然有很大一部分飘浮在空中，周围的树叶和草坪上呈现奇怪的水泥颜色。

这个世界真没劲，商净空不禁这么想。

504、自责

走到另一个街口，商净空看到了封锁线，起码有一百多武装人员站在街上，把无关的车辆赶到其它的路口。

他站在人堆旁边听了一会儿，想从他们的交谈中发现有关小佳的信息，但是几分钟过后他失望地走开，因为这些家伙闲聊的内容与刚刚发生的灾难或者小佳完全无关，他们一直在讨论有关性与女人的问题，有时说到喝酒，他们似乎都认为酒量出色是一种神奇而伟大的本领，非常的了不起。

他继续往前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他显了形，同时解除了穿墙术状态。

想了又想，他决定打电话给小佳的父母，那两位似乎很有办法的样子，开着奥迪的人应该有着不错的社交网络和人脉资源。

电话接通之后，他把小佳被带走的情况告诉了她的母亲。

“怎么会弄成这样？太可怕了。”这位母亲显得六神无主。

“小佳已经恢复正常，摆脱了那个与她共存多年的外来意识，重新变回你们的乖女儿，非常遗憾的是她不肯听我的劝说，坚持要亲自向武装人员解释此事，我没有能够阻拦她。”他心里充满了自责。

“怎么办才好呢？”这位母亲开始哭泣。

“请你想办法弄清楚小佳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以及她会受到什么的对待，得到信息之后请立即通知我，我会尽力救她出来。”他镇定而自信地说。

“好的，我立即就去打听。”

挂了电话之后，他走到附近一家咖啡屋内，叫了一瓶啤酒，开始慢慢喝，同时整理思路。

他在想，或许可以请动无忧村居民来帮忙。

想到无忧村的居民，他突然明白过来，狼哥和李老板仍然在废墟当中，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位同伴恐怕已经完蛋了。

当然幸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是就现场情况看，感觉他俩活下来的概率不会大于百分之十。

先前一直关注小佳，竟然把两位多次共同出生入死的同伴给忘记了，他对此感到惭愧，觉得自己重色轻友。

然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带走小佳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举起酒瓶，对着虚空轻声呢喃：“老李，狼哥，希望你们平安无事，逃过此次大劫难，请别生我的气，我没办法把你们一同带走。”

505、死掉的牛兄

等待小佳的母亲回电话过程当中，一只鬼缓缓飘过来，降落到商净空旁边的座位里。

仔细一看，居然是死掉的牛兄。

它的模样非常狼狈，胸前有个红乎乎的大洞，就着灯光看进去，会发现心脏没了，肺部有巨大的创伤，骨头断了几根。

“你好。”商净空若无其事地点头。

“你果然能够看到我，非常好。”牛兄苍白发青的脸上浮现笑容。

“好什么好？”他沮丧地说。

“我可以跟你聊聊，还可以请你帮忙把秘密账号告诉我老婆，让她和女儿把钱钱取出来，保证下半辈子的生活基本无忧。”牛兄说。

“就这么点事，好办，你说吧。”他掏出手机，准备把号码记录下来。

牛兄说了一遍，共有三个账号，分别是民生银行和汇丰银行还有信用社的，加一块有八十多万。

“操，真够厉害的，居然攒下这么多私房钱。”他颇为惊讶。

“男人嘛，必须有点可以自由动用的钱，否则打麻将输多了怎么办？不小心把某个女人肚子弄大了之类事也很麻烦。”牛兄说。

“我明天就去找你老婆和孩子，把账号密码还有藏卡的地点都告诉她们。”他点头。

“现在轮到我帮助你了，说说你遇到的麻烦，看我能否想出办法来。”牛兄说。

“我心爱的女人被捉走了。”他沮丧地说。

“具体怎么回事，希望你能够说得详细些。”牛兄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他把小佳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麻烦，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妞弄死的，因为我把教堂花园里的监控录像给你看了，于是她找上门来，白嫩的小手一下子钻到我胸腔里，然后心脏被掏出来，就这么挂掉了。”牛兄苦笑。

“非常抱歉，你因为想帮助我而死掉，我却只能帮你做一些小事。”他不由得伸出手，想拉拉它的胳膊以示亲近，却穿透了它的形体，手掌最终落到桌子上。

“没什么，刚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几天之后就好了，想开了。”牛兄微笑，苍白的鬼脸显得很恐怖。

506、天堂分理处

商净空问牛兄，小佳可能会被关在哪里。

牛兄犹豫片刻之后说两个地方最有可能，一处是专门关押犯事大人物的天堂分理处，另一处是据说能够抵挡核弹袭击的地下秘密避难所，那里有一个生物基因研究所，专门进行各种不可外传的试验，比如人造人或者改造人以及克隆人等等。

“你从哪里听到这些内容，感觉你的级别不够。”他想了想之后觉得有些可疑，于是忍不住问。

“活着的时候仅仅只是内部人员之间有过一些浮光掠影性质的猜测和胡侃，死掉之后，由于无聊，所以我专门摸到大人物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视察这些家伙的生活和工作，以满足生前的那点好奇心，结果听到了这些内容，这才明白过来，从前的传闻居然是真的，而且有些事实比传闻更离谱。”牛兄说。

“你说的这两个地方在哪里？”商净空问。

“天堂分理处在阉族大道延长线的小安子大院内，具体什么位置用来关押人犯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好啦，如果需要的话，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地下秘密避难所在城北郊的黑溪山脚下，那个大水库的尾部往上一点就是。”牛兄说。

“听说那里是弹药库，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划成武装禁区。”商净空说。

“掩人耳目罢了。”牛兄说。

“好的，我会去看看。”商净空说。

“我想知道你凭眼下这副模样怎么去，我都没办法进入其中，你一个大活人能够行吗？”牛兄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

“试试看吧，也许能行。”他想不出除了主子和分裂者这两位超级大魔头之外还有什么可以阻拦自己前进。

“我变成鬼之后，在听大人物说了那边的事之后，由于接下来的日子太无聊而曾经去过，但是我接近核心地带之后就被一道奇怪的墙壁挡住，最最不可思议的事就是有两名肩膀上带着小星星的家伙大声对我吼叫，让我赶紧离开，今后也不许再去，否则杀无赦，还说要不是看在我生前是同道中人的份上，他们就要痛下辣手了。”牛兄说。

“这么牛叉？”商净空瞪圆了眼。

“比你想象的更牛。”

507、戒备森严

牛兄郑重其事地说：“这并不奇怪，组织的力量非常强大，民间的奇人异士被招揽去为组织效力是很正常的事，我琢磨着也许那帮人建立了某种培训体系，专门把一部分有天赋的人培养成为具备某些特殊能力的可用之材。”

“越来越扯了。”商净空有些不以为然，心想那帮人如果真这么牛叉，干嘛对外还表现得如此软弱。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实情况还得你自己去看过之后才知，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那种戒备森严的场所。”牛兄说。

“我有些你所不知道的能耐。”商净空说。

“这倒有可能，因为你身体周围的生命场与普通人有明显不同。”它说。

“哪里不同？”他不禁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腿脚和双手。

“普通人身体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黄色微光，身患较严重的隐疾者就放射出灰色或者蓝色的光，病入膏肓者身体周围会冒出黑色的烟雾，而你周围有一圈粉红色的光，并且很强，在我看来，就跟一只小功率的节能灯似的。”它说。

“还有谁会像我这样？”他问。

“再也没见过谁跟你相似。”它摇头。

“你带路，我们去找小佳，现在就出发。”他坚决地说。

“我认为此事不必着急，你跟那个先前曾经附在小妞儿体内的超级魔头关系密切，如果请动那位出面的话，一切都很简单，随便几下就能够搞定，以免你亲身犯险，一不留神可能会把自己弄成试验材料。”它说。

“大不了一死，我不在乎这个，赶紧走吧。”他站起来，心里并没有向主子救援的打算，想来主子与分裂者的战斗恐怕还没停止。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与主子有任何来往。

几分钟之后，他和牛兄已经在车里。

“这车是你偷来还是抢来的？”牛兄问。

“二者兼有，我也说不太清楚。你发现了什么？说来听听。”他驾车按指定方向前行，打算先去较近的天堂分理处。

“这车里煞气太重，有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其它一些脏污之物，比如小蝌蚪和做那种事弄出的其它体液等等。”它说。

“看来变成鬼之后你的嗅觉更好了。”他说。

“这是因为现在的我对那些东西比较敏感。”它乐呵呵地说。

508、杀气腾腾

夜间的天堂分理处灯火辉煌，车辆进进出出，十分热闹，仿佛在举行盛大的派对一样。

已经隐形的商净空长出一口气，心想自己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十几分钟前，他把车停在半公里外的路边，下车步行，一路走过来，穿越了几处暗哨和明岗。

连牛兄这样的阴魂也无法看到隐形之后的他，这事有些不可思议，感觉隐形得太彻底了。

这一切全是拜主子所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还反感主子，一切麻烦因它而起，但是一些奇特的遭遇和有趣的事同样也是因为它才出现。

他不无沮丧地想，或许自己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蚂蚁，而主子就像是拿着树枝和水枪的小孩，自己仅仅只是它手下的一个玩物罢了，随时都有可能完蛋，被玩死或者踩碎，当然也可能是它玩得厌烦了，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牛兄停在墙壁外面，摆摆手示意商净空自己去。

因为它是一只鬼，这里人太多，并且大部分是年青男子，阳气极盛，再加上武装人员特有的浓烈煞气，牛兄已经无法承受。

“你去过这里面吗？”他小声问。

“变成鬼之后进去过一次，这儿的防备远远不如那个避难所森严，如果你真有一些特殊能耐的话，进入其中想必不难。”牛兄说，“眼下我只能陪你到这里，内部人太多，一个个杀气腾腾，我如果硬要进入，肯定会弄得魂飞魄散。”

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得扔下牛兄独自往里去，他没有选择穿墙，而是往大门进入。

他已经不指望小佳的父母能够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如果小佳被关押在此地，那么知道此事的人为数恐怕不会多。

他一路往里走，发现周围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人，越往里走，看到的奇怪枪械和设备就越多，有些压根就不像是枪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其中会射出什么东西来。

经过一个大院子和花园之后，他进入主楼模样的庞大建筑物当中。

他不禁怀疑，或许这些人能够通过其它的手段发现自己的踪迹，比如红外线扫描和超声波扫描什么的，或者其它一些先进的设备。

必须得小心再小心才行，他这样告诫自己。

509、超能力

商净空站在门口等待了一会，直到几名大人物模样的家伙走过来，他跟到这群人背后，悄悄往里走。

这些人交谈的声音很响亮，这大概是从前对着队列大吼大叫的时代养成的习惯。

一名胖子说：“终于抓到嫌疑犯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向上头交待了。”

另一位高个胖子说：“可是那个小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当女飞贼的样子，是不是抓错人了。”

“刚刚有研究人员告诉我，根据已有的录像资料经电脑分析，抓回来的那个女犯就是最近在城里杀人抢劫、到处乱扔钞票和珠宝的那位，各项特征都完全吻合，取得的指纹也是完全相符，种种证据都可以说明她就是罪犯。”一名瘦高个说。

“刚才我去囚室门口转悠过一下，与该女犯交谈过几句，她坚持说那些事不是她干的，而是附在她体内的一名超级怪物所为，后来她又说眼下的事应该是做梦，估计过一会她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了，她将会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房间里的大床上，抱着心爱的绒毛玩具熊。就这个表现而言，我认为罪犯可能有严重的精神病。”胖子说。

“可是如何解释罪犯曾经具有的那些超能力，比如不借助任何装备的飞行，子弹对她无效，还有轻而易举地杀死成堆的人等等。”瘦高个说。

“管不了那么多，无论她怎么狡辩，那些铁一般的证据都能够让她被判死刑，除非她答应与超人研究所配合，乖乖把不怕子弹打以及能够飞行的秘密说出来，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等着被塞到装满防腐剂的瓶子里泡着永久保存。”胖子笑嘻嘻地说。

听到此处，商净空心头一惊，决定无论如何要把小佳从这里救出去，这胖子所言确实有可能，如果小佳无法提供他们想要的信息，那么小佳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然后弄去做活体解剖，以研究她曾经表现出来的那些超能力源自于何处，这显然是不可以接受的。

510、地下秘密

商净空跟着这群人走过一扇又一扇铁门，多数时间都紧紧贴在高个胖子身后，因为这家伙体积庞大，可以用来做非常好的掩护。

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他猜想自己很可能会迷失方向，因为这里实在太像是一处迷宫了。

到处都是弯，有的呈弧形，有的是直角，有的干脆是Z形。

走了一段路之后，众人进入电梯，然后到达地下。

地底有非常庞大的空间，足可以充当生产线用于组装坦克，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大型车间。

但是这里面人并不多。

想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居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他不禁大为感慨，觉得从前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井底之蛙。

这样的一项浩大的工程想要谁都不知道显然是非常困难的事，估计很可能施工的是特殊组织或者外地工程公司，完工之后立即送走，想来施工过程当中相关人员还会受到严密监视，规定不准离开工地之类。

有三名体格并不强壮的便装人士坐在一张桌子前，两男一女，年纪大致都是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他们对进来的人视若不见，仍然在喝茶和打牌。

从外表看，这三位明显与这个基地内的其它人不一样，显得格格不入，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居民，他们跟街上常见的普通人似乎没有区别，这样的人在菜市场和超市里随便走几十米远就可以碰到上百位。

然而只要仔细看，就会发觉三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他们的神态非常镇定，对身居要职的来者不予理睬，体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特别精神。

三人所处的位置背后是一道非常坚实的金属门，看上去感觉至少有坦克正面装甲的厚度，门缝非常紧密，有一层薄薄的胶片，估计一旦关严之后连空气也不可能透出来。

大人物们分成两列，走到厚重的金属门前，等待门打开。

这时商净空惊讶地发现，三个便装人士中的女子盯着他所在位置看，还抬起鼻子大力嗅味道，仿佛有所发现的狗狗。

他急忙往前一步，站到高个胖子与瘦子之间的空隙当中，想以此来逃过注视。

511、岂有此理

商净空猜测，这三位貌似平凡的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身具异能者，所以身份超然，可以对肩膀上带星星的人物不理不睬。

当然这很正常，在这旯旮混成大人物的途径说来并不复杂，只要有根正苗红的爹地和妈咪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即可，只要别太笨得过分，就算相貌长得福如东海也没关系。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商净空很想跟三位聊聊，交流一下人生观和世界观，讨论一下对灵异神怪以及其它方式智慧生命的看法。

然而此时没有空闲，他要去救出小佳，带着她逃之夭夭，这三位却在扮演看门狗的角色，严防死守，不许意外出现。

既然他们被放在重要的位置，就说明他们能力颇为出色，很是了得。

商净空不无得意地想，他们仍然无法看到自己，这说明主子授予的隐身术十分了得，能够瞒过异能人士的眼睛，至于能不能别让他们的鼻子嗅出来则不得而知。

三人当中的女子皱起眉头狂嗅了一阵子，鼻子距离最近的时候与商净空的仅有半米之遥。

正当女子努力狂嗅之际，高个胖子硕大的屁股下方突然出现一道不怎么优雅的声音，抑扬顿挫，连绵不绝，颇有某种音乐之精髓，像是某族的人吹树叶，又好似刚学拉二胡的人弄出的吱吱声。

女子板起脸怒斥：“操，老娘在检查陌生的味道，你却放了个屁，岂有此理？”

高个胖子立即点头哈腰陪笑脸，显然对女子很是畏惧。

“六姐，请原谅，最近应酬多，酒喝太多，肠胃不怎么好，偶有失控的现象出现。”道歉的同时，高个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玉石印鉴，递到女子手里，“这是一点意思，早想送给六姐，今天才有机会。”

这只玉石印鉴似乎是古物，看上去应该有些价值，商净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一心只想躲藏好，以便跟着这伙人混到里面去，也就没怎么关注那东西。

被叫做六姐的女子把东西握到手里，顺便塞进提包。

被这么干扰了一下，片刻之前的紧张气氛消失了，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入，渐渐离开了三位奇异的看守者。

512、严重的浪费

商净空发现这里虽然深在地下，空气却没有丝毫不新鲜的感觉，显然有非常好的通风设备在悄无声息地运行。

这地方如果用来当作学校，给穷人的孩子上学该多好，就算弄成一处慈善所给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精神病患者使用也好啊，以免那些可怜的人整天在城里到处游荡，冬天受冻而夏天让蚊虫咬。

他不禁这么想，弄出这么大场面，并且搞得神秘兮兮的，人气极稀，人均办公面积恐怕大大超过两百多平方米，真是严重的浪费。

跟在众人身后往里走的同时，他仔细观察通道的状况，以免待会救出小佳之后迷路。

通道并不狭窄，足够四名胖子并肩行走，墙壁呈银灰色，似乎是金属板拼接而成，缝隙中经过认真细致的焊接，看上去工艺颇为精良，比国产的便宜大客车的底板漂亮得多，估计造价不菲。

想来大量的钱都用在了这样的地方，以及郊外的避难所，还有那些数量众多的漂亮车子，还有诸多神奇而不可思议的内部福利上，所以穷光蛋们领着少得可笑的的低保，有很多人办理了医保仍然看不起病，哪里不舒服只能硬扛着，实在扛不过去就只以认命等死。

这里没有任何一只鬼，一般说来，鬼喜欢呆在阴暗而潮湿的地方，比如地下室或者隧道，有些阳气衰弱的司机在下雨的夜间驾车驶过隧道偶尔会看到奇怪的东西或者出莫名其妙的车祸，原因正在于此。

稍一走神，不小心脚步声过响了一点，耳朵较灵的瘦子突然停步转身，盯着商净空所在位置，满脸狐疑地观看。

“怎么了？像见鬼似的。”高个胖子说。

“我听到一个脚步声，有些奇怪，跟咱们穿的鞋子完全不一样。”瘦子说。

这时商净空注意了一下前面的人，发现他们的鞋果然全是相同的样式，估计连鞋油都擦一个牌子，服装同样相似，面料毫无区别。

怪不得，他暗暗点头，心想自己与这些人的装束确实大不同，难怪那个什么六姐能够嗅出可疑的味道。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烟叶和酒味以及其它味太浓的话，相信那位六姐一定会发现陌生入侵者的踪迹。

513、囚室

绕了几个弯之后，又看到一扇紧闭的门，这一回门前没有人，只是墙壁上伸出几个摄像头模样的东西。

商净空小心翼翼地走到高个胖子与瘦子之间，此时隐形术仍然起作用，按照经验，至少再过几个钟头才会失效。

然而穿墙术的效用没这么长久，根据以往经验估计再过三十几分钟就不行了。

处于穿墙状态之下，周围的人就算挨到一起也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会有一点点异常，会感觉像是接触到温热的水一样，因为他的身体有体温。

出乎预料，他居然成功地混在人堆当中进入到囚室内。

小佳身穿囚服，双手被铐在身前，脚镣与地板上的一只铁环连系到一起，被关在一个坚实的玻璃罩子里，这个罩子有六立方米左右的体积，其中的下方有一只柔软的沙发，她就半躺在这只沙发里。

一共有十五名武装人员分散和周围，有些站着，有些蹲着，男女大致各半，手里全都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

周围全是密不透气的金属板，拼接和安装以及焊接工艺完美得无可挑剔，想来制造火箭外壳的那些技工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小佳的声音通过一个音箱传出来，微微有些走调，她在大喊：“我是无辜的，立即放了我，你们是武装人员，没有执法权，不能关押我。”

她头发披散开来，有些零乱，衣服仍然穿了先前的那套，只是有些部位弄脏和弄皱了。

看样子她至今未受到刑求和不合理对待，这一发现让商净空感觉好受一些。

“请保持镇定，别大喊大叫。”高个胖子说。

“我要见律师，还要跟父母通电话。”小佳叫喊。

她的音量一如既往的宏亮和高亢。

商净空差点忍不住冲上前去抱起她就跑，但是他明白不可以这么做，因为不可行，会惹来大麻烦的。

他必须等待，等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再进行拯救行动。

同时还得想办法与小佳沟通，提前告之大致的打算和计划，让她做好配合行动的准备，以免出现差错。

514、证据

大人物与小佳的交流仍在继续。

瘦子拿出一副眼镜戴上，凑近玻璃囚笼，仔细观看里面的小佳。

“你曾经抢劫银行和珠宝店，并且杀过不少人，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这些事全是你干的。”瘦子说。

“我说过许多遍了，那些事与我无关，是一个附在我体内的超级恶魔所为，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会飞并且很擅长打斗，像女超人一样，怎么可能会被你们这么容易捉住？”小佳说。

“当然，如果像从前那么厉害，我们很难捉住你，可是我猜测这是由于你的超能力并不那么稳定，有的时候你像是平凡的人，而有的时候你又会显示神奇的本领，想来不外乎如此，我认为你的解释是站不住脚的，如果你坚决否认的话，从情理上看似乎还更合理一些。我们眼下最希望了解的就是，你如何做到的？我是指你怎么样不借助任何器械独自飞上天空，又是怎么样赤手空拳杀死携带武器的强壮男子，还有其它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像穿透结实的金属板进入结实的保险柜，以及悄悄的进入防卫森严的金库之类本领，我们很需要这样的——那个技术，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民族有几千人能够掌握如此窍门，并且组成一个团队，那么试看天下谁能敌，这个世界将被我们所主导，我们将可以通过剥削和压迫欧洲人和美洲人来实现全民族的富裕和文化复兴，还可以和东洋鬼子清算所有的旧账，甚至可以从北极熊那边把失去的几百万平方公里领土夺回来。”瘦子说。

“听起来挺复杂也挺像回事，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小佳说。

“你不希望为了国家的强大和繁荣昌盛做点什么吗？你不希望我们的民族从此屹立于地球上，并最终成为银河系当中的强大存在吗？”瘦子慷慨激昂地说，同时佐于十分复杂和有劲的手势。

“你的脑子坏掉了吗？居然说出这么疯狂的话。”小佳瞪圆了双眼，“历史当中发生过的事一再证明，狂热的野心以及对不受限制的权力的过分追求会导致可怕的灾难，概无例外，这已经是很多经常上网的人的常识，你还傻乎乎的扯什么强大啊专制啊专政啊，真是可笑。”

瘦子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显然认为自己的尊严与信仰受到怀疑和嘲笑，于是有些生气：“希望你明白目前的处境，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与我们合作，配合我们的科学工作者进行研究，把你的超能力怎么来的弄清楚，设法复制并推广，这样的话你的下半生就有了保障，至少是副厅级待遇。如果你不肯合作的话，那么只好把你交到法庭里接受审判，以你犯下的罪行，肯定要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它下场。”

515、惊恐

小佳愣住片刻之后说：“我要叫律师来，你没权阻止我会见律师。我不想跟你们谈话，因为你们全都像精神出了问题一样，个个都是半疯状态，完全没办法交流，实在太讨厌了。”

高个胖子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一声，就像是在几千人的会场即将发言一样。

“丁小佳，希望你与我们配合，把有关你如何掌握超能力的窍门和方法说出来，那样的话，你将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甚至可能成为我们的上级，然后大伙一同为了解放全银河系的壮丽事业而奋斗。”高个胖子的语气显得很诚恳。

“我最后再向你解释一遍，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是一名附着在我体内的超级智慧生命所为，一切其实与我无关，因为我当时的状态很不妙，与深度的睡眠有些相似，只是隐约留下一点点浮光掠影的记忆。”小佳耐心地说。

“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们只好采取其它手段，比如动用一些特殊的仪器，甚至解剖你的身体。”高个胖子说。

“如果我具备你们所说的那些能力，我肯定会把你们的胳膊全都拧断，然后冲破这个笼子冲出去。”小佳气呼呼地说。

她的话音刚落，围在玻璃罩子周围的人立即后退，一个个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在先前的印象里，小佳是不可战胜的恶魔般存在，不怕枪弹和常规武器（估计也不怕生化武器以及其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且能够自由飞翔于天空，穿行于墙壁与金属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

这样一位特殊人物的威胁与愤怒当然不可小视，所以大家的反应很正常。

胖子小声对瘦子说：“要不把她消灭掉吧，以免夜长梦多，如果她恢复超能力的话，我们根本没办法继续囚禁她。”

瘦子摇了摇头：“这个要等上级批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饿了，想吃汉堡和可乐，还想上厕所。”小佳大声说。

“你所坐的沙发旁边有一只马桶，我会让在场的男人全都回避，等你结束排泄活动之后吭一声再转过头来，请放心，我们决不会偷窥。”高个胖子说。

“讨厌！太不像话了，就算我真是罪犯，你们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小佳一声暴吼，震得音箱发出滋滋声。

周围的人有一部分由于无法忍受而举手捂自己的耳朵。

516、玻璃罩

商净空大致判断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他认为想带着小佳从这里逃走非常困难，因为有二十几双眼睛在注视着玻璃罩子，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不知道会发射出什么东西，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否抵挡住比如激光或者其它武器的攻击。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没有小佳的配合，想要从这里带走她，更加不容易做到。

好在这帮人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小佳，还有时间，他们不可能始终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足够的警惕性，看守们会累，接下来还有换班的时候，到那会或许机会就有了。

玻璃囚笼里，小佳抱着脑袋，一副不理睬人的样子。

肩膀上有星星的这伙人相互交换眼色，然后不约而同地点头，退场，看样子要到外面开一个会，然后向上级汇报，再决定怎么做，这就是集体负责制的特点所在，最终会培养出一大帮无法做任何决定的人，以及不愿意承担任何一点点责任的人——如果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

几名胖子和瘦子以及其它几位头目模样的家伙走进旁边一个房间内，关上门开会，商净空没有跟着进去，因为不关心这帮家伙讨论什么，他要守候在这里，等待合适的机会带走小佳。

看得出来，上级的离开让看守这里的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昂起的脑袋和挺直的身板渐渐恢复了舒适的角度，相距较近的人开始小声交谈，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哪里的同行从粪坑里捞出一个老太婆，因此得以提拔成为后备干部，或者就是哪个牌子的酒喝多了第二天不会头疼，要不就是某处的小姐货色不错，技艺高超，仅六十元就可享受一次，两百元就可包夜云云。

商净空围着玻璃罩子转悠了几圈，想要找到某种可利用的缺陷，但是他感觉到失望，因为这玩艺儿明显比看上去的更为结实，厚度达到四厘米左右，估计还防弹。

小佳开始低声哭泣，眼泪从面部流下，滴到手里。

这情形让他很心痛，同时也不禁想，如果当时在超市里躲藏的时候她肯听自己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她应该明白自己不可能被无罪释放了吧，如果还执迷不悟，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观察过玻璃囚笼之后，他转而研究周围的人手中的武器，想搞清楚这些从前没见过的玩艺怎么使用，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抢夺一枝带走。

517、研究对象

半个钟头过去，这期间换了几名看守，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这些家伙换防的过程是陆续进行，每一次只换两个人，由此看来期待他们集体交接时的混乱已经无法实现。

而那伙大人物模样的胖子与瘦子仍在开会，估计一时不会结束，因为他们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这个，想来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也不外乎如此。

商净空的穿墙术已经过期了一次，这事是他在试图把手伸进玻璃笼子内的时候发现的，他赶紧念了一遍牛鬼蛇神，重新进入状态。

小佳仍在低声哭泣，不时呼唤几声妈咪，由于哭得太久，她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严重影响到漂亮的双眸。

商净空认为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更好机会，于是决定开始行动，他把脑袋钻入玻璃笼子内，凑近她耳朵边，小声说：“请别害怕，我会设法救你出去。”

小佳哭泣的声音立即停止，差点蹦起来。

他急忙接着说：“不要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表情，保持与先前一样。”

她明白过来，于是恢复到先前的架势，抱着脑袋，但是眼泪却无法再流出眼眶。

“你如果不跟我走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可能会被弄死。”他小声说。

“你是我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中情人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她一手遮住嘴，低声问。

“目前就算是你的梦中情人罢。”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里感觉到一丝甜蜜，觉得她并未忘记自己，梦中情人这个概念能够说明很多情况。

“你打算怎么把我弄出去？”

“我抱着你，然后穿透这些墙壁什么的，就这样走出去。”他说。

“这些人手里有枪，可能没逃走就会被打死，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她说。

“我怕再过几天你已经被他们做成标本了。”他焦急地说。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据谣传这旯旮是法制社会。”她轻轻摇头。

“你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吗？如果你无法交出练就超能力的办法，他们就会判你死刑，把你当作研究对象，活体解剖然后泡到药水里。”他说。

“刚才哭泣的时候我在考虑怎么样编一套练功方法来糊弄他们，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我还能混个高级公务员职位。”她说。

“他们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不是太傻，你没办法哄他们一辈子的。”他说。

518、还我清白

小佳接下来提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她打算让商净空提供一种超能力的训练方法，让她可以蒙混过关，然后成为副厅级的大人物。

商净空被她的这个想法惊住，心想就算一心一意向往手捧不锈钢饭碗的日子也不必这么干吧。

他沮丧地告诉她，他并不懂得任何的超能力训练方法，他身上具备的特殊能耐全是那位主子赐予的。

“这样啊，我还是呆在这里吧，我爸妈很有办法的，他们一定能够想办法把我捞出去，洗清所有的冤屈。”她的语气显得很失望。

“我认为你父母的能耐恐怕不足以把你从这里救出去，因为他们不是总督或者副总督。”他说。

“要不这样，你过十个钟头之后再来，到时候如果我还是被关在这里的话，你就带走我。”她说。

“这事不能如此处理，我进来一趟并不容易，外面戒备森严，还有几位超能力者充当看守，我也无法做到来去自如。”他说。

“还以为你挺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她叹了一口气。

“先前如果你听我的话，就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境地。”他也在叹息。

“现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断言我在这里的处境一定很糟糕为时过早了吧。”她有些不高兴。

“你回想一下，先前那几个大人物说的话，从那些语言当中你应该能够明白面临的麻烦，如果不跟我走，你会死掉的。”他说。

“啊，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她满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明白什么了？”

“你跟那个什么主子是一伙的，串通起来陷害我，先前是利用我的身体搞淫乱和享乐活动，后来大概玩得腻了，就想换一种方式继续胡闹，于是就用我的面目出去大干坏事，抢劫银行和珠宝店还有金库，然后把弄到手的钱财撒一部分到人多的地方，以此来博取一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其它你们肯定把大部分的赃物装到自己口袋里，就像那些所谓的好汉一样。”她的音量渐渐提高。

“小声些，会被外面的人听到的。”他急忙告诫。

“听到也没关系，他们应该把你捉住，然后还我清白。”她说。

519、回避

商净空正打算继续劝说小佳乖乖配合此次行动，一起逃离此地，然后远走高飞，到一个能够看到蓝天白云的地方定居，但是他突然发现，周围的看守们已经有不同寻常的行动，这帮持枪的家伙缓缓围拢，同时通过步话系统与外界沟通，呼叫更多的援兵进来。

估计是刚才小佳的大嗓门导致的恶果，让那些人发现了异常，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东西监控到什么，这个玻璃罩子内就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摄像头和小玻璃片，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眼下武装人员已经有了准备，而小佳却仍未做出决定是否与他逃离。

衡量了一番局势，他决定暂时先退却，等待更合适的机会出现。

“小佳，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几个钟头之后再来想办法救你。”他低声说完这句话，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开，钻入地下，只露出半边脸，以便继续观看外面的情况。

十多名武装人员在玻璃罩子周围转悠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

其中有几名男子走到一架机器面前，调试了一下，再次拧开的时候，播放出商净空与小佳的对话。

看来他们的监控设备果然厉害，居然能够把窃窃耳语给弄得如此清晰。

一群武装人员走到玻璃罩子周围，背靠背站成一圈，打算以这样的手段来防止意外出现。

稍后，三只警犬牵进来，四处乱嗅味道，那三位身着便装的人也跟着进来，其中的那名叫做六姐的女子再次施展她厉害的鼻子到处嗅。

很快六姐找到了商净空所在位置，她皱眉说：“这味道跟先前九号门外闻到的可疑气味完全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估计是道上的朋友，会隐形术的，看来有些棘手。”

听到这样的说法，商净空心头大骇，赶紧往下一沉，决定暂时离开这里，到其它地方躲避一会儿，等一下再来察看情况。

他往下钻了一小段路，感觉就像在较稀薄的液体当中游泳一样，大约下沉了四米左右，他突然发现自己离开了土壤和岩石以及金属墙壁，进入到另一个明亮的房间内。

520、谋而后动

这个房间大约有五十平方米左右面积，从天花板到地板的距离约有三米左右，与上面的房间一样，这里的墙壁也是由金属板拼接而成，看上去十分结实。

商净空不禁想，现在地价这么贵，像这样大力建设地下室也算是出路之一，把地面上的空间留下用于种树和种菜以及种粮食，想来开挖这样的隧洞所花的费用不至于要一万多一平方米的成本，如果少收一些税费的话，估计更便宜，解决全民的住房的问题为何不用这样的办法呢？

只要在建设地下住所的过程当中别习惯性地偷工减料，那么遇到地震的话感觉地下更安全些，当然若是遇到洪水的话——就自求多福吧。

进入地下房间过程当中他经历了一次下坠，感觉直到腰部沉入地板之后才停住，然后慢慢爬出来，查看四周的情况。

这里有许多台电脑，一群身穿白色长衫的人三三两两坐在电脑屏幕前观看，似乎在忙什么。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近观看，发现这帮家伙其实全都在玩游戏或者看毛片，其中唯一的一个比较接近工作的人在网络上跟人下围棋，偶尔有人起来走动一下，一般是去卫生间排泄，或者就去饮水机前倒水喝，要不就是跟其它人凑到一块说几句笑话。

真是令人羡慕啊，每天玩耍一通，喝茶聊天，然后下班，收入和各种福利全都有保障，随便弄出点什么东西来糊弄一下上级，然后继续混。

房间的一角有对男女在亲热，完全是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十分投入，他们用一件大衣遮住身体，在里面狂暴地嘿咻，同时大声呻吟和叫喊。

商净空在这个大房间内转悠了一圈，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他原以为，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的人想必是地球的栋梁和亚洲人当中的精英，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景象。

他渐渐有了计划，或许可以玩一手声东击西，到别的办公室内制造麻烦，把防卫的力量吸引过去，然后趁着混乱之机把小佳救出去。

这个计划的着手点必须是大人物的办公室，否则不可能引起重视。

他决定再转悠一下，因为小佳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他的时间还算充溢，可以谋而后动。

521、美梦

在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商净空看到一些食物，是松软的面包和一些色泽诱人的香肠，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拿了几只，躲到一旁吃下去。

味道非常好，与街上面包店出售的那种面包和香肠完全不同，显然原料方面差异甚大，想来其中大概没有滑石粉和其它莫名其妙的化学成分，从散发的热度看，估计这是此地的厨师自行制作的。

肚子填饱之后，思路好象也变得更开阔一些，精神状态也好起来一点。

门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几只枪，他走过去仔细观看，想搞清楚怎么使用，此前他关于枪枝所有的经验大概也就是公园里的气枪，打气球的时候他历来表现不错，几乎弹无虚发。

如果弄一枝枪在手，却不知道如何射击，这个未免太丢脸了，他这样想。

如果可能的话，抓一个人，用刀架到其脖子上，施予威胁，强行命令其指导武器的使用方法，这样做想来可行。

只是这些人都习惯于集体活动，想找一个落单的下手恐怕不容易。

他坐在靠墙处的地板上，闭目养神，打算休息一会儿。

大概由于过分疲倦的缘故，不知不觉他居然睡着了。

然后他开始做梦，梦到自己仍然在技校念书，但是却不贫困，也不用为食物发愁，班级当中喜欢他的女生很多，还有几位女老师对他垂涎三尺，常常邀约他晚上去宿舍里帮忙批改试卷或者为他义务补课。

梦里感觉一切问题好象都得到了解决或者干脆被遗忘，没有什么烦心事，生活平静而安适，除了不怎么认真的学习之外就是玩耍和恋爱。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后来由于感觉很不舒服，他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隐形状态，面前是一大群人，其中有武装人员还有那三位便衣，六姐的大鼻子正在抽动。

他大吃一惊，打算伸手摸出刀来与对方战斗，却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绳索捆住，再一低头，发现身上同样有很多绳索，还有许多张符。

“睡得挺香嘛，梦到什么了？一直傻乎乎的笑。”六姐冷冷地问。

“肯定是艳梦，因为他的裤裆里又硬又直。”一位便衣说。

“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师尊是谁？老实告诉我们，如果是故人的话，一切好说，可以把你招安进来，大家一起在这里过清闲日子，享受副处级待遇。”另一位年纪较大的便衣说。

522、审讯

被押解前往囚室的途中，商净空念了好几遍曾经沧海难为水，但是均无效，无法隐形，后来又悄悄念了几遍牛鬼蛇神，同样也没有用，绳索仍旧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和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显然这是由于符的缘故，这些黄色的小纸片上的有奇怪的能量，镇压住他的超能力，让他无法施展。

由此他想到，原来这个世界有人可以对抗主子，仅仅通过一些看着很不起眼的纸片就能够让他无法可想，从这里推断下去，如果足够厉害，那么岂不是能够与主子较量一番？

进入囚室之后，他被弄到一架硬梆梆的金属椅子里坐下，绝望淹没了他的身心，他忍不住开始猜测自己的前途会是泡在防腐剂里还是在冰柜里。

他认为这样的担忧很有道理，因为这些人不必遵守什么法规，他们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根本不必考虑太多，只要冠以一个为了民族和人类的利益，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弄出什么事也不必承担责任。

或许可以通过哄骗这帮人来达到拯救小佳的目的，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如果他最终不得不完蛋，那么救出小佳就可以让他再无遗憾。

“小佳是冤枉的，你们放了她吧，一切过失由我承担。”他严肃地对高个胖子说，因为这厮看上去像是这里级别最高的人。

“先说说你的事，别扯太远，她是她，你是你。”高个胖子说。

“我愿意配合你们的研究，只要放她走就好。他沮丧地说。

“你能够隐形，还可以穿墙，这样的法术了不起啊，我们修炼了几十年都无法做到。”六姐说。

她的年纪看上去大概将近四十岁的样子，说修炼了几十年未免有些夸张，除非她还没上小学就开始修道。

面对十几只期待的眼睛，他强硬地说：“除非你们放了小佳，否则我什么都不说，让你们胡乱猜测去。”

“你还没说你的师尊和门派。”年青一些的便衣说。

“叫你们头和总督一起来，保证放过小佳，从此不追究她任何责任，让她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直到寿终正寝，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情况全部都告诉你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得商量。”他坚决地说。

523、相见

应商净空的要求，小佳被带进来。

她仍然关在那个玻璃罩子里，先前不知道此玻璃罩子底部有轮子，居然能够移动。

看到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商净空，小佳迸发出响亮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很开心。

“这位姑娘目前状况良好，活得非常好，有充足的食物供应，就在十几分钟之前才让她吃了一顿汉堡和炸鸡腿以及薯片和可乐。”瘦子说。

“她能够吃下这么多东西吗？”商净空问。

这事必须要搞清楚，因为主子已经离开了小佳的身体，她不可能还吃得下这么多，除非是主子回来了，那样的话，离开这里倒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道以后小佳会怎么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奇怪，小佳从沙发旁边的空隙里捞出一只某洋快餐的全家桶，大声说：“还剩下许多，你要不要吃。”

商净空点头：“好啊，拿过来吧。”

两名看守模样的人打开玻璃罩子的一扇小门，从中伸手进去，把全家桶拿出，然后两他低着头仔细观看了一遍，似乎在寻找里面有没有纸条或者毒药什么的。

然后六姐过去，用她出色的鼻子嗅了一遍，确认一切正常之后，全家桶递到商净空面前。

一名年青女子走过来，示意她的手很干净，然后戴上了塑料手套，把食物连同包装一道拿起来，送到商净空嘴前方十厘米处。

他低下头，看了看这只已经咬去三分之一的汉堡，然后张开嘴，大口咬落。

年青女子说：“那妞吃剩的，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心想自己曾经千百次亲吻过这张嘴，怎么会觉得恶心呢，感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不理睬年青女子挑衅一样的问话，只是大口地咬下汉堡，吞到肚子里，然后是薯条和可乐，还有被小佳吃掉四分之一的鸡腿。

他吃东西的过程当中，小佳隔着冰凉的玻璃，表情有些凄然，就这么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524、莫名其妙

商净空抬起头看着玻璃罩子内的小佳，平静地问：“他们是否允许你和父母通电话？”

小佳摇头：“没有通电话，他们说要等你把超能力的练习方法完整说出来之后才肯放我走。”

“现在你是否已经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问。

“感觉很糟糕，他们不许我见律师，也不许我跟父母通电话，总是在问我怎么样才能飞行，怎么才能赤手空拳杀掉许多人，那些事我只是在梦里见过一下，怎么就成了真的一样，太莫名其妙了。”小佳苦着脸说。

这时高个胖子挥手示意把小佳所在的玻璃罩子推走。

“我的话还没说完。”商净空急忙表示抗议。

“只要你肯好好配合我们，把这个妞送给你当婆娘也没什么。”高个胖子说。

“帅哥，你为了救我弄成这样子，我很难过，下一次小心些，别再让他们抓住了。”小佳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故事书里的坏蛋到了最后都不免要倒霉，而善良的人总是会得到拯救。”商净空大声喊。

小佳继续大喊大叫，可是由于距离太远，已经无法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商净空沮丧地低下头，心里很是生气，对于自己居然在睡梦中被人捉住这一事实感到无比恼怒。

他气乎乎地骂自己：“我真没用。”

“真有趣，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一幕爱情活报剧。”瘦子冷笑。

“你们明明知道小佳是无辜的，却不肯放她走，这是为什么？”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十几个人。

“她抢劫银行和珠宝店还有金库，杀死的人有一百多名，罪行非常严重。”瘦子说。

“那么我有什么罪行，你们倒是说说看。”他质问

“你闯入了秘密基地，这儿对你来说是禁区，既然来了并且被捉住，就只能听凭我们处置了，除此之外其它倒也没什么。”瘦子说。

“这样不公平，你们没有理由采取如此手段对待我，应该按照法律的程序进行，把我交到拘留所里，等候法院判决。”他说。

“在这里，我们依法享有法外制权。”瘦子说。

525、谈判

商净空心里转悠过许多个念头，这些想法全都与摆脱目前困境有关。

召唤殷女士的魂魄前来是办法之一，与主子联系同样也是有希望的办法之一，或者编出一套训练超能力的方法糊弄过关也是一个选择，只是这些人看上去比较狡猾，似乎不怎么好对付。

高个胖子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说：“喜欢美女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一切都好商量，加入我们吧，与我们一道，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贡献出全部的力量和生命，凭你的能耐，只要愿意，你就可以得到美女和大量的金钱，以及常人想象不到的特权与优厚待遇。”

“我很想帮你训练出一只能够穿墙和隐形的特种部队出来，供你们为所欲为，维持特权和财富百代传承，一万年不改变，可是——”商净空故意拖长了声调，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对啊，为了世界的和平和发展尽力是我辈应尽的职责，欢迎你改邪归正，加入到正义的群体当中来，以后大伙就是兄弟姐妹一家人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久，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你我一起去征服，当然在这过程当中，把自己弄得富有一些，把儿女的前途安排得像样一些也是应该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混成大人物也未可知，嘻嘻嘻。”高个胖子说。

“放了小佳，我就完整的告诉你们这个超能力怎么来的。”商净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扔出自己的话来。

“暂时不能放，目前小佳妹妹刚犯过事，各方势力都在注意她，想找她算账的人成千上万，如果就这么让她出去，麻烦可就大了，如果缺乏保护的话，她恐怕立即就会被人砍死或者绑架。”高个胖子说。

“你的意见是——？”商净空问。

“让小佳妹妹住在这里吧，有如此出色的保护严密保护，她的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地。”高个胖子笑了笑，嘴咧得歪向一侧，非常丑陋。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肯定是打算把小佳当作人质留下，然后逼迫自己就范，这个如意算盘拨打得很不错。

他想了想之后说：“我能够保护好她，这样行不，我和你签个劳动合同，每月抽出五到八天来这里配合研究，其余时间我自由活动，生活在城里，有急事的话随叫随到。”

526、忍无可忍

双方的交谈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始终无法达成基本协作共识，在释放小佳这一点上卡住了。

唯一令商净空感到满意的是瘦子和胖子以及三位便衣还算诚实，他们并没有打算用谎言来拖延或者推诿，也没有耍滑头，而是直言相告，说他们无法自行决定小佳的去留，因为事关重大，但是他们可以保证，只要商净空愿意配合研究工作，把修炼超能力的诀窍与方法完整说出来，协助他们进行教学与研究，那么可以保小佳不会被送上法庭以及刑场，可以在有限制的自由状态下生活。

商净空心想，如果对方明白他根本不懂得怎么修炼神通，超能力全都源自于那位主子，那么难免大失所望，这样一来，很可能他们就会把小佳永远囚禁，通过她来要挟他做事。

这样的谈判当然是不平等的，一方被绳索缚住四肢，动弹不得，而另一方却手执武器，如果无法达成协议就会采取暴力手段逼迫对方就范。

商净空的打算是拖延时间，等待对方精神疲倦之后寻机逃走，或者设法向主子以及熟悉的阴魂求援。

他有些绝望，担心自己的超能力从此完蛋，他不知道对方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居然能够让主子赐予的能耐无效，他甚至不知道将来能否恢复原状。

几个钟头过去，谈判双方渐渐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因为商净空坚持要释放小佳和自己，然后接受松散的管理，而胖子和瘦子以及三位便衣却认为这样并不可行，因为他们担心商净空逃走，茫茫人海想找出两个人是非常困难的事，况且商净空还具有超能力。

最终商净空忍无可忍，建议休息一夜，明天再接着谈。

“现在已经是早晨十一点了。”瘦子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看手腕上镶着钻石的豪华名表。

“难怪我这么累。”说话的同时，商净空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先前那一次睡眠居然有将近五个钟头之久。

大人物们走开，三名便衣轮流值班，每个坚守两小时，与其它武装人员一道充当看守盯着商净空。

527、关你鸟事

首先担任看守的是六姐和另外八名持枪的年青人。

六姐搬了一只椅子坐在商净空对面，八名持枪者则笔直地站在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能不能把绳子松开一些，这样捆下去我的血管当中会形成血栓，然后要了我的命，你们不希望我死掉吧。”商净空说。

“我们的人是捆绑的专家，不会有事的，至多难受一点而已，绝对死不了，牢房里捆人比这个厉害得多，几千个看守所里工作一年下来顶多捆死百十来个而已。”六姐冷冷地说。

“你的孩子多大了？”商净空问。

这个问题让六姐怔住片刻。

“没孩子，为了修炼，为了突破生命的极限，达到更高境界，我一直保持着童贞。”她有些自傲地说。

“你有性需要吗？比如看到漂亮的男子，想跟对方亲热什么的。”他严肃地问。

“既然选择了天道为自己生存的唯一目的，情欲的事当然就得放弃。”她有些不高兴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你会不会做自慰、自渎之类的事？”他又问。

“关你鸟事。”她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

“你这么大年纪了，快四十了吧，居然还是老处女，真可怜，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很乐意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我认识几位非常好色的男人，可以介绍他们让你认识，趁着你还有一点点残存的姿色，赶紧找机会破身吧，别一天到晚光想着什么天道啊，飞升啊之类的破事，神仙都还要嘿咻呢，你把裤带子勒这么紧干嘛，太浪费资源了，咱们这里一直都缺乏女人。”他想起了狼哥和其它几位极熟悉的无忧村居民。

她狠狠一拳打到他脸上。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继续保持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老实点，现在你是囚犯，你的最佳选择就是闭上眼睛睡觉，别再废话，否则会吃更多苦头。”她生硬地说。

“我睡前喜欢跟女人聊天，习惯了，没办法。”他咧嘴一笑，“要不你唱首催眠曲哄哄我。”

“你是不是还欠揍？”她再次举起拳头。

528、吹嘘

商净空提出要上卫生间，于是六姐叫人搬来一只便盆放到地上，让他立即解决。

“我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小便。”商净空坚决地说。≮我们备用网址：www.umd.com≯

“那样的话，你就强忍着吧，忍不住就弄在裤子里好啦，反正会有人替你收拾。”六姐平静地说。

“你多大年纪了？生日哪天？以后你我有可能是同事，问清楚了到时候也好送花给你。”他说。

“我三十九岁了，生辰不可以告诉你，怕你暗地里使坏。”六姐说。

“六姐年青时候想必很漂亮吧。”他故意想激怒她，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地。

“当然啦，从前在师父身边学艺的时候，师兄弟们都很关照我。”她说。

“那会儿你洗澡的时候一定有许多人爬墙头或者屋顶什么的。”他说。

“你怎么满脑子尽是这些下流的事？”她说。

“你是女人而我是男人，除了这些内容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你的师尊是谁，门派是哪一家，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她故意想岔开话题。

“授予我超能力的那位不可思议的厉害，早已经突破天人界限，它如果知道你们囚禁我，嘿嘿，你们的麻烦就大了，没准会被灭九族的。”他冷笑。

“你一直不肯说出师尊和门派的具体名称，我们怎么知道是谁，不知者无罪。”她面无表情，显然不为所动。

“我怕说出来吓到你们，传授我超能力的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它老人家肯定知道我在这里，迟早会来救我的。”他说。

“你已经被捉住快六个钟头，为什么你的师尊还没出现？”

“它老人家很忙，估计暂时没空。”

“那位真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还没有变成神仙飞升离开？”她显得不怎么相信。

“你看到小佳的能耐了吧，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两下子已经闹得城里一团糟，但与与授予我超能力的那位相比，她的那点能耐简直就不值一提，太菜了。”他得意地笑。

“你尽管吹嘘吧，反正我不相信。”六姐摇头。

529、锋利的刀

商净空终于等到一个适合逃跑的好机会。

便盆送到，两名武装人员为他解开裤子拉链，准备把他扶到盆上坐好。

四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后面搬。

“哥们，摆弄我的JJ的时候请小心些，这东西用处大着呢。”商净空笑着说。

“真恶心，我讨厌碰到你的那玩艺儿。”武装人员说。

“我也不希望你弄那里，要不换个女人来吧，就算这位六姐动手也好，这东西本来就应该只准女人摸的。”他说。

“真要我帮忙弄吗？就不怕我把它揪掉？”六姐冷笑。

“这样啊，算了，还是由这位兄弟帮忙吧。”他勉强地笑了笑。

这时他突然发动，身体往前一倾，在一名武装人员身上擦了一下，把符纸弄破和弄掉了几张，然后他又往后倒，躺到地上蹭了几下，把背后的符也弄掉了几张。

这时六姐突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扑向他，照着胸部狠狠扎下去。

在挨了第一刀之后，他看到自己胸前喷出大量的血，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心脏已经被这一下刺穿。

他非常勉强地念了一遍牛鬼蛇神，与此同时六姐的第二刀已经刺到，正中上腹部位置，穿透了肝脏，黑色的血从伤口中溢出。

法术立即产生了作用，当六姐的第三刀到来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穿过绳索，重新获得了自由，他摆脱束缚，翻身站起来，本能地挥拳打向六姐的面部。

但是拳头却没有能够感觉到击中对方的快感，因为他的手穿透了她的脑袋，伸到了后面。

这时枪响了，闪光中，几粒子弹从枪口射出，穿透了他的身体，击中后面的金属墙壁，溅出许多火星。

他无心恋战，转身一跃，仿佛跳水选手一样，一头扎入地板内，消失无踪。

穿透厚度大约半米的钢筋混凝土之后，他掉进另一个房间内，这里似乎是监狱的样子，有几位身穿脏兮兮囚服的人无精打采地坐在铁栏杆后面的牢笼里，他们满脸都是乱七八糟的胡须，手指甲很长，看上去像是流浪的精神病患者。

他继续往下钻，一心想找个真正的安全的所在，把伤养好，然后再与对手较量，逃跑过程当中，许多血从伤口内流出来，撒得到处都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止住。

530、流血

商净空在进入监狱下方的地板之后启动了隐身术，同时继续往下钻，他猜测这里应该是整个基地的最底层，再往下应该只有排水沟之类的地方了。

几分钟过后，当他快要窒息的时候，眼前一亮，进入到一个宽敞的岩洞内，这里似乎是一个挖矿石留下的大坑道，经过修饰之后用于堆放杂物或者垃圾。

看看四周无人，他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由于流血过多，他有些犯晕，脑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行走成为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不禁担心，怕自己会因此死掉。

伤口仍在流血，只是流得更慢了，数量也很少，看样子体内的血已经快要流光。

仍然感觉不到疼痛，仅仅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就好象被谁掐了几下一样，算不上十分难受，真正觉得有些扛不住的是血流得太多。

受伤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想起前一回被弄断腿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痛，现在挨了本应该致命的两刀却也没有死掉，这说明主子赐予的顽强生命力仍然有效。

他靠着粗糙的石头墙壁，大力呼吸，想让自己的痊愈速度快一些。

不知道那些武装人员什么时候会追过来，他希望自己能够撑住，无论如何不可以再次晕倒。

十几分钟过后，他发觉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减轻，然后缓缓消失了。

他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这时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皮肤表面的疤痕，内部的流血也止住，心脏再次开始缓慢跳动，仿佛在尝试运行一样。

他摸索了一下自己的面部和四肢，感觉明显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变得更长和更宽，已经有些不合适。

看来能量守恒定律是对的，他虽然康复了，可是却变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回原样。

他想起狼哥和李老板，这两位在受伤之后总是习惯于大量进食，显然是身体重建需要大量的营养物质供应的缘故。

这时他开始感觉到强烈的饥饿，他相信现在进入餐馆能够在半个钟头内吃下一头烤小猪。

531、不屈不挠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身材整个瘦了一号，四肢与衣服之间的空隙变大了很多，裤带变松，必须收紧一些才能把裤子保持在合适的位置。

估计这些消失的部分已经去补充流失的血液以及让伤口迅速愈合，由此看来主子的改造成效显著。

糟糕的是身材也变矮小了一些，这事很可恶，必须把裤管卷起一些才行，否则就会垂到地面上。

他活动了下四肢，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又躺了大约半个钟头，直到感觉力量基本恢复才站起来。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于自己的有什么不良的影响，想来应该不至于有后遗症，因为李老板和狼哥都曾经受过几次很严重的伤害，在痊愈之后这两位的外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身上的刀子已经被搜走，现在他能够找到的武器只有石头，他大致翻捡了一下，从垃圾堆当中找出一段严重锈蚀的粗钢筋，拿在手里感觉用于砸人脑袋非常合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下子开颅没问题。

他又找到几块一端尖锐的石头。

这样做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荒唐，居然要用如此原始和简陋的武器去挑战那些武装到几乎完美的专业暴力人士。

当然他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那就是他的穿墙术和隐形术，虽然目前这些技能已经被对方所了解，但是仍然可以做许多事。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认再也没有任何一道符或者其它不明来历的东西，然后他仿佛一名劫后余生的勇士般，走向坚硬的石头墙壁。

肩膀撞到粗糙而冰凉的石头表面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还没有念启动穿墙术的咒语，于是赶紧念了一遍。

然后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进入石头当中。

大致的方位他仍然记得，他按照记忆往上方前去。

几分钟过后，他进入一道走廊内，四周无人，墙壁上有很多摄像头，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穿透一扇又一扇厚实的金属门。

他心想，这一回决不能再犯错误，一定要把小佳救出来，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不可爱的城市。

532、故作神秘

在一个巨大的房间内，刚刚钻出墙壁的商净空看到了六姐和另外两名便衣，还有其它几位大人物，似乎还有几位刚刚到达。

这些大人物一个个道貌岸然，或者大腹便便，或者气宇非凡，总而言之，外表是很光鲜的。

他们正在开会，讨论的主题是如何处理小佳以及如何应付公众的质疑，怎么向上级交待等等。

这其中他们最为关心的是上级的看法，他们为此采取的措施是尽可能封锁消息，别让人知道，并且抓捕了几名自称亲眼看到过空中飞行女超人的家伙。

三名便衣在周围转悠，六姐不时用她的灵敏鼻子四处乱嗅，看来这三位仍然受到信任。

商净空猜不出这三位便衣人士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耐，居然可以和这些大人物共居一室，几乎平起平坐。

他不禁猜疑，先前那些让他无法施展法术的符很可能只是他们的能耐中不起眼的一项，如果他们尽情发挥的话，也许厉害得不像话，没准能够撒豆成兵或者呼风唤雨什么的。

当然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故作神秘，其实没有多少能耐，就跟某些三脚猫水准的江湖术士一样。

他当然明白不可以轻敌，如果再犯错误的话，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就等着看到泡在玻璃瓶子里的小佳标本吧。

如果小佳被他们杀害，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也许会杀很多人为她殉葬，人的感情是很难预测的，一位拥有超能力的人被激怒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六姐走向另一边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墙壁内完全钻出来，然后解除了穿墙术，他需要用手里的武器去袭击别人的脑袋和其它要害部位，他还保持着隐形术，因为不能让人看到。

他走到瘦子身边站着，准备对其脑袋下手，因为他觉得这家伙非常讨厌，一直在暗地里使坏，简直罪不可恕。

钢筋举起，准备狠狠砸下去，这时瘦子突然说了一句挽救自家性命的话。

瘦子说：“把小佳移交给司法机关处理去吧，抓到她之后，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继续关押她是毫无道理的。现在需要小心应对是那位身受重伤，却不知道逃脱去了哪里的商净空。”

533、麻烦

商净空对于自己的名字被这伙人知道有些惊讶，看来某些机构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令人失望。

在听到瘦子的话之后，他放下了严重锈蚀的钢筋，因为他希望小佳能够离开这里，如果在其它地方的话，救出她的希望会更大。

如果打破瘦子脑袋，其它人很可能会想出更恶毒、更馊的主意来。

如果这帮人最终决定把小佳永久关押在此，想救出她就会更麻烦。

同时他也明白，瘦子的打算是卸包袱，因为小佳是个绝对的大麻烦，早点把她送到其它地方去，由她而出现的任何事就与此地无关，这样的逻辑完全合乎如今大人物们的集体思维方式。

果然，瘦子的提议得到热烈的响应，与会的大部分人纷纷表示认同，认为应该立即按照这个提议办理。

但是高个胖子提出怀疑的看法，这位认为，如果上级问起此事，要怎么交待，因为小佳是曾经表现出可怕超能力的犯罪嫌疑人，不应该交由法院和拘留所之类普通的机构来处理。

商净空悄悄走到高个胖子背后，举起钢筋，心想这家伙再跟小佳过不去的话，就给其后脑勺狠狠一下，以帮助其做出更聪明的思考。

瘦子接着说：“我们根本无法长期关押丁小佳，因为谁也不知道她身上的可怕能力什么时候会突然恢复，如果发生那种事的话，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巨大灾难。试想一下，如果丁小佳再次达到几天前那种恐怖的状态，这基地里将会血流成河，死伤惨重，在座各位很可能都会被撕成碎片，就像教堂的花园和万金观的停车场里发生过的那样。为了我们的安全，必须做一个决定，我认为上级的问责并不难应付，而生命的危险却是迫在眉睫。”

高个胖子清了清嗓子，一副即将发言的架势。

商净空收起钢筋，心想先听听这厮说些什么，然后再砸其脑袋也不迟。

这时六姐突然嗅到了什么可疑的气味，慢慢往这边走过来。

商净空赶紧退开一些，站到几位抽烟的大人物身后，希望那些呛鼻的烟雾能够影响六姐的判断。

高个胖子没有注意到面临的危险，开始发言：“可是谁也说不准丁小佳的状态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妖魔或者神仙附体？”他把视线转向三位便衣，“我想听听三位客座高级顾问的意见，如果丁小佳能够被完全限制住，那么就让她留在这里，如果不能做到的话，就移交司法机构处理。”

534、死亡问题

高个胖子突然的提问让三名便衣的注意力从搜索与警戒方面移开，商净空得以松一口气。

六姐严肃地回答：“我们商量过，根据已知情况分析，我们无法困住那位能够轻松抢劫银行和珠宝店，并且能够飞行的丁小佳，我们与她的差距太大，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就好象人类与懒猴之间进行较量一样。”

另一名便衣说：“如果再遇到那位商净空，我们有六成的胜算，但是如果他利用超能力搞暗杀或者突然袭击的话，我们恐怕会无计可施，因为他能够轻松的穿越金属墙壁，自由的穿行于岩石和土壤之间。当然，这一切假设建立在商净空还活着的前提之下，但是我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六姐手里的刀确实刺中了他的要害，旁边的八名看守均可以证明这一点，地上大量的血也可以证实，如果是普通人挨这么两刀并且流出这么多血的话，肯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商净空并非普通人，只要还没找到他的尸体，我们就处于危险之中。”瘦子说。

“我们正在搜索，估计很可能商净空的尸体被留在了岩石或者土壤之中，那样的话，我们将很难再找到。总而言之，我认为商净空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基本等于零。”六姐说。

“真可惜，像商净空这样的人原本可以成为栋梁之材，为世界和平提供有力保障，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完全有希望成为一只强有力的超级武器，其超能力如果用于暗杀或者向敌对势力发动攻击，简直太厉害了，想灭谁都行，但是我们把一切弄砸了，应该早点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就算他想要一千名处女也应该满足，可是我们以为有丁小佳在手，一切都可以轻松搞定，最终错过了挽留超级人材的大好机会。”瘦子说到动情之处，还伸手抹了抹干枯的眼眶。

这时商净空突然产生了一个看法，真正想杀自己的是这三位便衣，因为他们的能力太平庸，所以担心地位受到威胁，于是他们在一旁提供了许多错误的信息，最终把局面引导成现在这样。

而那些大人物一直都想招揽他为组织效力，想让他成为有用的锐利武器。

他不禁猜想，如果此时突然现身，会不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想了想，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也许露面之后等待他的将是数量众多的子弹和激光以及某些杀伤力巨大的射线。

535、报复

无论大人物们在谈论什么，商净空坚持不为所动，依旧以隐形状态呆在一旁。

他觉得这些家伙也许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的道貌岸然，如果相信了他们的话，贸然现身，也许会把命丢掉，同时也不可对他们的会议结果抱有太多希望，他们一旦坐下来讨论某事，花费的时间必定很漫长。

那三位身份超然的便衣行迹很可疑，他们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装腔作势地在周围转悠，似乎只要有他们的存在，就不会有安全方面的问题。

稍后，六姐走进了光线较暗的走廊内，然后迂回进入卫生间。

商净空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于是跟着过去。

挨刺了两刀的账当然得算，否则一辈子都会为此生气，会影响食欲和其它欲望，导致生活满意度下降，总而言之必须采取报复行动。

大概是这里的治安很良好的缘故，卫生间门半开着，不必推门就可以通行，商净空手执钢筋走进去。

由于卫生间内天生特有的味道，所以坐在马桶上的六姐没有发现隐形追踪者，同时也可能是因为她认定商净空已经死掉，所以没怎么注意周围。

以前没用过硬物砸人脑袋，所以他缺乏经验，担心自己身材缩小一号之后力量会下降，同时也担忧会把事弄砸，于是他使出全身之力，狠狠一下敲到六姐的脑袋正中。

砰一下闷响，灰白色的脑组织与血液一道溢出，挨揍者一声不吭，就这么软倒，面部靠在她自己的膝盖上。

商净空握钢筋的手由于反震的力量而感到很不舒服，与此同时，他为自己造成的破坏感到惊讶，也为生命的脆弱而叹息。

大概是与怪物打交道太多的缘故，所以他形成了一种错觉，总认为生命是非常顽强的，很难轻易死掉，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我居然打死了一位女子，并且是一位老处女。”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不禁觉得非常难受。

这时一只灰朴朴的影子从六姐身上缓缓分离出来，飘浮在距地面一尺左右的位置上，从面部轮廓看，这显然是六姐的魂魄。

“你好，非常抱歉弄死了你。”商净空小声说。

“你是商净空吗？为何打破我的头？”魂魄问。→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因为先前你捅了我两刀，这一下子就为了报复。”他并不怎么理直气壮地说。

536、阴眼

六姐的魂魄非常气愤，扑向商净空，挥动两只未凝聚成形的爪子，一下接一下疯狂乱抓。

但是它的攻击完全没有效果，商净空连头发都没被弄掉一根。

“大婶，该干嘛干嘛去，不要瞎折腾了，没用的，早点去投胎，运气好的话没准可以做大熊猫或者权二代什么的。”他耐心地劝说。

“臭小子，居然敢打破我的脑袋，真是可恶。”女鬼嚎叫着一头撞入墙壁之后，稍后又转头回来。

商净空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不再吭声，想看看这只鬼能否找到自己。

果然如他所料，女鬼再也看不到他在哪里，愤怒地叫骂：“姓商的，有种出来跟老娘好好打一架，躲起来不敢露面算什么男人。”

他摇摇头，不想再理睬它，缓缓走出门去，回到会场继续旁听。

但是女鬼也跟着过来了，它大声嚷嚷：“三哥，二弟，我被商净空这恶棍给打死了，你们要帮我报仇啊。”

两位便衣听到这声呼唤，满脸悲戚冲过来，站到女鬼面前，焦急万分地问：“商净空把你怎么了？躯壳没弄坏吧，还有得救吗？”

“不行了，脑袋被打坏，脑汁都流出来了。”女鬼说。

商净空暗想，这两个便衣居然有阴眼，能够看到鬼魂，估计有些门道，并非浪得虚名。

旁边的大人物听说六姐已经挂掉，一个个大惊失色，有的钻到桌子底下，有的急忙掏出武器，有的拿出步话机呼叫支援，现场乱作一团，仿佛即将坠毁的飞机一样。

被女鬼称为三哥的便衣大声叫阵：“姓商的，有种出来跟我打，躲在背地里害人算什么本领？”

商净空听得有些气恼，慢慢绕到三哥旁边，举起钢筋狠狠一下砸中其右侧肩膀，一声脆响过后，折断的骨头刺破皮肤从一端伸出来，血如泉涌。

三哥大吼一声：“小混蛋，居然偷袭我。”

商净空一击得手之后立即退开，但是不知道为何，被唤作二弟的那位居然发现了他的形迹，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念动口诀，朝他扔过来。

537、哀求

几张符朝商净空飞过来，带着滋滋的声音，仿佛有生命一样自动修正方向，他往一侧躲闪，几张纸片同样转弯跟过来。

他大惊失色，加快脚步绕到两名守卫的身后，同时打定主意，如果符仍然紧追不舍的话，就运用穿墙术钻入地下。

幸好这些符的飞行速度慢吞吞的，倒也不难躲避，只是老这么逃来逃去似乎也不是好办法。

最终，他由于别无选择而钻入墙壁内，四张符贴到他消失的位置，然后开始燃烧。

符纸燃烧的同时，已经深入墙壁内的他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流逝，他担心出现其它问题，于是继续往里钻，直到进入相邻的地下室内才停下。

一对中年男女正在该房间内亲热，大概已经进行到中场，两人大汗淋漓，长吁短叹。

商净空没有理睬这两位，而是继续往前去，穿透了另一面墙壁。

他猜测会场内的大人物们会由于惊慌而安静一会儿，一时不会顾及小佳这边，此时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能够找到小佳所在位置，就可以把她带走。

他穿透了大约有三至五米厚的一些岩石和泥土，进入到另一个房间内，这里仍然没有小佳的踪迹，仅有一名戴眼镜的男子斜靠在椅子里打瞌睡。

商净空有些沉不住气，终止了穿墙状态，从桌子拿起一把裁纸刀架到眼镜男的脖子上，另一手揪住其头发，使劲扯了几下将之弄醒。

“丁小佳在哪里？快说，否则杀掉你。”

眼镜男醒来，惊恐万状地求饶：“别杀我，我这就投降。那个女犯就在那边过去的第五个房间里，门上端有牌子，上面写着重犯监控室。”

商净空担心眼镜男会泄露消息，而这里又找不到绳索和胶布可以让其无法出声，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将之打晕。

担心像对待六姐那样一次就开颅，所以他减轻了力量，打算只是让对方昏倒就好。

但是力量掌握得不怎么精确，一连敲了三次，眼镜男已经满脑袋都是血，却仍然端坐不倒，只是用充满困惑和愤怒的目光看着施暴者。

“求求你，别杀我，我家里还有体重超过九十公斤的母亲，还有体重不足十公斤的女儿，我死了她们会挨饿的。”眼镜男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只是苦苦哀求。

538、有礼貌

商净空再次举起钢筋，摆好架势之后严厉地质问：“你为什么还不肯晕过去？”

“你想让我晕过去吗？我这就晕。”眼镜男装腔作势地慢慢软倒。

担心这家伙会通风报讯，于是商净空用极为凶神恶煞的语气说：“你给我乖乖躺着别动，不许吱声，否则我会把你的胖妈咪大卸八块，扔去喂狗熊。”

“我已经晕倒了，一定按照你说的办。”眼镜男闭着眼睛说。

“再见。”商净空转身离开，按照对方所指方向前进。

“拜拜。”躺在地上的眼镜男手指动了几下，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

商净空很想给这家伙后脑勺上补充一下，几番努力之后才控制住这个强烈的愿望，他告诫自己，不可以滥杀无辜，这些年青人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和未来以及中坚力量，不应该弄死其中任何一名，若想这旯旮将来发生变化的话，恐怕只得指望他们这一代了。

他再次进入隐形和穿墙状态，然后走过一道又一道封锁线，接近重犯监控室的时候，大概是仪器监测到什么可疑情况，警报声突然大作，墙壁上的小红灯闪烁个不停。

他顾不得考虑太多，只是大步往前，一头冲入墙壁内。

与其它地方有所不同，这里的墙壁内埋藏了电线，并且电压极高，大概不低于一千伏。

商净空虽然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可是电流经过四肢和躯干带来的痉挛还是让他非常难受。

原来穿墙状态下并不能让身体免于被电击。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四肢不听使唤，想要继续前进却无法做到。

腿一软，他往一侧倒下，几秒钟过后，他发现卧倒的姿势让自己避过了电线。

心跳恢复过来，虽然暂时还呼吸不到空气，但是这没关系，四肢已经可以听从大脑的指挥进行活动。

他往前爬出了墙壁，抬起头之后看到了已经离开玻璃罩子的小佳，她躺在一片床垫上，手捧牛肉干和果冻，专心致志地观看电视，电视屏幕上播出的是一部棒子电视剧。

539、洗清罪名

商净空冷静地观察周围情况，发觉身边仅有两个看守，并且都是女子，她俩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低声交谈什么，似乎谈得很开心的样子，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对墙壁上闪烁的警报灯视若不见。

很可能警报常常出错，无缘无故地启动，所以这里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他不禁这么想。

两名女看守的警惕性并不怎么高，他觉得或许可以把她们打晕，然后再救小佳，那样似乎更合理些。

但是用钢筋敲人脑袋是件有些技术含量的事，力量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出错，也许会打出脑汁来，敲得轻了又起不到理想的作用，比如先前那位眼镜男。

这让商净空有些犯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之后，他走到桌子旁边，趁着两位女看守不注意之机，拿起纸和笔写了个字条，然后递到小佳手里。

纸条在离开他的手之后迅速显了形，小佳被吓了一跳，幸好反应还算及时，没有叫出声来。

纸条上写着‘别出声，我会带你出去’。

小佳当然明白是谁来了，她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坐下。

他看了看两位女看守，然后小声说：“小佳，待会我把那两个人打倒，然后咱们一起逃走。”

“我改变主意，先前那个大胖子说得不错，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外面想找我算账的人很多，有银行职员也有黑道成员，还有其它许多平民，我如果离开这儿的话太危险了，没准会让人给打死。”小佳轻声说。

“难道你宁愿坐牢吗？”他问。

“当然不是，那些人对我说了，他们保证过些日子会让我得到公正待遇，还说明天就可以让我跟父母通电话。”小佳说。

“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你的判断力哪去了，这些事不是他们几个就能够做主的。”商净空急了。

“你别来捣乱了，我在这里已经很心烦。”小佳说。

“快跟我走吧，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他说。

“我不希望自己当一辈子逃犯，你走吧，我愿意到法院接受判决，相信一定能够通过合法手段洗清罪名，还自己清白。”小佳的态度显得非常坚决。

540、凑合

商净空沮丧地穿透墙壁离开，打算回城里找一家酒店睡觉去。

他不禁想，童话故事应该换一种情节，勇士兼王子冲进城堡拯救被恶龙捉去的公主，在战胜诸多艰难险阻之后终于看到美丽诱人的妞儿，然而公主坚持不肯与勇士一道离开，说要留在城堡内，等待一个更好的命运和更好的结局。

这事很荒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佳就不肯跟自己走呢？

他一路顺利地离开了基地，来到围墙外面与牛兄约定的会面地点。

牛兄在跟两只面目青肿的女鬼吹嘘着什么，只见它两只手比来划去，嘴动个不停，两只女鬼原来就不怎么明显的眼睛由于大笑弄得完全看不到了。

商净空走到牛兄身后，叫了它一声。

原本热烈的交谈立即停止，两只女鬼看看了空荡荡的前方，小声问是谁。

“你们好，我是牛兄的朋友。”他依旧保持隐形状态，笑嘻嘻地说。

“啊！有怪物——”两只女鬼惊恐万状地转身逃走。

牛兄想要挽留和解释此事，却已经来不及，摇摇头沮丧地对商净空说：“我好不容易才泡上它们，正想约定到某个地方玩一场放纵游戏，你却把它们吓跑了。”

“你的眼光真差劲，这样的货色都看得上。”他说。

“女鬼当中漂亮的不多，出色的那些根本看不上我，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丑点也没啥，凑合着用呗。”牛兄说。

“我差点挂了，你也不进来看看。”他埋怨。

“我在此等了你大半天了，从夜里等到白天，一直没离开过，我当然想进去帮你，可是我能耐有限，里面煞气腾腾的，我如果硬要进去，多半会弄到魂飞魄散，这个请你原谅。”牛兄说。

“如果我再过几天不出来，你会拼了鬼命进去找我吗？”他忍不住问。

“不会，送死是没用滴，这个道理众所周知。”

“那你会做什么？如果我出不来的话。”

“我会感到悲伤，然后祝你幸福。”牛兄诚实地说。

“你可真够哥们。”他满脸讥讽的表情。

“当初我们口头结拜异姓兄弟，按照古代的恶劣传统，一般会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来你也没有跟着我一起死掉。”牛兄说。

“我要是也死了，谁帮你传递信息给你的老婆孩子？”他理直气壮地说。

541、救世主

小佳被关在天堂分理处内，但是这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主子仍在胡作非为，继续做打家劫舍的事，只不过现在目标变换了一下，不再是珠宝店和银行，变成了富商或者大人物的家中。

几乎每天城内都会发生一场或者几场钞票雨，穷人们为此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有些人甚至在家里供上了牌位，称那位劫富济贫的主子为救世主。

城内现在需求量最大的行业是保安和黑市保镖，大量的建筑工人改行，离开了脚手架和工地，手执橡胶棍站到银行和珠宝店以及赌场门口充当护卫角色。

整个山京市的市区面积达到七百多平方公里，人口有好几百万，需要重点看护的营业场所和住宅不计其数，结果导致有些退休工人和残疾人以及智障者也出来充当保安。

水果刀和菜刀之类东西卖到脱销，黑市上的劣质仿制手枪卖到六万元一把，子弹卖到几百元一粒，结果导致有人打劫弹药库。

当然对于城内的大多数居民和外来务工者而言，这样的事根本无所谓，反正他们不会损失什么，如果运气好的话，逛超市或者步行街的时候也有可能会遇上天降钞票的好事，捡到几张甚至几叠的可能性始终是存在的。

这一天下午，以壮男面目出现的主子抢劫了副总督秘书的家，他直接找上门去，一脚把结实的双重防盗门踢倒，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当着惊恐的保姆和二奶以及那位超生小孩的面，一拳打穿墙壁，把保险柜拖出来，清空了其中的外币和金条以及首饰，然后扬长而去。

十几分钟过后，主子兼壮男从太监大道中段的种马大厦顶上往下撒钞票。

最近以来主子做事比从前更认真一些，金条之类会砸死人的东西不再乱扔，而是看准了往没人的地方抛，避免了无谓的伤亡出现。

半个钟头之后，主子抢劫了城郊别墅区内的一幢豪宅，有四名保镖开枪，于是主子杀掉了他们，然后把几千万元的现金带走，并且放火烧了房子，当消防队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碎石瓦砾以及几具被烧焦的尸体。

虽然明知保镖和保安无法抵挡这位超级劫匪的行为，但是富有的人们依旧习惯性地招聘人手，组织更强大的防卫力量，仿佛这样弄真的有效。〖八零电子书：www.umd.com〗

542、无聊时光

商净空情绪低落，离开天堂分理处基地之后立即找了一家酒店开房，每天都喝一瓶或者几瓶酒，然后倒在床上，有时能够入睡，有时则不能，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用电脑看电影，或者玩游戏，肚子饿了就到外面吃点东西，或者让服务员送菜进来，就这么度过了许多天。

无聊的时光里，他仍然关心主子都干了些什么，并且一直通过网络上的新闻追踪着主子的消息。

有几次他想过到人多的地方呆着，或许能够看到主子从天上扔钞票下来，稍后他又否决这样的想法，觉得不必再看到主子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通过电话，他把小佳被囚禁的地点告诉了她的父母，希望那两位据说办法很多的人能够救出女儿来，但是反馈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失望，小佳的父母几经努力，最后表示无计可施，因为天堂分理处是另一个系统，属于超级机密单位，一般的人根本无法与其中的要员沟通。

小佳一直没有被移交到其它地方，她的父母一都在努力设法找关系走后门，想让熟悉的医生把小佳确诊为精神病患者，然后逃过法律惩处。

小佳与父母在四天以前曾经通过一次电话，仅仅只说是短短的十几句就被掐断，天堂分理处那边的人表示只想让小佳满足一下打电话的小小愿望，不许让双方多谈，以免泄露机密。

商净空明白自己帮不上忙，考虑到小佳不太可能跟着他越狱，只好听之任之。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小佳被判决死刑，秋后执行，不得上诉，这个时候他突然出现，把她救走，上演了一出刑场救美的大戏，然后她大彻大悟，真正狂热地爱上他——，可惜这只是想象，现实比这个麻烦得多。

有时他不禁担心，小佳已经会不会已经被制作成标本，放到一只巨大的玻璃缸里，泡在防腐剂当中。

如果小佳死了，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大概不会再有幸福和快乐。

很多次，他想溜去看看小佳，问问她是否已经改变主意，愿意与他一同逃走，从此浪迹天涯，但是考虑到天堂分理处内部的森严戒备，他又打消了此念头，因为他担心，如果自己也完蛋，那么小佳还能指望谁。

543、撒钞票

下午十四点，李莲英路上发生了例行的严重堵塞，上万辆车停在街道上，一动不动，只有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传递着强烈的愤怒。

由于几十辆特权车冲上公交车专属通道，所以连公交车也无法开走，大家全都停留在车内，看着热辣的太阳。

主子从天空中飞过，一点也不避讳众人的目光，它已经选定一个目标，正准备去动手抢劫。

那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鬼子轿车，车里的人抱着两只大行李箱，其中一共装着一千二百万欧元。

车内的人带了枪和电棒，他们并不怎么担忧最近在城里到处劫富济贫的救世主，因为这个城市很大，有六百多万人，其中可能会成为洗劫目标的至少有几万人，试想一下，几万分之一，这个概率是非常小的，如果非得落到谁的头上，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运气太差了。

然而主子却来了，并且选中这辆很普通的旧车。

车内的两名带枪保镖看到了从天空中飘然而至的主子，由于惊慌，他们掏出了枪，结果这个动作让他们死于非命。

主子虽然不怕子弹，可是不希望有谁在它面前表现出任何一点点抵抗的意图，它认为每个抢劫对象在见到自己之后都应该乖乖配合，把钞票双手奉上，然后微笑着说再见，就算无法做到这样，至少也应该呆若木鸡一样别动，听任它把东西带走。

然而这两个混蛋居然摸出了枪，并且指着它，这事不能饶恕，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够如此对待一位被称之救世主的生物呢？

它穿透了结实的车顶铁皮，进入车厢内，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位持枪者立即调转枪口，朝着彼此射击，枪声连续不断地响起，直到子弹打完，这时车里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司机抱头缩脖子，想要钻到方向盘下面躲避，却因为体积太庞大而无法成功，拎着大行李箱的那位识趣地把手收回，面带紧张而难看的笑容，告诉主子，请把钱拿走，别杀他。

主子提起两只大箱子，飘然远去，到其它地方撒钞票玩耍。

544、休息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山京城内的餐饮行业的生意突然变得好起来很多，吃饭的人在馆子外面甚至排起了队，这是由于有许多原本经济非常困难的人突然之间弄到了钱的缘故。

人们在拾到钱包或者发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以后，往往会变得突然慷慨大方起来，至少也会奢侈一次，带着亲人和朋友到餐厅里好好吃一顿油水大的，把房贷和其它沉重负担暂时遗忘一阵子。

主子仍旧在乱来，每天在城内做几起案子，然后把弄到手的钱财满世界乱扔。

它似乎做这种事上瘾了，乐此不疲，没完没了。

城内的武装人员越来越多，随时随地几乎都可以看到狙击手拿着望远镜注视天空，高层建筑物的楼顶天台往往被这些神枪手们占据。

每当主子出现的时候，往往能够听到像是鞭炮一样的枪声，当然这样的攻击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九月中旬的一个下午。

电视台发出一条通告，由总督亲自播报，说任何人不得拾取从天空落下的钞票或其它财物，否则会被从重从严惩处。

这条新闻滚动播报了整整两天，这期间主子抢劫了三位大商人的地下金库，洗劫了四名大人物的豪宅。

两天内，每个本地手机都接到了短消息，内容如下，‘严令禁止拾取从天而降的财物，否则会被捉去坐牢。’

这条短消息反复发送了十多次，非常令人反感。

由于有了充足的武装力量据守各处，所以大量捡钞票的人被捉住，监狱迅速人满为患，无奈之下，只好把体育馆和游泳馆用于囚禁拾钞票的人。

主子大概已经发现撒下钞票也无法让人受益，于是停止了这种行动，暂时休息。

商净空仍然躺在酒店里，通过网络和QQ群了解相关情况。

偶尔他会站到窗前看外面的情况，他沮丧地发现，街的武装人员越来越多，几乎占到平民的五分之一左右。

他觉得想要救小佳显然更困难了。

下午十六点三十分，他在本地好友QQ群当中看到一条讯息，说在草泥马大酒店的废墟当中清理出两位男性重伤员，虽然肢体严重残缺，却依然不可思议地活着，这两位伤者一个年纪较老，大约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另一个是少年。

545、幸存者

商净空急忙赶往草泥马酒店废墟，向现场搜救人员打听到相关信息，想搞清楚那两位幸存者是不是狼哥和李老板，以及他们被送进哪一家医院。

搜救队员们都很惊讶，同时有深深的困惑，谁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完全超越了常识，两位伤者被埋在废墟当中已经超过半个月，并且受到极严重伤害，但是他们却仍然活着，简直可以算是世界级奇迹。

从他们的描述中看，那两位幸存者应该就是李老板和狼哥。

据可靠消息，两位幸存者被送到了山京第五人民币医院，放在重症病房内进行急救。

四十分钟过后，商净空见到了包裹在白床单里的狼哥和李老板。

他俩的状况非常糟糕，如果不是偶尔还会动一下的话，谁都会认为他们是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俩的四肢都没了，曾经被分割成三段的躯干部分倒是长回了原样，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曾经合而为一的脑袋居然分离开了，只是两人的头形状都不怎么对劲，有些扁平，像是一只椭圆形的烧饼，五官不规则地分布在狭长的面部，看上去有些吓人，幸好商净空对他俩的模样非常熟悉，并且见识过两头合一的可怕情形，否则的话可能会认错人。

由于躯干表面的皮肤已经长回原状，所以没有包扎，只是在四肢的伤口末端裹了厚实的纱布。

这两位能够活下来有些出乎预料，商净空对此感到内疚，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小佳身上，同时认定他们已经死掉，所以后来也没有回去废墟当中搜寻一下两位同伴的踪迹。

此时病房内有几位所谓的砖家正在旁边的房间内做现场会诊，与狼哥和李老板仅隔着一道结实的玻璃幕墙，但是声音一点也不会传到病房内。

其中一位砖家慷慨陈词，说应该采取保守疗法，让两位伤员尽可能活下去，这样的话可以让第五人民币医院名扬天下，以争取更多的财政支持，同时吸引更多的患者前来就医，这样一来，大家的生活质量就可以迅速提高，与供药代表谈判的时候也可以理直气壮一些，讨要到更多的分成。

一名老年妇女说两位重伤员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不能急着做宣传，当心文字记者和电视台来采访的时候患者突然死掉，就糗大了，最好的办法是每天用AV拍摄一些录像和画面，经过剪辑加工之后再交给外界，让那些人按照医院方面的要求来进行宣传，这样弄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546、治疗方法

隐形状态下的商净空确定李老板和狼哥暂时死不了之后穿透了玻璃幕墙，进入到砖家们聚集的一侧，听他们说些什么。

因为他想搞清楚这伙人的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才便于寻机把两位同伴带走。

他明白李老板和狼哥其实并不需要这里的治疗，除了大量的生肉和舒服的床之外，其它的所谓医治全是胡扯。

只要把这两位带回到度假村内，至多一年，他们就能够长回原样，真正的彻底康复，腿能够长出，JJ和脚指甲也可以长好。

他坐到靠窗位置一架结实的椅子上，看着那些正在煞有介事发言的砖家们。

一位戴眼镜的中年汉子说：“这两位伤员的情况非常奇怪，从B超中得到的画面看，他们的内脏位置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肠子的布局，简直就像是一团胡乱绕在一起的绳索，心脏与肝脏的位置也不对劲，而且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们两个的内脏分布各不相同，但是都乱七八糟。”

一名老头说：“两位患者的脑袋也很奇怪，骨头之间有缝隙，就像新生儿一样，难道他们的头还会长大吗？”

一名痴肥的老太太说：“我猜测这是由于他们曾经在废墟当中受到厉害的挤压，导致骨头裂开，然后又经历了缓慢的愈合，内脏的错乱分布可能也与此有关。”

商净空打了一个大型哈欠，心想这算什么砖家，听他们说话真没劲。

眼镜中年男子接着说：“两位患者当中年长的那位肠子还打了两个结，这不可能是天然生成，除非动过手术，主刀的人把肠子割断，打了结之后又缝合回去，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谁会这么无聊？”老太太问。

“他们目前处于半昏迷状态，无法回答问题，得等到他们醒过来之后才能询问此事。”眼镜说。

老头说：“据我估算，两位重伤员每天的医疗费用大概在三千元左右，这笔钱由谁付？”

“目前还搞不清楚谁会为他们付账，但是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治疗他们的费用每天超过了三至六万元，然后对上级主管部位叫苦，希望给予财政方面的支持，至少给一些宽松的政策，以及自主决策权和奖励手段等等。”痴肥的老太太说。

547、利益至上

商净空听了一阵会议内容之后沮丧地穿墙壁离开，因为他再也受不了啦，这帮家伙根本就没有讨论怎么治疗狼哥和李老板，而是在研究怎么通过此次拯救废墟当中的幸存者一事谋取最大利益。

当然有这样的思想和行事习惯很正常，因为这旯旮早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生意场，无论任何组织和集团以及单位均以营利和谋利为最终目的，谁都在想方设法弄钱，拼命争抢各类优质的资源和不受限制的权力，所谓的为XX服务早已经蜕变成为钞票服务，口号喊得越是响亮的，宰人时候越是心狠手辣，什么道德和行为准则以及规范之类玩艺全是哄无知孩童的，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里，一切均可以出售，只有能够赚钱就好，一切均可以用来交换，只要有市场即可，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是成功者。

商净空心想，与这帮家伙相比，自己简直就是超级大好人。

走到狼哥床前的时候，他仍在想，原来自己如此的伟大，怎么从前居然没发现？想来这是由于从前生活的环境当中穷人太多，而许多穷人像自己一样的是好人，大家彼此彼此，所以一直没有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由此看来，贫困与善良和守规矩大有关系，一个做什么事都老老实实的人，想要在这样的城市当中飞黄腾达等于做梦。

他摇摇脑袋，扔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突如其来的念头，把注意力放回到两位重伤员身上。

两名护士模样的女子站在八米开外的窗子前聊天，均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根本不注意这边发生的事。

“狼哥，你还好吗？”他小声问。

装出昏迷状态的狼哥把扁平变形的脑袋转过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问：“是商老大吗？”

“是我。看到你和老李都活着，我非常高兴。”他说。

“那天的事得好好谢谢你，全靠你一直努力挽救我和老李，坚持拖延时间，并且把我们被弄碎的身体拼接起来，我们才有机会幸存。”狼哥说。

“我为了带走小佳，只好把你们留下，想来真是惭愧。”他诚实地说。

“当时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主子既然已经出现，你当然不必管我们。”狼哥说。

548、生肉

李老板和狼哥很想吃一点生肉，商净空表示待会就去菜市场买来。

他们口中所说一点肉大约是十几公斤，并且要求最好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各一份。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两位从这里带出去，暂时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因为他俩健康状况极为糟糕，已经有些难以支撑，如果再得不到正确的对待，生命危矣。

他俩认为的正确治疗方法就是提供大量的生肉，这个要求先前狼哥曾经对护士说过，结果护士认定狼哥精神有些错乱了，不予理睬，只是按照医生的指令继续给他俩输入营养液和其它针剂。

然而这些药水所取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对这两位的怪物体质没有任何帮助，只是让他俩变得浮肿一些罢了。

商净空自问无法抱着这两位走出医院去，想这么做的话得有人帮忙才行，他打算让他们先住在这里养伤，等到状态好一些的时候，再带上几位无忧村居民前来悄悄带走他俩。

先前把两位同伴抛下在草泥马酒店内，这事让他感到深深的内疚，此时得到一个补偿的机会，他希望能够照顾好他俩。

他到医院旁边的菜市场内买了足够数量的肉，大致按照两位伤号的要求弄，让人把肉切割成合适的片状，然后撒上胡椒和辣椒和花椒的粉末，以及适量的盐和料酒以及少许醋和酱油。

他带着肉回到医院内，溜到卫生间内隐形，然后走向狼哥与李老板所在的病房。

然而情况有些不妙，病房内有许多人，其中有记者也有大人物，还有其它医院专门来观摩的同行。

狼哥和李老板无奈之下只好装作昏睡不醒，他俩如果睁开眼的话，难免要面对各种盘问，如果装死的话，又会挨打针输液以及受到其它折磨，甚至有可能是一次可怕的手术。

病房内热闹异常，有几位大人物还叼着点燃的烟，虽然开着窗户，空气仍然很混浊。

这情景让商净空有些生气，为了做秀，也不怕影响到患者的休息，真是过分。

众人对着两位重伤员指指点点，主治医生亲自动手掀开床单，让人观看李老板的躯干，以及下腹部残存的那一小段软绵绵的东西。

549、作秀

那位自称是两名重伤员主治医生的中年男子掀开床单，向围观人群展示李老板的半截小JJ。

装出昏睡状态的李老板满腔怒火，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任人摆布。

“我最近发现，经过精心治疗，患者原本受到严重创伤的这里迅速地恢复，比刚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变长了一点五厘米，这说明一个现象，由此我得出推论，人体其实具备一定的再生能力，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患者在废墟当中被掩埋了二十天而仍然活着。”主治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框，然后拖长了声调继续说，“在历史上的一些传闻当中，我们会发现，有些太监莫名其妙的又具有了那种能力，在极少数的太监身上曾经严重受损的器官居然又可以自如的使用了，这个说明，肢体的再生能力并非只是壁虎和其它一些低等动物所专有，而是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万物之灵的人类也不例外，我决定把再生能力作为今后的研究课题，创建一下研究组织，专门的对此进行学习和钻研，争取在十年内取得一些成就。”

周围人群大力鼓掌，笑容洋溢在每个站着的人面孔上。

李老板咬紧牙关，上下牙之间发出咯咯声，估计如果他目前四肢健全的话，很可能会跳起来扁这位主治医生一顿。

然而此时却只能躺着不动任由该医生把小JJ揪来揪去。

几名女记者模样的人走过来，手执各种相机对着李老板的下腹部那段奇形怪状的小东西一通狂拍，只见闪光灯此起彼现，好不热闹。

一名记者模样的年青女人问：“请问医生，我念小学的时候，不慎弄断了一截小指，如果您的研究成功了，可以让我的断指重新长出来吗？”

“我们的主攻方向就是这个，如果获得成功的话，不但你的手指可以重新长出来，就连断掉的腿和胳膊也有希望通过治疗而长出新的，人体再生的应用范围是非常广泛的，不但可以用于对残疾人的身体修复，甚至可以应用到国防、美容、运动损伤等等方面，如果取得成功的话，也可用于畜牧业和养殖业，比如有的人爱吃鸡翅膀，有的人爱吃猪耳朵和猪尾巴，如果能够让一只鸡身上长出二十支甚至是三十只翅膀，让一头猪身上长满了耳朵和尾巴，那将带来多少惊人的效益啊。”医生很激动地说。

550、折腾

隐形状态下的商净空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因为他觉得一大群人听着一名傻十三模样的中年男子描述浑身长满耳朵和尾巴的猪是件很滑稽的事，尤其听众位个个一脸严肃，仿佛见到玉皇大帝一样，看上去实在有些荒唐。

稍后商净空想，主子早已经实现人体的再生，做起来也很简单，只要走进无忧村内一趟，或者干脆住几天，大部分人都会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与再生能力。

就目前情况看，如果这个医院的那只新组织的团队把李老板和狼哥当做研究对象，那么必然会被引上一条歪路，因为灵异神怪与时下流行的科学是无法实现大一统的。

只要有足够数量的生肉可以吃，李老板和狼哥就能够恢复如初，一年之后他俩就可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放纵和狂饮。

一名大人物模样的中年胖子，转动浮肿和多皱纹的面部，把鼻子朝着隐形的商净空所在方向，这胖子小声嘀咕，说为何嗅到了大料的味道，以及生牛肉的腥膻，真是奇怪。

商净空赶紧退后了两步，靠到墙壁上站着，因为担心这胖子朝这边扔烟头或者吐脏东西。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之后，大人物按照级别高低，逐一上前观看两位重伤员的情况，慰问医生并指导工作，下达重要指示（全是一些正确的废话），然后陆续退场。

记者们跟在大人物物身后离开，然后结束了做秀和宣传活动的医生们擦去额头的汗水，一个个走出病房，只留下地上的垃圾和污浊的空气。

一位清洁工模样的白衣妇人走进来，拿起拖把和扫帚，开始打扫，此时宽敞而巨大的病房内只剩下她一名无关人士。

商净空赶紧上前，从袋子里拿出生肉，喂到嗷嗷待哺的狼哥和李老板嘴里。

这两位牙齿动得飞快，迅速嚼几下之后吞到肚子里，看样子饿得惨了。

十几分钟过后，打扫完毕的清洁工离开，在她工作期间，两位重伤员已经吃下不少于三公斤肉。

病房内再也没有其它人，商净空长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把更多的肉塞到两位伤号嘴里。

“真香。”狼哥含糊不清地说。

“别着急，当心呃着，还有好多呢，不够还可以再去买。”商净空说。

551、歌舞升平

几天过后的一个夜晚，在许姐和木姐的帮助下，商净空成功地带着狼哥与李老板悄悄离开医院，回到度假村内。

很久没见到这伙怪物与准怪物，它们的生活仍旧歌舞升平，仿佛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

它们似乎对主子没有什么牵挂，也不惧怕可能会杀过来的分裂者，只是每天吃生肉和胡作非为。

几名男无忧村居民帮忙把李老板和狼哥搬回到属于他俩的房间内，度假村内的众人纷纷前来探望，但是这种热烈的场面没有持续很久，大约一个钟头后，居民们全都走了，连木姐和许姐也出去，只有度假村的经营者——两位老太太仍旧在耐心地把生肉片喂到两名伤员嘴里。

鸡姐手执一片湿毛巾，为狼哥擦拭身体，做得非常认真，把每一个伤口和皮肤缝隙都照顾到。

“小宝宝，感觉好些了吗？”它温柔地问。

狼哥若无其事地说：“非常好，已经习惯了，因为我都记不起自己第几次受重伤了。”

“你不在期间，我一直祈祷，希望主子能够把你送回来。”鸡姐说。

“主子多久没出现了？”狼哥问。

“很久了吧，不过一直都有主子的消息从城里传来，据说主子干很多劫富济贫的事。”鸡姐说。

旁边负责把肉喂到狼哥嘴里的老太太插话：“主子应该来接济一下你们，因为你们并不怎么富裕。”

“对，我们是虔诚的信徒，信仰主子，那些钱财与其送给陌生人，不如留下一部分给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每人配一辆高档轿车，安排一个服务团队专门为我们工作，然后把稀尔顿酒店包下几层楼让大家搬过去住。”狼哥说。

“太离谱了吧。”商净空说。

“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试想一下，主子最近在城里推动抢劫了那么多大富大贵的人家，如果它老人家肯照顾我们的话，让大家过上富豪的生活一点不难。”鸡姐说。

“改天等见到主子，你们把这样的想法和要求提出就是。”商净空说。

“见到主子的时候，大家都会由于敬畏和恐惧而无法开口说话，说出愿望是很困难的事。”鸡姐摇头。

552、堕落

度假村的经营者已经习惯了怪物和准怪物们奇妙的生活方式，其中有一名老头和一名老太太甚至参与到其中，跟它们每天混到一起玩乐，区别仅仅只在于，这两位老人家不吃生肉。

看来学坏确实更容易一些，几乎不需要人教，只管纵情胡来就好，现成的最具说服力的例子就是眼前这两位老人，他们当中的老头已经六十三岁，老太太则五十九岁，在度过几十年勤劳而艰辛的日子之后，这两位无可挽回地堕落了。

木姐和许姐是这里为数极少的还保持清醒的人，她们告诉商净空，按照目前的花钱速度，这样的生活大概还可以坚持三年零几个月，然后经费大概就没了，如果物价上涨得更厉害些，那么可能两年半左右就没钱了。

“主子如果消灭了分裂者，自然会回来照顾大家。”商净空嘴里这么说，心底却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那位神出鬼没的主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主子与分裂者的较量已经持续很多天了，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琢磨着，主子不一定就能够打败那个什么分裂者，万一主子失败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木姐说。

鸡姐没好气地说：“如果主子败了，咱们学着分裂者的跟班一样吃人肉喝人血就可以了，算是投降吧，想来那家伙也不会拒绝多收一些信徒。”

商净空不禁想，如果主子真的完蛋了，它制造出的幻境想必会消失，而它改造过的人会不会因此腐烂掉、消失掉。

“绝对不可能出现那种事，主子肯定不会输给那个可恨的坏东西。”狼哥气乎乎地说。

“我们都希望主子能够打败并且宰掉分裂者，可是这种事很难说的，从已经发生的事看，我觉得主子似乎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商净空说。

“嗯，确实如此。”李老板缓缓点头。

商净空在度假村内转悠了一阵子，看着到处胡搞乱来的怪物和准怪物，它们肆意大嚼生肉，不分对象的随便亲热，感觉就像是提前进入到理想世界当中一样。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厌倦，于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与两位大姐和鸡姐说过一声之后，离开了度假村，驾车回城里去。

553、惨剧

小佳的父母果然能量强大，这两位请动了一些很有办法的人士，通过医院方面成功地把小佳鉴定为精神病患者，从而逃脱了惩罚。

这一过程当中显然主子继续的胡作非为取到极大的作用，它附着在那名壮男身上，肆意抢劫，然后乱撒钞票和珠宝以及其它财物。

同时也可能是天堂分理处内的那些大人物放弃了从小佳身上获取超能力诀窍的念头，所以把她放了。

当然也可能是畏惧能够穿墙和隐形的商净空，毕竟谁也不想激怒一位这样危险的人物。

反倒是商净空成为了通缉犯，因为杀死了六姐的缘故，他的模样与简历张贴在大街小巷内，随处可见。

通缉令的内容有点让人生气，一些无法破获的陈年旧案被翻出来，用于指证商净空，说是他干的，比如非礼未成年幼童，开车撞死孕妇然后逃逸，以及几件估计是监守自盗的失窃案。

商净空发现这一切的时候起初觉得很可笑，稍后忍不住怒火中烧，他打电话给警方，想要说清楚真相，但是对方劝他去自首，然后等待法律的公正裁决。

考虑确实杀死过六姐，他打消了自首的念头，因为那等于自投罗网，虽然他认定那是一次自卫，可是警方不会这么认为。

然后他打电话给报社，想要通过新闻报导来澄清事实，但是接听的人员立即叫另一个人来与他交谈，接下来的内容却是让他到报社指定的地点会面，详细地谈谈这事。

从对方的语气当中他听到了不诚实的一面，于是他挂断电话，然后关机，并且把卡抽出，换了一家酒店入住。

停止了抢劫和乱扔钱财的主子突然没了音讯，仿佛消失无踪，只有一些发生在城内的诡异事件从侧面证明了它依然在乱来。

通过网络中未经证实的传闻，商净空得知，就在昨天夜间，阉割东路的安德海广场上发生一起惨剧，十多名老头和老太太突然发了疯一样相互攻击，严重衰老的身体焕发出不可思议的战斗力，十多名城管和治安协管员竭尽全力都无法阻止这伙的厮打，结果导致六死十七伤的糟糕局面出现。

554、残酷的厮杀

午夜，十字坡娱乐城的大厅内，两名钢管舞者突然间像是发了狂一样扑向对方，开始拼命一样的厮打。

真实周围的顾客以为这是表演的一部分，纷纷大力鼓掌，因为他们觉得两位舞蹈家实在太投入、太认真了，这样的态度应该受到嘉奖。

然而一分钟过后，顾客们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因为一名舞者把对方的肠子从腹腔内揪出来了，并且打了一个死结，这还没完，肠子又绕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大概是想把人勒死，但是肠子的结实程度显然并不适合这样的用途，这条沾乎乎兼血淋淋的玩艺儿断开，大量臭哄哄的东西抛撒开来，距离舞者最近的一些顾客面部和衣服被弄脏。

人们这才明白眼前的事并非表演，而是一场恐怖而残酷的厮杀。

大厅里一片混乱，保安们往前挤，顾客往外逃，两位舞者无视一切继续混战。

打斗中，一名舞者的脑袋掉下来，依靠一些皮肉挂在脖子和肩膀上，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空气中弥漫着腥味。

但是这位失去头颅的女子动作仍然敏捷而凶悍，不停地发动攻击，就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样，她揪住对手的头发，同时大力挥拳击打，或者用指甲抓挠。

这一下连保安也不敢继续前进了，因为事情已经有些超出常识，无论是谁见到这种事都会考虑一下，凭着自己的力量能否摆平前面的两位猛女。

两位舞者的战斗就像电影《未来战士》中两位机器人打架那样，具有强大无比的破坏力，她们打坏了结实的钢管，砸烂了十几张桌子，视满地的碎玻璃和烂酒瓶为无物，双脚被扎得遍布伤口也无所谓。

打斗开始五分钟过后，整个大厅内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几位保安和一些胆子较大兼好奇心较严重的顾客仍在观看。

战斗的结果是脑袋挂在肩膀上的那位女子被打败，她的四肢逐一被对手扯断，最终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躯干，于是再也无法继续斗殴。

胜利一方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位的面部的肉已经被弄光了，只剩下一张血淋淋的骷髅状骨头脸，胸部弄出一个巨大的洞，肺和肝脏被抓得稀烂，肠子拖到地上，有一段与腿绕到一起，右侧肩膀上的肌肉与骨头已经完全分离，挂在肘部摇来晃去。

555、两位老头的战斗

下午的超市内，两名购买猪肉的老头突然间一声不吭就动起手来，最要命的就是他俩分别从肉摊上拿起一把非常锋利的刀，相互攻击。

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以为这两位疯了。

这时商净空正在四十几米外察看摆满了红酒的货架，打算买十几瓶带回去慢慢喝，因为啤酒很不够劲，喝几瓶都不会晕。

最近以来他的酒量大为增加，比起从前简直变厉害了几倍，但是他仍旧不喜欢喝白酒，因为口感太差，又辣又苦，难以下咽。

周围人潮涌动，但是他不予理睬，只想赶快选择一些合适的酒，然后回到酒店房间内品尝。

逃离肉柜的顾客挤到了出口处，由于人太多，相互推搡和拥挤，导致谁也无法迅速离开。

这时商净空终于觉得应该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他向身边一位中年妇人询问为什么如此。

“那边打架杀人，非常恐怖。”中年妇人说。

“哦，这样啊，谢谢你。”他微笑点头。

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他先前还以为是不是失火，差点就跟着其它人一道往出口挤过去。

离开超市很困难，但是接近猪肉柜却很容易，因为别人全在往通道口挤。

商净空听到打架杀人这四个字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想过去看，弄清楚那两位是不是主子和分裂者，如果是的话，他很想上前帮点忙。

城内没完没了的灵异事件很烦人，他希望早点恢复从前的样子。

猪肉柜台周围二十米范围内没有人，超市工作人员全都躲藏得不知去向，有几名瘦弱的保安站在远处大呼小叫，却不肯上前来。

旁观者都能够看得出两位老头的战斗接近尾声，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已经死掉多时，而这两位却仍在坚持厮杀，就像传说中的某些英雄一样坚强不屈。

他们都已经只剩下一只持刀的胳膊和一条勉强可以支撑身体的腿，躯干部分伤痕累累，内脏掉得满地都是，与猪肉混到一起，看上去模样很相似。

556、你是主子吗

商净空站在距离两名老头约十米左右远处，想搞清楚谁是主子，但是仔细观看了一会儿过后，他失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位是应该帮助的对象。

两位老头终于倒下，其中一名握刀的手指被砍断了几根，刀脱手掉到地上，这位老头用血淋淋的胳膊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不顾肋下又挨了几刀，把对方推倒在地，然后压上去，同时用嘴拼命撕咬，逮到哪就咬哪，仿佛饥饿的野兽。

商净空忍不住问：“需要帮忙吗？”

一名老头声嘶力竭地回应：“滚一边去，让你再多活几天，抽空再找你算账。”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当然是敌而非友，商净空从旁边地上拾起一把卖猪肉的工作人员遗留下的刀，冲上前几步，照着这老头的脖子狠斩下。

专业人士的刀果然好使，久经风霜的老骨头老皮肉居然被一斩为二，仅有一点点皮肤还保持着与身体的联系。

另一名老头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开心的样子，笑的同时，大量的血沫从喉管伤口中涌出来，看上去颇为壮观，仿佛小孩子在吹鲜红的肥皂泡。

“你是主子吗？”商净空问。

“你赶紧跑路去吧，通缉犯小弟弟，马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捉你。”老头说话的声音很怪，显然是喉管和胸部受伤的缘故，如果是普通人像这样的话肯定无法再出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主子？”他坚持问。

“我是主子的分身，专门四处找寻分裂者，然后把它弄死。”老头说。

“感觉分裂者总也不会被杀死，你的努力似乎白费了。”他说。

“我会继续杀下去，无论那家伙附着在谁的身上都一样。”老头挥动沾满血污的胳膊。

“需要帮忙的话请打我电话，没事的时候也请你跟我联系一下，有很多事需要请教。”说完这句，他扔下捡来的刀，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向紧急出口。

从两排货架当中穿过的时候，他看看前面没人，立即隐身，他不希望被捉。

通道口的拥挤状况已经大为缓解，多数想逃走的人已经如愿以偿，还有一些人则是想看热闹的。

557、病房内

商净空进入精神病医院内，找到了小佳的病房。

他想跟小佳聊聊，看看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是否需要帮忙。

他一直保持着隐形状态，直到站在小佳的床前，他认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她的身体每一部分他都非常清楚，看过和触摸过许多遍，她对他而言没有秘密。

如果说还有什么令他感到困惑的话，那就是她的思维，这个不怎么大的脑袋当中装着什么样的想法常常无预测，很是莫名其妙。

许多天没见面，她没有明显变化，脸色变得更红润了一些，好像还微微长胖了一点点，目光单纯而清澈，与先前相比更漂亮也更可爱了。

小佳的病房外面站着几名便衣警察模样的人，她的父母则守在床前，削苹果给她吃。

“再过几天，等到风头平静一些，你就去米国，重新开始生活，过几年我和你爸爸退休之后会来找你。”小佳的母亲说。

“你们已经帮我办理了跟那个商净空的结婚手续，怎么处理这事呢？”小佳问。

“我托了一位熟人去办理离婚手续了，过几天就能弄好，到时候你还是单身小妞儿。”母亲说。

“真讨厌，不经得我同意就安排我胡乱嫁人。”小佳说。

“那时候情况不同嘛，我们也是上了那个老神棍的大当。”她的父亲说。

“最近城里老是出现诡异的案件，我很害怕，想早点离开这儿。”小佳说。

“我们也很怕啊，老是担心那只怪东西又回到你身体里呆着不肯走。”母亲说话的同时扭头看看窗外，似乎主子就站在哪里，随时会一头撞进来，再次夺走可爱的女儿。

商净空退到靠墙位置站着，等待这一对父母离开，然后再设法与小佳交谈，他只想问问她是否需要帮忙，还想弄清楚，她对自己是否有一点点真正的感情存在。

问明白之后，他会选择离开，除非以后她确实需要他帮忙，否则的话，他将不会再出现到她面前。

但是小佳的父母好象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东拉西扯，没完没了，从脚指甲的颜色说到打折的名牌服饰，从茄汁龙虾说到股票。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结束了不，估计这一对父母早已经请好了假，根本不必离开这里去上班。

558、守卫者

商净空平静地等待一个可以和小佳单独面对的机会，他并不着急，因为没有其它的事，他时间非常充溢，甚至有些无聊。

这个病房内，他可以嗅到小佳身体的味道，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看着气色挺好的她躺在床上。

他甚至开始想，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常来这里坐坐，看看她。

过了很久，她的母亲起身离开，说要回去做饭，弄好之后送来。

房间内剩下她和父亲。

商净空心想这位父亲大概不会离开了，加之站得有些累，他干脆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听着父女俩闲聊。

“我想养一只狗。”小佳说。

“行啊，等到了美国，你养两只狗都行，你妈咪在那边买下一大套房子，有花园和宽敞的车库，你先过去待着，过几年我们就来跟你团聚。”父亲说。

“我还想养一只猫和两只兔子。”小佳说。

“猫和狗会打架，这两样东西当中只能养一种。”父亲说。

“我记得有些家的猫和狗就能够和睦相处。”小佳说。

“我也见过友好相待的狗和猫，可是那种情况比较罕见，绝大部分情况下，狗见到猫就会汪汪叫着扑上去。”

“我一个人在米国，一定会非常无聊。”小佳说。

“没办法，我们也舍不得你离开，可是只能这样，你慢慢会适应的，那边有很多华人，你可以跟其它一些交朋友。”

小佳突然坐起来，鼻子使劲抽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我老觉得好象有外人在这里似的，但是又看不见，很奇怪。”

“别担心，我拼了老命也要保护你。”父亲站起来，一副决不退让的表情。

商净空差点站起来说话，但是稍后还是放弃了此念头，因为这样做没有用。

“我要去卫生间。”小佳说。

“你等着，我先进去看看。”父亲走到卫生间内，用一片毛巾四下挥舞，以此来确定没有隐形生物存在。

然后小佳进入卫生间，她的父亲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一副守卫者的架势，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559、小心提防

商净空原本打算进入卫生间内，跟小佳交谈一下，但是看到如此架势只好作罢。

卫生间内传出马桶冲水的声音，小佳大声说话：“不必这么紧张，我觉得那个商净空也不像坏蛋，他杀人是有原因，并非乱来。他能够隐形，也能够穿墙，可是我相信不会伤害我的，倒是那个曾经附在我体内捣乱的什么主子得小心提防才行。”

商净空觉得很感动，毕竟小佳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就凭这她的这句话，他认为自己的热情与关切得到了回报。

她的父亲说：“签证已经办下来，得赶紧办理其它相关手续才行，你继续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这时，外面走廊内突然传来几声恐怖的惨叫，似乎是谁袭击了那几位便衣。

小佳赶紧冲出卫生间，她的父亲则把门锁弄严，然后搬来一只椅子顶住门把。

商净空心想如此的防范措施对于一般人恐怕都无效，更别提对付一位能耐颇强的怪东西。

他凭着直觉认定来者应该并非人类，而是由人变化而成的怪物。

为什么要袭击小佳，她有什么吸引着那些怪物吗？他想不通这事。

病房的门突然倒塌，与此同时，一名男子冲进来，这家伙面目青紫，唇青而齿黄，表情呆滞，一副死了几天的尸体模样。

小佳的父亲用一只高跟鞋敲打男子的头，每一下击打都能够弄出一个红乎乎的小坑。

这只鞋似乎是小佳的，也可能是她母亲的。

商净空抽出怀里的准备好的尖刀，站到旁边，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相助，他明白对方既然能够打倒外面守候的几名便衣，肯定还有后援，不会只是眼前这一具尸体，接下即将出现的角色决非小佳的父亲能够应付得了。

情况果然如此，当初被六姐称为三哥和二弟的两位男子就在后面，他们不知使用了什么法术，居然能够操纵着一具尸体冲进来。

走廊内的几名便衣保卫者已经横尸就地，血流如注。

小佳的父亲握着断成两截的鞋子，茫然不知所措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带走你女儿，作为诱饵吸引那个商净空出来，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三哥冷冷地说。

560、胆怯

商净空站在旁边，听到三哥说打算捉走小佳，心想不如自己先宰掉这两名神汉一样的奇怪人物，反正已经杀过一个人，再杀几名也不会让处境变得更好或者更糟。

之所以暂时没有行动，是因为他还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后备力量。

小佳的父亲挡到女儿身前，张开双臂，仿佛面对恶鹰的老母鸡，看上去显得毫无威胁，软弱可欺。

“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知道吗？如果被逮住，是要枪毙的。”这位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外面那几个人想阻止我们，下场如何你们也看到了，时间不多，赶紧让开，别让我不得不打残你。”二弟说。

这时那具面孔青紫的尸体内钻出一只鬼来，正是六姐。

商净空大吃一惊，心想借尸还魂这种技艺听说是很神秘很了不起的，现在居然亲眼看到，真是有些出乎预料。

三哥看了看这位胆怯的父亲，转头问六姐：“把他弄死，然后你上他的身，好不好？”

六姐回答：“不好，如果宰掉老的，这个小妞可能会发狂，到时候难以控制。”

小佳无法听到鬼魂的话，光是三哥的言语，她认为父亲会被害，于是愤怒地大声喊叫：“救命啊，要杀人了——！”

她的声音不可思议地响亮，估计这幢楼内一半的人都可以听到。

这时外面传来警报声，显然警察已经赶到了医院停车场内。

商净空明白只要再拖延片刻，这伙人就必须得撤退，想到这里，他上前几步，一刀刺入二弟的肋下。

他的打算是让这家伙受伤但是不致命，然后不得不就近接受治疗，那样一来两位凶犯就无法逃走。

二弟受到袭击之后反应奇快，惨叫的同时从裤袋里摸出几张符，使劲砸向商净空。

旁边的三哥同样摸出符纸来，扔向商净空所在方位。

在前些天的无聊日子里，商净空许多次构思过如何与这两位擅长玩符纸和法术的神棍打斗，此时他已经有充分的准备，往后退开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片柔软而轻薄的塑料膜，抖开在身前，迎向那些来势汹汹的纸片。

他认为这样的办法对付阴魂都可以奏效，用来应付符纸估计也行。

561、牛鬼蛇神

几张符纸撞上了商净空展开的塑料薄膜，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一团火，火焰非常猛烈，就像汽油被点燃一样。

他把塑料薄膜扔掉，同时念了一遍牛鬼蛇神，往后退入到墙壁内，只留下半边脸在外面，继续观察两位神棍和六姐的魂魄。

三哥沮丧地说：“这家伙跑掉了。”

二弟伸手捂着肋部的伤口，但是血液仍在不断往其手指缝隙当中溢出，然后沿着腰部往下淌，最终滴到地面上。

六姐的魂魄习惯性地介出鼻子嗅味道，稍后大概想起自己死掉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嗅觉灵敏的巫婆，于是沮丧地停住。

小佳和父亲退到病房内部，站在床的另一侧，打算离两位闯入者以及地上的尸体远一些。

父亲手执一只热水瓶，小佳则拿起一把水果刀，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其实谁都明白这两位不堪一击。

二弟有气无力地说：“姓商的，你给我出来，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你如果不露面，这个妞我们就带走了。”

“你们走吧，今天的事就算了。”商净空说。

“你杀死六姐，又刺伤我，这笔账怎么能够说算就算。”二弟说。

“你如果再不去找医生帮忙处理伤口，会有生命的危险的，到时候别又赖在我头上。”商净空说。

三哥突然以西部牛仔般的快速动作拨出手枪，对着商净空所在位置开火，连发数弹。

子弹打中墙面，溅起大量的泥灰和碎屑。

商净空心想还好自己处于穿墙状态，否则挨枪籽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看来这帮家伙确实穷凶极恶，杀掉他们应该可以算是为民除害。

看到子弹仅仅只是溅起一些泥和灰尘，两位神棍显得很失望，原以为十拿九稳的袭击，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如此。

商净空沿着墙壁移动了一段，渐渐接近三哥，他让自己脱离开穿墙状态，然后再次动刀，从后背刺穿了目标的肩胛，刀尖从三哥身体的另一端露出。

562、浪费

商净空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一刀居然划破了三哥的一条比较粗大的动脉，他对于人体的结构并不太清楚，只是出于习惯的观点，认为刺中这个部位不会致命。

然而刀抽出之后，大量的血喷出来，压力很足，仿佛水管新出现的裂缝，只是这些雾状液体颜色呈深红。

三哥惊恐万状，伸手紧紧摁住伤口，但是没有效果，血往其身体的另一面的那个伤口继续狂涌而出。

小佳和父亲缩在墙角，身体颤抖得厉害，被眼前看到的情形吓住，由于紧张而无法说出话来。

三哥再也不提带走小佳的事，而是急忙往门外跑，同时高声喊叫：“医生，我需要救治。”

二弟和六姐的魂魄跟在后面出去，一路上，两位伤号的血流了一地，考虑到目前医院血库告急，感觉这么多血白白撒到地板上很是浪费。

商净空显了形，出现在小佳父女面前。

“伯父你好，小佳你好。我要走了，请你们自己注意安全。”他平静地说。

“可以继续保护我们吗？”小佳的父亲问。

“我如果陪在你们身边，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他说。

“可是我们需要安全感，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够让我们一家平安无事。”父亲说。

商净空把目光转向小佳，心想只要她开口说希望自己留下，那么就算一直充当这一家子的保镖也无所谓。

“我们回天堂分理处去，那里能够提供安全护卫。”小佳说。

商净空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这样也好。”

“可是过几天小佳就要离开这里，乘飞机到米国去，你可以陪伴她直到登机离开吗？”父亲紧张地问。

“我很乐意送小佳一程。”商净空诚恳地说。

“你为什么要在暗处捅刀子？这样很不地道，其实你可以用语言警告他们，把他们吓跑就可以。”小佳说。

“你认为他们会怕我吗？如果他们真的怕我，就不会来这里了。”商净空摇头。

“我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存在，一定会更太平一些。”小佳冷冷地说。

“你的话有些道理，可惜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假设，我猜测，你希望我自行了断，从这个空间内彻底消失，但是我不会这么做的，既然老天爷让我出世并长大，一定有其合理性。”商净空说。

563、痕迹

气氛很不妙，小佳显然对商净空有成见，她似乎认定，一切麻烦与不幸的根源都是眼前这位既陌生又非常熟悉的男子。

两位暴徒走出去之后，医生带着保安冲进来，迅速把地上的尸体蒙了布搬走，然后清洁工麻利地打扫，把一切痕迹消灭。

商净空抽空看了看外面走廊内的情形，发觉三名便衣保镖已经站起来，他们受伤状况并不严重，也就是腿部被符纸制造出的火焰灼伤了手掌那么大的一块，此时皮肤起了一些泡，核心位置被烤焦，乍一看仿佛烤鸭的皮。

清理工作结束之后，医生和保安向商净空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小佳和父亲则对着两名医院领导模样的家伙说个没完，把事情经过说得很详细。

商净空犹豫片刻之后，走到小佳旁边，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如果有事需要帮忙请打电话或者发邮件，他会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

然后他慢慢离开了病房，进入走廊，一路上见到了许多目光呆滞的患者，以及在周围游荡的阴魂。

他慢慢走到花园内，前面不远处就是他开来的旧车。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响亮而有力的呼叫声：“商净空站住，不许动，否则开枪了。”

他停下，举起了双手，缓缓转回头看后面是谁。

两名便衣保镖气喘嘘嘘地追来，看来腿部的灼伤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

“为什么不去抓那两个弄伤你们的人 ？[-umd]”商净空问。

“他们受了伤，躺在手术室里，跑不掉的。其中一名的伤情非常严重，肩部动脉破损导致大量出血，现在很可能已经死掉了，”一名便衣回答。

“这么说来我又不小心弄死了一个人。”商净空惭愧地笑了笑。

他的轻松表情吓住了两名追击者。

便衣保镖站在距离他三十米左右远处，举着枪，不敢再往前。

据说这样的距离上，除非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优秀者，一般人握着手枪基本没有什么准头，想打中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事。

商净空并不怎么在意挨子弹，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两个家伙直到此刻才追出来想要捉拿他。

564、危险

便衣保镖使劲扔过来一副手铐，让商净空自己戴上，然后跟着他们走。

商净空弯下腰拾起手铐，按照对方指点的操作办法把自己的手腕铐上，然后念了一遍牛鬼蛇神。

看到他已经铐住自己，两名便衣保镖长出一口气，慢慢靠近，面部露出的表情似乎在庆幸赏金即将到手。

商净空轻轻抖动手，亮晃晃的手铐掉下，落到地上，他抬起头，平静地对两位持枪者说：“别想再来抓我，会有危险的，其它人也一样，你们最好相互转告一下，以免白白送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跟变魔术一样。”一名便衣保镖问。

“不想告诉你。”他笑了笑，挥挥手慢慢走向自己的车。

担心背后的枪口内会突然射出子弹，他绕到另一侧之后才终止了穿墙状态，然后打开车门钻进去。

驶出医院，一路上他不时观察照后镜，出乎预料，没有车子追赶自己。

这是为什么？难道那些人不想领赏金？

稍后，他猜想很可能那两位保镖为了保全面子，跟同事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这事很有可能，因为这年头许多人都认定一个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位这样做也很正常。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驾车前行，沿着阉人南路往城内走。

他不禁想，现在这个城市当中，除了那位分裂者及其分身，别的生物都不可怕，这样的生存状态是不是可以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真是可笑，他不禁自嘲地笑起来。

就算成为城市主宰又如何？当上总督或者是军政首脑就意味着幸福和愉快吗？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突然觉得生活从未像现在这样乏味和无趣，一时有些无处可去的味道，既不愿回度假村与那些怪物和准怪物相待，也没有其它的事可以做。

满腔沮丧之中，他驾车驶往一家看着不怎么样的酒店的停车场内，按照保安的指点停好，然后慢慢下车，锁好车门。

这里有许多阴魂在游荡，他突然觉得，最近的孤魂野鬼似乎比从前多了很多，为什么会这样？

565、保镖

在酒店里待了两天之后，由于无聊，商净空通过网络招聘，接受了一份保镖的工作，为一名神秘的富豪提供护卫。

他希望通过这份工作能够见到主子。

情况令他感到失望，上岗了六天，主子仍未出现。

他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八小时呆在富豪的花园和别墅一楼内，有时照看一下两只不会咬人的大狗，有时则陪伴佣人去买菜。

这样的生活让他感觉不那么无聊，有时和女佣打闹嬉戏一下，偶尔溜到厨房摸点东西吃，或者与其它保镖一道偷偷喝几口酒或者抽只烟，有时也觉得挺好玩。

他甚至想，像这样混下去或许也不错，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然而麻烦还是来了，一天下午，他和另外一名保镖各牵着一条大狗在小区道路上走，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车辆开过一段之后突然停下，车内跳下来三名持枪男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其中一位大声喊叫：“你是不是商净空？”

无奈之下，他把狗绳递到身边同事手里，然后转头往一边跑。

枪声没有响起，显然追赶者没有勇气在这样一个高档小区内胡乱射击。

转过几个弯，冲进小树林之后，他让自己隐形，然后走到旁边一棵大树上坐着，等等追击者进来。

三位持枪男子停在小树林边缘，朝里面大吼大叫了一阵，内容不外乎如此。

“商净空，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

“商净空，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我们优待俘虏。”这似乎是一句谎话。

看到追击者老也不走，他有些生气，于是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很随意地扔过去。

他的打算也就是警告一下对方，但是出乎预料，漫不经心地扔出的石头居然打中了一名男子的额头，把这家伙弄得血淋淋的，像是受了不轻的伤一样。

隐形状态中的他暗自叹息，明白算在自己头上的罪恶又多了一项。

他不禁猜想，如果此时自己让人捉住，肯定会被一顿或者几顿饱揍，然后判决死刑，剥夺莫须有的某某权利，然后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一枪爆头。

追击者受伤之后立即撤退，大概这一下还击让他们明白过来，猎物并非容易对付的那一类，还是注意安全为妙。

566、邀请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想过几天平静日子的愿望无法得到满足，以目前这张通缉犯的面孔，想做一名普通的劳动者不可能的事。

无论身在哪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揪住，押往监狱。

如果到度假村去，与那群怪物和准怪物混到一起，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不喜欢那种喧闹，而无忧村居民身上的散发的味道和画皮下面腐烂的脸也让他感觉到恶心难受。

他明白自己无法离群索居，当初在无忧村的禁区内呆了一个多月是无奈的接受现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离开城市到荒山里度日。

感觉城市这么大，却无容身之处，真是莫名其妙兼令人愤怒。

正当他坐在一幢高楼顶上长吁短叹之际，手机响了，接听之后发觉是小佳打过来。

他激动万分地听着手机中传出来的熟悉语音，心脏瞬间加速到每分钟一百二十次跳动。

“商净空，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小佳说。

“你有哪里，我这就来。”他欣喜万分地说。

“这样好啦，我在郑和路与蔡伦路交叉道口的那尊东方不败塑像下面等你，请赶紧来哦。”小佳说。

挂断电话之后，他一跃而起，大步流星冲向楼梯入口，然后沿着走廊跑向电梯，左右两边的键都摁下，就看哪一部先来。

他乐滋滋地猜测，也许小佳想起了处于半迷糊状态下的那些事，由此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感情，这一回邀请是为了重温旧梦。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小佳遇上了麻烦，需要他的帮助。

无论怎么看待此事，能够与小佳重新搭上线毕竟是好事。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太多奢望，只是想见见她，跟她聊几句，仅此而已。

当然，如果能够获取芳心，他会非常乐意。

驾车前去指点地点途中，他几次差点发生车祸，好几次挨其它司机大骂，但是他对此视若不见，等闲视之，继续狂踩油门，一路奔向前，感觉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与小佳会面，世间万事万物均不如这个约定来得重要。

567、交换人质

商净空把车停在不准停车的地带，因为允许停车的地方早就被占据了，他没得选择，只好如此。

被罚款是小事一桩，就算车子被拖走甚至被没收都没关系，他这样想。

一跑狂奔之后，他喘着粗气渐渐接近高大的东方不败塑像。

隔着几十米距离，他已经看到了小佳，她身穿一套白色上装，长发飘飘，仿佛仙子即将飞上天去。

他加快了脚步，潜意识当中怕她会立即消失。

几秒钟过后，他终于冲到她的面前，看到了她冷漠而缺乏表情的面孔。

“你终于来了。”她看看表。

“是啊，我来了。”他笑呵呵地应对，对她那张冰凉的脸一点不在意。

“我打算跟你商量一件事。”她眉头微微一皱。

“请说，只要我能够办到就没问题。”他兴高采烈地回应。

“我妈被人捉走了，对方指名道姓要我想办法带你去交换。”小佳说。

商净空愣了大约一秒钟，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没问题，我到哪里去换回伯母？”

“我正在等待对方的电话通知，他们说会告诉我地点。”小佳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是什么人捉走了伯母？”他问。

“昨天夜间二十三点左右，上一次在医院里被你刺伤的那两个人当中的活着的那个带了几位老头和老太太闯进我家，打伤了爸爸，抓走了妈妈，叫我想办法带你去交换。”小佳说。

“没问题，我会去，一定把你妈咪换回来就是。”他镇定地说。

稍后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被刺伤的那两个人当中死了一个？于是问：“在医院里我刺伤的人死了一个吗？”

她缓缓点头：“是这样，那个被扎伤了肩膀的人死掉了，据说是由于失血过多。”

“我老是闯祸。”商净空伸手拍打自己的脑门，作懊悔状。

“他们保证过，只要我带着你走到他们指点的地点，立即就会放了我妈咪，以后也不再骚扰我们。”她说。

“你没有报警吗？”他问。

“那些人有神通，能够喷火，还能够剪出纸人扔到地上立即变成武士，我想就算报警也没有用的。”她慢慢摇头。

568、绳索

商净空看着小佳湿润的眼眶，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前去换回她的母亲。

他不愿看到她难过，无论什么样的麻烦他都愿意去为她承担。

为什么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稍后，小佳的父亲赶来，看到商净空，这位老男人一怔，大概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

“伯父好。”商净空微笑着打招呼，同时心里想起不久前这家伙殷切地建议娶小佳为妻的情形。

老男人惭愧地笑了笑，目光缓缓移向地面，头顶上的白发显得很刺眼，与十多天前相比，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多岁。

这时小佳的电话响了，她接听之后嗯嗯唔唔应了几声，然后抬起头说对方让去岳不群路五百五十七号大院内交换人质。

商净空觉得人质这个词令自己非常不舒服，但是也不方便提出什么抗议。

似乎是担忧会节外生枝，老男人紧张地问他是否已经做好的准备。

“没问题，这就去吧，不过我希望等到交换完成之后你们能够打电话报警，让我得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商净空说。

老男人犹豫了片刻，这时小佳抢着答应：“没问题，救出妈咪之后我们会打电话给警方，但是在此之前不可以报警，否则对方会撕票。”

钻进老男人开来的奥迪车，飞速驶向岳不群路，此时并非交通高峰时段，所以还算畅通，速度大致在三十码到五十码的样子。

小佳拿出一根黑色的旧绳索，说要按照对方要求把商净空捆起来。

这绳索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感觉像是粮食腐烂或者老鼠死掉之后变成鼠干那种味，感觉有些不祥，有点阴森。

但是商净空仍然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他认为一切麻烦都因自己而起，如果此去能够解决问题，那么就应该去，哪怕是陷阱就该往里跳。

只要小佳高兴就好，还有什么事比得上她的笑容更重要？

绳索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直到把他的双手捆得紧紧的，再也无法活动，她打一个死结，然后又绕了一下，打了又一个结，显然是怕他解开。

“有必要捆得这么紧吗？”他微笑着问。

569、寒意

小佳看着商净空，目光里充满了一些无法猜测的复杂东西。

“我可能会被那些人弄死，但是这没关系，只要能够让伯母的平安归来就好。”他仍在微笑，仿佛去参加好友的婚宴一样乐呵呵的。

“谢谢你。”小佳勉强地笑了笑。

“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抽空烧点纸钱香烛什么的给我。”他说。

“香烛冥币对于鬼真有用处吗？”小佳问。

“听说有用，我也不太肯定，可是大家千百年来都在烧，想来有些道理。”他说。

“我希望你能够活着回来。”小佳说。

这句话让商净空心里暖洋洋的，觉得就算死了也值得。

但是心中的暖意无法完全压制手腕上传来的阵阵寒意，他渐渐感觉到，那些黑色的绳索中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邪恶力量，正在让他越来越不适应。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想告诉小佳自己的感觉。

老男人驾车驶到魏忠贤路上，遇到红灯停下，老男人骂骂咧咧，一会指责前车司机是白痴笨蛋，一会又埋怨这个城市的道路越来越难走，堵得像团屎，大量的钱都让某些饭桶浪费了，把原本漂亮的城区弄成现在这副德行。

某些人一旦感觉到压力就会这样反应，商净空并不在意老男人的失控表现，他只觉得手腕上的绳索似乎越收越紧，勒得骨头都开始感觉到疼痛。

小佳问：“你的脸色很糟糕，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还能顶住。”他勉强撑出一个笑容。

“在换出妈咪之前，你可千万要扛住啊。”小佳说。

她的话显得很缺乏良心，但是他并不介意，既然小佳愿意让他去交换母亲，他就会勇敢地去，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压根就不打算去考虑。

“把小佳的妈咪换回来之后，我会跟有关部门联系，想办法让你摆脱困境。”老男人说。

这话显得很是言不由衷，如果有办法的话，直接叫对方放人就可以，干嘛还找正主去交换人质？

“你们不必为我担忧，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落到那伙人手里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比他们更厉害的角色我也领教过。”商净空平静地说。

570、跳进陷阱

小佳伸手摸了摸商净空的额头，试探他的温度。

他看上去情况不怎么好，满头冷汗，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接触到小佳的手，他感觉稍稍舒服一些，缚住手腕的黑色绳索当中传来的阴森气息仿佛也有所消减。

“你怎么了？”她小声问。

“这个绳索让我非常难受，你是否可以把它弄得松一些？”他说。

“对方要求一定要捆紧，否则可能会让换人交易告吹。”她理直气壮地地说。

“稍微解开一点点，在换出伯母之前我保证不会挣脱就是。”他说。

“就快要到了，请你再坚持一会儿。”她说。

“那好吧，我忍着就是。”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现在他隐隐已经明白，成功换出那位中年妇人之后，他会落到什么境地将无人过问，等待他的命运必然不怎么好，这事显而易见。

但是他不打算回头，也不愿去深思这方面的事。

他并不关心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仅仅只是希望能够让小佳满意就好。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据说爱情能够使人盲目，过分强烈的感情可以使人喝下毒药或者步入火坑而继续保持微笑，或许这样的观点可以支持他目前的选择。

虽然知道即将跳进陷阱，去换回一位中年妇女，这一去异常凶险，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却不在意。

小佳说：“你能够隐形，天堂分理处的那些严密防卫都不能阻止你，这一次肯定也能够成功脱险，我只希望你能够等到确认我们一家三口全到达安全地带之后再逃跑，否则的话我们可能会面临麻烦。”

“好的，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做，至少在交换过程结束了十分钟之后再考虑逃脱的事。”他说。

“十分钟恐怕不够，你最好多待一会儿，至少等到交换结束之后二十分钟再逃，那样的话我们一家子大概可以溜到距离那群坏蛋十公里处，安全就有了保障。”她说。

571、记忆

显然小佳只关心她那个被抓走的可怜妈咪，而无视眼前这位商净空的人身安全，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她一点也不在乎他会遇上什么事。

她只考虑自己一家三口能否平安离开。

商净空注视着她的脸，心想今后不知还能不能再看到她。

他在心里决定，要牢牢记住这张可爱的面孔，永远也别忘记，无论将来以什么样的生命形式存在都必须要记住，在记忆里留下永恒的瞬间，留下她每一处轮廓的转折起伏，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斑点。

她笑了笑，伸出手有些生硬地拍打了他的脸几下，仿佛在对待一只热情的小狗。

但是这个动作却让他为之心醉神迷，有了更多力量去抵御黑色绳索传来的阴寒和邪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商净空几乎快要被冻僵，身体不停地发抖，四肢僵硬，费了很大劲才钻出车门。

五百五十七号大院内气氛非常不对劲，每个人都能够看得出这一点，就连昆虫也能够察觉，所以这些小东西避免飞进来。

老男人的奥迪车弄进去之后，大院的铁门缓缓关闭。

“怎么阴森森的？”小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里已经布好了阵，就等着我来。”商净空的声音里透露出沮丧，他有种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

“什么阵？为何我看不出来？”小佳说。

商净空指着左前方的一只死掉的公鸡，告诉她那是一个设置，然后又指给她看右侧的一只死猫，以及前面晾衣绳上挂着的一串活老鼠，这些老鼠的尾巴被铁丝拴住，大约有十几只吊在一起，看上去颇为怪异。

“那些老鼠很可怜。”小佳说。

“待会我很可能比它们更可怜。”他小声说。

“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小佳说。

前面不远处是一幢楼，约有六层高，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拆掉。

楼前方的台阶上撒了许多血，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干，感觉味道很不好。

572、灵异空间

似乎是触动了某个开关，突然间整个大院的光线发生了变化，由先前的阳光灿烂转变为阴暗和幽蓝，仿佛黑夜迅速来临，然后有人开了蓝色的灯。

商净空对这样的变故倒也不觉得很惊讶，因为此前他曾经多次出入不同的空间，领略过许多怪异的景象，相比之下，眼前这一幕实在只能算是小儿科，感觉就像国产电影与米国大片之间的差距一样巨大。

这个阵法笼罩的范围并不大，与主子制造出的无忧村根本没办法相比。

商净空猜测，如果坐到车里，踩着油门对着墙壁撞过去，估计就可离开，根本不必考虑如何破阵。

小佳被这个突然发生的可怕变化所惊呆，缩到商净空身后寻求保护。

“别怕，一切有我。”他平静地说。

这时他想起了当初与主子兼小佳一同经历过的那些危险，许多次面对麻烦，他总是习惯性地站到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构筑一道防线。

然而此时已经物是而人非，此小佳不是彼小佳，曾经热烈的爱情消失无踪，回忆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仿佛一场荒唐的大梦。

老男人小心翼翼地下车，跟在小佳和商净空身后往前走。

“我以前从未到过此地，不知道会这么可怕。”小佳说。

这时三个人走到了台阶上，鞋底踩到了泼撒在地面的血。

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变化，地上的死鸡慢慢站起来，仿佛一只气球被充气般迅速变大，转眼就成为鸵鸟般的大块头动物，而那只死掉的猫也复活过来，只是体形变大了几十倍，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奇形怪状的老虎。

那幢原本平淡无奇的六层楼不知不觉当中竟然变成了一只雄伟而高大的殿堂，仿佛一个大庙，只是有些大得离谱，想来传说中的阿房宫也不过如此。

站立在台阶上的人感觉自己渺小得仿佛蚂蚁或者细菌，总而言之，非常的微不足道，简直不值一提。

小佳的手紧紧抓住商净空的一条胳膊，仿佛这样能够让她感觉到安全。

老男人对着大殿高声喊：“你们要的人已经带来了，把我老婆放出来吧。”

商净空配合着老男人的喊话，举起被黑色绳索缚住的双手做展示。

宫殿的两扇大到不像话的门缓缓往里打开，这道门的每一扇有十米左右高，五米左右宽，看上去像是由厚木板拼接而成。

573、乐不思归

商净空伸长了脖子往大殿内部看，想弄清楚其中到底住着什么样的怪物或者大法师之流。

由于里面光线太暗，并且有淡淡的雾气笼罩着，视野范围至多也就二十米左右，无法看得更远一些。

然后是六姐的尸体摇摇晃晃走来，在清凉的午后，薄雾渐渐散开。

谁都可以看得出它是个死人，虽然脑袋包裹得很好，重新梳理过头发遮掩了伤口，但是青紫的脸色和咧开的嘴以及呆滞无神的眼睛都能说明情况。

“她不是死掉了吗？为何还能走路？”小佳大惊失色，颤抖的手指向前面的尸体。

“这不奇怪，那伙人擅长的就是这类法术，在精神病医院里他们就表演过一次驱使着尸体破门而入。”商净空说。

老男人大声说：“你们要的人已经带来了，快放回我老婆。”

回音从大殿内部传出，嗡嗡作响，颇有绕梁三日的余韵。

这时又一具尸体走出来，是死掉的三哥，它的外貌稍微体面一些，如果不是动作太僵硬和笨拙的话，没准会被误认为一名喝多了酒的活人。

“这里太恐怖了，我想回家。”小佳惊恐地低声呢喃，同时紧紧抱着商净空的胳膊。

“等救出伯母，你们就可以一同回去。”商净空平静地说。

这时一名穿了绿色衣服的老太太和二弟走出来，这两位的表情当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仿佛看到一大堆钞票的贪婪者。

“快把我老婆放了。”老男人喃喃说。

“非常抱歉，令妻在这里过得非常愉快，说是乐不思归更为合适些，我们没办法，只好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让她留下。”老太太笑嘻嘻地说。

“我不相信，你胡说，妈妈不可能愿意留在这里，一定是你们把她关起来了，却用这种话来欺骗我们。”小佳大喊。

老男人说：“叫她出来跟我们见个面，就算她愿意留在这里，也得问问她，听到亲口承认才可以相信。”

老太太得意地笑了笑，点头说没问题，这就叫她出来。

574、顿悟

商净空大吃一惊，心想难道那位中年妇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打算放弃已经取得不俗成就的事业转而修炼神通？这事未免太离谱了。

小佳和老男人均坚决认为母亲和妻子不可能愿意留下，肯定是对方用暴力挟持，或者其它手段强迫她就范。

二弟有气无力的转过头朝大殿深处喊叫：“带阿芳出来。”

小佳转过头看着商净空，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你一定能够猜到些情况，快告诉我，他们对妈咪做了什么手脚。”她的声音当中带着哽咽。

“我不知道，也许伯母突然发现了人生的一些特殊乐趣，于是立场发生一些改变，感觉并不奇怪，有些人会这样，算是顿悟吧。”他说。

“怎么可能呢？”小佳说。

“别着急，伯母马上就会露面，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问她。”

“如果我妈被胁迫，你是否可以想办法把她偷带出来？就像当初在天堂分理处你对我建议的那样。”

“我尽力而为吧，如果你需要我这样做的话。”他心想，自己在一伙能够撒豆成兵的老怪物面前，恐怕很难有什么机会。

这时六姐的尸体和三哥的尸体走到商净空身前站着，两只呆滞而无神的死鱼眼珠盯着他，虽然目光中没有显示出任何智慧和思维，可是却隐隐流露出阴森和邪恶，以及一些腐烂的气味。

小佳缩到了商净空身后，老男人躲得更靠后一些，仿佛需要搭救的并非她们的母亲和妻子，而是商净空的至亲。

二弟走近一些，仔细看着他，目光上下游移，似乎在考虑指挥两具尸体从哪个部位下口比较合适。

“交易还未完成，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商净空说。

“你已经进来，反正跑不掉的，至于那个婆娘，反正你们待会就可以见到，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自己问就是。”二弟说。

这时，大殿深处走来小佳的母亲，她满脸春风，精神焕发，身边有两位梳着马尾的时髦中年男子跟随。

575、判若两人

小佳的母亲跟不久前判若两人，仿佛一下子年青了八岁，她眉眼中带笑，头发乱糟糟的，气色极好，仿佛刚刚经历过什么极为痛快的事。

小佳发现了母亲的变化，满腔困惑地轻声嘀咕：“怎么会这样？太奇怪了。”

老男人说：“有点不对劲哦，像是嗑过药一样。”

商净空镇定地说：“伯母，我已经来了，你可以离开了，快跟小佳一起回家吧。”

“你们走吧，我打算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就当度假好啦，机关那边我已经跟领导请好长假了，半年后我自然会回来，请勿牵挂。”说话的同时，这位年纪已经四十多的妇人与身边一位马尾男交换暧昧的眼神，相视而笑。

“妈，你怎么了？为何不愿走，是不是他们给你吃了毒药，还是把你催眠了？”小佳大声说。

“别胡扯了，没有的事，我完全是自愿的。”中年妇人轻轻抚摸另一位马尾男伸过来的手。

老男人沮丧地说：“真糟糕，先是女儿犯迷糊，现在轮到当妈的这样，我怎么会如此倒霉？”

小佳大吼：“我不相信，这里这么诡异，一定有问题，老妈肯定鬼上身了。”

商净空小声提醒：“据我的经验，伯母没有鬼上身，也不像是被催眠，好象只是对你们没兴趣了。”

这时中年妇人不再避讳丈夫和女儿的目光，很干脆也很放肆地伸手搂住两侧的男子，大声说：“商净空留下就好，小佳快跟爸爸回去。”

小佳抹去眼泪大声喊：“不行，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你必须陪着我，一家三口应该呆在一起。”

大概是由于情绪激动的缘故，小佳居然从商净空的背后走出来。

“哎，我又没说要从此离家出走，再不回来，仅仅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而已，几个月或者半年后就会回家。”中年妇人说。

“老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老男人沮丧地问。

“没有啊，我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相信爱情这档子事。你前些年喝太多酒吃太多油水大的东西，得了糖尿病，不中用了这么久，我在这里寻找一些乐趣也很正常，你说过不介意这种事的。”中年妇人说。

“可是你怎么能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来呢，我感觉很丢面子。”老男人说。

576、自投罗网

商净空看了看老男人，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

穿着绿色衣服的老太太走上前来，她满头白发，满脸密集的皱纹，面部很像一只巨型核桃，头顶上梳了一条辫子，年纪估计在七十岁至九十岁之间，行动间步履很稳，没有缠过足。

“你们请回吧，这个年青男人留下就可以，别想报警或者走露风声，否则的话那个女人的安全将得不到保障。”老太婆的声音很清晰，并不像她的同龄人那样无力和含糊。

小佳气乎乎地说：“如果不放回我妈，商净空就必须跟我们走，不能留下。”

“在这个地方说了算的是我而不是你，姓商的跟我们苦大仇深，好不容易把他弄来，怎么可能放走。”老太太咧开嘴笑，露出整齐的黄色假牙。

“小佳，老公，你们回家去，过段时间我会回来，懒得做饭的时候也尽量别去馆子里吃东西，到机关食堂吃更好些，注意健康，保重身体，别弄瘦了。”色迷心窍的中年妇人叮嘱。

“你真让我失望。”小佳说。

“有些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明白，算了，不说也罢，再见。”中年妇人转头往里走，一路上与两位马尾男子相互上下其手，摸得不亦乐乎，颇有几分花痴的味道。

商净空转过头对父女俩说：“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既然伯母不愿回去，强求也没用。”

“如果就这么走掉的话，那么你岂不是白白自投罗网。”小佳说。

“算是我的命运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多一死而已。”商净空平静地微笑。

“你真好。”小佳再一次抹眼泪。

商净空以为她会扑到自己怀里，奉送一个拥抱，或者吻他的脸几下，就像电影里的生离死别一样，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只是看了那位乐不思归的母亲几眼，拉着老男人往外走。

走出十几米后，小佳回过头来，对着他挥挥手：“再见了，祝你好运。”

“再见。”商净空轻轻挥手，同时心里在想自己以后能够以何种生命形式去看望她，是鬼还是其它未知的存在形式？

身穿绿色衣服的老太太咯咯怪笑了一阵，接着咳嗽了几声，然后吐出一口红色的粘稠物质。

577、赶紧自杀吧

商净空认真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绿衣老太婆咯咯怪笑了几声：“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这种幼稚的问题都说得出口。”

“交易并未完成，你们无权留下我。”他说。

“规则是人定的，谁的实力足够强，就是谁说了算，你既然愚蠢到听那对父女的话自投罗网，就别想再活着走出这个大院。现在我问你，你打算自杀还是让我们动手？就这两个选择，二者必居其一。”老太婆说。

“让我加入你们行不？”商净空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偶尔当一下孙子也没什么。

“我们不打算收留你，别做梦了，赶紧自杀吧，否则待会更难受。”老太婆笑得很开心，皱纹堆满了整个面部，连眼睛都完全遮住。

旁边两具尸体拍打自己的胸部，弄出低沉的撞击声，似乎对此表示它们的喜悦。

二弟咧开嘴大笑，黄色的门牙中的辣椒片非常刺眼。

商净空轻轻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又念了一遍曾经沧海难为水。

主子赐予的超能力仍在，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腿已经消失了，然后他努力让自己往地下沉去，只是缚住双手的黑色绳索仍然紧紧勒着手腕，无法摆脱，那种强烈的寒意和阴森感觉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有些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更进一步，让他在腰部以下淹没到地面之后就再也无法下沉。

然后绿衣老太婆枯瘦的爪子伸过来，指甲尖锐并且很长，仿佛熊爪。

不知道是她的爪子在变大还是商净空在变小，反正指甲勾住他的衣领的时候，这只枯瘦的手已经跟他一般大，手指合拢之后，轻而易举地把他从地下揪出来。

这时商净空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确实变小了，然而老太婆的爪子也确实变大了，目前在他眼里，二弟仿佛巨人，而他自己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左右。

至于老太婆的手，看上去跟一只史前大恐龙的前掌差不多。

商净空愤怒地想，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奇怪了，一定是幻觉。

然而他确实被一股强大的外来力量给拎起来，揪在空中晃悠。

这样就被捉住了吗？感觉真没面子。

老太婆身体仍然维持着先前的规模，只是一只手变大了，感觉非常奇怪，就是像一只猫长出了牛蹄子一般，看上去极不协调。

578、无处可逃

商净空由于惊讶和绝望而无法说出话来，只有充斥身心的沮丧。

他被绿衣老太婆拎在手里，仿佛一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无处可逃，无计可施，甚至无法反抗，虽然口袋里有刀，但是双手却被怪异的黑绳索紧紧勒住，动弹不得。

很显然，超能力再一次失效了，由此可见，这个世界存在着与主子和分裂者部分抗衡的力量。

现在他只以寄希望于自己对方并不了解自己的神奇快速康复能力，这样的话，他才有一丝希望。

如果对方把他碎尸的话，那么就万事皆休，呜呼哀哉唉。

绿衣老太婆在前，二弟在后，两具尸体在侧边，形成一个方阵，走向大殿深处。

二弟看着变小了许多的商净空，冷冷问：“那一次六姐明明已经刺中了你的要害，据我所见你的肝脏和心脏都受了重伤，为什么你没死？”

“我衣服穿得挺厚实，估计没刺到内脏。”商净空随口说。

“哼，那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暗红色的血大量喷出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算没刺中任何内脏，光是流了那些血也会死掉。”二弟说。

“这家伙身上有些邪门的力量，很强悍，跟我所见所闻完全不同，仅仅只是由于他不会运用而已，否则我们要想捉住他恐怕很困难。”老太婆说。

商净空绝望地想，当初主子为什么不多授予自己一些特殊能力，那样的话如今就不至于成为俘虏。

他开始暗暗祈祷，希望主子能够来救自己，主子的分身无处不在，应该知道这个城市内许多的事。

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主子的信息，他不知道主子在与分裂者的战斗当中是否胜出，也不知道这两位曾经是一体的超级怪物如今谁赢家，谁在暗地里统治这个城市。

似乎指望小佳更有理由一些。

如果小佳离开这里之后报警或者按照事前约定向李老板和狼哥通报情况，那么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这对父女俩保持沉默，打算等待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归家之后再向外界透露消息，那么就很糟糕了。

579、绝望

商净空被扔到一只结实的铁笼子里，大概由于笼子顶部的铁板上贴了许多张符，所以他无法穿透这里离开，也无法成功隐形。

黑色的绳索仍旧紧紧拴在他的手腕上，无法摆脱，勒进皮肉内，让他的手指渐渐由于血液流通不畅而变紫。

他在想，自己身体变小之后，绳索应该松开才对，为何跟先前一样紧？这是为什么？

旁边的房间内有一些人在胡作非为，笑声和呻吟以及怪叫声不停传来，其中偶尔能够听到一个很像是小佳母亲的女子声音。

他不禁猜测，这个空间或许并不如看到的那么宽阔，一切仅仅只是幻觉。

当然也可能是其它什么歪门斜道，据说五千年吃人与被人吃的所谓源远流长暴力文化传承里，这类东西多不胜数，也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走进来观看商净空，这些人年纪大部分都比较老，几乎找不到一名四十岁以下的。

起来这是由于年纪青的人无法混到相应的地位，所以不能进入这里吧。

进来的人身形一个个仿佛巨人，须仰视，商净空沮丧地对比着自己与这些人在身高和体形方面的悬殊区别，觉得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感觉就像幼儿园的孩子站在成年人面前一样，那种差距完全可以让人产生绝望情绪。

一名老头用花生扔商净空，叫他张嘴接着，他摇头拒绝，不为所动，因为他认为自己并非猴子。

一名浓妆艳抹的老妇走进来，把暴牙毕露的嘴凑近铁笼的栏杆，对着他直流口水，仿佛他是一只烤得非常有水准的羊或者小猪什么的。

“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小JJ好吗？听话，乖啊。”老妇说。

“你把手指伸出来。”商净空说。

“为什么？”老妇提问的同时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看到你的食指了吗？如果你把指甲剪掉，跟JJ的形状其实很相似，你甚至可以用那根手指来做跟JJ一样的事，比如配合上一此想象，让你自己达到极度亢奋的高潮什么的。”商净空说。

580、躺下

老妇被商净空的话激怒，从旁边拿来一只扫帚，伸到笼子里乱捅。

商净空挨了几下之后，用被缚住的双手抓到扫帚，与老妇较劲拉扯。

“小流氓，老娘要教训你。”老妇使劲往外拉。

他瞅准机会，往前一送，然后松手，老妇砰一下摔到地上，表演了一声四脚朝天，模样颇为狼狈。

老妇冷笑着爬起来，两只枯瘦的手爪比划出复杂的手印，看样子将要使出什么大招来。

他心想，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笼子会被打破，然后就有机会逃出去。

刚才拉扯扫帚的过程当中，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虽然有所减弱，但也不算十分差劲，由此看来，感觉大有希望。

老妇的双手当中出现了一团黄色的火焰，有一只排球大小，看上去就像是游戏当中的场面一样。

黄色火焰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球，砰一下冲过来，打到了他身上。

他感觉到一些极冰凉极邪恶的东西扑面而来，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北极熊或者大章鱼接触到那样，感觉非常难受。

并非疼痛，也没有形成明显的体表伤害，但是那种透心凉的感觉让他比挨捅一刀更加痛苦。

他心中充满了沮丧和绝望，觉得生命毫无意义，还不如立即死掉的好。

双膝莫名其妙地发软，他缓缓跪下，由于最后一丝骄傲的情绪仍在，他往侧面一倒，干脆躺下。

无论如何，躺着总比跪着要体面一些。

“嘻嘻，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老妇得意地狞笑，露出残缺不全的板牙。

“你是僵尸吗？”他喘着粗气问。

“快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就饶了你，否则，哼——”老妇故意瞪眼。

“滚开，看你爷爷那条永垂不朽的老玩艺去。”他骂。

“小孩子家，真不懂事，看来得好好修理你一下。”老妇摩拳擦掌，一团暗青色的光球出现在她手里。

这时绿衣老太婆和二弟出现，三哥和六姐的尸体跟在两人身后，仿佛保镖或者随从一样。

581、谈判

绿衣老太婆阻止了老妇的攻击，叫她滚到一边去，别挡道。

商净空趁机朝这名淫荡的老东西竖中指以示轻蔑。

老妇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显然对老太婆很敬畏。

从年纪看，这两位之间相差大概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差不多是隔了一代，当然如果她们的前人早婚早育，相差两代也有可能。

看样子这里比较符合传统道门的习惯，年纪越老的越是地位尊贵，由此推想，如果是十几岁的年青孩子，地位肯定最卑贱，只有当跑腿干杂活的命。

所以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二弟只能乖乖呆在后面，仿佛一只乖巧温和的小狗。

绿衣老太婆揪住老荡妇的头发，让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丑妇转了两个圈之后才松开，然后打了她一记耳光，同时怒骂：“小花，你真像个蠢猪，头发都白了大半还不知道控制自己的丑恶欲望，太让我失望了。”

“师祖教训得是。”老荡妇低头认错。

“身为法西门的女传人，就应该遵守门规，在丧失生育能力之前保持贞洁。”绿衣老太婆说。

“师祖，可是我已绝经十二年了。”老荡妇说。

“你都放纵了十二年，还不知道满足和收敛，再这样下去，迟早让男人弄死。”绿衣老太婆说。

“小花知错。”老荡妇趴下磕头。

商净空故意发出一阵狂笑。

“小子，别得意，马上就要你好看。”二弟恶狠狠地说。

“你们还没弄清楚情况，传授我超能力的是一位近于神的存在，如果它出现，你们会被杀光的。”商净空打算搬出主子来吓唬这些人。

他觉得这一招应该有用，从前的艰辛生活当中，他有时也会遇到一些麻烦，虚张声势的恐吓，让对方认为自己不惹的，这是摆脱困境的好办法之一。

“是吗？我好怕怕。”二弟装腔作势地说。

“怕就对了，说明你不傻。”商净空说。

“把你的师傅叫来跟我们谈判，说得通的话，就放你离开。”绿衣老太婆说。

582、想笑就笑

商净空心想去哪里找那位神秘莫测的主子，如果能够召之即来的话，那么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本着漫天要价的原则，他若无其事地说：“大家都是身具神通的人，这样好啦，赔偿我几十万块，然后恭送我离开，往后大家就是熟人了，交个朋友什么的也不错，以免伤了和气。”

绿衣老太婆仰天大笑，二弟和老荡妇于是也跟着笑了一阵。

商净空见状故意用做戏的腔调狂笑了一阵子。

绿衣老太婆有些困惑，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笑需要理由吗？老子想笑就笑。”商净空理直气壮地说。

“刚才我们为什么笑？”二弟满脸疑惑地问。

“笑这个傻十三被关在笼子里还这么狂妄。”绿衣老妇解释。

“你们如果再不肯放我走的话，等到传授我超能力的那位到这里，你们全都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商净空严肃而自信地说。

他的话显然起到了一些作用，绿衣老太婆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其它人和两具尸体离开，没有理睬他。

半个钟头之后，几名中年男子走进来，把两个缩小版的人扔进笼子内，与商净空关在一起，他们是一男一女，身材显然被这些坏蛋用邪恶的法术处理过，只有一米左右高。

这两位显然是一对情侣，他们抱在一起，哭个不停，仿佛即将被杀头一样的悲伤和绝望。

“两位，别哭了。”商净空说。

两名难友谁也不理睬他，仍在继续哭泣。

中年男子离开，关门的时候用力很大，弄出响亮的声音，地上扬起一些灰尘。

“哭也没用，不如留着点力气，等到逃跑的机会来临时派上用场。”商净空说。

仍旧没人理睬他的建议。

他有些无聊，于是缩到半边，靠在两根栏杆上，把眼睛闭上。

大约过去了半个钟头，这一对终于停止了抽泣，男的掏出一只烟，递到商净空面前，用讨好的口气说：“大哥，你怎么会被他们抓进来？”

“我杀掉了这个组织当中的两个人，一个名叫六姐，一个名叫三哥，他们为了替同伴报仇，想办法布置了陷阱，把我诱骗到这里。”商净空说。

583、残酷事实

这一对男女开了一家小店，出售廉价服装，昨天下午，有两名老太太进来，挑选了一阵子之后，看中几套衣服，开始了疯狂而离谱的杀价，由于双方的心理价位差距过大，最终无法完成交易。

两名老太太很不高兴地转身欲走，店主小妹由于气恼而在背后说了几句不好听话，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件，仅仅只是自嘲运气不好，遇上两位穷鬼，然而老太太的耳朵却不可思议地灵敏，听到了她的嘀咕。

两位老太太转身走回来，冷笑了几声，然后要求店主小妹和其男友跪下认错，把那几件衣服无偿送给她们，这样就没事。

两位年青人当然不肯，仅仅表示了歉意，解释了一下无心之言，希望对方原谅，然而两名老太太一言不发，只是面露神秘莫测的笑容，四处看了看就走掉。

结果夜里这对年青情侣亲热过后睡得正香，却被几十只黑乎乎的大爪子捉住，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间古代宫殿一样的大房子里，那两名奇怪的老太太得意洋洋地笑着，用扫帚敲打他们的脑袋。

这还不算完，最最糟糕的事就是他俩居然个头变小了，身材矮瘦如幼儿园的小娃娃，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任人摆布。

两人无数次向捉拿他们的怪物和人苦苦哀求，想要得到饶恕，但是没有谁理睬他们，这帮家伙全都沉默不语，只是揪着他们疾走。

“别哭了，这帮家伙没有同情心的，别指望眼泪能够换来优待。”商净空平静地说。

“你杀了她们两个同伙，而我们仅仅只是与她们发生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为什么把我们与你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我们又没犯什么大错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被弄死吧。”店主小妹流着泪说。

“她们如果讲道理的话，就不会这么乱来了。”商净空说。

“难道我们会死吗？”店主小妹问。

“很有可能，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一残酷事实，其实死亡并非彻底的终结，人死之后还会以其它的形式继续存在。”商净空平静地说。

“你死过吗？”店主小妹问。

“没死过，但是许多次差点死掉。”

“你好象不怎么害怕。”大男孩说。

“怕也没用，不如表现得坚强些，算是虚张声势吧。”商净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584、不幸遭遇

店主小妹与男友抱在一起，哇哇大哭，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悲伤。

商净空平静地缩在笼子一角，把更多的空间让给这两位，他觉得两位难友可以和心爱的人携手共赴黄泉，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死亡方式，大可不必如此痛哭流涕。

这一对哭个不停，他无奈之下只好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孔，同时观察周围的情形，想找到可以利用的弱点，从而把握逃生机会。

看上去屋顶很高，仿佛传说中的大会堂，而四周墙壁很远，跟一间大会议室差不多。

也许是他体形变小的缘故，反正看着什么都觉得特别大，就连囚笼的铁栏杆也很粗很结实。

店主小妹终于停止了抽泣，仰起红肿的眼睛，对男友说：“我们自杀吧，感觉太难受了，不如赶紧死掉尽快解脱。”

男的：“再等等看，也许会有奇迹。”

“反正都要被弄死，不如我们自己动手落个爽快，这样好啦，你把我掐死，然后再请旁边这位大哥把你掐死，我们一同上路，到另一个世界里仍然做情人。”店主小妹哭泣着说。

商净空忍不住插话：“冷静一点，再等等看，无论如何不可以自杀。”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处境没有任何指望，与其等待着可怕的痛苦折磨，不如干脆的死掉。”店主小妹抹了抹红红的眼睛。

“别这么灰心，偶尔正义也会战胜邪恶一次两次，或许再等待几个钟头，奇迹就会出现在你身上。”商净空说。

男的急忙安慰店主小妹：“坚持下去，也许再过十几分钟警察就会来，到时候我们都会得救。”

商净空心想这里完全就是另一个空间内，就算警察来了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希望肯定不能寄托在这些人身上。

但是他也不点破，让这一对存在希望是更好选择，那样的话他们或许真的能够撑到奇迹出现的时候。

“我想尿尿。”店主小妹低声说。

商净空转过脑袋，背对着难友，以示绝不观看。

585、眉飞色舞

被囚禁中的时间感觉流逝得特别慢，由于手机被抢走，所以商净空并不知道自己被关押在此有多久了。

他猜测自己被关了三到四个钟头，但是感觉好象已经被关了一整天似的难受。

这个房间内的光线一直都是同样的昏暗，没有任何变化，由于没有窗户，也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店主小妹哭累了之后终于沉沉睡去，嘴巴当中流出一条口水，淌到了男的膝盖上。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刺鼻的尿味似乎已经散尽，反正再也闻不到，也可能是鼻子已经适应了这些玩艺儿，就像封闭的火车车厢内的臭脚和汗味一样。

商净空在狭窄的空间内活动了几下四肢，然后低声又念了一遍牛鬼蛇神，但是发现法术仍然失效，铁栏杆依旧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无可奈何之处，他开始念叨主子的名字，向主子祈祷，希望它赶紧出现，解救自己的苦难，惩罚这些坏蛋。

前面许多次的麻烦最终都能够平安度过，他相信这一次自己也可以挺过去，分裂者那样超级恐怖怪物都领教过，实在没有理由会栽着一伙神棍老太婆手里。

正当他向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主子祈祷时，几十米外的一扇门被推开，一伙巨人般的老头和老太婆走进来，他们当中最年青的看上去也有六十多岁。

这些老东西总数有九名，围着铁笼站成半圆形，一个个眉飞色舞，十分亢奋，就像饥饿的猪看到了饲料一样。

绿衣老太婆也在队列当中。

商净空不禁担忧，这帮家伙该不会吃人吧？

想来确实有可能，在一些修炼奇怪法术的组织当中，吃人肉是必修课之一，有很多种观点认定通过吃同类的肉可以增强自身修为，进入更高境界。

吃牛鞭狗鞭猪鞭可以补自家的鞭，那吃人鞭当然效果更好，对于一些笨蛋而言，或许会觉得吃正常人的脑子可以提高智商，变得更加聪明。

稍后，二弟和两具尸体也慢慢悠悠走进来，大概由于地位较低的缘故，这三位站在后面一些，乖乖呆在老头和老太太后面。

店主小妹醒过来，看到了把她们捉进来的元凶，觉得机会来了，赶紧大声求饶：“老奶奶，我们知错了，让我们走吧，求求你了。”

586、永绝后患

商净空明白哀求是没有用处的，这帮家伙如果还有良心这种抽象的高贵思想，就不会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小事把人捉进来了。

既然已经被弄进来，平安离开就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奢望。

一名老头凑近观看店主小妹，垂涎三尺地说：“这妞不错，皮肤虽然黑了些，可是很光滑，估计一定很柔软。”

绿衣老太婆冷冷地说：“老色鬼，动心了吗？”

“我建议把这妞弄出来享受几个月，这期间仔细观察一下，看她有没有天赋，能否培养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如果不行的话再把她弄死也不迟。”老头说。

商净空不禁想，小佳的母亲呆在这样一伙人当中，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被弄死，为了满足欲望而送命，感觉很不值得。

老荡妇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凑近铁栏杆，混浊的眼睛转来转去，观看里面的两位男人。

商净空很想来一招二龙抢珠，插坏老荡妇的眼睛，费了很大劲才压抑住这样的冲动。

不可以这么做，否则会招来巨大麻烦，没准这伙一怒之下立即就会把笼子里的三人弄得烟消云散。

“老十三的主意不错，把这些人弄出来，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如何处置。”老荡妇说。

“这个姓商的有些门道和来头，我把大家叫来，就为了商量如何处置他，是直接弄死还是怎么着，你们说说看，至于这一对小情人嘛，倒是不必着急，反正日子长着呢，慢慢考虑怎么弄好啦。”绿衣老太婆说。

“姓商的弄死了我们两个人，这笔账必须清算，不管他背后有什么人撑腰，一定得先把他杀掉，然后再把魂魄打散，永绝后患，如果不这么干的话，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在山京城混下去。”一名估计超过百岁的老太婆说。

“可是万一姓商的背后是一位超级厉害的角色，我们根本惹不起，那怎么办？”绿衣老太婆问。

“这个世界想必肯定有比我们更厉害的人物，但是至今我们还未遇到。”另一名老头不以为然地说。

587、选择

讨论了一会儿，老头和老太太们仍然没有就如何处置商净空达成协议，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把此事搁置。

然而这样一来，这对小情侣就倒霉了。

一群老头和老太太把脑袋凑到一起，秘密商议片刻之后，面带邪恶的笑容走近铁笼子。

商净空赶紧小声告诫这对情侣：“无论他们要求你们做什么，尽可能不要配合，想办法把时间拖延下去。”

“你指的是什么，能否说得具体一些？”男的说。

“如果那些人让你们相互伤害，或者让你们脱光衣服做某些事，你们必须坚持不配合。”商净空说。

这时老头和老太太们已经站到笼子边，其中一位七十岁左右的暴牙老头用竹棍轻捅男子的脸。

“你们想干什么？”店主小妹问。

“你们两人当中，只可以活下来一个，你会选择谁？你自己还是他？”暴牙老头得意地笑。

这对小情人相互注视片刻，然后回避彼此的目光，没有开口说话。

商净空愤怒地看到，猜忌和怀疑的不良思绪在两个人之间回荡。

他对这伙老东西阴暗的心理以及邪恶的行为感到气愤，其实这些老家伙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其中任何一人，最终的结局不出意外的话，这对情侣都将会被弄死。

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让人体面地结束，偏偏要折磨他们，最可恨之事莫过于此。

店主小妹苦苦哀求：“大爷，大仙，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以后你们喜欢什么衣服只管去我的店里拿就是，不必付钱。”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你们希望谁死？”暴牙老头说。

情侣拥抱的手臂松开，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他们都不想死，可是又无法把真实愿望说出口。

商净空心想，能够坚持了这行几分钟还未反目，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把大街上搂在一起的男女随便揪来几对，关到铁笼子里提出同样的问题，估计可以做到这样的人很少。

588、让她去死

然而这对情侣最终还是露出了自私的一面，先是男的大声说：“让她去死。”

店主小妹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大声说：“你才应该去死，你是男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应该顶在前面。”

“冷静，别上他们的当。”商净空告诫。

“这个也许是我最后的生存机会了，就算不可信，也没有其它更好选择。”男的哭泣着说。

“你真自私，前几天还曾经说过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会拼命保护我。”店主小妹说。

“可是谁能想到会真遇这种事，我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呢。”男的说。

“他们的承诺不可能兑现，你们别相信。”商净空说。

暴牙老头用竹棍狠狠捅了他的身体一下，严厉地说：“少废话，别让我们不得不先弄死你。”

商净空只好沉默，因为就算说了也没有用。

老荡妇伸过脑袋，得意洋洋地问：“想好了没有？你们选定谁死谁活？”

两根食指相互指着对方，表情中充满了不屑和憎恶，曾经的亲密无间和美好爱情瞬间彻底完蛋。

原来感情这玩艺儿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暴牙老头看到了想要的效果，哈哈大笑，其它老东西也在笑，仿佛见到了非常滑稽的事。

这些老家伙一辈子过着与常人大不一样的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漫长岁月当中经历种种莫名其妙的怪事，年青时代，他们不曾跟着其它人一样陷入愚蠢的狂热，后来他们也没有为了赚钱或者获得地位以及权力而奋斗，他们只要把自己的修为提高，就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还有为所欲为所需要的超然地位，如果修炼顺利的话，还可以得到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寿命。

商净空能够确定一点，这些老家伙跟正常人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如果以流行的观点来衡量他们的行为和思想，会得出结论，那就是他们已经快要疯掉了。

老东西们以捉弄和折磨两位无意中得罪过他们的年青人为乐，仿佛不饿的猫对待抓到的老鼠一样残酷。

589、含笑九泉

铁笼内，店主小妹对男友说：“求求你，勇敢地站出来面对死亡，我会照顾你的家里人，你的爸爸妈妈不会饿到也不会没钱医病。”

“我怎么知道自己死掉之后你能够独自守着空旷的大床过多久，几天还是几个月，我的父母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然后领到退休工资，不需要你照顾，倒是你的爹娘很成问题，还是由我负责他们的未来吧。”男的说。

“你连自己都无法养活，还谈什么照顾我的爹娘。”店主小妹说。

“如果你勇敢的挺身而出，我当然会努力，就算去做鸭子也要照顾你的家里人，让你含笑九泉。”男的说。

“为什么你不主动站出来，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你，曾经说过的那些动听的话全都忘记了吗？”小妹说。

“我不说那些话，你肯脱下裤子吗？”男的理直气壮。

“就只是为了跟我做那种事吗？”小妹生气了，甚至因此忘了恐惧。

“当然，从我上初二到现在，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现在你最好勇敢地告诉那些老神仙，说你愿意贡献生命以便让我活下去，这样的话我会为你收尸，把你安葬在某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男的说。

“才不，一起死好啦。”小妹愤怒地大吼。

“你真蠢，死一个当然比两个都死要好。”男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当英雄，这样的话我会一辈子感激你，怀念你。”小妹说。

“我如果死了你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男的说。

“你去啊，去死，让我活下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umd]如果是的话就应该保护我，你占有了我，就应该负责任。”小妹说话声调越来越高。

“我操，你跟我的时候早不是第一次了，负什么责啊？干嘛不叫你的初恋情人来负责？”男的怒吼。

铁笼周围，老东西们看得很开心，一个个笑颜逐开，仿佛在欣赏喜欢的大戏一样专心致志。

大房间的门口，更多人走进来，其中有小佳的母亲，还有几位梳了马尾的中年男子。

590、自相残杀

铁笼内，店主小妹与曾经的男友动起手来，因为两人谁也不愿意主动把生的机会让给对方，同时也相信了老东西们的承诺。

这两位显然都认定，只要有一位肯挺身而出赴死，那么另一个就可以存活。

巨大的房间内，一群恶魔般的人笑嘻嘻地观看这一幕，其中一些人开始下注，押这对情侣会不会动手自相残杀。

商净空忍无可忍，伸手干预，把两位厮打的人分开，试图让他们保持冷静。

铁笼内空间狭窄，三个人在其中纠缠，难免出现误伤，短时间内，商净空的脸已经被抓破了几处，还莫名其妙地挨了男的一拳。

“你个王八蛋，去死吧，讨厌你。”小妹狂吼的同时用锋利的指甲对付前男友。

“别打了，停止，这种事毫无意义，他们反正不会放你们走的。”商净空努力把两个人拨开。

“别瞎说，这些老人家一个个道貌岸然，仿佛老神仙或者国家元首，他们说话当然会算数，我一定可以活下去，只要这位贱人死掉就好。”男的气势汹汹地说。

外面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

“听听，这位小帅哥真会说话，我们原来生就一副大人物的面孔。”绿衣老太婆得意地笑。

“我有个建议。”暴牙老头说，“把这一对放出来，让他们打一场无限制格斗，怎么样？”

“女人的体力远不如男人，怎么打？”绿衣老太婆说。

“给女的一把刀，让男的徒手，这样就差不多公平了。”暴牙老头说。

“嗯，这主意还行。”绿衣老太婆点头。

于是二弟上前，打开铁笼门，把两位变小的人揪出来。

暴牙老头将一把水果刀扔到地上，开始讲述规则：“小妞，你拿刀，这个男的空手，你们打一场，谁最后活下来，就可以离开这里。”

商净空忍不住说：“不要打，别上当。”

老荡妇用竹棍捅他的脸，他闪身避开，然后突然伸手握住了老荡妇一根食指，使劲往后一扳。

咔嚓一声响过之后，老荡妇发出一声响亮的惨叫。

591、警告

如果身体处于正常状态，商净空会拧断老荡妇的整只手腕，而不是一根手指，但是现在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针对一根食指发动攻击，因为他无法握住对方的手，那只手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太大。

二弟上前揪住老荡妇的衣服，把她拖离笼子边缘。

商净空完成这件壮举之后立即感到后悔，因为接下来必然面对糟糕的报复，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

冲动真是魔鬼啊，他不禁如是感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出乎预料，没有棍棒也没有石块，甚至没有唾沫和鞋子什么的。

只有一点无关痛痒的警告。

二弟冷冷地说：“别得意，接下来就会轮到你被修理。”

“抱歉，本来没打算弄断她手指，她这么老，又是如此的丑陋，跟一坨屎似的，生活已经非常悲惨，我还落井下石，真是不应该。”商净空诚恳地说。

然后没人再理睬他，因为那对曾经的情侣开始搏斗。

店主小妹握着水果刀，她的前男友摆出黄飞鸿的著名架势，一看就是花拳绣腿弱不禁风之流。

仅就两人的气势看，很难预料谁会最终胜出，虽然他们都已经变小，身材仿佛六岁孩童，然而男的力量仍然要比小妹更出色。

考虑到男生在成长的过程当中难免会与人打架斗殴，并且普遍更喜欢玩格斗类游戏，由此自然会得到一些关于搏击的经验。

可以断定，如果小妹在开始的几秒钟之内无法伤害到前男友，那么她就会被打倒在地。

虽然最终也得死，可是迟死一会也是好的。

这对曾经非常亲密的情人如今怒目对视，即将展开性命相搏。

“不要上当，别打架，不要相互伤害，这样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这帮老家伙就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他们如愿。”商净空说。

“闭上你的鸟嘴，否则让你成为永远的哑巴。”绿衣老太婆发出严厉的威胁。

“你们明明不会放这对小情人当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此地，为什么要哄骗他们？”商净空质问。

592、承诺

绿衣老太婆冷笑着说：“如果他们当中活下来一个，我当然会放生。”

商净空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的这个骗局，当搏斗结束之后，你和那位暴牙兄弟会站出来，说放幸存者走，但是接下来必定还会有其它的麻烦出现，比如不打开空间通道，把活着的人永远关在这里，或者其它人站出来说没有承诺过任何事，完全可以肆意乱来，不外乎如此种种。”

“我当然会信守承诺放他们当中活下来的那一个离开这里，走到大街上。”绿衣老太婆说。

“就算人到了街上，你们仍然可以把人抓回来，在这个城市里，以你们的实力，想要对付一名普通人实在太容易了。”商净空说。

“就算像你所说的那样，可是他们身处这个游戏当中，仍然会有逃脱的好机会，毕竟我会让他们当中的幸存者走到大街上，如果运气好的话，一出门就遇上许多人，或者钻到一辆出租车里，那样一来就有很大机会活下去。”绿衣老太婆说。

“如果你不放人出去，你就是一头猪，并且是老母猪，除了黑心肝的熟食店，谁也不会收购你。”商净空气呼呼地说。

“臭小子，你尽管骂，待会等处理完这两个之后，有你好看的，我保证不会让你轻易死掉，你被会折磨很久很久，直到你后悔自己被生出来。”绿衣老太婆仰天狞笑。

曾经的情侣在对峙多时之后，开始残酷的相互攻击。

小妹手里握着刀，却没有往前刺，仿佛仍然处在犹豫之中。

然而她的前男友发动了，一记鞭腿踢到了她的腰间。

她摇晃了几下，往后退了一步，坚持没有倒下。

“你真的下手打我？”她幽幽问，仿佛不敢相信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把刀扔了，乖啊。”男的说。

“你保证不再打我，我就扔掉刀子。”小妹说。

用刀捅人是需要勇气的，她显然还缺乏拼命的精神气质。

铁笼内的商净空转过脑袋，不忍再看这事，结局已经注定，无耻的人总是能够占据优势。

男的说：“好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打你，其实我一直都爱你，你应该相信我，刚才是由于怕你刺伤我，所以才踢了你一脚。”

593、热泪盈眶

周围二十多号人围成一团，乐呵呵地观看发生的事。

从商净空的角度看过去，感觉很像一群无聊的成年人在观看两名小儿童打架，场景很莫名其妙。

店主小妹握刀的手指缓缓活动了几下，稍有放松。

她的前男友趁机发动心理攻势：“我们别打了，笼子里的那位哥们说得对，不可以做这种离谱的事。”

小妹问：“你肯为了保护我挺身而出勇敢赴死吗？就像电影和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

“我当然愿意，我这就告诉这些老神仙。”男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谁都能够看得出这家伙根本就不诚实，但是站在其面前的小妹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几乎无法站稳。

小妹手中的刀落下，扔到地上之后发出清脆的‘铛’一声。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难想象，她的前男友脸上虚伪的笑容消失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挥拳痛击小妹的面部。

此时男人的体力优势充分显露出来，小妹毫无还手之力，连续挨了数十记重拳。

幸而这位无耻之徒本身也不怎么擅长这个，所以小妹被打得口鼻流血，却始终未倒下。

旁边下注押店主小妹获胜的人发出失望的叹息。

“真差劲，害我输了一万块。”暴牙老头满脸沮丧。

无耻之徒继续拳打脚踢，小妹步步后退，最终退到墙角里，双手抱着脑袋蹲下，缩成一团。

无耻之徒理直气壮地斥责：“傻婆娘，都是你不好，得罪了两位老神仙，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店主小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不知所以然，只是哭泣，没有任何反应，身体颤抖得厉害。

无耻之徒转身走开，把掉在地上的刀拾起来，举过头顶，下跪之后献给暴牙老头，同时用讨好的语调说：“要不要我把这个傻婆娘宰掉？”

“你真够心狠手辣的，连我都有些自愧不如，真是江山代有人材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暴牙老头说。

594、无耻之徒

绿衣老太婆走到店主小妹面前，伸手揪住她的头发，慢慢把她的头拎得昂起来。

小妹满脸都是血污，鼻子被打歪，牙齿掉了几只，嘴唇破了几处，额头上正迅速地隆起一只大包。

她眼神中全是悲伤和绝望以及惶恐，仿佛被气枪打中之后的奄奄一息小鸟。

“那个臭男人真是心狠手辣，要不要帮你修理他一顿。”绿衣老太婆问。

小妹缓缓摇头：“不必了，让他走吧。”《八零电子书|txt80.com》

“他骗了你，还狠狠揍你，难道你不生气吗？”老太婆问。

“我挨了揍，你们高兴了，满意了，我留下，他可以走出去，活下来一个总比两个都死掉要好些。”小妹有气无力地说。

她的前男友对此嗤之以鼻：“切，别摆出一副可怜相，以为这样就可以感动我，没门。”

小妹低下头，让头发遮住全部面孔，只是肩膀在抽动，显示她在哭泣。

从她抱着膝盖的手的形状看，有两只手指已经骨折了，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

无耻之徒换了一副表情，满脸谄媚，笑嘻嘻地问绿衣老太婆：“老神仙，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要去哪？”绿衣老太婆问。

“先前你们说过，我和她之当幸存下来的人可以离开这里，活着走出去，至少到大街上。”无耻之徒仍旧保持着笑容，但是笑得很难看，跟著名的某笑笑很相似，感觉就像是五官不知道怎么摆放位置似的。

“我说过吗？怎么我不记得了？”绿衣老太婆冷笑。

“你——”无耻之徒怔住。

“现在架打完了，乖乖回笼子里去呆着，等候处理。”绿衣老太婆说。

“你说过的，打斗之后幸存下来的人可以离开这里，到街上去。”无耻之徒的笑容消失了，说话的语调渐渐无力。

“这里谁听到我过这种话？”老太婆洋洋得意地问。

二十多张嘴异口同声回答：“没有听过，从来没有的事，你不可以有任何怀疑，我们全都是最高尚最伟大最可信任的人，我们从来不会背弃诺言，也不会欺骗谁，我们的诚实和善良早已经得到举世公认。”

595、愕然

商净空气愤地大吼：“我作证，我确实听到你说过让幸存者活着离开这里，现在应该是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二十多只愤怒的食指立即伸出来，形成一个食指的小树林，齐齐指向铁笼子。

他们理直气壮地齐声说：“姓商的，你说谎，你是个不诚实的孩子，我们唾弃你，鄙视你。如果你不思悔改，我们就要把你打翻在地，踩上一百多脚，直到你彻底完蛋。”

商净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这伙老东西竖起中指。

无耻之徒的满脸愕然，夹杂着一些沮丧，他并不愚蠢，知道这旯旮向来缺乏诚信，指望这伙完全占据优势地位的人会实践于他们不利的诺言很成问题。

因为他们根本不必要遵守什么规则，他们可以制订规则，谁也无法对他们指手划脚，在这里他们说了算。

无耻之徒冲到绿衣老太婆面前跪下，连连磕头：“老神仙，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出去，我家里还有两个月大的小狗，一个月大的小猫，如果我不回去，它们会死掉的。”

“你家在哪里，写个地址来，我会上门去把那些小动物带来，我们都挺喜欢小狗和小猫，半岁以内的小动物肉比较嫩，随便煮一下就很鲜美。”绿衣老太婆说。

“你——”无耻之徒为之语塞。

“那样的好味道你肯定享受不到了，因为你再过几天就要死了，刚才你的模样太丑陋了，本来我们对你还有一点点生理方面的欲望，可是看了你丑恶无比的表演之后，那点想法完全消失了，你还是死掉比较好，以免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绿衣老太婆说。

无耻之徒脱下裤子，展示那里，同时用自我吹嘘的语气说：“现在虽然小了一些，可是如果你们让我恢复到原来的体形，就知道我有多么厉害，那个妞之所以这么迷，全都因为这个的缘故，你们一定想试试看吧。”

老荡妇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被拧断手指的痛苦，蹲下来把脸凑近无耻之徒的两腿之间，仔细看了看之后摇头：“估计就算恢复原身也不可能有多大，感觉太袖珍了，跟鬼子毛片里的男角差不多。”

“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便携状态，如果立直起来，进入到有效状态，还是蛮不错的，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无耻之徒说。

596、谁的错

商净空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未免太天真也太愚蠢，应该早已经明白这些老东西不可能放走俘虏，却苦苦哀求，白费口水和力气。

老东西们指着无耻之徒的小JJ，指指点点，做出各种离谱的评价。

“这么微型的玩艺儿，还敢吹，真想手起刀落把他咔嚓掉。”暴牙老头说。

“不骗你们，当年在宿舍里比剑的时候，我曾经保持规模和长度的冠军，许多次赢得啤酒喝。”无耻之徒说。

“你把它弄大让我们看看。”老荡妇冷冷地说。

“这儿环境不怎么好，你们像是传说中的巨人一样围着我，所以我很难让自己兴奋起来，请你们原谅。”无耻之徒说。

“你是嫌我们模样丑陋么？”绿衣老太婆显得很不高兴说。

“当然不是，你们一个个美若天仙，不对，你们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无耻之徒赶紧阿谀奉承。

“那你还不赶紧硬起来？”绿衣老太婆说。

无耻之徒愕然看着眼前这伙鸡皮鹤发的老东西，以及几位梳了马尾的中年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老荡妇上前，温柔而体贴地说：“我决定牺牲色相帮助你，让你摸摸我的屁股和胸部，这样或许对你的硬化有所帮助。”

无耻之徒的最大问题就在于过分自私，为了保全自己不顾一切，当然像这样的人如今充斥城市的每个角落，说是无处不在也没错，所以这不能算是谁的错，是时代造就了这样的人，如果硬要责备无耻之徒什么，那只能说其缺乏上进心，没有努力往好的一面进化，而是任自己沦落到与许多人同样的道德水准上。

结果，无耻之徒在众人的哄笑中，沮丧地穿回裤子，然后被驱赶回铁笼子里，坐到商净空旁边。

由于刚才的事在这伙老东西看来太趣，连那两具尸体都伸长了脖子看，导致没人注意那店主小妹，她趁此良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悄悄爬到相邻的房间内，也不知去了哪里。

商净空当然看到了这个情况，但是没有吱声，他希望小妹能够逃脱，如果还能够恢复原来的身体状况则更好。

597、叹息

无耻之徒缩在笼子里，长吁短叹，摇头晃脑，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愤怒不已。

老家伙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上去似乎谁也没有想起店主小妹，这也许是年老体衰之后的正常反应，当然也可能是由于集体协商所带来的无人负责和无人关心的淡漠，所以跑掉一名囚犯这样严重的事居然被忽略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商净空问。

“我真倒霉，山京城有好几百万人，可是偏偏我被抓进来了，太可恶，我厌恶那些老东西，他们应该乖乖爬到殡仪馆的焚尸炉里躺着别动，让人把他们烧成灰然后扔到森林里当肥料。”无耻之徒说。

“我认为你应该好好休息，然后等到机会来临的时候才有可能逃生。”商净空说。

“还会有机会吗？”

“谁知道，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你相信奇迹吗？我可不怎么信。”无耻之徒摇头。

“也许会发生一次大地震，房子倒塌然后把笼子砸坏，然而我们却没死。或者天降流星雨，把这里打坏，将那些老头和老太婆全部弄死，只有我们幸存。也许会遇上外星人入侵地球，成功地把我们解救出来，然后带着我飞到某个美丽的星球，那里的生活全都像北欧一样，一切都跟传说中的天堂差不多。”商净空平静地讲述自己的幻想和愿望。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都说得出口。”无耻之徒叹息，同时用怜悯和惋惜的目光看着难友，仿佛他是一名正处于狂躁期的精神病患者。

“要相信神的力量，神会创造奇迹，解救受苦受难的人。”商净空说。

“别扯了，如果真有神存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是这副德行了，那些邪恶的老家伙早应该死光光，而我——凭我的聪明到不像话的头脑和不可思议的神奇才华，怎么也应该混个乡长当当吧，就算当不上乡长，弄个村长也挺好啊。”无耻之徒说。

“也许是报应，按照某种宗教的观点打个比方，也许上一世我和你是屠夫什么的，而这群老头和老太太还有那位被你揍得很惨的妞是兔子或者山羊，纷纷丧命于你我之手，于是这一世，他们轮回之后变得强大和凶恶，把我们捉来加以修理，这样一想，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商净空慢慢悠悠地说。

598、镇静

无耻之徒仔细观看了一下商净空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发烧或者发狂，因为先前那通宿命论的观点确实很不像是从一个年青人嘴里说出来。

一般情况下，只有功成名就的老家伙以及身患重症的人才会认可那些想法，总的看来，灵魂的轮回，以及今生的行为影响来生的想法只对少部分人起作用，日常生活中，在神祗面前磕头的人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虔诚的信徒却为数很少。

“你刚才下手真够狠的，可惜全是无用功，早告诉过你，那些人的承诺不可信。”商净空平静地说。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那帮老混蛋一个个全都貌似挺老实，跟街边常常见到的老太太和老头差不多，想不到居然如此不要脸。”无耻之徒摇头叹息，“我表现得很不像样，居然揍了睡过的女人，一心只想着如何独自存活下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和你都会死掉，后死的人大概可以多活几天，我想提个醒，那些老家伙若是再次提议让我和你决斗，希望你冷静些，不要把同样的错误再犯一遍。”商净空说。

“你似乎很能打的样子，而我一直是个文明的人，一向以温文尔雅著称，上小学的时候，连女生都常常欺负我，由此考虑，我不愿与你动手。”无耻之徒说。

“切，很多男人上小学时都曾经被女生欺负过，因为她们发育早，十一岁左右的时候，她们往往有比同龄男生更高的个子和更强壮的身体，一个小男孩面对一个比自己高出二十厘米的女人，被欺负不算丢脸。”商净空说。

“你总是如此镇静，为什么？”

“经历的怪事多了，渐渐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我要是能够像你一样就好了，这样的处境感觉太难受了，令人绝望，感觉生不如死。”无耻之徒喃喃说。

“如果你实在很想结束目前这一切的话，我会帮助你。”商净空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打算怎么弄？”

“杀死一个人非常简单。”

“好像你杀死过许多人一样，看上去你似乎并不具备那种超强的能力，我对你所说的话有些怀疑。”

“你是否感到内疚，对于曾经做过的事？”商净空问。

“没有，只是遗憾，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那样一群老家伙耍弄了。”无耻之徒摇头。

599、进退两难

几个钟头之后，无耻之徒从睡梦中突然醒来，精神莫名其妙地失控，用脑袋顶住铁栏杆之间的缝隙，拼命想要钻出去。

商净空发现异常情况时，无耻之徒的脑袋已经卡在两根结实的铁杆之间，头皮破裂，血如泉涌，进退两难。

“啊，好疼。”无耻之徒大声喊叫，同时胡乱挣扎。

“别动，等我想办法。”商净空想让这家伙安静下来，但是无法成功，无耻之徒不理睬身后的呼喊，只是乱蹬两腿。

商净空挨了许多下脚丫子，只好缩到安全的一角呆着，他觉得无耻之徒折腾一阵之后会慢慢停下来。

然而这家伙的挣扎渐渐无力，偶尔还弄出一记骨头折断或者碎裂的响声。

几分钟过后，当无耻之徒的脑袋终于成功钻出铁笼外面时，一个明显的裂缝出面有后脑勺上，通过这条裂缝，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灰白色东西，看上去很像是菜市场肉贩出售的猪脑花。

想来这是由于身体变小的缘故，所以颅骨的强度也下降了，导致如此情形出现。

商净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脑袋伸出栏杆之外的无耻之徒，心想要救这家伙恐怕不容易，得有出色的脑科医生到场才有指望，当然如果主子或者分裂者肯帮忙的话倒是很容易处理。

无耻之徒的脖子卡在栏杆中，而破裂的脑袋已经伸出去，身体却无论如何不可能出去，处于进退皆不可能的糟糕境地。

“你怎么样了？”他问。

无耻之徒回答：“非常好，已经不痛了，你想不想像我这样勇敢地尝试一下追求自由？”

“可是你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商净空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这家伙其尊头已经裂开的不幸事实。

“休息几分钟之后，我会再努力一次，肯定可以把身体也钻出去。”无耻之徒显得很自信。

“你有什么话需要告诉亲人吗？我愿意帮忙。”商净空说。

“怎么了？我这不是挺好的么，只是由于刚才用力过猛，所以感觉有点累罢了，不算什么大事，还不到要说遗言的时候。”无耻之徒仍旧很乐观。

600、祸害遗千年

商净空看了看无耻之徒，决定不告之真实情况，让这家伙带着好心情到另一个世界安居乐业。

“我怎么感觉有些冷，脑袋好像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无耻之徒轻声嘀咕。

“过一会就好。”商净空只好这样安慰对方。

脑袋被弄坏的人到底还能够支撑多久？他也说不准，听说有些人的头部在受了严重的伤害之后仍然可以继续活下去，一些人的大脑里有铁钉或者子弹，可是仍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存。

如果眼前这位也具有那样的顽强生命力就好了，他希望无耻之徒能够活下去，虽然这厮人品很恶劣，非常差劲，可是眼看一条生命的逝去总会令人感到悲伤。

现实状况却很不乐观，从这家伙胳膊上露出的皮肤看，其生命似乎已经不长久矣。

“我真傻，把自己的脑袋卡在栏杆当中，现在进退不得，非常糟糕。”无耻之徒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开始感到后悔。

“你就保持目前这样子吧，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等到奇迹出现。”商净空说。

“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血老是流个不停，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无耻之徒的声音渐渐无力。

“流掉的血不算很多，据我估计，没有半斤，你不会因为流血而死。”

“耳朵好像弄坏了一只，热辣辣的痛。”

其实两只耳朵都已经弄得血肉模糊，基本是一团糟，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正常耳朵。

“感觉好冷，可以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披一会吗？等解放之后，我买三件新的送给你作为报答。”

虽然知道这家伙的话完全不可信，但是商净空仍然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这位倒霉蛋身上，因为他自从在无忧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对于温度非常不敏感，冷热都无所谓。

“谢谢，还是感觉冷，有更多衣服吗？”无耻之徒问。

“你有什么话需要说给亲人和朋友吗？如果有的话，请赶紧说出来，否则可能就没机会了。”商净空忍不住又提起这事。

“我不会死的，我这么坏，狼心狗肺这个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我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我一定会长寿，你没发现那些诚实的老工人很多都是退休三到五年之后就死掉吗？”无耻之徒说。

601、远大理想

脖子卡在栏杆中的无耻之徒有气无力地讲述其辉煌计划和远大理想。

商净空出于同情心，决定听听这家伙的废话。

反正再过一阵子就听不到了。

“我正在努力的想办法赚钱，期待尽快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然后我就要开一家非常大的公司，通过送干股和行贿以及其它手段，与大人物搭上线，然后设法垄断相关经营领域，接下来就是A股上市，通过造假账和发布虚假信息，让股份高高在上，大量的超募资金，然后迅速扩大经营范围，做大做强，最终成为世界百强企业之一。”无耻之徒喘息了一会儿，似乎要咽气的样子。

“你打算开一家做什么的公司？”商净空问。

“无所谓啦，关键之处在于，一定要和权力勾结起来，这样才有可能快速致富。具体说到项目嘛，我认为开办大规模的农场很的前途，房地产也不错，或者搞个暴力组织，然后开赌场妓院什么的也挺好。”

“想不到你这么有野心，平时一定为此做过不少的准备吧。”

“没那必要，这年头流行的是逆淘汰，真正出色和有能力的人往往得不到机会，而最终的成功者往往是最会做人、最懂得经营各种关系的人，如果掌握太多知识，拥有太强的职业技能，恐怕也就能混个车间主任或者部门副经理之类的位置。缺文凭的话可以去买，干嘛非得自己努力去学习呢，时间是宝贵的，用来钻研什么JB知识多浪费啊。”无耻之徒说。

“感觉你到目前为止混得不怎么样。”

“我承认，确实不咋地，跟小白脸差不多，每天呆在那个小服装店里，打烊之后与那妞睡觉，每夜亲热两到三次，偶尔生意好的时候她会给我十几块钱，让我可以去买几瓶啤酒喝。当然啦，这样的生活与我的理想相去甚远，不客气的说，确实有点倒胃口。”

“你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小妞吗？”

“刚开始的时候当然喜欢过，甚至考虑过让她当第一夫人，后来渐渐有些腻了，只是由于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继续忍受着。”

“你确实缺乏一点良心。”商净空叹了一口气，做出如是评价。

“我算是看透了，这年头一个像我这样平凡的人想要成功实在太困难，虽然抹煞自尊和脸厚心黑并不一定能够保证有所成就，可是至少成功的机会要大得多。”

602、痴人说梦

无耻之徒的意识渐渐陷入到模糊中，开始语无伦次，似乎哪里短路了。

商净空心里不禁计算着这家伙的生命还有多久，乐观一些看，大概还有十几分钟，也许更短一些。

“发财之后，我会支持基因工程研究，最终找到某种能够延长寿命的有效办法，以便让我活到一百六十岁，并且在一百五十岁以前都具备种马一样的性能力。如果你肯当我的马仔和跟班，并且有良好的表现，那么我也许会让你活到一百三十岁，安排你当个傀儡政权的总统或者国防部长什么的。”无耻之徒无精打采地说。

“多谢，看来跟着你混没错。”商净空说。

“等阔了之后，我要买一千个处女来组成超大规模的后宫，每天享受温柔之福，生出超过六百名儿子和同样多的女儿，然后又通过这些人生出更多的孙子和孙女。这样的雄心壮志你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对吧？”无耻之徒勉强地笑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些血沫。

“嗯，确实很有想象力。”

“我要让巴菲特来当我的老管家，让索罗斯来陪我打麻将，让奥巴马来做我的健身教练，还得从中南海服务团队当中聘请一群营养专家和保健医师来专门侍候我。”

“我没意见。”商净空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家伙的生命力真是顽强，脑组织都露出来了，居然还能够硬撑着不死。

“你当然没意见，因为你就算有想法也没用，我完全可以忽视你的存在，在我这样一个具备超级远大前程的人眼里，你就像细菌一样无关紧要。”无耻之徒说。

“你把我看作一只原子也没关系，随你便。”商净空开始清理指甲当中的污物。

“当我年老体衰的过程不可逆转的时候，我会让专业服务团队把我的意识和思维完整无损地转移到电脑当中，这样一来，我就会成为永恒的存在，不会老也不也会死，并且可以不断的进化和提高，然后我要让人发射宇宙飞船，把电子化的我的意识送出银河系，最终成为像弗洛、文奇的小说里描写的天人那样的生物。”

“祝你早日达成愿望。”这话说出口之后，商净空觉得自己有些刻薄，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603、坎坷

“哼，总统算什么，至于总督，简直连我的一根腿毛都不如，总有一天，整个银河系唯我独尊。到了那个时候，曾经欺侮过我的那些人，还有那些我看着不顺眼的人，一个个都要被修理，谁也逃不掉，男的送去挖煤挖矿，女的送去非洲艾滋病泛滥地区当鸡，统统死无葬身之地，就算跪在我面前磕头一万次再把全家女性送给我也不可能得到饶恕。”无耻之徒喃喃说。

商净空想，还好这家伙只是个平庸的拆白党，如果真让其手握大权的话，那才是世界的灾难。

无耻之徒的腿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小便弄湿了裤子，但是这家伙却似乎没有感觉到。

估计其生命之火已经近于熄灭。

商净空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帮助这家伙早点解脱。

做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用手指插到颅骨表面露出的缝隙当中，捅那些猪脑花状的东西几下，应该就可以让其死掉。

大脑没有痛觉神经，所以这样弄不会感觉到难受，或许会有一点点眩晕，也许没有。

“我最恨的人就是小学时候的班主任，那个臭婆娘老是跟我过不去，就因为没送钱和礼物给她，如果我手据大权的话，一定叫人把她捉起来，送到麻疯病封闭区内呆着，永远不许出来。还有那个大金牙，从小到大揍过我三十九次，等我混出头之后，一定要把他抓来，每天用针刺他，让他吃屎喝尿，折磨个三年五年才让死。”无耻之徒的牙齿弄出咯咯声。

“原来你的成长过程很坎坷啊。”商净空轻轻拍打其背部以示安慰。

“我一定要发达，否则的话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无耻之徒喃喃说。

“罗马城不是一天就能建起来的，你不必着急，慢慢来。”商净空说。

这时无耻之徒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结果非常糟糕，裂开的颅骨当中的脑组织突然溢出，看上去就像是牛奶被煮沸之后一样。

于是这家伙的脑袋彻底垂下，再也不吱，只是腿偶尔还抽动一下。

“你死了吗？”商净空问。

无耻之徒保持沉默，没有反应。

604、死了

半个钟头之后，商净空无意中发现，无耻之徒的尸身渐渐变大，已经接近成年人应该具有的模样。

然而铁栏杆却不会相应变宽，所以尸体的脖子被紧紧卡住。

看来死亡能够让法术失效，商净空这样想。

就算这事是真的也没用，死掉之后就算离开也全无意义。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应该把尸体往回拖，让其脑袋夹到栏杆中，这样的话，在死尸头颅恢复正常的时候，或许可以把这些铁玩艺儿撑开。

十多分钟过去，尸体恢复到正常成年人的长度和规格，在它渐渐变大的过程当中，骨头不时发出咔咔声，像是细枯树枝被谁的脚踩断。

原本就显得狭窄的囚笼此时更拥挤，商净空的脸几乎贴到了栏杆上，这样才能避免与尸体亲密接触。

他犹豫片刻之后，开始大声叫喊：“有人吗？这里需要帮助。”

声音在广阔的密闭空间内回荡，仿佛没完没了。

他又喊了几次，仍旧毫无反应。

十几分钟过去，他打算放弃，靠着尸体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房间右侧的一扇门缓缓打开，然后是缩小版的店主小妹悄悄走进来，她仍旧矮小，身高与六岁左右的孩童相仿，面部的伤痕仍在，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估计全是从她鼻子和嘴里流出来的。

她走到笼子旁边，一路东张西望，显得很紧张。

“你的男朋友死掉了。”他小声说。

“我知道。”她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你可以想办法把笼子顶上的符纸弄掉吗？那样的话，我或许能够带着你逃出这个魔窟。”他说。

“这个恶棍怎么死掉的？”她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站着询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兄弟突然把脑袋使劲往外钻，结果后脑勺上弄出一条大裂缝，后来又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就死掉了。”他简单扼要地说。

“我会把符弄掉，希望你真能够带着我逃出去。”店主小妹说。

“首先得离开这个笼子，然后我们会出去，带着人回来捣毁这个恶魔巢穴，报仇血恨。”他很煽情地说。

605、邪门

店主小妹艰难地把铁笼顶部的符纸一张张撕下来，由于身材矮小，所以这样做非常吃力。

符纸撕光之后，商净空发现自己仍然无法穿透囚笼出去，他不禁怀疑，难道这些铁栏杆有名堂？

稍后，他猜测或许是缚住双手的黑绳子限制了能力发挥，于是把手伸过去，要求店主小妹帮忙解开。

“这绳子很奇怪，摸着柔软，但是却冰凉，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让我感觉非常难受。”小妹的眼泪流个没完。

“起初刚刚被捆住手腕的时候我也觉得非常难受，后来就慢慢适应了，仅仅只感觉血液流通不怎么顺利。”商净空说。

黑色绳索被解下，扔到地上。

“这绳子是女人的长头发纺织成的。”她说。

“想必是来自死尸，所以才会这么邪门。”

他再念了一遍牛鬼蛇神，这一回起作用了，他成功地穿透铁栏杆，来到外面。

身材仍旧很矮小，毫无变化，这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应。

无法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因为太高，甚至想要抓到门把手也很困难，必须踮起脚尖，伸长手指才可以勉强碰到。

“你可以让我变大吗？”她小声问。

“目前不知道行不行，不过我猜测，只要我们离开这里，自然就能够恢复到正常的大小，你的前男友死掉之后就变大了许多。”他说。

“这混蛋死了活该，我恨他。”她说。

“理解。”他点头，“你刚才在别的房间里看到了些什么？”

“我一直就躲在隔壁，那儿好象是一个杂物间，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指着旁边说。

“这里如此广阔，但是老坏蛋们人数并不怎么多，所以我们碰上人的机会很小，随便乱闯估计也不怎么危险。”他说。

“赶紧离开这里吧，感觉太难受了。”她说。

“嗯，这就走。”他点头，“过来，离我近一些，我要抱着你，这样才可以一起穿墙。”

606、厨房

穿过十几面墙壁之后，仍然没有离开这个昏暗的空间，商净空渐渐有些焦急。

这里的房间每一个都很大，几乎没装潢过，大部分房间里摆放着大床，少部分空荡荡的。

一直没有遇上人，那些老家伙不知去了哪里，想来已经在某处集中。

商净空没有其它选择，只得继续往前钻，期待能够撞上好运气，突然一头闯出去，回到艳阳天当中，置身于普通人群内。

“我猜测，咱们很可能永远无法走出去。”店主小妹沮丧地说。

“不可能的，一定会有某个漏洞，或者某个常开的通道门户。”他说。

“我好像闻到厨房的味，似乎在做红烧肉，闻着挺香。”她说。

“你很饿吗？”

“饿极了，想吃肉，因为怕长胖，所以我很久没吃肉了。”

“你一点也不胖，甚至有些过瘦，应该多吃点，女人丰满些才漂亮。”

“如果我能够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吃几顿，决不考虑体重问题。”她说。

“根据传说故事，把施术者弄死之后，魔法就会失效，或许我们应该想办法宰掉那些坏家伙。”

“感觉不容易，那些老东西太厉害了，我们恐怕无法做到。”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隔壁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能弄成点事。”

“不，别扔下我一个人。”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不放，目光中充满了惶恐。

“好吧，一起去。你必须好好待在我的怀里，否则就会被人看到。”他察觉到她的慌乱情绪，只好答应。

两人穿透墙壁进入到厨房当中，恰好出现在一台大冰柜后面。

两名无精打采的厨娘站在冒出热气的大锅前，往里面扔切好的菜和调料。

商净空心想如果有几包毒鼠强就好，往锅里撒进去，然后万事大吉。

然而没有毒药，连一瓶杀虫剂都看不到。

这里也没有一般大厨房内常见的蟑螂或者苍蝇，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整洁清爽，可就是没有小昆虫。

他转而问她：“有没有安眠药什么的。”

“没有，谁会带那种东西。”她摇头。

“吃了会拉肚子的药有没？”

她摸索了一下口袋，缓缓点头。

607、药

于是，整瓶泄药倒入肉汤内。

通过下药让人腹泻显然不是杀人的好办法，就目前的医学水准而言，几乎没人会因此丧命。

店主小妹仍然躲在冰柜后面，负责往汤里扔药片的是隐形之后的商净空。

由于身材依然矮小，做这种事对他而言非常吃力，因为锅和灶对现在的他显得过分高而大。

两名厨娘忙于洗菜和切菜，把一些肉块和菜叶扔进锅里，没有察觉任何异状。

商净空在厨房内转悠，四处寻找可以用来下毒或者让人吃了不舒服的东西。

在柜子的下方，摆放了一只盒子，从表面累积的灰尘看，已经有不少的日子。

由于位置较低，可能根本没有哪位成年人能够注意到，商净空蹲下，伸手把盒子拖出来，打开之后发现其中装满了各种小瓶子，瓶子内全是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片或者小丸。

商净空来不及多想，因为这时厨娘已经开始往汤盆里盛入各种成品。

他急急忙忙把随便抓出来的药丸倾倒进锅里，也不管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巫婆和神汉们身体都很强壮，不怎么会生病，这些玩艺多半不会是什么处方药或者吃不死人医不好病的中成药。

看着大汤勺来往于锅和盆之间，他开始担心，这样的东西会不会有人肯吃。

稍后，看到厨娘往盆里撒入大量的辣椒粉和花椒粉，他稍微放心一些。

据说年纪老的人味觉不敏感，希望这些巫婆和神汉同样如此。

厨娘把汤盆放到推车上，慢慢往外走。

他退回到冰柜后面，轻轻拍了拍店主小妹的肩膀，告诉她一切搞定。

两人在厨房内转悠了一下，想寻找一些合适自己吃的东西，在冰箱里找到了几盒还没过期的牛奶，以及几只午餐肉罐头。

感觉只有这样的东西才安全。

二十几分钟之后，从厨娘离开的那扇门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喧哗声，仿佛很多人在同时非常亢奋地大喊大叫，呻吟以及唱歌。

“也许我倒进去的是脱氧麻黄素或者吗啡。”商净空沮丧地说。

“如果真是这些东西的话，只要剂量足够，也能够要了那些混蛋的命。”她乐呵呵地点头。

608、伸张正义

尽管心里充满了乐观情绪，商净空和店主小妹仍然不敢走到餐厅那边现场查看一番。

感觉那些老巫婆和神汉太可怕了，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兼代言人。

通过走廊传来的声音依旧很嘈杂，不时还会出现拖长声调的嘶喊和尖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净空对此充满了好奇，非常想过去看看，但是仍旧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么做。

店主小妹拿了一把菜刀，由于她目前个头很小，所以看上去一点也不具备威胁，反而有几分可笑，就像是小孩子摆弄不应该接触的东西一样。

一名厨娘跑进来，表情充满惶恐，但是有一点不对劲，她的身材变小了，跟现在的商净空和店主小妹一般高，然后另一名厨娘也跑出来，同样变成了小孩子。

“你们怎么了？”商净空问。

“那些半仙认为我俩下毒，把我们变小了，还叫我们滚蛋。”一名厨娘抹着眼泪说。

“你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应该考虑还击。”商净空想挑拨离间。

“你是谁？怎么光听见声音，看不到你的人在哪里？”厨娘问。

“我是一名不幸的人，被那些巫婆和神汉害惨了，非常希望你们能够替我伸张正义，报仇血恨。”商净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和可信，但是没有打算显形。

“还报仇呢，省省吧，能逃赶紧逃，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反正跟那些半仙做对不可能有好下场，你看看我们两个就知道了，全心全意为半仙服务还被弄成这样。”厨娘沮丧地说。

这时，绿衣老太婆撞撞跌跌冲出来，脚步摇晃得厉害，布满皱纹的老脸颜色有些不正常，不是先前的暗灰，而有一些红晕。

两名厨娘紧张地跪下，朝绿衣老太婆不住磕头，连声求饶。

一阵蓝色的光芒闪过，两位小不点厨娘消失了，在她们曾经跪过的地板上，出现了两条蹦跳的鱼。

“哈哈，胆敢下毒害我，就让你们灭亡。”绿衣老太婆仰天长笑。

一条鱼挣扎过程当中不慎跳到老太婆脚下，结果导致了一场小小的麻烦。

老太婆轰然摔倒，躺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店主小妹突然动了杀机，因为目前的机会确实太诱人了，仇敌的脖子就在菜刀的攻击范围内，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狠狠来这么一下。

于是她手起刀落。

609、化骨绵掌

菜刀准确无误地砍入到绿衣老太婆的脖子内，由于力量不足，第一下仅仅只是弄断了喉管。

仇恨的力量支持着店主小妹再次举刀，这一回她用尽了全身之力，让刀刃斩入骨头缝隙当中，然后再也无法拨出。

绿衣老太婆身受重伤，挣扎了几下之后，由于血流得太多而死掉。

她的血呈紫黑色，粘度极大，淌到地上之后几乎不怎么会流动。

商净空不禁怀疑，这老坏蛋的心脏应该也是黑的。

老太婆咽气之后，在地上跳动的两条鱼缓缓变大，然后恢复人形，两名厨娘再次露面。

与此同时，商净空也变大了，比雨后春笋长得更快，仅仅几十秒钟就从一个小不点幼儿长到成年男子。

看来老太婆的死亡让曾经的邪恶法术失效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他就发现一件极糟糕的事，两名厨娘刚刚站起来，正整理衣服和擦拭灰尘，突然就倒下了。

两名厨娘发出嘶心裂肺般的喊叫，然后全身的骨头仿佛全都断了或者碎了，软倒在地，成为一滩泥状物。

她们的死状极为恐怖，死亡过程异常迅速，一切发生在极短暂的几秒钟内，就跟中了传说中的化骨绵掌一样。

店主小妹仍然保持矮小的身材，想来这是由于对她施术的人还没死的缘故，她坐在地上，两眼发直，浑身颤抖，涕泪齐流。

“我会跟她们一样吗？”她问。

“也许不会，你看我已经变大了好一会，也会没变成一滩肉泥。”商净空犹豫不决地说。

这时从走廊里传来了更响亮的怪叫，仿佛有整整一大群人集体发疯了一样。

那种叫声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嘶喊，已经没有多少人类的特征。

然后几名老头冲过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全撕破或者脱掉了，皮肤上有许多爪痕和血污，一个个全都口吐白沫，表情却显得很亢奋，仿佛一位穷光蛋刚刚得知中了大奖一样。

610、神汉

商净空弯下腰，从绿衣老太婆的脖子里抽出菜刀，迎向这群半人半兽的神汉。

他依旧保持着隐形状态。

店主小妹由于已经走到一旁，身体显了形。

疯狂状态下的神汉们不知道躲避，也没有恐惧，他们张牙舞爪，大喊大叫，仿佛在庆祝什么，也好象在跳某种舞蹈。

菜刀所到之处，血狂涌而出，商净空没有来得及考虑其它，只是挥刀往神汉的身体砍去。

神汉们不知道躲避，也不会恐惧，甚至连叫喊声与先前也没有任何变化，在受到致命的重伤之后，他们的小JJ仍然保持立直状态，看上去感觉有些可笑，他们的精神似乎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以至对发生在自家身上的事视若不见，仿佛毫无感觉。

很快，四名老头已经倒在地上，内脏流出，手足抽动，眼看命不久矣。

商净空看着已经砍出缺口的菜刀，觉得轻松了许多，曾经受到的欺侮与折磨似乎已有交待。

这时店主小妹正在快速地变高变大，她满脸惶恐，手足颤抖，绝望地哭喊：“我就要变成一滩肉泥了，我就要死了，哇呜——。”

“也许不会死，你跟那两位厨娘不一样，她们曾经被变成鱼。”商净空试图安慰她。

“我不想死。”

“死亡并不可怕，想开一些，就算真的要死，也应该保持体面和镇定。”他说。

交谈中，店主小妹摇摇晃晃倒下，浑身骨头似乎碎掉，趴在地上呈现出怪异的形状。

为什么自己没有像这三位女人一样？商净空想不出原因，估计应该是体质不同的缘故。

他无法肯定，如果变成一滩肉泥状物，自己是否还能够恢复过来，感觉不怎么乐观。

他从架子上找到两把菜刀，握在手里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仿佛有了某种恃仗。

循着怪叫声，他大步走向餐厅。

暴牙老头与一名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婆的抱在一起，从动作看，应该正在亲热。

这一对对周围的一切完全无视，倾情投入，浑身皱巴巴的皮肉不停地抖动。

商净空用刀在暴牙老头的脖子比划了几下，由于老头的动作很猛烈，不小心刀刃划破了皮，一些血珠渗出来。

611、身首异处

脖子被割开的暴牙老头毫无反应，仍在狂抽猛送，这样做的同时还不时发出几声不似人类的嘶喊，仿佛天底下最重要之事莫过于眼前这场热情。

下面的老太婆同样如此，这一对彻底沉醉在自己的专属世界里，对其它万事万物均视若不见。

商净空的菜刀狠狠斩下，切断了老头的大半脖子，然后又划拉几下，弄断坚韧的筋脉。

失去头颅之后，老头的身体仍然保持着与先前完全一样的动作频率，毫无变化。

颈腔当中喷出的大量血液染红了老太婆的身体，她却显得丝毫不在意，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爽极了的表情。

商净空长叹一声，再接再厉，把老太婆的脑袋也割下来，却发现这一对尸体仍在不屈不挠地亲热。

由于好奇，他把两只头颅脸对脸摆放到一起，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有些奇妙，暴牙老头伸出了熊一样的长舌头，轻轻舔老太婆的鼻子，似乎在帮助对方打扫卫生。

感觉身首异处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真是不可思议。

那药当中到底有些什么玩艺儿，为何造成如此惊人的局面出现？

“你们慢慢玩吧，不陪了。”商净空说完这句，转身走开。

他走到前面的门旁边，回头再看，发觉两具无头尸体已经分开，正在四处摸索，想把自己的脑袋安装回去。

稍后，它们各找到了一只头，但是却混错了，暴牙老头把老太婆的脑袋放回到自己的脖子上，而老太婆则捧着另一只。

它们把脑袋勉强摆回去之后，似乎心愿已了，再无它求，就这么倒下，再也不动，像是真正死透了。

躺在地上之后，它们的手仍旧认真捧着头，保持在脖子位置。

商净空走到餐厅内，被眼看所见惊呆住。

四十多号人仿佛疯子一般，跑来跑去，相互拉扯和攻击，亲热和抱在一起满地打滚，感觉像是进入到毛片拍摄现场，区别只在于周围没有摄像机和其它设备。

612、斩草除根

大部分巫婆和神汉身上已经没了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足够合群。

一些老头和老太太从商净空面前跑过去，皱巴巴的皮肉非常松懈，令人想起旧抹布或者胡乱扔到地上的衣服。

其中有几位连下腹位置的毛都斑白了，居然还拖着蹒跚的脚步相互追逐和打闹嬉戏，看上去很令人愤慨。

商净空想不出这些人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为何一个个全都像疯子般行为怪异，亢奋得不像话。

这样的状态当然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他猜测结果不外乎这些人死掉或者渐渐恢复正常，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就像某些强力的毒品，如果注射严重过量，多半会立即挂掉，如果剂量合适，就会享受到希望体验到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会陷入疯颠状态。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把这些人全部弄死，然后把小佳的母亲捞出去。

此时需要拯救的对象和两名中年男子还有两名老头挤在一起，似乎在玩叠罗汉的游戏，看上去好象挺开心的样子。

感觉要杀掉这么多人非常不容易，但是没得选择，必须赶紧下手，反正已经杀了几个，再杀更多也没什么。

这伙人当中有不少都具备阴眼，杀掉几个的话，没死的人会与阴魂交流，然后搞清楚是谁干了这种事，然后来找他算账，所以，除敌务尽，只能斩草除根。

但是这绝非容易完成的任务，看看室内乱七八糟的人，再看看手里的菜刀，他感觉有些沮丧。

心动不如行动，犹豫是没用的，天上不会自己掉下馅饼，他明白这些道理，所以，菜刀开始收割生命。

老荡妇傻乎乎地坐在桌子上，得意洋洋地唱歌：“两鹿奶粉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

“好你M个头。”商净空怒骂的同时狠狠一刀砍到老荡妇的脖子里，想要迅速阻止她继续制造噪声。

血液从伤口中喷出，喉管断了，老荡妇仍然坚持发出‘呜呜’声。

613、非常抱歉

老荡妇失去脑袋的脖子喷出许多血，她年纪这么老，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血液，此事有些出乎预料。

商净空一直以为，年青人在斩首之后会喷出比老年人更多的血，但是眼前这一幕让他改变了看法。

估计这位血压更高吧，他这么想。

其它人围着失去头颅的老荡妇站成一圈，其中有一些人拍手大笑，还有一些在跳舞，仿佛眼前的血腥一幕让他们非常开心。

他发觉下手很容易，简单到不像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陷入颠狂状态的家伙不知道躲避，也不在乎同伴掉脑袋，喷出的血雾让仍然活着的人更加兴奋。

杀人原来是如此轻松，几分钟过去，房间内的人已经被宰掉了三分之一，到处都是滚动的头颅，以及没了头所以四处乱喷鲜血的脖子和躯干。

他刚刚总结出一条经验，没了脑袋了尸体一般会绕着圈跑，如果没有撞到什么东西的话，或许会绕得很圆，并且跑上个几十米，然而在这里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因为环境不允许，失去头的尸体往往跑出几米远就会撞上其它人，或者踩到其它的脑袋，然后摔倒。

菜刀越来越钝，已经钝到让他感觉惭愧，因为割断脖子成为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有时连斩十几下仍然无法成功地斩下一只头。

为了不显得太过失礼，他连声向挨刀的人表示歉意。

“大叔，非常抱歉，刀不怎么锋利，让你久等了。”他非常诚恳。

中年神汉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回应：“没关系，你慢慢锯好啦，反正不着急。”

“你真是个好人，如果你不是一个神汉的话，我绝对不会杀你。”他说。

“偶尔被杀一次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体验，我并不介意死在你手里。”神汉流露出长谈的意愿。

“再见了。”他沮丧地与中年神汉告别，因为这家伙的喉管已经被弄断，再也无法说话。

脑袋已经被切断了大部分，只留下一些皮还保持与身体的联系，这时中年神汉伸出血淋淋的大爪子，与他亲密的握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祝愿他一路顺风，杀人愉快。

614、小红花

商净空喘着粗气，走向下一个目标。

餐厅内陷入疯狂状态的人仍在跑来跑去，由于地上有很多血污和脑袋以及无头尸体，所以那些不肯乖乖坐着的人很容易摔倒。

好几次，在割人脖子的过程当中，商净空被跑过来的人撞倒，菜刀差点弄伤自己。

每当遇上这样的事，他就大吼一声：“走路看着点，瞎了么？”

有些撞到他的人会表示歉意，说一句对不起，有些则回骂好狗不挡道，有些继续怪叫，对他的存在视若不见。

二弟踩到一只被割下的脑袋，重重一跤摔到他面前，溅起一些血到他的脸上。

“很好，就这么躺着别动，一会就能弄好。”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很听话，你应该表扬我一下，给我一朵小红花，或者提名我做小组长。”二弟用甜蜜而幼稚的语调说。

“好的，给你小红花，还让你做学习委员兼班长。”说话的同时，他举起刀刃呈锯齿状的菜刀，朝面带微笑的二弟狠狠劈下。

锯断了颈部动脉之后，血花四溅，二弟却依旧面带微笑：“我是不是很听话？”

“嗯，超级听话，简直就跟传说中的优秀好同志好儿女一样表现出色。”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同时手下使劲切割二弟的脖子，想让这厮尽快住嘴。

由于刀刃已经很钝，努力了几次仍然无法彻底弄断二弟的喉管。

他惭愧地说：“请稍候片刻，我磨一下刀。”

他将两把菜刀的刃部相互摩擦，来回弄了几下，然后继续割。

终于割下二弟的头，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下一个目标。

一名正在愉快裸奔的老头撞上他，双方均摔倒在地。

他就势翻身蹲起，摁住了老头的背部，狠狠一刀砍到脖子后部，紧接着开始切割。

“来啊，发克米。”老头乐呵呵地说，同时摇动皱纹密布的屁屁作可爱状。

“请稍稍忍耐片刻，马上就好。”他加紧切割。

感觉这些人的劲头已经有些快要过去的征兆，必须弄得更快一些，否则的话跑掉几个就麻烦了。

615、严正抗议

终于一路杀到小佳的母亲所在位置。

这位中年妇人被埋在人堆当中，只露出一只脚和一只手臂，还有一部分脑袋以及长长的头发。

现在她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浸泡，几乎完全湿透了。

“真不像话，为老不修，品德恶劣。”商净空喃喃叫骂的同时，把菜刀架到最上面的那位马尾男的脖子上，开始切割。

锯齿状的刀刃来回割了几下之后，马尾男愤怒地表示抗议：“别捣乱，没看到俺正忙着享乐吗？”

“脑袋离下身远着呢，我只是割你的脖子，怎么可能会影响到那里？”商净空理直气壮地说。

“真没影响吗？那好，你继续弄吧。”马尾男说。

皮肉切开，刀刃碰到了颈椎，马尾男身体抽动了几下，仿佛已经高潮，也可能由于神经受到损伤而引起的非自觉动弹。

察觉情况有些不妙，商净空咬紧牙关，使出全身之力拼命割。

“你骗我，明明有影响的，下面都软掉了。”马尾男似乎想通了，提出严正的抗议和交涉。

“是吗？对不起啦，请别生气。”他诚恳地说，这时隐形术的渐渐开始失效，他的双腿呈现出半透明的轮廓。

“没关系，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马尾男的话到此为止，因为脖子已经被弄断了大半。

当小佳母亲露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把她一起咔嚓掉，因为她已经满脸是血，面孔根本无法辨认，身体同样呈红紫色，就像是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一样。

他把仍在蠕动的无头尸体从她身上拨下来，扔到旁边。

“快来啊，还没爽够呢。”她开心地叫喊。

“伯母，你的衣服在旁边椅子上，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先去洗个澡然后再来穿衣，否则弄脏了太可惜，看着全是名牌。”他喘着粗气说。

“你是谁？”她问。

“我是商净空。”

“嘻嘻，帅哥，来让阿姨抱抱。”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许多血沿着身体往下流淌，滴到地上的血泊当中。

616、顺民兼良民

商净空茫然四顾，发觉除了自己和小佳的母亲之外，整个大厅内已经没有脑袋仍在脖子上的人。

尸体们已经不怎么动弹，大部分都乖乖躺着不动，只有几具生命力超顽强的还在爬来爬去，似乎想继续做游戏，或者找一只合适的脑袋安装回脖子上。

我居然杀光了整屋的人，商净空沮丧地想，自己怎么干出这样可怕的事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整个空间的颜色渐渐发生变化，由先前的昏黄转为明亮，墙壁上出现了几只窗户，与此同时，房间变小了许多，收拢过来的墙壁把尸体挤拢。

有些桌椅变小变旧了，有些则干脆消失了。

他心想如果这个房间再变小些的话，没准会把自己和小佳的母亲挤扁，于是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跑。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离开这里，回家去。”

“我不想回去，那种日子烦死人了，每天面对一个无能的男人，那家伙光是看着外表光鲜，进了卧室之后一点用处都没有，只知道躺着看报纸，出门在外的时候，我还得跟他装出恩爱夫妻的样子。”她气乎乎地说。

“你可以通过其它方式解决这类问题，比如找个情人，再不行的话还可以养小白脸，叫鸭子等等。”说话的同时，商净空拖着小佳母亲沿着走廊前行。

她一直在挣扎，但是他紧紧抓着她不放。

“你胡说些什么，我是受过良好教育并且受到组织信任的顺民兼良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叫鸭子和养小白脸是道德低下、行为不端的人才会做的事。”她大声说。

“我认为你刚才做的事也不怎么体面，明显与那个组织的要求和行为准则有冲突。”

“我这是短暂的休假，为了将来回到工作岗位上之后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你没权利干扰我的生活。”她似乎正在恢复正常和神智。

“为了小佳，我必须把你带回去。”他严肃地说。

“咦，我的衣服呢？”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怪不得老觉得凉嗖嗖的，原来是风吹到屁股上了，嘻嘻。”

617、为民除害

站在庭院内，看着久违的蓝天和白云以及温暖的阳光，商净空感觉恍如隔世。

他走到水龙头旁边，拧开放水，把沾了血的脸伸过去冲洗。

中年妇人揪下一片窗帘，像是阿三女人的纱丽一样把身体包裹严实，然后慢慢过来沐浴。

商净空从窗台上找到半瓶洗发剂，递给妇人。

凉水让她的头脑迅速清醒过来，驱走了最后一点病态的亢奋。

“你把那些人全都杀掉了吗？”她问。

“嗯，餐厅里的都杀掉了，不知道其它地方还有没有漏网的。”他说。

“你真够狠的，这种事都干得出，看来没把小佳嫁给你是明智的选择。”

“那帮神汉和巫婆坏事做尽，为非作歹，我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错，算是为民除害吧。”他的语气显得缺乏自信。

“据说杀人会上瘾，你有这种感觉吗？”她平静地问。

“到目前为止没感觉上瘾，如果有得选择，我不会杀人。”

“帮忙洗一下我的头，抓轻些，别把头发弄掉了。”

他没办法，只好过去帮忙。

她的头发几乎被人血浸透，其中一些此时已经凝固，清洗起来颇为不容易。

“我建议你回家再慢慢洗吧，这里不宜久留，待长了会遇上麻烦的。”他说。

“再过一会就好。”她又挤了一些洗发剂在手里，然后抹到脖子和耳朵上，“你以前帮人洗过头吗？”

“没有，只是给家里养的小狗洗过澡。”

“你开车来吗？”她问。

“没有，是小佳和你老公送我来的。”

“我觉得有些无法面对他们，就想找个地方安静呆几天。”

“你可以这么说，告诉他们父女俩你其实中了邪，所以表现得极不正常，失去正常的判断力，所以才会那样。”

“他们会相信吗？”

“应该会吧，反正他们没得选择，不管怎么看，你总是小佳的妈咪。”

“我这副模样感觉没办法见人，你能不能出去帮忙买几套衣服给我？”

618、太平盛世

小佳和父亲一同驾车前来，把妇人接走。

阳光灿烂，暖风拂面，街上车水马龙，仿佛传说中的太平盛世。

商净空站在行道树下，朝远去的黑色轿车挥了挥了，他不知道小佳此时是否在看着自己。

片刻之前，小佳对他说了声谢谢，仅此而已，然后父女俩把妇人塞进车里，用一片毯子包裹严实，似乎怕她丢丑或者是着凉，做这些事的过程当中，小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直到钻回车内。

他很想问问小佳，为什么没有报警？有没有通知李老板和狼哥？

但是他觉得无从问起，也不必再问，走出门来与往常一样的街道和行人足以说明一切。

他能够确实一点，那就是他在小佳的心目当中近于无关紧要，完全可以忽视，如果不是她的母亲被神棍们捉走，她恐怕根本想不起他。

这对父女俩甚至没有问问他打算去哪里就已经急忙离开，也没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而此时他身无分文，手机和银行卡都已经被那些神棍们搜走，此时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里，很可能已经被那帮坏东西洗劫一空。

幸好主子赠送的钻石仍然在衣服夹层当中，那帮神棍的搜索并不十分认真，也许她们隔着衣服摸到之后觉得是普通的石块或者旧钮扣什么的，所以忽视了。

商净空慢慢沿着街道往前走，他不打算再次回到那个大院内，因为有可能会被过路人看到，而且警察随时都可能会出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里面感觉太阴森太恐怖，仿佛恶梦，无论如何不希望再次回转。

他并非屠夫或者冷血杀手，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让他只想远离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于是，身无分文的他沿着大街往前走。

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曾经被水浇透的衣服渐渐干了，由于仓促间在水喉下面没能冲洗得很干净，所以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路上的行人对他纷纷避让，他对此倒也无所谓，刚刚经历过一次极端刺激的冒险，差点就死掉，所以看着一切都觉得还算顺眼，没有什么非得砸烂或者毁坏的东西。

一名中学生把手里吃掉一半的面包递给他，他摇头拒绝，说了声谢谢，告之不饿。

619、幸存

站在一个橱窗前，商净空仔细观察玻璃当中倒映的自己。

难道我很像一名流浪汉吗？他这样问。

确实有些像，头发乱糟糟的，其中还沾着没有洗净的人血，衣服黑一块紫一块，沾了些不知是泥还是其它不明成分的东西，并且撕烂了好几处。

看上去很像是刚刚游泳到达香港岛不久的偷渡勇士。

在衣服后领的缝隙当中，甚至还找到了半只耳朵，显然是老太婆的，因为上面穿了小孔，还有一只耳钉，似乎是黄金制成。

他把耳钉留下，把半只皱巴巴的耳朵扔进了垃圾桶内。

一名年青人走过来，笑嘻嘻地问：“你刚才扔掉的东西是一只耳朵吗？”

“是半只耳朵，有问题吗？”他报以同样的微笑。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你继续。”年青人后退了几步。

“你让我继续做什么？接着扔耳朵吗？哪有这么多，只是半只而已，扔掉就没了。”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清白无辜。

年青人转身跑掉，显得很慌张，不慎撞到一辆助力车，于是连人带车一起摔倒，模样弄得十分狼狈。

走到一辆警车旁边的时候，他低下头，生怕被发现。

然而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两位身穿制服的中年人正在里面高谈阔论，内容涉及茅台和高档烟以及龙虾的价格。

走到距离警车一百多米远处，他开始猜想，也许在他被神棍们囚禁期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他不再是通缉犯，不需要再逃避种种可怕的阴谋。

然而只是想想罢了。

他从地上拾起一张报纸，看了看日期，回忆了一下进入神棍大本营之前的日期，发觉时间的流逝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仅仅只是过去了两天。

路过一家网吧，他进去，用穿墙术把手伸到紧锁的钱柜里随便摸了几张钞票，然后出来，搭一辆黑出租前往停车场，寻找那辆开进城的旧车。

旧车仍在原来的位置停放着，装了许多钱的袋子也还在，他长出一口气，觉得麻烦和苦难算是结束了。

620、生活无聊

商净空感觉生活很无聊，他没有跟度假村的那伙怪物和准怪物联系，而是租下一套不怎么大的房子独自居住。

他每天上网八到十六个钟头，用电脑看电影，看球赛，看UFC搏击视频，偶尔看一部毛片以提神醒脑，鼓舞一下精神。

他觉得自己成为一名宅男，并且是非常宅的那种，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他干脆就不出门，一切问题全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

由于无聊，他用了一百多万元的钞票堆了一个金字塔，然后把红酒塞到底部放好，想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酒的味道变得更好一些。

然而两天之后他把红酒瓶塞拨出后，发觉与同种类其它的酒没有任何不同。

他在床上撒满了新钞票，并且这样睡了几天，后来由于觉得实在不怎么舒服，于是把钞票全都扫到地板上。

他开始体验到主子那种无聊感觉，因为他没有追求，没有愿望，没有野心和目标，生活似乎已经变成混吃等死。

房东是一名体形匀称修长的中年妇人，身材与小佳的母亲有些相似，对待商净空热情得有些过度。

他乐得利用房东的好意，把衣服全交给她洗，连内裤也如是处理。

最近以来主子没有再做劫富济贫的事，所以城内安静了许多，一些小新闻几乎不值得怎么关注，无非就是哪里发生车祸，死了几个人，哪里的黑帮发生冲突，结果导致多人受伤等等。

他猜想，如果在这里多住几个月，估计再也没人会想得起他，那个通缉令也可以忽视，只要别用实名去买房子、买车子，什么事都没有。

房东打麻将三缺一的时候常常会叫他凑数，他对此兴趣不大，但还是应邀前去，陪着那些人打几圈，直到后备人员到场之后才走开。

他甚至去看过旺金公寓，那幢楼仍旧冷冷清清，门上贴着封条，然而窗子已经被锯开了几条栏杆，有些流浪者会钻到里面过夜，有些无聊的人会偷偷摸进去寻找刺激。

他控制住想要进去看看的冲动，因为这样的想法已经显得不全时宜，就算通道还开着，可以进入无忧村又能怎么样？

621、勤劳的人们

一个漆黑的夜晚，性冲动的猫在四处乱叫，声音凄惨而尖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感觉万事万物平庸到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路上不时有人爆发争吵，或者由于酒精摄入量过大而乱喊乱叫，汽车喇叭偶尔响起几声。

小姐们跟往常一样辛勤地拉客，黑道成员跟以往一样辛勤地收保护费，编制外的清洁工做着跟任何一天完全相同的工作，同时顺便捡起破烂。

商净空不明白这些人干嘛这么努力，有些事是简单而明了的，连小学生都能够弄清楚，如果没有特殊的收入，凭这些劣质小姐每次五十元的收费，辛苦到六十岁退休那天也不可能在城里买得起一套八十平方的房子，而那些底层的黑道成员同样不堪，他们当中最终能够混成大哥或者小头目并不多，得有超级好运气再加上顽强的战斗精神才有一点点希望。至于那些编制外的清洁工，能够避免营养不良而死掉就算是超级成功了。

尽管商净空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麻烦仍旧找上门来，就在这个停电的夜晚里，四十九天的宅男生活被外部力量强行终止了。

住在他隔壁的一对老年夫妇用一只旧沙发砸烂了薄薄的墙，然后手执圆月弯刀和斧头冲进来。

这对老夫妇一向很温柔也很友善，除了偶尔把街上的流浪狗诱骗进来制作成香肉之外，其它方面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们得理解这两位，因为超市和菜市里的猪肉和牛肉以及鸡肉等价格太高了，他们根本无法承受，偶尔吃一顿狗肉和猫肉对于他们的健康很有必要。

然而此时，老头手执圆月弯刀，老太太高举斧头，气势磅礴地从砸破的墙壁中冲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商净空没有惊慌，坎坷的生活教会他遇事要镇静。

“要宰了你，然后吃你的肉。”老太太的表情很奇怪，嘴歪向一边，然而却依旧能够清晰地说话。

“想吃一些肉的要求是正当的，谁也不能剥夺你们吃肉的权利，但是吃人是不对的，我不是唐僧，吃我并不能让你们长生不老。这样好啦，我给你们五百块钱，你们去买一头小点的猪，然后吃个痛快。”商净空平静地提议。

622、杀人

商净空觉得自己表现得非常慷慨，但是这对老年夫妇却对他的良好建议缺乏兴趣，坚持要弄死他，然后吃掉他。

“你们是不是鬼上身了？”商净空忍不住问。

“不告诉你，让你满脑子困惑，到死都是个糊涂鬼。”握着圆月弯刀的老头冷笑。

“先前你们杀狗杀猫也罢，我一直视若不见，没有提出过任何不同意见，可是现在为什么你们要杀我？你们以前杀过人吗？”他问。

“嘻嘻，无可奉告。”老太太说。

商净空觉得这或许是个玩笑，因为老两口看上去并不怎么危险，他们老态毕露，弓腰驼背，感觉就连平稳和顺利地走路都无法做到。

“你们回去洗洗睡吧，墙壁我会雇工人来修理。”他笑着说。

这时老头缓缓逼近，锋利的刀越举越高，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恶意。

老太太说：“如果你肯把自己放到桌子上让我们砍的话，可以让你保持完整的尸体，这是非常仁慈的条件了，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会乖乖配合。”

“你们真的要杀我？不是开玩笑？”他严肃地问。

老两口同时点头。

“我反对。”他坚决地说。

“反对无效，现在手里有武器的人是我们，处于强势的人说了算，这旯旮流行的就是如此丛林法则，自古都这样，从未改变过。”老太太说。

“你们必须立即离开我的房间，否则我就要大声喊叫了。”他说。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嘿嘿。”老头得意地笑。

“救命啊，要杀人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叫。

然而整幢楼不可思议地安静，没有任何反应。

远处有几个人在叫骂：“哪来的疯子，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这里有人要杀我，快来看啊。”商净空高喊。

一块石头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砸烂了不知道是二楼还是三楼的窗户玻璃。

“告诉过你，叫喊是没用的，省省吧。”老太太说话的同时绕过椅子，与老头一前一后，形成了包围圈。

623、还击

商净空心想最好别使用隐形或者穿墙，否则的话会被当作怪物和妖魔，以后就难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于是他决定采取简单而有效的方法还击。

一架椅子出现在他手里，狠狠砸向老头的身体。

椅子散架，老头满脸是血，鼻子被打破，耳朵被弄坏了一只，面部出现两条长长的伤口。

貌似结实的木制椅子原来并不牢固，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两条很轻的木棍，幸好前端有些毛刺，看上去有几分长矛的样子。

老头伸出舌头轻轻舔流到唇边的血，目光中仍然充满了邪恶和杀意，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退让的企图。

老太太对于老伴的受伤毫不在意，只是不停地逼近商净空，想要从背后发起袭击。

与往日相比，这老两口明显很不对劲。

根据商净空以往经验，可以大致判定，这两位已经被外来的意识控制住，成为极富攻击性的危险生物。

他长叹一声，心想为什么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就这么困难，总是有些怪东西冒出来，让他不得安生。

“投降吧，别做无谓反抗了。”老头杀气腾腾地说。

“好的，我投降就是，你们已经胜利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我的房间内不需要占领军。”他若无其事地说。

“既然投降了，就乖乖到地上躺着别动，等我过来把你捅死。”老头说。

“太过分了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说话的同时挥舞了几下手里的椅子腿以示威胁。

“很简单，就想杀掉你，然后吃你的肉。”老头说。

老太太说：“把你的小JJ整套割下来，泡到酒里让我老公喝，听说这样可以大大提高能力。”

“我可以给你们钱，去买牛鞭猪鞭羊鞭鸭鞭鸡鞭都可以。”

“就想要你的鞭，其它的没兴趣。”老太太说。

“你们是哪里来的怪物或者鬼魂？报上名来，以免出现误会。”

“嘿嘿，就是不告诉你，待会让你做糊涂鬼。”老头说。

624、误伤

两名被外来意识控制住的老人完全不可理喻，无法沟通，商净空只好采取行动。

他虚晃了一下手里的椅子腿，作攻击状，引得老头举起圆月弯刀准备抵挡，然后他飞起一脚踹中了老头的下腹部，将其蹬得摔倒在地。

老头倒地之后圆月弯刀脱手飞出，摔到几米外的床下。

背后的老太太蹦跳着冲上来，斩骨头用的斧头狠狠劈向他的背部。

他往前一冲，在老头的胸部重重踩了一脚，就势避开了老太太的偷袭。

往前移动的过程当中，由于担心受到攻击，所以他把椅子腿往身后一扫，冲到门口之后才站定转身。

再看两位老人家，眼前的事让他大吃一惊。

老太太手里的斧头插在老头的胸膛内，斧刃没入胸廓一寸多深，大量的血正涌出来。

估计刚才老太太偷袭商净空的时候用力过猛，偏偏又扑了个空，于是收势不住，误伤了老头。

他来不及想太多，赶紧打开房间门，想要出去向其它人求援。

刚把上半身伸出房门，却看到房东站在楼梯道内，面带诡异的笑容，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由于光线较暗，他没有注意到异常情况，只是焦虑地说：“大姐，旁边常常偷猫和狗杀掉吃肉的老两口发疯了，想要杀我，你赶紧想办法阻止他们。”

“是吗？”房东慢慢悠悠地说，声调与往常大不一样。

这时房间内老太太用脚踩住老头的躯干，慢慢把斧头从骨头缝隙当中拨出来。

老头也没有死，虽然流了很多血，还是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床边，把圆月弯刀摸出来。

“他们好像是中邪了，你有办法处理这样的事吗？”商净空焦急地问。

房东摇头：“我不懂这个。你干嘛要逃呢，死掉算了，变成鬼之后，过了头七，你就可以和它们斗一斗。”

“你也很不对劲哦，你还是不是从前的老板娘？”他说话的同时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室内的老两口，发觉他们已经重整旗鼓，正缓缓走过来。

“看出来了吗？嘿嘿，那么我只好动手了。”房东原先放在背后的左手突然亮出，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狠狠刺向商净空。

625、圆月弯刀

眼看房东太太亮出刀子并且刺过来，商净空大吃一惊，本能地挥动椅子腿砸向她的手臂。

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只听到咔嚓一声响，房东太太的小臂折断，在正中位置出现了一只类似关节的奇特弯曲，就好像又长出一只新的肘子。

然而房东没有喊痛，也没有扔掉水果刀，只是伸出另一只手，从已经不怎么听使唤的左手里把刀挖出来，再一次捅向商净空。

椅子腿挟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房东太太的右臂上，这一回没有打断骨头，反倒是椅子腿断了。

趁着房东歪向墙壁一侧之际，商净空大步往前一冲，进入楼梯道内。

一把沾血的斧头从他耳边飞过，擦到了头发，与此同时，圆月弯刀飞过来，插入房东太太的肚子里。

他往前跑了几步之后回头看，发现老头和老太太摇摇晃晃走过来，刚才肯定是他俩扔出武器，想要攻击他，但是准头太差劲，误伤了房东。

“你跑不掉的，认命吧。”老太太冷笑。

“别再闹了行不，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不许伤害无辜者。”他大声说。

“你乖乖躺下别动，让我们把你弄死，就万事大吉，否则的话很可能还会死很多人。”老太太说。

“你们这样不修德，会遭天谴的。”

“少废话，过来受死，否则的话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没用，我们会一直缠着你，弄死你的每一个亲人和朋友。”老太太擦去流到嘴唇上的鼻涕，慢慢走出门来。

“我一直就是孤家寡人，你们应该显形，然后跟我较量，别连累其它人。”

“我们就喜欢这样玩，想不通吗？你可以用自己的头撞墙啊。”老太太说。

“你们是什么鬼或者怪物？”

“说过几次了，无可奉告。”老头得意洋洋地笑，胸部的伤口中涌出黑色的血，估计肝脏已经受伤，按照一般的流行观点，这是致命的，几乎无法医治。

房东从自己肚子里拨出圆月弯刀，气呼呼地说：“真是笨蛋，没把握就别乱扔，把这具躯壳弄坏了。”

626、冰凉

商净空确信这三位曾经很熟悉的人已经中了邪，被不明意识所控制，其中有两位的情况非常糟糕。

房东腹部严重受伤，老头的胸部开了一个大口，依稀可以看到肝和肺，只有老太太还保持完好无损。

如果现在有目击者看到这一切，要怎么跟人解释才能得到信任？

商净空沮丧地想，自己又要当通缉犯了，这样的生活真是差劲，还不如去当和尚乐得清静。

估计房东很可能会把手里的圆月弯刀扔过来，所以他决定溜走，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这伙奇怪的人。

房间里的那些钞票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回来拿，就算遗失了也不要紧，他还有另外的一些。

然而冲到二楼的时候，他发觉情况有些不妙。

十几个灰朴朴的影子飘浮在空中，挡住了去路。

这些鬼的面孔看不清楚，也可能是故意不想显形。

商净空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请赐予我力量，保护我免受这群阴魂的祸害。”

一只鬼冷冷地说：“平时不烧香，有难的时候才想起向佛求救，来不及的。”

“你们是谁？我得罪过你们吗？”他大声问。

“哼，就不告诉你。”鬼说。

“你们不肯说，我可要走了。”他低下头，两眼一闭，往前便冲。

身体周围感觉到强烈的冰凉，有些刺骨，仿佛突然坠入冰箱内一样。

鬼们发出哄笑，似乎看到了很滑稽的事。

商净空估摸自己应该已经走出了鬼堆，于是睁开眼睛。

幸好及时睁眼，否则就麻烦了，他惊讶地看到，自己面前是一扇洞开的窗户，没有栏杆，如果再往前，有可能一头冲出去。

虽然是二楼，但是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先前他清楚地记得，从这个方位过去应该是一扇门才对，门哪里去了？

难道又遇上鬼打墙吗？

他转头再看，发觉那群阴魂已经在身后，一张张模糊不清的面孔以及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

627、恶灵

商净空站住，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举在手里平静地说：“看来我很难从你们手里逃脱，这样好吗？给你们钱，让我走，算是买命吧，如果嫌少的话还可以商量，十万怎么样？”

“只要把你弄死，你房间里的那些钞票就全都归我们所有，干嘛这样费事做交易呢？”一只男鬼用沙哑而无力的语调说。

“嗯，你真聪明，居然想出杀鸡取蛋这种事，难道你们不想得到更多的钱吗？”商净空说话的同时四处张望，寻找可以离开的途径。

这时老两口和房东慢慢沿着楼梯走下来，一路流了很多的血。

房东的肠子显然被弄断了，一些未完整消化的糊状物流淌到地上以及她的裤子上，散发出臭哄哄的难闻气味。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房东恐怕已经死掉了，至少失去行动能力，然而她还在走路，并且手执一把刀，握得很稳当，不像是会脱手掉下来的样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我在哪里招惹过你们？”商净空大声质问。

“等你死掉之后，自然会明白。”一只缩在角落里的老鬼说。

“我不明白，难道不小心踩了你们的尾巴，还是开车时撞死了你们的宠物，怎么就找上门来了，真是可恶。”商净空嘀咕。

“现在你跑不掉了，乖乖受死吧。”老太太把沾血的斧头挥动了几下。

这时商净空从老太太的肢体动作中察觉到一些情况，与先前的事放到一起，他由此确定，这伙阴魂就是那群邪恶的巫婆和神汉。

它们已经死掉，然后变成了鬼，它们生前就比普通人更厉害，死掉之后同样比一般的鬼更凶恶些。

它们全是横死，一个个身首异处，想来怨气必定很盛。

商净空明白自己很难从这些鬼的包围中逃开，他对于如何应付鬼完全没有什么好办法，偏偏老是撞鬼。

他不知道这些巫婆和神汉的骨头埋在哪里，当初在那个大院里杀光这些人之后，他认为至少要再过十年八年，等到这些阴魂修炼鬼道有所成就之后才会来找他算账，没想到，这才过了四十九天，恶灵就找上门来，并且数量众多，非常难缠。

房东慢慢走上前来，水果刀往前伸出，扎向他的胸部。

628、欣慰

面对数量众多的恶灵，商净空选择了逃走，一头冲向洞开的窗户，他觉得从二楼跳下去不算什么大事件。

然而冲到玻璃面前很近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曾经敞开的窗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坚实的墙壁。

急忙中，双手伸出，止住前站之势，避免了脑袋撞上去。

背后大群的阴魂发出刺耳的笑声，十分开心。

连肚破肠流的房东太太也在笑，肝和肺露出的老头也在笑。

“大家都很快乐，这让我感到欣慰。”他转回头若无其事地对着众鬼微笑。

他这样想，既然暂时无法逃走，那么就应该表现得体面一些，就算是陪它们玩一会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们想看你自杀，别让大伙失望。”房东太太说。

“我正打算自杀呢，你们都看到了，我想从窗口跳下去，把自己摔烂，但是你们弄了一面墙挡着。”他说。

“这里只是二楼，跳下去摔不死人。”老太太说。

“到三楼跳怎么样？”他心想，就算从七楼跳也关系。

“我们知道你有穿墙术，能够钻入地下，所以我们并没有打算抓住你，但是你将无法摆脱我们，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们都会跟着你，寸步不离。”房东说。

“我知道你们就是那群邪恶的神棍，既然已经死掉，就别再瞎折腾，乖乖投胎去吧，运气好的话来生也许可以到泰国当人妖什么的。”

“就算要去投胎，也得拉着你一起上路，过奈何桥的时候也有个伴。”胸膛开了大口子的老头说。

他默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往墙壁上靠去。

穿墙术仍旧有效，虽然有许多天没练习过，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仍在。

他一头冲出去，然后坠落地面，沉没入其中。

泥土的味道跟前面几次钻地的感受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总之不好闻。

他慢慢从地上钻出来，站在人行道上抬头看着曾经住了几十天的房子。

灯光昏暗，有些发黄，看上去很诡异，与周边的相邻的楼房大不一样。

夜已深，路上偶尔有人走过。

几只阴魂把脑袋穿透墙壁伸出来，得意洋洋地发出嘘声。

他摇了摇头，把双手插到裤袋里，慢慢悠悠往街口走去。

629、罪有应得

商净空在车里睡觉，天快亮的时候由于寒冷而醒来，睁开眼之后就看到十几只阴魂挤在周围，几张苍白的面孔紧贴着他的脸。

它们全是老头和老太婆，脖子上有明显伤痕，显然死于斩首。

由于它们没有掩饰相貌，所以这一次商净空认出来，它们就是那伙邪恶的巫婆和神汉。

“姓商的，你害得我们好惨——。”暴牙老鬼募仿陈年港片当中的鬼那样说话，声调拖得很长，有气无力。

“你们是罪有应得、恶贯满盈。”他平静地说。

暴牙老鬼把脑袋摘下来，挟在腋下，脑袋仍能说话：“我们要跟你算账——，你跑不掉的——。”

“乖乖去投胎吧，别惹我生气，否则让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商净空说。

“你不可能找到我们的骨灰，所以你对付不了我们，嘿嘿。”暴牙老鬼把自己的脑袋拎起来，凑近他。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立即滚蛋。”斥骂的同时，他打开车门站到外面，感觉更暖和，明白了为何这么冷，原来是鬼的缘故。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四十分，马上就要天亮了，等到太阳出来，这些鬼的活动能力就会下降，到时候对付它们也许会更容易些。

几只鬼相互抛头颅，其中一个用三只头玩起了帽子戏法。

“你们玩够了没有？”商净空冷冷地问。

“等你死掉，就算是玩够了。”绿衣老太婆的阴魂从旁边钻出来。

商净空心想怎么才能摆脱这伙邪恶的坏东西，去教堂行不？还是去寺庙？或者道观？

想来想去，他决定到警局，据说那地方煞气很重，普通的鬼见到之后会很难受甚至彻底完蛋。

打定主意之后，他硬着头皮钻回到车内，驶往距离最近的一处警局。

十多只鬼挤在周围的感觉非常难受，气温很低，他打开了暖气也没有多少效果。

想来这些鬼还不具备入侵精神状态较强的人，比如他，否则的话，事件就简单得多。

630、疯狂

车子缓缓驶过冷清的街道，老鬼们似乎很享受，居然开始齐声唱歌。

“大海航行靠金枪鱼，动物生长靠氧气——”

一首唱完又来一曲：“咱们工人有力量，就是没有钱和权——”

遇到红灯，商净空停下车子。

旁边并排停下的车子里坐着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看模样应该是刚刚收工的性服务从业人员。

几名老色鬼蠢蠢欲动，打算过去占点便宜什么的，稍后它们把这样的计划付诸实践。

几名老太婆鬼不甘落后，选择另一边的车子里的男子作为攻击目标。

绿灯亮起两辆被鬼骚扰的车子疯狂向前冲，同时方向失控，结果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车子。

剧烈的碰撞过后燃起了大火，有几个人成功地逃生，但是有几位没有能够出来。

火焰中传来惨叫声，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非常令人同情。

商净空小心翼翼地避开，往一侧绕过去。

他明白一点，这群鬼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干脆地弄死他，否则的话只需要趁着他睡眠期间制造一起车祸或者火灾也就搞定了。

这些邪恶的阴魂想要折磨他，从中寻找乐趣。

这样会让他有摆脱麻烦的机会，就像从前与两只小鬼打交道过程当中那样。

那些外出寻找刺激的老鬼乐颠颠地回来了，得意洋洋地吹嘘它们的丰功伟绩。

“那个女人的胸部真大，我还以为是天然的，没想到里面有一大半是硅胶，哈哈。”

“现在那婆子大概已经烧到三成熟了，待会看看变成鬼之后还有几分姿色，如果勉强还看得下去的话，就收来做咱们的奴隶。”暴牙老鬼说。

“这主意不错。”另一只老男鬼说。

一只老女鬼说：“那两个壮汉已经撞死了，待会让它们做姐妹们的面首。”

“你们这样为非作歹，一定会有报应的。”商净空说。

“我们也想看看，像这样胡作非为的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才是头。”暴牙老鬼说。

“我看已经快了，不会很长久。”商净空说。

631、无聊无耻

驶出两公里多，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至今还未看到一处警局，自助银行倒是看见了好几个。

有一个警务站还亮着灯光，貌似有人值班的样子，但是他觉得这里面人太少，煞气恐怕不够厉害，于是没有停下，选择了继续往前。

路过菜市场，公路被运菜进城的农用车和卡车挡住，原本可通行的道路被三轮车和人群围严，无奈之下他只好停在路边。

一群老色鬼离开车子飘近正在交易的菜贩，趴到她们背后，或者干脆附入体内。

女菜贩们突然手舞足蹈，脱下衣服四处乱扔，半分钟过后，一群或肥或瘦的女子光着屁屁哇哇大叫，同时挥动胳膊，胡乱踢腿，乍一看有些像NBA的拉拉队员在跳大腿舞，感觉只是身材差了些，当然舞姿也不怎么对劲。

“你们真无聊，并且无耻。”商净空对旁边的阴魂说。

“好象你是道貌岸然的君子一样，发克油。”绿衣老女鬼竖起中指，同时伸出长达尺许的舌头。

“你们能力远远超过一般的菜鸟鬼，如果要做些扶危济困的事，机会非常多，可是你们却专门害人，实在差劲之极。”他摇摇头，心里明白就算说了也没用，这帮混蛋决不会因为他的建议而发生任何改变，但是他忍不住要说。

“我们就喜欢这样，从前活着的时候在别人面前还得装好人和良民，坏事只能悄悄地干，打枪的不要，如今已经成了鬼，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当然就要率性而为，想弄死谁就动手。”绿衣老女鬼说。

“这么说来，你们应该感激我才对，是我让你们得到了解脱，成为自由自在的鬼。”商净空说。

“感激你个头。”绿衣老女鬼骂，“你干嘛不死掉，然后来感激我们逼迫你自尽。”

“我还没活够，我喜欢活着，根据最近的情况看，死里逃生可以算是我擅长做的事之一。”

“看你能扑腾多久。”绿衣老女鬼咬牙切齿地说。

“这就很难说啦。”他露出自信的微笑。

这时由于那几位鬼上身的菜贩子表演艳舞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所以一些三轮车闪开，露出一通道，他赶紧驾车钻过去。

车子开走，那些鬼赶紧回来，脱光光的菜贩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632、再见主子

报应确实来得很快，快到超乎想象。

商净空还没有把车开到警局，就看到前面的路边有一名高个子男士举手示意。

他狂踩刹车，猛地停下，因为认出这位是主子。

利用主子清理这群可恶的阴魂显然是非常好的选择，无论他有多大的意见以及多复杂的想法，主子与他之间存在有密切的联系仍是事实。

老鬼们不知末日将至，仍在得意洋洋地说笑。

“这个大块头模样不错，JJ想必挺壮观，咱们把他弄死，然后收作鬼奴怎么样？”老荡妇鬼说。

“你好。”商净空没有理睬身边的老鬼，而是把脑袋伸出去问候主子。

他心里隐隐有点担忧，怕主子已经离开这家伙的躯壳，另选了别的目标做为寄居体，这种可能性显然是存在的。

“见到你很高兴。”大个子男人微笑，眼神中透露出熟悉的神采与光芒。

他高悬的心放下来，明白自己再次得救了，麻烦即将结束，只需要主子随便一下子就可万事大吉。

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抱着主子大哭一场，感觉就跟一番颠沛流离之后终于见到了亲人一样。

这边绿衣老女鬼与老荡妇鬼和其它两只鬼正在用石头剪刀布决出谁有机会去攻击主子，它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命运。

商净空下车，握着主子的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乖啊，一边休息着去，我会解决掉这些麻烦。”主子的笑容很灿烂，跟某大明星很相似，颇有政治犯的风采。

商净空点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此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趋炎附势，原来这个就是弱者生存和发展的不二法门啊。

主子走到车窗旁边，看着四只满脸皱纹的老女鬼，微笑着问：“你们在玩什么？”

老荡妇刚刚被淘汰，正生气着，听到这样的问话很不高兴，抬起头对着主子说：“胜出者可以发克油，你就等着挨操吧。”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们身为鬼，怎么样才能发克米。”主子若无其事地说。

商净空对于主子如何修理这群邪恶的鬼没多大兴趣，径直溜到旁边一个出售煎饼的小摊上，买下两只刚做好的，慢慢享用。

633、认命吧

四只女鬼进行了几轮石头剪刀布的较量后，绿衣老女鬼最终胜出，它得意地狂笑，像刚刚通过阴暗手段赢得了大笔奖金似的。

主子耐心地看着它们，不加以干涉，仿佛一个孩子在观察蚂蚁活动。

这时老荡妇鬼突然想到什么，它睁开混浊而无神的鬼眼，看着主子，小声问：“怎么你有阴眼？”

“哦，我会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主子说。

“能露一手让我们见识下吗？”老荡妇鬼问。

“法术不是用来给鬼或者人看的，而是用来杀人或者杀鬼的。”主子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想吓唬我？老娘才不怕，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好啦。”老荡妇鬼说。

“我不想把事弄得太麻烦，你们全部一起来好啦，这样的话，处理起来比较有效率。”主子说。

“你好象挺厉害的样子。”老荡妇鬼后退了一点。

绿衣老女鬼举起两只爪子，准备扑向站在车窗外面的主子，看到它镇定的表情之，老女鬼愣住。

这些做了一辈子神棍的家伙对于实力有着敏锐的直觉，虽然已经死掉，可是判断力并未失去。

主子精华内敛，如果不想显山露水，那么谁也不可能发现什么。

但是绿衣老女鬼仍然感觉到丝丝寒意，片刻之前的亢奋突然消失了，它转过头，向老荡妇鬼提议：“这个男人让给你享用好啦。”

老荡妇鬼摇头，一不小心，与脖子联系并不紧密的鬼脑袋掉下来，它急忙伸手接着，放回原位。

主子说：“几公里外有一家小型养鸡场，我打算让你们与母鸡结合为一体，然后体验生蛋的乐趣，没意见吧？”

“你胡扯些什么，我们是高贵而出色的鬼，由巫婆和神汉死掉之后进化而成，怎么可能与母鸡合为一体？”暴牙老鬼说。

“这个就由不得你们了，认命吧。”主子打了个响指，然后车内挤成一大团的十多只鬼突然消失不见了。

634、多谢

商净空与主子坐在一家开门很早的中式面馆内，吃着热气腾腾的蒸饺，喝着牛肉汤。

主子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出色，一秒钟可以吞下三到五只饺子，仿佛大象吃香蕉。

“最近我一直想跟你联系，可是找不到你。”他说。

“我就在城里，应该很容易联系上才对。”主子说。

“我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你只需要随便找一幢楼房，到天台上站着，大声喊‘主子，你在哪里，我想念你’，然后我就会出现。”

“这么简单？”他感到犯晕。

“嗯，非常简单，如果我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自然会出现。”

“这伙鬼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干净，刚才被你弄得无影无踪的仅仅只是三分之一。”

“这个我知道，我的一部分已经去处理了，待会你可以回那幢出租房里继续享受宅男生活，不必担心会再次遇鬼。”

“多谢。”他诚挚地说。

“你跟那妞之间怎么了？”主子问。

“她对我缺乏兴趣，然后就这么溜走了。”他一声叹息。

“想不想知道她最近的情况？”

“说来听听。”

“她要嫁人了，过几天举行婚礼。”

“这样啊。”他苦笑。

“想不想来次婚礼现场劫女人之类的壮举？我可以帮助你。”主子问。

他抬起头看着它，觉得这位高深莫测的超级生物跟从前有此不同，更拟人化，更乐意帮忙，显得古道热肠。

为什么这样？

“我想不出，为什么要破坏小佳的婚礼，她想嫁人，并且成功地即将嫁掉，我应该祝贺她才对。”他有些苦涩地说。

“我觉得你应该像有些老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大吼一声我反对，然后冲进去把那妞儿抱在肩膀上扛着转身就走。”主子说。

“我可能会被人踩死和打死。”

“有我在，没事的。”

他有些心动，于是问：“小佳在哪里举行婚礼？教堂吗？”

“在稀耳顿酒店，有五百多桌酒席。”

635、顺其自然

商净空心想，或许值得一试，但又觉得有些没意思，最近以来，他已经渐渐淡忘了那段奇哉怪也的爱情经历，不再把那些刺激的事看得很重要。

如今主子提起她，一些记忆涌上心头，一时有些眩晕，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焦急万分，仅仅只是觉得这妞本应该嫁给自己才对，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婆娘呢？心里难免感觉有些酸溜溜的，不怎么痛快，仅此而已。

“我在想，把小佳抢回来送给你，算是做一件好事吧，毕竟曾经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主子说。

“唉，不必了，最近我在考虑，或许改变一下性取向也是不错的选择，没准生活质量会更高更多一些。”他信口开河胡说。

“当然，你有改变性取向的自由。”主子微笑，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小佳要嫁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也许你在电视里见过，那家伙是副总督的儿子，智商不怎么高，大概在一百左右，但是却弄到几张很响亮的文凭，什么南北冰洋大学的硕士，民主刚果孔老二学院的博士等等，现在那个笨蛋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的总裁，每年赚的钱大概有五千万到九千万之间。”主子说。

“这样好啊，真正的钻石男，小佳应该嫁给这样的人，总之一生衣食无忧了。”

“这个不好说，根据我的预测，十几年以后，小佳的丈夫会在一场规模空前的清算活动当中被送进临时大牢，然后被一群脾气很不好的人虐待致死。”

“小佳能逃过那场劫难吗？”他紧张地问。

“嗯，如果你不要出面干预的话，小佳那个时候应该带着三个孩子在大堡礁游泳。”

“哦，这样就好。”他长出一口气。

“真不想玩酒店抢妻的游戏吗？”主子问。

他摇头：“人生短暂，有十几年的幸福生活已经不错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看来你已经打算要重新开始投入生活。”

“对，我想在适当的时候泡个妞，然后像其它人一样生活下去。”

“你目前具备的穿墙和隐形能力需要我收回吗？”

“还是留给我吧，保证不会乱来就是，将来如果有需要，我或许会考虑扮演一下城市英雄的角色。”

636、噩梦

主子走了，商净空目送它消失在空气中，不知所踪。

麻烦突然消失了，他感觉很不适应。

生活莫名其妙地被一群鬼扰乱，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哪里出了差错。

然而有些事无法真正解决，比如房东太太的死，还有那位老头，现在这两位想必已经尸体冰凉，硬梆梆的了。

他很担心，如果警察怀疑自己杀了人，怎么才能解释清楚此事。

但是总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一百多万钞票，还有电脑和衣服，以及一些书本，这些全都不能舍弃。

他驾车回转，驶到距离目的地几百米外的路边停着，然后步行回去。

回到那幢楼内，出乎预料，警察没有出现，而房东太太仍旧活着，正带领一名小工做清扫工作。

房东的脸有些苍白，缺乏血色，衣服已经换过，其它方面一切正常。

空气仍有一些血腥味，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些恐怖的事。

“你——”商净空指着房东太太，说不出话来，他很想掀起她的衣服，看看皮肤有没有巨大伤口，然而这种事是不可以随便做的。

“我怎么了？脸上有菜花还是肉芽？”房东笑了笑。

“没有，你的皮肤真白，比昨天年青了几岁的样子。”他喃喃说。

房东站起来，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边小声说：“你房间里有好多钞票，赶紧回去收拾，墙壁上的大洞我用柜子挡住了，然后又拉了一片布帘子，先这样顶着，过几天再找人修理。”

“你没事吧？”他后退了一步。

房东皱起眉头：“感觉跟从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早晨醒过来，发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地板上，周围有好多血，楼梯上和你的房间里也有很多血，我的衣服上还有一个大口子，后来仔细回想，才记起曾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你，还有那对老夫妇。”

“那老两口没事吧？”他问。

“老头说胸口有些闷闷的疼，现在还躺在床上，他的衣服也破了，还沾了许多血，就跟我一样。”房东说。

637、神通广大

很显然，这一切全是主子所为。

它让死者复活，把恶灵驱走，如果它愿意，当然也可以让盲人复明，让大麻疯洁净，让断腿者健步如飞，让阳痿者变成猛男。

商净空坐在自己的大床上，看着正在擦拭地板的房东太太，她早已经把散落一地的钞票收拾起来，装到一只米袋子里，塞到床下面。

她真是个诚实的好人，为了表示感激，商净空送了她两万元，她简单推辞了一会然后乐呵呵地收下。

常常偷猎流浪狗和猫的老夫妇满脸困惑地守在自己房间中，有些惶恐不安，这两位不像房东那样想得开，沉浸在先前那个可怕的梦境当中无法自拨。

商净空同样送了这两位两万元，因为觉得他们很可怜。

“以后别再吃狗和猫了，它们是很可爱的动物。”他微笑着说。

“不吃了，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无意中把那路神仙的宠物给吃了，所以遇上这样的怪事，以后一定改正，至多再吃三年荤，然后就开始吃素，每星期到金钱寺上香磕头一次。”老头诚恳地说。

“那倒不必，只要心存善念，不要轻易伤害其它生命，善待他人，无论在哪里都等于修行。”他说。

“你真是高人不露相啊，今天凌晨的梦里，你就像天神一般屹立，从容不迫，英勇无畏，面露仙子一般的微笑，而我和婆娘还有房东却鬼迷心窍想弄死你，还想吃你的肉，真是罪过啊。”老头语无伦次。

“没什么，全是小事，别放在心上。”

老夫妇千恩万谢之后离去。

关上门之后，他打开电脑看新闻，草草阅读了一遍标题之后，习惯性地查看有关通缉自己的信息。

出乎预料，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通缉令当中，他的头像和相关信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分裂者在草泥马大酒店内的那个壮男形象，其中历数的罪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主角变了，他已经不再是通缉犯。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网页关闭之后又打开，然后再看，发觉仍然如此。

主子真是神通广大，他再次感慨。

638、扬眉吐气

商净空昂首挺胸走在大街上，见到警察也无须低头或者躲避，感觉颇有些扬眉吐气。

在官方公告栏内，他乐呵呵地看到曾经贴着自己头像的通缉令不知怎么回事已经换成了分裂者附体的那个壮男形象。

沿着魏忠贤大道走到了太监中路，然后进入小安子大街，七公里多的暴走过后他没有感觉到疲倦，反而越来越精神。

自由的感觉真美好，他兴高采烈地吹着口哨，摇头晃脑前行。

一路走来，扔给乞丐和流浪者的钞票已经超过万元，他甚至还扶起了一位摔倒的老太太（没被讹诈，感慨彭先生遇人不淑），帮助一位盲人穿过车流众多的路口，为一名女士捉到乱跑的狗。

无事可做只是单纯的行走时，他开始计划一次行动，打算在小佳婚礼之前出现一次，与她交谈一下，问问她是否打算改变主意，不要嫁给那位钻石级别的某二代，而是跟他远走高飞。

虽然明白此事前景并不乐观，可是他仍然想与她面谈一次，这样的话，未来的生命里才能避免遗憾。

他走进一家理发店，决定认真打扮一下自己，充分展现出相貌的英俊以及男性魅力，争取让小佳改变主意。

乱糟糟的头发纷纷被剪下，脑袋仿佛变轻了许多。

他想起自己大概有将近三个月没剃过头了，至于胡须，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有刮过。

镜子里的他由猛张飞变成了当初的良家青年。

这张面孔怎么也比那个低智商的胖子漂亮很多吧，他不由得开始比较自己与假想敌之间的优劣。

他的外形固然胜出一大块，但是家庭出身以及血统却相去甚远，虽然爷爷那一辈全都是农夫，甚至自家的爷爷还出身于富农而略胜一筹，但是到了父辈却已经是天上与煤矿的区别。

财产状况方面，现在的他有几百万（具体多少他也忘记了，大致在三百万至四百万之间），无形资产近于零，与那胖子没办法相比。

至于人脉方面，那胖子有一个很了得的爹地，以及常人无法想象到的家族关系以及各种关系，而他除了与神通广大而高深莫测的主子有些关系之外，其余认识的人当中压根找不出一个混得像样些的。

639、现实问题

商净空就自己与假想情敌之间的优劣比较了一阵之后，沮丧地承认，自己确实全面处于下风。

他不禁想，如果使出杀手锏，告诉小佳，胖子兄——她的未来丈夫，十几年将会被一群英雄好汉殴打致死，而她将成为不幸的小寡妇，她会不会改变观点做一次落跑新妇？

想来不太现实，空口无凭，显然她不太可能会信任他的话。

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找到小佳，与她见上一面，给她一次做出选择的机会，问她是否愿意与他携手同行天涯。

“要不要染发？现在很流行黄色，非常适合你这样的年青人。”美容师打断了他的深思。

他犹豫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染了，就这样吧。”

接下来，他走到一家招牌为种马天下的男装店里，进行了全套包装，买下许多衣服裤子还有其它，包装好码到一起有一米多高。

店主乐开了怀，问他要去哪里，可以亲自驾车送他前去。

“好啊，我打算回到住处去。”他愿意接受这样的服务。

由于交通堵塞，将近一个钟头之后他才回到租住的房间，仔细一想其实跟走路的速度也差不多。

他换了一套衣服之后自我感觉挺不错，走出门让死而复生的房东看了看，这位太太说挺好，凭这副德行去泡妞成功率应该很高。

“谢谢，你的鼓励对我非常重要。”他诚恳地说。

“真要去见喜欢的姑娘？”房东问。

“是啊。”

“那位姑娘多大年纪？父母是干什么的？”

“十八岁零七个月，她父母都是吃公粮的干部。”

房东愣住片刻，表情显得有些诧异：“还好你挺有钱，应该有些希望。”

其实不难猜到这位中年妇人的想法，她觉得商净空很可疑，因为如今世道没有哪个正经人士会把超过百万的现金随便扔在自己房间内，只是不愿多管闲事，同时也由于看着他很顺眼，所以对此保持沉默，并且帮助他收拾。

640、不速之客

下午十七时三十分，商净空手捧一大束鲜花，以及一颗块头最大的毛料钻石，驾车到小佳父母所在的小区内，准备前去见小佳一面。

此前他打过电话，但是小佳全家的号码都换了，无奈之下，只好不再考虑预约的事，直接登门拜访。

一切都很顺利，摁下门铃之后，小佳的父亲打开了门。

房间里坐着一些人，看样子似乎是外地来的亲戚，但是小佳不在，据说去购物和试婚纱。

小佳的母亲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几乎毫无变化，在神棍魔窟当中鬼混的那段时间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她带着商净空到旁边的房间内单独面对。

“我想见见小佳，就见一面，跟她说几句话。”商净空道明来意。

“小佳要结婚了，男方是副总督的儿子。”小佳的母亲小声说。

从表情看，她对于他的到访非常不欢迎。

“我知道，只想跟她说几句话罢了，没其它事。”他坚持。

“你最近过得好吗？”她顾左右而言。

“马马虎虎，没饿着也没冻着。”他笑了笑。

“你能耐这么大，当然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过小佳就不一样了，她其实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也不希望她这么早就嫁人，可是机会难得，副总督的儿子对她一见钟情，才认识了几十天就急急忙忙求婚，我们也没办法。”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等小佳回来之后，你告诉她我来过，让她打电话给我，约个地点谈一谈。”他平静地说。

这位母亲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相信如果不是考虑到商净空并非普通人士的话，恐怕早已经跳起来，脱下高跟鞋赶人滚蛋。

“我希望你别影响到小佳的未来，副总督家在这个城市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而你，我们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的语调渐渐不再客气。

“你的怀疑没错，我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算不算人，但是我必须见小佳一面，给她另一个不同的选择，请她做出决定。”他从容不迫地说。

641、帮助

然而小佳一直没有打电话来，两天过去，商净空一直待在租住的房间内。

小佳的母亲曾经郑重承诺，会告诉女儿他来过，并且把他的请求完整转告，他对这位妇人的话深信不疑。

明天就是小佳的婚期，他决定去找她。

天黑之后，他开上车，缓缓驶向小佳的父母所住小区。

开出几公里之后，主子不请自来，飘到副驾位置坐定。

“我想去找小佳，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待在什么地方。”他平静地说。

“那妞在酒店里，她老妈陪着，据我所知，小佳不想见你，你就省省吧，另外找一个行啦，城里漂亮女人多的是，你现在能够穿墙还能够隐形，泡妞很方便，弄钱同样简单，只要你愿意，弄十个八个都没问题。”主子笑嘻嘻地说。

“你能够看透我的思想，不应该提出这么肤浅的建议。”他说。

“我知道你不见那妞一面不会死心，要不这样，我控制住她的思想，让你得偿所愿，重温旧梦。”主子说。

“不可以，我希望自己解决一切，如果我无法赢得小佳的爱情，那么就活该失意。”

“你跟大部分成年男人不一样，有种奇怪的骄傲，其实这种思维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一定要见小佳一面，问问她是否愿意改变主意别嫁那个胖子，跟我待在一起，仅此而已，问过以后，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我就会离开。”

“如果你太守规矩的话，这次爱情角逐当中多半要失望而归，要不这样好啦，我把副总督的一些私密问题以及相关文件弄来给你，然后你上网抖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副总督会从此完蛋，那个胖子肯定也会被牵连进去，然后小佳的婚姻也就不得不结束了，运气差一些的话没准她也会进去，到那时你又可以覆水重收了。”主子说。

“我不愿意采取这么卑鄙的手段。”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在为民除害吗？”

“弄倒了一个副总督，还会有其它人顶上来，结果还是相同，这样做没用的，我希望堂堂正正的面对小佳，而不是采取这些阴暗的方法。”

“这我就无话可说了。”

642、真情表白

主子不声不响消失了，就像来时一样突然，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商净空看着身边已经没人的座位，一时竟有些失望。

按照主子的指点，他找到了小佳所在房间，运用穿墙术钻进去。

小佳正在换衣服，漂亮的身体完全呈现，光洁的皮肤和匀称的曲线一览无遗。

他看得有些发呆，居然没有退回去。

这是一个大套间，陪同小佳的几名女人正在打麻将。

小佳独自面对大镜子站着，不时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几下。

稍后，她把一件长长的睡衣穿好，平静地说：“商净空，你来了吗？”

他愕然，心想居然被发现，这样的见面方式恐怕不怎么好。

既然被察觉了，那么只能老实承认：“是我。”然后他显了形。

小佳看着他手里的鲜花，平静地问：“送给我的吗？”

“是啊，还有这个。”他拿出装着毛料钻石的小盒子递过去。

他有些疑虑，感觉很不对劲，小佳为什么这样从容镇定，难道主子又控制了她？

然而接下来的谈话打消了他的这个怀疑。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这个时候来很不合适。”小佳愁眉苦脸地说。

“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改变主意，别嫁给那个胖子。”他昂首挺胸地说。

“为什么？”她眼中满是疑问，仿佛表示，她的婚姻是完美无缺并且天经地义的事。

“因为——”他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多的话在思维当中翻涌不休，让他感觉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几乎经过一分钟多的犹豫——仿佛三十年那么久——他才成功说出话来：“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认为自己能够给予你幸福和快乐，比那个胖子所能给予的更多，不对，是超级多，非常多。”

“啊哈，你这么自信，哪来的底气？”她瞪大眼睛。

“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一位大人物爹地，我不是暴发户，没有好看的文凭，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我的建议。”他喘着粗气说。

“嗯，这样行不，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嫁人，你呢，可以做我的婚姻后备队员，如果我跟那家伙确实过得不怎么样，你可以做我的情人，你能够隐形和穿墙，可以来去自如任何戒备森严的地方，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可以来跟我聊天和幽会。”她若无其事地说。

643、不必费心

商净空摇了摇头，否决小佳的提议，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接受的。

气氛有些不怎么好，两人均无言，保持着难堪的沉默。

小佳打开了装着钻石的小盒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钻石，还未经加工。”

“你从哪里弄来的？”

“主子送给我的。”

听到主子这个词，小佳本能地一缩手，盒子连同钻石一些掉到地上。

“我不要任何与主子有关的东西，你拿回去吧。”她说。

“你喜欢什么？”说话同时，他弯下腰，从地毯上拾起钻石，放回口袋中。

“想要什么的话，我的未来丈夫会送给我，不必费心了。”她摇头。

“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根据一位高人说，你的未婚夫十几年后会死于囚禁和殴打。”

“我呢？我会怎么样？能否逃过劫难？”她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那个时候你会带着孩子在大堡礁游泳，安然无恙。”

“这就好，我知道了。”她长出一口气，似乎并不为未婚夫十几年后的死难而担忧或者悲伤。

她并不怀疑他的话，因为他曾经表现出的神奇能力，他本来就不是一名普通人。

“现在我告诉了你这个未来，所以未来很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也许更糟糕，也许更好，没个准。”他说。

“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件事就注定会发生，是这样吗？”

“是。”他点头，“可我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如果我不做任何改变，那么命运就会按照既定的过程走下去，直到十几年后我的丈夫被人打死，对吗？”

“你已经知道那个未来，那么生活轨迹必然会发生变化，这一点可以肯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就不能等到十年之后再说吗？到那时我就可以提前带着丈夫和孩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定居，从而完全避开即将降临的糟糕命运。”

“我是这样想的，当你知道这个未来之后，你就可以选择另一个未来，比如，重新考虑所嫁的人。”他抬起头，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请嫁给我吧，也许我无法让你享有奢侈的生活，不能让你住进豪华别墅，乘坐私人飞机和宾利轿车，可是我会努力让你得到幸福，我们一同为更好的明天奋斗。”

644、现实

小佳给予商净空一个冷漠而坚决的拒绝。

“我为什么要放弃目前可以准确预见的幸福生活，而去跟你一同为了那个不确实的将来而奋斗？到现在为止，我甚至连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选择你？”她的语气冰冷而坚硬。

“我当然是人，只是由于那个主子的帮助，具备了一些超能力罢了。”他不怎么自信地说。

“你是个好人，非常好，在我那些关于梦境的记忆里，你热情四溢、健壮、勇猛、坚定、无所畏惧、并且很温柔，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爱侣，但是人的生活不可能只在卧室和床上度过，强烈的爱情之火总会有渐渐淡漠的一天，据专业书籍中所述，热烈的爱情往往只能持续几月到十几个月，接下来就是漫长而乏味的相处，以及糟糕的慢慢变老，在这样的时候，强大的经济能力在生活的其它方面就可以为幸福继续提供保障和动力。”小佳说。

“你才十八岁多，怎么这样现实？”他喃喃说。

“那个什么主子的意识虽然从我体内离开了，可是留下一部分无法磨灭的记忆，以及一些明显的改变，最近以来我发现自己变聪明了许多，我刚刚学会下围棋才一个多月，就已经达到业余三段的水准，我看书的时候几乎过目不忘，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可以和洋鬼子用英语轻松自如的交谈，你能够想像得到这样的智力状况吗？我并不幼稚，也不是傻乎乎的小孩子，你不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小佳说。

“看来主子也给予了你一些好的东西。”他苦笑。

“我不介意与你尝试以及重温梦境里的情形，因为你确实相貌英俊，非常性感，具有足以吸引大多数女人的漂亮外表，我当然也不例外的对你有兴趣，可是你显然对这样的提议不怎么感冒，我只能表示遗憾。”她摊开双手。

感觉她说话的腔调像是CCAV的新闻播音员或者是朗读课文的女教师，很从容也很镇定，清晰而明白，但是缺乏感情色彩，不像是在跟人交谈。

“你确实变了，与从前大不相同。”他忍不住叹息。

“你记忆里的我其实不是我，是那个主子，你并不了解我，怎么敢说爱我。”

“你说得有道理，我确实不了解你，尤其是现在的你。”他沮丧地低下头。

645、天才人物

小佳确实变聪明了，光是从外表就可以看得出，现在的她就像一个传说中的精明小妇人一样，有种显而易见的骄傲，感觉就像某些市民看不起外地人尤其是来自乡下的人那种神情。

商净空沮丧地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变化，也许你很不适应，需要更多时间，同样的，我甚至无法肯定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属于人类。”

“我当然是人，这一点可以确信无疑。”她说话音量突然增大。

“没有谁能够在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变成天才人物，表现出惊人的智力和学习能力，这些变化或许给你带来了麻烦，让你焦虑，因为突然之间发现需要考虑的事太多。”

“你能够穿墙和隐形，这样的能力好象也只是传说中的一些人物才具有。”

“就这方面看，我认为你和我似乎更合适做一对。”

“我拥有的不错的智力，可以想见，通过不断的学习，将来我还会变得更聪明些，但是我始终认为，就算是一名天才，也要在合适的环境当中才可以发挥出能力，试问一下，你能够用正常的手段不引人注意地弄到几亿财产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去弄一些钱，几亿元想必也不怎么困难。”他咽下一些唾沫，因为喉咙有些发干，说话的同时他在想，如果是五亿元现金，需要多少辆重型集装箱拖板卡车才能运走？

“我知道，你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把某富豪的直系亲人绑票，或者接受刺杀某重要人物的订单，也可以去盗窃某些重要物品，还可以干脆去抢劫银行以及珠宝店。”她面露讥讽的笑容。

“也许不必通过你所说的方式也可以弄到许多钱，比如让米国佬雇佣我，在全世界范围内抓捕恐怖分子头目，或者做一些别人无法做的事等等，通过这样的工作，应该可以赚到不少钱。”他有些缺乏自信。

“具备超能力的人并非只有你，难道你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凭什么认定自己天下无敌？”

“当然，就算那群神棍也比我强，如果不是运气特别好的话，我早已经完蛋，这个世界上当然会有很多人比我更强大。”他喃喃低语。

“也会有很多人比我更聪明。”她补充说。

646、成见

他忍不住想问个清楚：“现在的你如此聪明，为什么还要喜欢一个智商一百左右的笨家伙？”

“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的未婚夫虽然相貌差了一点，个子矮了一点，脑子不怎么灵光，可是人家出身好啊，爷爷那一辈开始发迹，父亲大红大紫，到了他这里，前途可谓一片光明，道路全都铺好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前进就好，没准我以后可以成为总督夫人或者更进一步。”小佳说。

“我理解，就算是变得超级聪明的你，也需要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他无力地点头。

“你看过电影《阿甘正传》吗？里面那个低能儿都能够成功，我的未婚夫怎么也比阿甘强出一大块吧？”

“当然，那个胖子比阿甘先生确实更聪明些。”

“这年头流行的观点是，会做事不如会做人，我的未婚夫在这方面很不错，能够打理各种复杂的关系，公平地看，其实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当中，谁也看不出他智商低。”这时小佳突然想起什么来，“你从哪里得知我的未婚夫智商只有一百左右？”

“主子告诉我的。”

“怪不得，原来是主子。”她若有所思，“我的未婚夫的智商测评数据一直是个大秘密，在公开场合，大家都知道他的智商已经接近二百五十，是超级聪明的人，有几个响铛铛的文凭可以做证。”

“当然，照着秘书写好的本子念的能力那个胖子还是有的。”他点头。

“你好象对我的未婚夫成见很深哦，你跟他并不熟，怎么会这样？太武断了吧。”

“当然，我并不了解所谓的庙堂之上的那些人光鲜的表面背后是怎么样的一副德行，只是因为对你的感情，所以我看着那胖子很不顺眼。”

“不许你伤害我的未婚夫一根毛。”她瞪圆眼睛。

“我不会做那种事，请你放心。”

“我还真不怎么放心。”

“我可以对天发誓，决不主动出现在那位胖子眼前，也决不会动那胖子一根头发。希望你能够幸福到永久，我要走了。”

“不送了。”她说。

他轻声念了一遍口诀，然后穿透墙壁进入走廊，消失在夜幕中。

647、鬼混

凌晨四时，无法入眠的商净空来到副总督公子的别墅墙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厮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只玩艺儿。

夜已深，再过几个钟头黎明将至，周围的房屋内全都熄灯，保持黑暗的静默，只在面前这一幢房子里还在大声喧哗，音乐声响彻云霄，一些人影不时在窗子前闪过，可以看到他们没穿上衣，至于下半身是否有面料或者其它东西遮掩不得而知，其中有男也有女，一些女子的胸部规模还挺壮观，随着舞步而上下晃动。

大约十四个钟头之后，小佳就要结婚，而她即将下嫁的男人目前正在这里面鬼混吗，想到这里，他开始愤怒。

一名如此聪慧和美丽的少女，却要嫁给一名浪荡公子，感觉这样很不公平。

小佳理应得到最多的呵护和关怀，这样一名到了深夜仍在放纵的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吗？感觉很可疑。

商净空想，隐形之后进去看看，不算毁诺，因为里面的人无法看到自己，只要别一时冲动修理那胖子就好。

他念了一遍牛鬼蛇神，然后穿透围栏进入其中。

房间里热闹得不像话，大约有四十多名男男女女在其中，大部分光着屁屁，只有很少的几位穿了大裤衩或者睡衣。

空气中弥漫着大麻和鸦片的味道，还有酒味，人体的汗味，脚丫子臭味，以及呕吐物的味。

这就是所谓的本地上流社会生活方式吗？感觉怎么跟混混们在KTV包间里所干的一切差不多？

从人堆当中，商净空发现了小佳未婚夫的踪迹，这家伙跟大多数人一样光着屁屁，两腿间那小段玩艺儿软绵绵地垂下，显得很温顺并且完全无害。

这胖子腰部的赘肉随着行动而晃悠，如果不看面部，只看身材，会觉得这是一名四十岁以上的老男人。

胖子在几名女人的搀扶下爬到一张桌子上站着，大声吼叫：“请肃静，我有话要说。”

由于音乐声太响亮，同时也因为多数人都在跳舞或者喝酒或者大声交谈，所以没有人理睬公子爷。

648、请不要悲伤

胖子在桌上挥舞双臂，大喊大叫了一阵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其存在，把音乐声音弄小一些。

室内渐渐安静下来，四十多双眼睛聚焦到胖子身上。

“兄弟们，姐妹们，我明天就要变成别人的新郎了，请大家不要悲伤。”胖子严肃地说。

“切，谁TM悲伤了？”一名穿了大裤衩的中年男子说。

“你讨了婆娘之后也可以跟我们一起放纵啊。”一名丰满女子得意洋洋地摇晃着硕大的屁股说。

“就是，还可以把你婆娘带来，大家一些鬼混。”一名瘦高说，同时前后晃动其下半身，作攻击状，立直状的玩艺儿很刺眼。

胖子大声说：“我结婚之后要去格林纳达度蜜月，还要去罗马和威尼斯还有巴塞罗那和巴黎，起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以后大伙在一些胡闹的时间会减少很多，我不敢肯定老婆是否会准许参加这样的派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时间偷偷溜出来，到时候再说吧。”

嘘声响彻全场。

“你真面，还没结婚就已经开始惧内，我代表大家一起鄙视你。”一名少年说。

“鄙视你，鄙视你，鄙视你。”许多人同声起哄。

“我确实挺喜欢那个妞，所以才决定向她求婚，娶了老婆之后，生活方式难免会发生一些改变，请大家原谅。”胖子低头行礼。

“今夜你必须再跟我嘿咻一次，否则决不原谅。”一名身材高大结实的女子高声喊叫。

“我也要宠幸一次。”一名修长苗条的女子高喊，同时猛烈扭动光屁屁。

“还有我。”一名打扮成女人模样的男子说。

旁边一位女子对人妖说：“肥哥不是同志，你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

人妖说：“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嘛，关了灯全一样，包肥哥很爽就是。身为姐妹，你应该支持我才对，而不是反对我。”

“你有胸吗？”女子摇晃上半身，“看看你，还多了一截东西，想冒充女人也得下点本钱才行，改天去医院割掉再说。”

649、顺手牵羊

商净空不禁长叹一声，为小佳感到深深的惋惜，她居然要嫁给这样一只玩艺儿，真是差劲之致。

如果不是先前在小佳面前曾经做过承诺，那么现在他很想一刀捅死这个小王八蛋，让其到另一个世界呆着去。

胖子站在桌子上，得意洋洋地拍打自己的肚皮，扭动肥硕的屁股，继续演讲：“我很喜欢那个妞，愿意为了她做出部分的牺牲和改变，以后我还会想办法参加这样的狂欢派对，只是不能再像现在这么频繁。”

“结婚很没劲的，最多三到四个月之后，你就觉得老跟一个婆娘睡觉是天底下最乏味的事，用不了很久，你会回到我们当中，我坚信这一点。”一名瘦高个说。

“当然，我会跟着感觉走，决不勉强自己。”胖子说。

“把那婆娘肚子弄大，完成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然后你就可以回来了。”瘦高个说。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胖子点头，双下巴晃动了几下。

商净空决定走开，避免再看到这厮，否则的话可能会情绪失控，冲过去一剪刀将其咔嚓掉。

他走到相邻的房间内，看到了满地乱扔的衣服和提包，继续往前走，穿透一面墙壁之后，他看到了一群堆码在一起的男女，他们全都光着屁屁，正在做毛片里常见的那类事情。

他又穿透了一面墙壁，进入另一个房间内。

这里放着许多瓷瓶和罐子，还有玉石雕刻制品，以及一些金光灿灿的玩艺儿，墙壁上还挂着几件字画。

一只装了大麻的塑料袋子躺在桌上，他把袋口打开，将大麻撒到地上。

想要砸烂几件东西，可是又觉得这些像是古董，弄坏了未免可惜，于是住手。

架子上有一颗由绿色玉石雕刻成的树状物，看上去颇为漂亮，他犹豫了几秒钟，伸手将之拿下，塞入怀中，决定玩一次顺手牵羊，反正那胖子家有的是钱，拿走一点对他们而言毫无影响。

一转身，他看到了墙壁上的保险柜。

想起小佳谈及财富时的那些话语，他不禁有些气馁，转而又有些恼怒，于是向保险柜伸出手，把装在其中的大量欧元和美元以及港币摸出来。

650、沮丧

躺在酒店的房间内，商净空感觉到沮丧和懊悔，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但是几个钟头之前由于一时冲动，竟然洗劫了副总督别墅中的保险柜，带走了许多钞票和金块，还有一只玉石制成的小树。

他不禁猜测，如果小佳看到现场，多半会猜到这些事是他所为，想想都觉得很没面子。

要不要把这些财物归还给原主？他对此感觉犹豫。

稍后，他决定还是不必了，因为就算还给那胖子，对方也不可能会感激他，没准还会把他再次弄成通缉犯。

“这些东西就当作我下半辈子的生活费吧。”他这样对自己说。

大约再过五个钟头之后，小佳与公子爷的盛大婚礼即将举行，想到这个事件，他感觉心中掠过一丝痛楚，莫名其妙地想要杀人。

为什么？那胖子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本属于广大穷光蛋的资源和财富，为何还要连优质的女子也要占据？

可恶啊！他气愤地想。

看来传说中公主爱上牧猪少年的故事看来只会发生在欧洲，在咱们生活的这旯旮，自古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至多也就编个公子落难小姐多情的那种桃色小段子，接下来的内容不外乎公子金榜题名，得意而归，抱着美人入洞房。

他在想，就算自己真有什么罕见的机会改变命运，成功混入上层，或者通过正常手段办企业和经商发大财然后戴上红顶子，恐怕也是十几年以后的事，到那时谁知道地球人在用什么方式生活？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除非违背诺言，提上菜刀去把那胖子阉割掉或者干脆宰掉，否则的话小佳在几个钟头之后就会完婚。

如果从法律层面考虑此事，这两位的结婚证应该早已领到手，就这方面而言，他们已经是夫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大宴宾客，然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入洞房，行周公大礼，至于此前他们是否已经尝试过类似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商净空越想越生气，拿起一只酒瓶往墙上砸去。

他的这一行为制造出意想不到的麻烦，做此事之前，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会弄出如此结果，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慎重些。

651、蝴蝶效应

商净空由于生气需要发泄而扔出一只酒瓶，该酒瓶是装红酒的，非常结实，撞上墙壁之后居然没有烂，而是弹开，落到了桌子上，然后再次弹起，摔出窗外。

酒瓶落到窗台上，然后沿着右侧滚动了大约五米远，在遇到一片嚼过很久然后被吐出的口香糖之后改变了运动方向，落往地面。

此时正好遇上强风，酒瓶下坠过程当中偏离了几米远，然后飞流直下四十米，非常不凑巧正好砸中一位老太太，将她的颅骨弄得裂开，趴到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商净空已经躺回床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里的球赛，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小佳的婚礼，虽然没有接到邀请，可是他仍然想去看看。

小佳穿上婚纱是什么模样？他对此充满了好奇。

曾经的枕边人如今成为别人的新娘，应该去送一程，就算是最后再见一面吧。

然而他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很可能会看到白眼，甚至可能被人给踢打出来。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不去了罢，反正已经见过小佳，给她提供了选择的机会，而她明白无误地放弃了他这位善良勇敢伟大英俊强壮可爱性感乐于助人的超级好男人，选择了一名坐享其成无所事事生活放纵的胖墩公子哥。

他明白这不算什么，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不痛快之后，一切都会渐渐淡忘，他的生命中还会出现其它的女子。

当然，有的时候偶尔还会想起小佳，想起那些奇妙的日子，以及与她有关的一切，然后，在一个苦涩和无奈的笑容之后，再次把那些记忆埋藏到思维深处，并且努力忘记掉。

就在他长吁短叹的同时，酒店下面的人行道上已经乱作一团。

由于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至理名言，其中一些人甚至听说过彭先生的不幸被讹事件，所以脑袋被砸开的老太太就这么躺在地上，无人上前过问，直到一位对未来还保持着强烈的信心的中学生打了急救电话并且报了警，这件事才得到重视。

一连串的事件因此而起，就是像是那个著名的理论，蝴蝶振动翅膀可能会引发飓风，从商净空扔出的酒瓶砸烂老太的脑袋那一刻起，历史进程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径。

652、连锁反应

救护车赶到事故现场之后，医生简单查看了一番，确定老太太已经死掉。

警察也赶到，拍过照片之后，他们用粉笔在地上画了圈，然后开始收集证物，并且向周围的目击者询问。

救护车已经出勤，当然不可以空手而归，按照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医生和司机一起动手，把尸体搬上车，运往医院。

他们相信一个道理，尸体的亲人肯定会付账，因为尸体在医院里，不付清相关费用就不能弄走。

救护车有闯红灯的权利，有不遵守交通规则的权利，他们一路狂奔，准备尽快赶回医院。

在路过天桥的时候，发生了交通堵塞，于是救护车驶入公交车专用道。

路过一个T形路口时，一辆公交车从侧面驶过来，险些撞上救护车，幸亏双方司机都反应敏捷，及时化解了险情。

但是双方的脾气都比较暴躁，在避免了相撞的惨剧之后，放下了玻璃开始对骂，内容不外乎I要操YOU家中的女性公民云云。

幸好双方的时候都不怎么多，骂战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两车擦肩而过，各奔总前程。

但是救护车司机的心情却因此大受影响，因为这位中年老师傅听清楚对方的骂辞，觉得吃了一个小亏，不禁有些生气，加之车内的老太太尸体大便失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于是该师傅开出几百米之后仍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由于心情不佳，救护车司机需要抽一只烟，这位中年汉子摸出烟并且点燃，由于冷不丁需要骂一句，所以这一过程进行得不怎么顺利。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救护车司机把抽了一半的烟往车窗外扔去，由于风力以及惯性的作用，这只仍在燃烧的烟头往侧面飘出七米多远，命中了一位助力车骑士的面部。

助力车骑士由于面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有些慌乱，无法继续很好地控制行驶方向，结果导致侧滑，冲进机动车主干道之后，最终摔倒在地。

为了避免碾压到骑士，一辆飞驰而来的凯雷德急打方向同时急刹车，结果导致横向滑动，撞上了相邻车道上的一辆奥拓。

653、影响

一场大规模的连环相撞由此发生，十多辆车挤到一起，最最要命的就是一辆运输汽油的重型半拖挂槽车冲过来。

运输易燃易爆危险品的车与一堆轿车撞到一起，大量的燃料从被挤瘪的小车油箱当中溢出，流到地上，然后引燃。

一声可怕的大灾难出现，方圆百米之内成为一片火海，由于周边路口的交通堵塞，消防车停在大约一公里之外，无法靠拢。

小佳即将举行婚礼的酒店距离火灾现场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五百米，对于这样一个极端拥挤的城市来说，应该是非常遥远的一段路，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有一片被引燃的布非常意外地被上升气流吹到百米高空，然后遇上西南强风，几经周折之后，这片布经过一番童话般的长途旅行，居然被狂风吹进了那一家酒店六楼的一个窗户内。

十几分钟过后，酒店六楼冒出浓烟，由于消防车数量并不充足，加之城中心无处不在的交通堵塞，导致火势越来越大。

一个钟头过去，当商净空从床上起来，打算到公园里散步的时候，透过窗户他看了一只巨大无朋的火炬正在距离这边几公里外燃烧。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有一阵子嗅到了类似烧垃圾的味道。

稍后，他想起那家酒店是小佳举办婚宴的地点，这让他大吃一惊，急忙拨打小佳母亲的电话，询问她们一家子的安全问题。

电话接通了，那位中年妇人沮丧地说全家都没事，正坐在由一百五十辆豪华德国车组成的车队当中游街示众呢，只是酒店烧了，临时也无法改变地点，只好推迟婚期，别择良辰吉日请客。

“没事就好。”商净空长出一口气。

电话突然传来小佳愤怒的声音：“酒店的大火是不是你搞出来的？老实交待，你是不是不想让我顺利的结婚？”

“没有的事，我一直躺在房间里，喝酒和睡觉。”他心里被弄得凉丝丝的，不明白为何会被怀疑为纵火犯。

“真的不是你干的吗？”小佳又问。

“不是。”他情绪低落，为自己竟然受此冤屈而沮丧不已。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小佳把电话挂断。

654、决战

商净空决定再也不去见小佳，与之断绝一切来往，除非她主动联系，否则绝不会与之相见。

一旦下定决心，感觉立即轻松了许多。

不知是哪个家伙说的，生命任何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现在的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接下来做什么好呢？他不禁想，要不要做一个相关的五年计划？

从前念技校在贫苦中度日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有足够数量的烤鸭或者烧鹅或者烤鸡可以吃，有一辆属于自己的电动助力车，可以骑着满城乱转，如果背后再坐上一名漂亮丰满的女同学，伸出温软的双臂搂着自己的腰，那就美好到无可挑剔了。

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未免有些太简单，几乎毫无难度。

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买一套房，然后买一辆四十五万元左右的越野车，然后再考虑其它的事。

他打开一罐啤酒，准备庆祝自己终于想开了。

第一口喝下去，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主子以高个子男人的面目出现。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分裂者杀来了。”他长出一口气。

“有些事必须与你见面谈一下。”主子说。

“我正想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从此过与世无争的轻松日子。”他皱眉。

“切，你才二十出头，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像老和尚那样生活，别瞎扯了。”主子显然能够及时明了他的思绪。

“有你在，没我什么事吧。”他说。

“明天早晨九点，我与分裂者约定到远郊区的南瓜镇外北面的山洼里决战，胜负难料，也许回不来了，所以要先安排好一切。”主子说。

“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打败那个妖魔。”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我尽量努力，争取别让你失望。”主子说。

“会不会弄到地陷？让整个山京城消失，或者引起空间坍塌？”他紧张地问。

“我与分裂者之间的战斗与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你别拿那些武侠片或者神怪电影里的场面来做判断，完全不同的。”主子微笑摇头。

“我可以在旁边观看吗？还有就是，你要不要我帮忙？”他问。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在旁边看看倒也没什么，但是不用你帮忙，因为你在这样的冲突当中无法取到任何作用，只会添乱。”主子说。

655、责任

主子要求商净空照顾无忧村的居民，确保它们生活别太窘迫，有衣穿有饭吃，死了有棺材或者骨灰盒子，并且入土为安。

“你能耐这么大，只需要随便打个响指，凭空给它们制造出几百公斤黄金，什么事都搞定了。”商净空毫不犹豫地想要推诿。

“根据我的预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你不过分贪财，也不过分自私，而那些傻蛋全都愿意服从你的安排。”

“我有这么牛叉？怎么我自己都没发现？”他惊愕。

“你必须照看它们，至少每月在它们当中待两天到三天，向它们提供足够的生活费以及零花钱。你不许再推辞，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如果你不做它们的头，它们就会乱成一团，最终出现自相残杀的可怕局面。”

“你这么厉害，怎么也预测不到小佳的婚礼因为火灾而推迟举办？”他气呼呼地质问。

“那是由于你的缘故。”

“凭什么这样说？最近十几个钟头以来，我一直躺在这个房间里，哪里也没去。”

主子把那只红酒瓶子在离开商净空的手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大致讲述了一遍，听得他愣住。

“小佳没有冤枉我，确实是我的干的，她的直觉真是准确，一下子就猜到事情的最终起源。”他仰天长叹。

“未来仍然处在不停的变化之中，巨大的变化和可怕的灾难往往起因于一个无心之失，或者是某件无聊的举动。”主子平静地说。

“真糟糕，我应该怎么补救？”他愕然坐倒，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别再费心了，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就可以，想太多毫无用处。生命中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如果我告诉你未来会怎么样，你就会有意或者无意的去改变那个未来，比如前面这一次，如果我不出现，也不告诉你有关小佳的未来，那个未来就注定会发生，然而现在却走了另一条不同的道路。”主子说。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其它的能力，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办事。”他摇摇头，想让自己迅速振作起来，因为懊悔和气馁以及沮丧全都没用，与主子相待的时光极为难得，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必须抓紧每一个机会，尽量多讨要到一些好处。

656、梦境未来

主子给予商净空最后一项超能力，让他可以在梦境里看到未来。

这种能力对于他有多大的用处值得商榷，因为现在的他睡眠极少，一天也就三个钟头左右，其中做梦的时候不多，还要记住梦的内容，以免醒来之后一头雾水，感觉真是不容易。

他还打算索取更多，主子却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看着空荡荡的椅子，他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心中充满了绝望。

凭什么要求我去照顾那帮怪物和准怪物？他气呼呼地想，这样的事应该让李老板来负责，那位肯定可以做好，或者让狼哥和鸡姐来玩个双人领导也可以，或者玩时下极流行的所谓集体负责制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主子已经选定他，他也答应过主子，既然如此，就必须实践诺言。

稍后仔细一想，他渐渐明白过来，为何主子最近以来频繁出现，这是因为它必须打理好一切，然后才能无牵挂地去同分裂者做最后决战。

还有一个疑问，他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不给予自己更强的能力，比如会飞行，或者拥有比从前更聪明的脑袋，就像小佳那样。

如果拥有变形的能力该多好，变成一只狗狗，或者变成一棵树，这样的技能用于逃跑再有效不过。

然而再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主子离开了，明天它会在郊外的南瓜镇附近的山洼里与分裂者举行一场伟大的决战。

据先前主子所说，双方的战斗并不会像仙侠电影或者科幻电影当中那样壮观，它与分裂者之间的较量当中谁能最终胜出取决于精神力量，以及其它一些东西。

地球上存在着如此强悍的生命，如果用于探索宇宙或者科学研究的话，能够带出多么惊人的成就啊，可惜。

商净空那场即将发生的战斗充满了好奇，打算明天一定去见识一下。

他认为不可以打扰主子，得让主子享受最好的休息，这样的话，才能够战胜分裂者。

但是他想带上狼哥和李老板一起去，主子并没有说不许带其它人到场，既然不反对，即可理解为允许。

657、深夜阴魂

夜色中，商净空收拾东西离开酒店，驾车驶往郊区度假村。

半夜的街道不会发生堵塞，所以他行驶得飞快。

途中有好几只鬼想要搭车，其中有一只女鬼甚至很漂亮，还掀起了粉红色的裙子展示修长而漂亮的腿。

商净空没有理睬，而是狂踩油门开走。

鬼们朝他竖中指，他当作没看到。

开到二环的十字坡天桥上，他看到几名五到六岁的小孩子在路中间玩耍，很显然这些全是鬼魂，可以清楚地看得出来，它们的脸呈青灰色，有些赤裸上身，有些则光着屁屁，身体表面的伤痕清晰可见。

白天这里是汽车的天下，然而夜间零点之后，这里却被阴魂所占据。

有些人仍旧驾车驶过，大部分人都没事，只有其中一些特别倒霉并且阳气极衰的人才会遇上麻烦。

比如莫名其妙地出车祸，看错道路，把围栏当成出口，一头冲出去，或者莫名其妙地睡着了，醒来之后发觉自己躺在救护车内，或者干脆躺在太平间的冰柜里。

有很多悄悄流行的故事，不外乎有美女搭车，于是停下载上，结果驶出一段路之后，发觉坐在旁边的人突然消失了，再也找不到。或者就是看到某位熟悉的人，于是停下让其上车，结果几天之后，突然得知，前些天搭车的人几个月前就已经死掉，尸体都烧成了灰，埋到了三宝山公墓，如此种种。

他不禁想，早知道这样，应该向主子提出申请，把自己的阴眼弄掉，从此别再看到鬼魂。

然而现在说这些无论如何已经来不及，主子明天就要跟强大的对手决战，只能寄希望于主子大获全胜，平安归来，然后就有机会继续索取甚至订制更多的超能力，把他武装起来，最终成为超级存在，不必再惧怕那些神棍。

到达度假村之后，他大致计算了一下，发觉途中一共看到了三十一只鬼。

李老板和狼哥仍然躺在床上，听说有机会现场观摩主子与分裂者的战斗，这两均兴致勃勃地表示一定得去。

狼哥的腿和胳膊还没长完整，仅有半截，李老板同样如此。

其它的怪物和准怪物全都在玩乐或者睡觉。

鸡姐背起狼哥，商净空抱起李老板，四人钻回到车子里，驶向南瓜镇，准备到战斗场地内，提前寻找好有利位置，以便到时候可以看得更清楚更仔细些。

658、好逸恶劳

天还没亮，四人已经到达主子与分裂者的预定战斗地点。

他们躲藏在看上去还算结实的一丛树内，指望树干能够提供某种保护，避免受到强大力量的波及。

鸡姐把狼哥抱在怀里，让它可以从一个较好的角度观看下面那块巨大而空旷的地方。

商净空把李老板放下，让其背部靠着两棵树。

“距离九点钟还很远，我们似乎来得过早了些。”狼哥说。

“早点到场是应该的，主子与分裂者的战斗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只要能够见识过这样的一次，那么就算事后立即死掉也不会有任何遗憾。”李老板说。

“我希望自己在观赏完毕这场超级战斗之后仍然活着。”狼哥说。

“你似乎变得小心慎重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冲动。”商净空说。

“无论是谁，经历过像我那么多可怕的受伤和危险，肯定也会感到胆怯，我认为这并不丢人。”狼哥说。

“当然，避免自己受到伤害是正当的事，你的表现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商净空说。

“没弄错地方吧？怎么我看到几个菜农在收菜。”鸡姐问。

“据我所知，符合主子所说情况的场地只有这里。”商净空说。

“估计待会开始战斗之前会清场，把无关人员赶走，或者采取其它的方式。”李老板说。

太阳缓缓升起，看去很漂亮，又圆又红，仿佛诱人的大饼。

远处传来鸡鸣和犬吠，这里距离村庄非常近，大概也就半公里的样子。

“主子说了，叫我照顾无忧村居民们的生活，因为它觉得没有战胜分裂者的把握，所以想把一切安顿好。”商净空说。

“主子授予你穿墙术和隐形术，想来就是打算让你当侠盗，弄来钱财养活大家。”鸡姐说。

“我有一个简单的计划，准备把大家组织起来，搞点生意，然后通过赢利而自力更生，最终过上体面的生活。”商净空说。

“不是吧，主子把你改造成拥有强大超能力的厉害人物，你却想让我们做苦力。身为一只怪物，我天性好逸恶劳，你别指望我会做销售代理或者到生产线上当蓝领。”狼哥说。

659、历史性重要时刻

早晨九时正，两团巨大的光影飘然而至，最终停留在山谷底部。

这两团光影一红一绿，呈椭圆形，直径大约有十米，完全由光组成。

这种东西的存在完全超越了商净空对于世界的认知，这显然没有什么道理，可是它们却出现了。

不依靠躯壳而单纯以能量方式存在的智慧体是有的，眼前这两大团就是，它们距离四位观众的藏身地大约有一百五十米远。

“谁是主子谁是分裂者？感觉无法分辨，看上去全都一样。”狼哥小声嘀咕。

“颜色不同。”鸡姐说。

“商老大，你知道谁是主子吗？”李老板问。

“不知道，很可能是红色的那个，但我无法确定。”商净空说。

“真糟糕，我们甚至不知道应该为谁加油。”狼哥说。

这个历史性的重要时刻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农家妇人的劳作，她们依旧在采收适宜出售的菜，集中到箩筐内，分布在田间地头的十几名农妇没有信注意到附近的变化。

显然她们看不到那两个巨大的光球。

现在大家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两个奇异的光球打算以什么方式开始决斗。

两个球体慢慢飘到一起，一端紧贴，看上去很像双环汽车的标志，只不过块头太大了些。

仅就地球人一般的观点而言，两大团光影显得很温柔，貌似无害的样子，它们轻轻地挨到一块，然后粘着不肯分离。

狼哥打了一个哈欠：“如果主子与分裂者以这种战斗方式维持几个钟头甚至几天，我们该怎么办？”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商净空说。

“你带着食物吗？”狼哥问。

“车子后备箱里有一些啤酒和葡萄酒。”

“没有别的食物吗？比如肉。”

“没有，很抱歉。不过有办法可以想，这里距离村庄非常近，可以向村民买鸡和鸭子什么的，如果遇上谁家杀猪，可以去买一些生猪肉。”商净空说。

“也许不必等那么久，一切就会结束。”李老板说。

这时两个大光球接合得更紧密了，几乎快要合而为一。

660、神奇战争

两只光球渐渐合而为一，红色与绿色混到一起，看上去花花绿绿，成为了呕吐物一样的乱七八糟颜色。

商净空心想就算分裂者与主子重新合为一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它们原本就是一体，恢复原状也很正常，就像民主德国与联邦德国统一那样理所应当。

只是不知道，经过这样一段时间的折腾之后，吞并了对方的两位超级智慧生命不知哪一方能够占据上风。

他希望主子能够主导一切，否则的话，无忧村居民和他很可能会完蛋。

这时已经是早晨十点，主子与分裂者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钟头。

仍然看不出谁是胜利者，就连谁是主子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更别提帮忙。

李老板饶有兴趣地观看，几乎目不转睛，他认为这样的事一辈子都很难看到一次，无论如何不可放过一个细节。

鸡姐把数码摄像机放下，因为它沮丧地发现，根本无法拍摄到两只神奇的大光球。

“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倒霉，可是这两位的战斗却如此安静，旁边那些菜农根本就没有察觉。”狼哥说。

“嘘——，应该保持安静。”李老板说。

“看样子不会爆炸，也不会弄出其它的事，就这样啦。”说完这句话之后，狼哥示意鸡姐帮忙点只烟抽。

就在大家都认为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之时，新鲜的景象出现了。

靠近主子和分裂者的太阳光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呈弧形流入到光球表面之内，仿佛被吸引过去。

据已知的物理知识，只有引力和自身质量均非常大的物体才能制造出如此景象，比如黑洞。

然而眼前却出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太阳光被扭曲得更加厉害，越来越多地被吸向光球，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的阴影出现在山谷中，因为方圆一百多米内的光线全都流向主子与分裂者，导致地面缺乏光照。

这时菜农们发现了这一诡异的景象，一些胆子较小的开始逃跑，几名较为勇敢的则站在原地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661、寒冷

狼哥叼在嘴里的烟熄灭了，因为燃烧的烟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热量。

四位观众感觉到寒冷，幸亏他们与平常人体质完全不同，所以倒还能够顶住。

下面的菜农们就麻烦了，有两位年纪较老并且过分胆大的没有能够逃脱，倒在了地上，她们的身体表面迅速结了一层冰棱，白乎乎的。

商净空不时得伸手搓揉一下眼睛，把睫毛上的霜弄掉，否则就会影响视线。

此时的气温大概跟格陵兰的冬天差不多，他这样想。

鸡姐与狼哥抱到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李老板开始打哆嗦，低声抱怨说早知如此的话，应该多穿点衣服来。

山谷中的树木表面迅速凝结起冰棱，长绿的松树和矮灌木仿佛传说中的水晶树。

一些人从村庄那边跑过来，手里拿着铜锣和铝制大盆，不停地敲打，似乎认为这样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

幸亏主子与分裂者的战斗中波及的范围并没有扩大，仅仅只是保持着方圆两百米的样子，否则的话那些人就危险了。

商净空提议后撤，到更温暖一些的地方呆着继续观看，但是李老板和狼哥均表示否决。

“怕什么，凭咱们的体质，就算被冻僵冻硬了，过一阵子也能够恢复正常，这样的伟大战斗难得一见，不可错过。”李老板说。

“刚刚看出点门道来，我坚决不走。”狼哥说。

商净空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坚守。

鸡姐朝旁边的树干吹气，结果发现呼出口腔的潮湿气体迅速凝成了细小的冰粒，然后沾到树皮表面，形成隆起的一小块。

主子和分裂者吸收光线的能力渐渐更加厉害，现在已经无法看到它们的外形，因为没有光射出，只有一片完全的黑暗。

非常奇怪的是它们只吸收光线和能量，其它东西并没有被吸过去，地面上的菜仍然安静地扎根在泥土中，仅仅只是表面结冰而已。

一只鸟儿不慎飞入被战斗所影响的空间内，迅速被冻得摔下来，坠落到一片石头上，摔成了几块，连血也凝结成为冰块。

商净空沮丧地想，只有北极熊和企鹅才能抵御住这样的寒冷。

662、僵硬

不知过去了多久，商净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无法抬起，腿也不能再动弹。

这时就算想要逃走也不行了，因为整个身体已经硬化。

稍后，他再也看不到东西，因为眼皮被冻住，然后眼珠表面结了一层冰霜。

白内障患者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吧，他沮丧地想。

四个人不能再说话，因为嘴唇和舌头已经僵硬。

时间仿佛陷入停滞，只有远处敲打铜锣的声音依然传来。

几只鬼飘过来，其中有殷女士，还有另外三只不认识的陌生鬼。

“小商，你怎么了？”殷女士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当中传来。

商净空虽然听到了这句话，但是无法做出应答，因为嘴唇早已被冻成了冰块。

“他们被冻僵了，估计已经死掉，待会魂魄就要离开躯壳钻出来。”旁边一只女鬼说。

“我们等着吧，以免他们的魂魄被恶灵带走收为鬼奴。”殷女士说。

几只鬼坐在他们周围，打算要提供护卫。

山谷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黑乎乎的一大团看上去有些恐怖。

“两位超级大魔神的战斗真是壮观，咱们有幸看到，不枉做鬼一生。”殷女士说。

“不知道如果爆炸的话会怎么样？”一只鬼说。

“也许会弄出一个巨大的天坑，就像流星坠落地面一样。”

“山京城会受到影响吗？”

“谁知道，也许会。”

四只鬼东拉西扯地聊天，稍后，更多鬼加入进来。

大概一个钟头过去，突然间轰的一声响，仿佛什么东西突然炸开，大量的气流扑面冲过，但是并不很猛烈，就跟稍强一点的风差不多。

气温迅速恢复了正常，暖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山谷。

冰霜融化，被冻结的小溪开始流淌，到处白茫茫一片，雾气升腾。

主子与分裂者都不见，不知去了哪个空间。

商净空活动了一下眼皮，弄掉眼球表面的冰霜，仔细观看周围的世界。

殷女士从地上钻出来，与他四目相对，它温柔地问：“你没死吗？”

他很想回答，但是嘴仍旧无法动弹，只得眨巴了几下眼皮，以示情况尚可，不算太糟糕。

“刚才那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谁也没看到去往何处。”殷女士说。

663、疑问

主子就这么消失了，踪影全无，不知去了哪里。

李老板和狼哥不停地抱怨，说当时应该早点后撤，这样就可以看清楚全过程，一直坚守在原地，结果导致眼皮被冻住，眼球上结了冰霜，错过最高潮的部分，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商净空和鸡姐在主子与分裂者曾经的战场下方仔细寻找，想要发现一些痕迹，结果令人失望，除了被冻坏的菜叶和小草之后，什么都没有。

最关心的问题当然是谁赢了，谁败了。

这个疑问在众人心中盘旋着，令每一个都感觉难受，满身不舒服。

就好象亲眼见证世界杯决赛但是没能欣赏到下半场最后十五分钟，不知道谁夺冠一样。

甚至比这个还要更为严重，因为此事关系到他们的未来和生命安全，试想如果分裂者获胜了，那么就得赶紧找地方躲避，以免可怕的报复降临。

相比之下，世界杯冠军是西班牙还是荷兰感觉远没有这么重要。

两具菜农的尸体躺在野地里，皮肤发紫，身体表面的冰霜已经化掉，但是她们的生命也已经终结。

商净空准备在尸体旁边放些钱，但是鸡姐极力反对，它认为这样做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受到怀疑，甚至被捉去审问。

于是他只好把钱收回到口袋里。

大量的村民涌过来，其中一些显然是死者的亲属，他们用布盖住了尸体，还有几位哇哇大哭。

商净空有些内疚，他觉得这样的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早点跟这些人说一声，叫她们在战斗开始之前离开这里。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鸡姐拉着他离开了菜地，因为周围的人渐渐向他俩投来怀疑的目光，没准再过一会儿就要捉住他们送去派出所。

狼哥和李老板躺在树丛当中，舒服地晒太阳，由殷女士和其它几只鬼看护着。

商净空和鸡姐各背起一名伤号，走向停在半公里外的车子。

664、好奇

主子与分裂者的决战过后一个月，商净空带领无忧村居民们离开了郊外的度假村，回到旺金公寓。

此前，他带着李老板出面，让警局撤了公寓门前的封条，并且让专业的清洁公司打扫和清洗了所有房间，粉刷了一部分较脏的墙壁。

怪物和准怪物们对于郊外的生活已经有些厌倦，此时可以回到城里，大部分都感到高兴。

一个专业的服务团队建立起来，负责怪物和准怪物们的食物以及卫生问题，还有两位专业的化妆师为面部严重溃烂的无忧村居民进行修整和装饰。

前往无忧村的通道没了，无论怪物们怎么想办法也不能打开，那些曾经的门户如今彻底不存在了。

小佳与低智商胖子的婚礼因火灾推迟之后再次举行，这一回准备得更加充分，调集到六辆消防车放在酒店停车场内待命，另有数十名消防员身穿防护服守候。

商净空没有去赴宴，因为没接到请柬。

他在距离该酒店四百多米外的一幢大厦内，用望远镜观察了半个多钟头，期间木姐和许姐陪在他身旁。

盛大的婚礼顺利地进行，宾客们的豪华车停满了酒店的停车场，连周边的巷子也被填满。

感觉整个山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至少来了三分之一。

婚礼举行之前两个钟头，武装人员实施了封路，不允许没有请柬的人或者车辆进入到酒店周围两百米范围内。

木姐转声嘀咕：“弄得跟国王娶老婆似的，只差没有搞卫星电视现场直播了。”

“不得了，这个安全保卫的级别感觉不亚于巴西世界杯的开幕式。”许姐说。

商净空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仅仅只是由于好奇而已，所以前来观摩一下。

“商老大，如果你想去参加婚礼的话，相信谁也无法阻挡。”木姐说。

“我没有接到请柬，这是婚礼，没人请当然不可以去，就这么简单。”他微笑。

“这样也好，省下一笔礼金，如果你去赴宴的话，怎么也得送个十万八万的。”许姐说。

665、梦境预测

在最近的一个梦里，商净空梦到小佳成为了身家超过数十亿美元的富姐兼小寡妇，而那胖子死于一次精心的谋杀。

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干预小佳的命运进程，也没打算要研究调查事情的真相，他决定一切由得她去。

根据梦中的情形，他大致推断出，小佳成为寡妇的时候在婚后六年到九年之间，这时候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以及瑞士公民身份。

低智商胖子在暗地里没完没了地偷腥，养小三小四乃至小N，最终小佳忍无可忍，请来高人设法让胖子完蛋，死于非命。

以梦境预测未来是件极麻烦的事，因为商净空的睡眠非常少，一天至多也就三到四个钟头，能够做梦的时间不多，醒来之后还勉强记得的内容更是少之又少，其中大部分梦境与预测无关，就算记得一点点也是常常是茫无头绪，不知道象征着什么。

尽管如此，他还是通过期货以及股票市场赚了不少，因为他能够预测到一些明显的涨落，与其它人相比，这样的能耐已经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主子仍然没有音讯，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分裂者是否已经被消灭。

城市里依旧像从前一样，既不安宁，也不出什么大事，每月的失踪人口大概也就有百来号，每月的命案大概有几十宗，远没有死于交通事故的人那么多，相对于几百万的巨大基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这一点看，或许会觉得分裂者和主子都已经消失了，或者去了其它的空间，所以城市才会显得如此‘太平’。

无忧村居民们只要有充足的食物，有地方让它们胡闹即可，除此之外别的事几乎概不关心。

狼哥和李老板的恢复速度还算正常，它们的四肢末端已经出萌芽状的手足，看上去有些奇形怪状，令人恶心。

商净空用炒期货赚来的钱在城郊买下一套别墅，然后搬进去住，他打算今后按照主子的要求，每月去看望怪物和准怪物们三次即可。

旺金公寓的招牌已经拆掉，现在这幢楼不再对外经营，而是专门供无忧村居民们活动和居住。

666、一笑置之

夜间凌晨一时，商净空独自坐在天台上，看着满天繁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一只金毛寻回猎犬趴在他脚边，睡得很香，似乎在做梦，偶尔会发出一声低吠。

现在整幢房子只有他独自一个人，佣人全是钟头工，伺候他晚餐之后就离开，花匠每天早晨来一次，照看一下花园中的植物，以及鱼缸里的鱼。

现在距离主子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零九个月，他通过一次又一次成功的操作，在山京城赢得了期货之神的称号。

这还是他非常低调和小心的结果，否则的话恐怕一年前就已经名扬全城。

他用李老板和木姐还有许姐的身份证分别开了户头炒期货，以免过分引人注目，但是由于财富积累速度太快，他仍然成为了明星级别的人物。

仅就个人财富而言，他已经步入富豪行列，如果光是可以拿出露脸的钱财，他已经不亚于那位低智商胖子，当然如果说到真正的财力，他知道自己与胖子相比差距甚大，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

关于他的种种猜测在城市大街小巷广为流传，有人说他与境外大财团有密切联系，所以能够提前得到可靠消息，并以此进行操作。

有人说他身后站着一些神秘的大人物，认为他只是一个选出的傀儡，由于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所以战无不胜。

他对种种猜测一笑置之，从来不解释。

由于他表现出来的神奇期货操作水准，许多大人物和有强大经济实力的人对他非常感兴趣，想方设法接近他，想与他交友。

别人送给他的名酒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堆满了房间，每隔一段日子，就得叫狼哥带人过来搬走，否则就没地方堆放了。

邀请他参与的饭局和娱乐没完没了，有几位富豪多次想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处女和美女甚至是洋妞送给他。

他均表示拒绝。

由于他的低调和极少外出，导致人们对他有了更多的猜测，背地里有些人说他是同志，有人说他性无能，是痿哥是太监，有些人说他只喜欢用自己的双手解决一切问题。

对此他同样是一笑置之，并不解释。

667、超级生物

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商净空脚下的大狗突然醒过来，朝着天空汪汪直叫。

这只大狗名叫苍蝇，是一年前别人送的，刚到的时候仅有两个月大，胖嘟嘟的十分可爱，没想到养了大半年之后，居然长到三十多公斤重。

大狗苍蝇一向较为安静，不怎么吭声，没想到此时竟然会紧张地狂吠不止。

商净空有些诧异，于是抬头望向大狗注目的方向。

明朗的星空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模糊，显然狗狗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开始紧张起来。

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缓缓凝聚成人形，然后坐到商净空旁边的空椅子上。

大狗胆怯了，缩到桌子下面，脑袋紧贴他的脚，寻求保护。

“是主子吗？”商净空激动地问。

黑乎乎的影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只是渐渐呈现出人的模样，相貌与商净空完全相同，就象是他在照镜子一样。

“你喝一杯吗？”商净空拿起一只杯子。

他一直期待能够与主子再见一面，搞清楚那天的战斗当中是谁最终获胜。

当然与主子这样的超级智慧生物相待是件有些危险的事，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发生些什么事。

伪商净空笑了笑，表情与真货完全相同：“来一杯吧。”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完全与真货一样。

商净空把空杯斟满，推到假货面前：“请。”

“我是主子，也是分裂者。”假货说。

“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模样？不可以变成其它人的形象吗？”他问。

“我离开这个空间很久了，几乎已经忘记了其它人的具体模样，所以只好就地取材，以你的外形为蓝本，进行募仿。”它说。

“那天的战斗当中，你与分裂者到底是谁获胜？大家都想知道。”

“谁也没赢，我们再次溶为一体，无分彼此。”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他有些失望，心想待会怎么跟那些怪物和准怪物说呢？告诉它们两位超级大魔神打了个平手吗？

“随便啦，就叫主子也行。”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他小心翼翼地问。

“说不准，也许过一会就走，也许住个几千年，自己也不知道。”它说。

这算什么回答。

668、神

主子告诉商净空，它去了另外的空间内，在那边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以这边流行的时间计算的话，大概相当于六百年。

现在的它已经完全超越了一切极限，可以自由穿行于各个空间和时间体系内，不受任何的限制。

换言之，现在的主子其实就是神。

主子与分裂者之间的战斗促成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溶合，曾经是仇敌的两个超级生命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各自为政之后，不可思议地在打斗中再次成为一体。

重新溶合之后的主子突破了原有的境界，对于生命和万物的看法和视野产生了彻底的改变。

如果说原先的主子还有一些人的特征，那么与分裂者溶合之后，它已经实现了飞跃性质的进步。

这时商净空最关心的就是主子如何成长为如今这副德行的，这其中经过了怎么的一段复杂过程，有没有他可以借鉴和学习的东西。

他就此向主子发问。

“我也想要告诉你这些事，如果仅用语言来描述的话，很难让你弄明白，这样吧，我把图像直接传送到你的思维当中，同时配合上讲解。”主子说。

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狂涌而入，直冲脑海，让他一时晕眩欲呕，仿佛被抛到失重状态中，一时无法摆脱。

眼前突然一黑，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是一团无比深沉的黑暗，仿佛回到时间与空间还未开始的那个终点兼起点。

一个类似电影当中画外音的语声响起：“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我出生在山京城的天祥巷里。”

在商净空的视野当中，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出现，路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旧式建筑，一些穿着旧时代服饰的人来来往往。

一个宽敞四合院出现在眼前，画外音说这就是曾经的家。

“你的家庭环境不错啊，起码也是中产阶级。”他说。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没能够持续很久。”画外音一声长叹。

669、当年苦难

一个小孩子从四合院当中走出来，她大约有七岁左右，一条乌黑的大辫子拖在脑袋后面，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她是一位未来美女。

小女孩抱着一只黑色的小兔子，站在庭院门口，身后是一名慈祥的中年妇人。

它说：“这是一个战乱不断的年代，由于这里地处偏远，所以暂时还算太平，可是平静的日子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愉快的童年结束了。”

画面一转，小女孩长大了一些，果然眉清目秀，身材还未长成，偏瘦一些，但是隐隐已经可见未来的端庄和美丽。

一些扛着枪的人以乱七八糟的队[文，]列走进来，他们衣[人，]服破烂，有些穿[书，]了草鞋，有些穿[屋，]了美式皮鞋，有些穿了鬼子的军鞋，有些穿着布鞋，服装同样乱糟糟的，几乎无法通过外表看他们什么来头。

这些人进城来之后，看到年青的女人就围上去乱摸一通，看到餐馆就冲进去乱抓一些食物带走，有些扔下几个铜钱或者纸币，有些则若无其事地离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天黑之后，这帮乌合之众在城内展开抢劫，其中一些匪徒喝多酒之后更是胆大妄为。

小女孩家的四合院同样遭到噩运，母亲和佣人用棉被捂头，缩在墙角的大树下面，眼睁睁看着房子被烈焰吞没。

画外音：“我的姐姐被强暴之后让匪徒掳走，父亲被刺刀捅死，男仆趁乱卷着一些财物逃走，只有一名乳娘和一名佣人陪着我和母亲，从此家道中落。”

画面一转，烈焰消失，一堆碎石旁边，小女孩试图点燃些柴禾，准备做饭。

光阴流转，小女孩长大，约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曾经漂亮整洁的庭院当中野草丛生，成为昆虫和蛤蟆的乐园，荒草旁边有两个坟包，竖着的牌子上有字，分别是母亲和佣人的墓。

“我嫁了邻街的一位男子，他是城里衙门里的一名办事员，年纪比我大了七岁。”

画面变化，小女孩成为年青妇人，脸色由先前营养不良导致的苍白转为红润，身体也变得丰满了许多，怀里抱着一名婴儿，她的丈夫在旁边站着，是一名中年男子，背微驼，满脸笑容，显示出对生活很满意的样子。

670、噩运

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战乱结束了，世道又一次发生变化，然而这一次真正的噩运降临了。

妇人的丈夫被定性为XX敌人，强行押送到山区修公路，在城内的住房被霸占和瓜分，一些外地人住进来。

曾经被清理干净的庭院当中建起了许多了小房子，闯入者们把屎尿泼撒在门口新挖出的沟里，在台阶上做饭，到处一片污浊，苍蝇成群结队飞来。

起初闯入者们的家眷对妇人还算客气和友好，时常给她一些吃不完的食物以及小孩子的旧衣服等等。

在一个夜晚，有位外地口音男子摸到妇人的房间里，欲行强暴，她奋力反抗，大声叫喊，结果吃了几记耳光之后男子溜走。

从第二天开始，闯入的邻居们再也不理睬妇人，一些关于她的传闻在坊间流传，说她是破鞋，专门勾引男人等等。

带着小孩的妇人无法维持生活，甚至不知道丈夫在哪里。

直到此时，商净空仍然不明白，怎么一位遭遇不幸的小女孩最终会成为了超级厉害的特殊生命。

主子告诉他，接下来就知道了。

妇人带着家中仅有的一点点细软，背上孩子，在一个早晨离城往外走，起初可以通过乞讨得到食物，后来距离山京城越来越远，人烟渐渐稀少，她开始吃带在身上的光面饼子和发了霉的米饼。

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丈夫，只是听人说丈夫被押送到一百多公里的大山当中修公路，于是她沿着到处是泥土和碎石的新开挖路基往前走，天黑之后就在茅草丛或者树下过夜。

有几次，她看到了狼，还有一种被山里人称为草豹的小型猛兽。

也许是运气的缘故幸好没有受到伤害。

她向修路的人打听丈夫的消息，结果都说不知道。

离城渐远，她发现路边的工人身后站着的持枪者数量明显比城郊工地上多很多，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走了二十一天之后，她在炎热的江边打听到了丈夫的消息。

671、变相死刑

她的丈夫已经奄奄一息，躺在一个草棚子里，旁边还有其它几名患病的人。

她到小溪里打来清水，为丈夫擦脸，让他退烧，把剩余的食物喂给他吃，并且抽空照顾其它的病号。

她想等到丈夫恢复过来一点之后就走，但是看守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在这条路修筑完工之前，这些XX敌人谁也不能走，就算死也得死在工地上。

丈夫叫她带着孩子回去，不用再管他，另找一个人嫁掉，努力活下去，把孩子养大，因为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不会有其它的可能性。

其它几名病号也劝说她离开，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指望了。

这些奄奄一息的人当中有的做过土匪，有的杀过鬼子，有的则是因为家中有十几亩田地。

一名瘦得皮包骨头的病号说由于没有足够的力气，所以才没有去自杀，打算等到过几天能够动弹了就爬到悬崖边让自己掉下去。

看守每天进来转悠几趟，冷冷的目光扫视病号，如果发现谁死了，就叫人进来拖出去，扔到山谷的泥水坑里。

在附近一个山洼里，已经埋了六十多人，估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死者被埋进去。

由于工作艰苦，并且严重营养不良，所以很少人能够支撑超过半年，一般情况下，新来者三到四个月之后就会彻底累垮，有些体质较弱的甚至一个月都无法坚持下去。

这其实是一种死刑，只是更残忍更凶恶一些。

按照某一群体的观点，凡是不怎么清白的都应该被惩处，那个时代类似的事件非常普遍，有些军人被送到异国的山谷中去同联合国军作战，有些则被送去远离城市的工地上。

妇人的丈夫能够支持了三个月之久，已经很出乎预料。

有人试图逃走，有那么几位居然成功了，不知跑去哪里，想来不外乎深山老林当中，但是大多数逃跑的人都被追到，捉回来之后当众枪决。

她坚持要陪着丈夫，说大不了一家三口都死在这儿。

丈夫无力地摇头，说为了孩子，她应该走。

他的话提醒了她，她看着怀里的孩子，最终决定陪着丈夫住几天，然后就走。

她把孩子留在丈夫身边，然后越过警戒线，到森林里寻找食物，因为看守们给病号的粮食非常少，只有一些稀粥或者是糠饼。

她很希望能够弄到一些鸟蛋或者蚱蜢之类有营养的东西，但是没能找到，仅仅只采到一些野菜，和一些嫩树叶。

傍晚时，她在小溪里捞到一些小鱼小虾，炖了汤让丈夫和孩子分吃。

672、香消玉殒

天黑之后，妇人抱着孩子躺在丈夫身边，一家三口挤在一起，蚊子成群结队飞进来，没有任何有效办法可以抵御这些可恶的小虫子。

一位病号在经历了十几天的呻吟和喘息之后，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但是谁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搬走这具渐渐变冷的尸体，只得让其躺在身边，与之共处一室。

深夜，小孩哭泣不止，妇人抱着小孩离开草棚，以避免影响到丈夫和其它病号的睡眠。

四名喷着酒气的看守走过来，白天他们就见到了她，此时趁着月黑风高，加之酒精的作用，他们十分亢奋。

她被摁倒在草丛中，惨遭强暴，孩子受到惊吓，不停地尖叫哭喊，一名醉汉把孩子拎起来，扔到旁边的石料堆里，孩子立即没了声息。

她的丈夫从草棚中爬出来，想要阻止暴行，被铁棍砸头，惨死当场。

其它的病号被一一处决。

最终她被石头砸破脑袋，香消玉殒。

全部尸体被扔到集中埋骨的那个山洼里，扔进污泥坑中，然后往表面拨拉了一些沙土和枯叶掩盖住。

两天以后深夜，看守所在的棚子里，正在睡觉的一位年青人突然起床，两眼直勾勾的，仿佛梦游一般往前走，这一天轮到此人负责保管弹药。

梦游一般的年青人走到门口把枪拿起来，然后用钥匙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摸出弹匣装上，然后对着躺在铺上的其它人开始射击。

仓促间，谁也没有防备，几十秒钟过后，已经有多人被打死。

年青人打空子弹之后，拿出另一只弹匣更换，一名躲在床底下的人趁机扑上去，把这位凶手摁倒在地。

相邻棚子内的看守闻讯赶来，其中一位持枪者突然发狂，朝同伴开枪射击。

在造成重大伤亡之后，这位持枪者被制服，然而又一位看守发狂，手执菜刀劈向同伴。

到了后来，仍然活着的人把伤员集中到一起，然后围坐成一圈，相互监视，看谁不对劲的话就赶紧处理。

然而这样的防范措施没有取得作用，一会又有人发狂，胡乱攻击同伴。

673、腐烂

天快亮的时候，看守和监工当中没受伤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死掉的超过了三十名。

无奈之下，看守们把被强制劳动的改造对象赶出来，要求他们围成一圈，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然而这样的措施仍旧无效，总有一些人会突然暴起，伤害同伴。

天亮之后棚子里和山坡上扔下了四十多具尸体。

画面消失，商净空眼前一黑，当他渐渐适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仍旧坐在天台上，面前是与自己模样完全相同的主子。

“是化为厉鬼的你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对吗？”他问。

“是我，至少与我有关。”主子缓缓点头，“那一夜，被扔进泥塘之后，魂魄离体，那个山洼环境有些特殊，我至今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我与其它的鬼渐渐合而为一，其中有别的意识，也有我的，两天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大概由于怨气特别重的缘故，也可能是其它的原因，我发现自己能够主导一切，控制着其它的阴魂，于是我决意开始报复，接下来的事你都看到了，那些弄死我丈夫和孩子的人全都死掉了，并且在我控制之下魂飞魄散，从此阴阳两界彻底除名。”

“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集合了六十多只魂灵的力量，溶而为一，最终进化为如今的超级智慧生命。”他颇为感慨，明白这样的提高途径太特殊，完全不具备学习和借鉴的可能性。

主子接着说：“那片山坡上的全部看守和监工都被我弄死，然后我在那个山洼泥坑里待了整整两年，这期间大量的苍蝇和蛆虫还有蚯蚓等等把那些尸体全啃光，弄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看着自己和丈夫还有孩子的尸体慢慢腐烂，最终消失掉，感觉真是难受。两年当中，我渐渐发现自己的意识与苍蝇之间形成了一种共振，稍后，我的精神烙印汇入到苍蝇身上，依靠这些小飞虫，开始扩展自己的感知范围。”

“那个着六十多具尸骨的泥坑还在吗？”他问。

“没了。”主子说，“由于莫名其妙的死掉很多人，所以公路改了道，避开了那附近，那以后过了几年，在一场暴雨中，泥坑被山上冲下来的石块深深掩埋，再也看不到，那些尸骨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你什么时候回到山京城里住下并且接收信徒？”

“那是死掉过后九年。”主子说。

674、报复

神居然是从鬼变化而来，有没有出身清白一些的神？

也许世间本来是没有神的。

商净空感觉这事太莫名其妙，有些不可思议。

主子离开山谷回到山京城之后，开始了残忍的报复行为，弄死的人有几千名之多，因为那时的它充满了怨念，几乎含眦必报，甚至滥杀无辜。

这时的主子对于生命以及灵魂之类东西持漠视的态度，就像普通人看待一群蚂蚁或者是一些小虫子那样。

当然有这样的看法很正常，因为主子与普通人在智力和能力方面的差距确实很大很大，简直就无法比较。

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人被蒸发，被化为灰烬，变成泥土，他们的魂魄消散，生命印迹从此彻底不复存在。

很多次的屠戮和恶行之后，它的怨恨情绪渐渐消融，后来的它开始用游戏和玩世不恭的眼光看待一切，它招收一些信徒，对于追随者的能力天赋以及德行方面它并不注意，完全凭一时喜好，然后以军事博物馆内的那个大型沙盘作为蓝本，制造出一个半封闭的另类空间——无忧村，让它的信徒进入其中生活。

暮色中，主子结束了讲述，形体渐渐变淡。

商净空伸出手，想要挽留。

“主子，别走，我们需要你的指引，请留下来吧。”他诚恳地说。

“也许我以后还会再来，如果这里毁灭了，我心情好的话可能会设法重建。”主子说。

“毁灭发生在什么时候？”

“你可以从自己的梦境当中去寻找世界末日可能出现的时间。”

“您什么时候会再来？”

“也许几十万年以后，也许是几个月以后，我也不知道。”

“无忧村还在吗？”

“在。”

“如果面临危险，我们可以进去躲避吗？”

“可以，你自身就是重新打开通道入口的钥匙。”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进入无忧村？”

“过些日子，你慢慢会明白。”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你显得太过分高深莫测了。”

这时主子已经成为雾状，只见它摇了摇头，然后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商净空看着茫茫夜空，大声喊：“主子，请回来，我还有话要问。”

然后没有任何回音，四周一片寂静。

675、拆迁

两年后，旺金公寓遭遇拆迁，这时商净空已经找到了进入无忧村的方法，安排怪物和准怪物们到异空间内避难。

拆房子很容易，仅仅大半天时间，建好似二十几年的七层楼轰然倒塌，成为一堆垃圾，然后装载机出动清场。

商净空和李老板还有狼哥坐在一百多米外的一处楼顶天台上，用望远镜观看这幢楼彻底完蛋的全过程。

他想知道这里既然如此邪门，到底楼下面的土石里有什么门道，地面上的部分早已经看得很仔细明白，只是下面的情况还不知道。

灰尘飞扬，地面上的建筑已经被推走，露出地基和水泥地面。

根据规划，这儿将会建起一幢超过两百米的高楼，施工过程当中，地面将被挖出一个大坑，然后进行底层施工，打入地桩，建造停车场和地下室。

商净空一直想知道在这块地坪上做这样的事会弄出什么后果，梦境当中模糊而混浊地预示了一些内容，但是具体会发生什么他还不太肯定。

等待了几个钟头，正当狼哥由于不耐烦而提出打牌赌博的建议时，挖掘机终于出现了。

水泥地坪被挖开，露出了脏兮兮黑乎乎的下水道，一些老鼠由于居住地遇到破坏，成群结队地跑出来，见缝就钻，四处乱蹿。

商净空觉得奇怪，当年居住在这里的时候，几乎就没见过老鼠，倒是蟑螂比较多，想来这是由于老鼠们行踪较诡异，不容易被发现的缘故。

施工不断进展，过了一会儿，下水道被挖掉，露出了泥土，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对劲。

“商老大，看上去很正常啊，已经傍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狼哥说。

“再看看，耐心点。”他平静地说。

“我饿了。”狼哥说。

“我这就打电话，食物待会就送来。”李老板说。

“过一会工地也下班了。”狼哥嘀咕。

“不会的，这年头就讲究个速度，不开工则已，一旦动工，肯定就是没日没夜的干，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工伤事故。”商净空说。

果然如所料，天黑之前，挖掘机手换了人，往油箱里添加柴油，一副三班倒的架势。

676、震动

又挖了几个钟头，狼哥趴在桌子上即将入睡，李老板用手机玩游戏。

只有商净空还在注视着施工进程。

四台施工机械已经弄出一个大坑，把地皮挖下三米多深，然后不断往周围扩大这个坑的边缘。

自卸车不停地倒过来，把挖出的泥石运走。

周边安装了几个很高的架子，顶端有几盏非常亮的灯照耀着下面的工地。

这就是现代速度，要么屯地十年八年不动，一旦开始动工，就必然是加班加点，没日没夜。

半个钟头过去，旺金公寓原址已经出现了一个将近四米深的大坑，估计还会再往下挖三米左右就将终止。

翻出来的泥土由先前的橙色变成了黄色，看上去跟其它工地上弄出的东西大致一样。

商净空心想，也许下面什么也没有，一切正常。

先前的一个朦胧的梦里，他隐约有点印象，觉得这下面有些问题，但是梦境太过模糊，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出现他也不知道。

残存的一点关于梦境的记忆预示了一场灾难，似乎有一大片黑色，好象一些特别可怕的东西现身，但是具体如何，他没有看到。

他开始打算再等一个钟头，还看不到变化就撤退。

四十几分钟过去，突然间大地有些震动，似乎什么特别巨大的东西正在醒来一样。

但是这并非地震，与往日遇到的轻微地震完全不同，感觉就好像几辆严重超载的卡车从旁边不怎么结实的路面上驶过一样。

狼哥清醒过来，睁大眼睛观看周围情况。

李老板把桌子上吃剩下的食物和罐装啤酒放到袋子里拎好，似乎在备战备荒，以防万一。

只有商净空保持着镇静，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的工地。

挖掘机突然歪向一边，然后一端的铁轮子陷入泥中，司机打开驾驶舱往外跳，蹦到旁边貌似坚实的地面，接着大步往外跑。

这时挖掘机的大部分已经陷入泥中，只露那条巨大的机械臂。

旁边那辆挖掘机的机手也离开了驾驶室，大步往外跑。

旁边相邻的两辆装载机已经无法开动，因为三分之二的轮子已经被泥土淹没。

677、塌陷

一次明显的塌陷即将发生，清晰可见，挖掘机和装载机工作的位置已经明显低下去一大块。

一名卡车司机仍在顽强地想把自己的车开出去，也许这样的行为导致了麻烦的产生，首先是卡车的后部陷入泥坑当中，然后车头竖起。

这时司机终于明白了无法保住生产工具了，于是弃车逃生，但是为时已晚。

轰一声响过之后，卡车消失了，地面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商净空长叹一声，受到此情景的刺激，他想起了梦境中更多的内容。

梦里的所见的那个大坑似乎比眼前这个大出很多，还有——远处那幢六十多层的大厦似乎有点问题。

总的感觉是，很多人死于这次灾难。

狼哥的声音有些颤抖：“商老大，咱们要不要撤？”

“别打岔，我好好回忆一下。”商净空若无其事地说。

“回忆什么呢？”

“我隐约记得，咱们眼下脚踩的地方是安全的。”

“我相信你。”狼哥站起来，走到商净空身边站着。

“主子保佑，千万别让我们再次被埋到石头里。”李老板轻声嘀咕。

这时大地仿佛在猛然摇晃了一下，仿佛末日来临，轰隆隆的响声中，四台重型工程机械突然消失，不知所踪，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看不出到底有多深，反正没听到生物坠落其中应有的声音，也没有看到水花溅起，或者火光什么的。

周围的人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有些被吓傻了，只知道站在原地，有一些则转身迅速逃跑。

旺金公寓的原址如今是一个大洞，直径有四十米左右，并且正在不断扩大，边缘不停地发生塌陷。

“老大，洞子往这边过来了，咱们快逃吧。”狼哥绝望地大叫。

“生死由命，别紧张。”商净空说。

狼哥抱住他的一条腿：“老大，待会如果咱们被埋到土里，你一定得施展穿墙术，把我带出来。”

“没问题，如果真的塌了，我一定会带着你和老李离开。”他若无其事地说。

李老板走过来，抱着他的另一条腿。

678、噩运

巨大的洞渐渐向四周扩张，洞口边缘不断发生塌陷，一些楼房缓缓歪倒，消失在黑暗中。

尖叫声和哭喊异常响亮，没完没了。

曾经的风月街如今成为一个巨大的深坑，不断吞下周围的房屋和街道。

在不断出现的震动中，以旺金公寓原址为中心的大黑洞不断变大。

车辆和人坠入洞中，行道树也无法逃过噩运。

塌陷的过程正在加快，周边的一些新建不久的高楼缓缓歪向一侧，然后轰然倒下。

这样的情形只有在米国的科幻大片当中才能见到，万万不曾想居然有幸亲眼目睹。

狼哥面如土色，抱着商净空的腿颤抖得厉害，真不明白当初主子怎么会选择它来做保镖。

李老板相对镇静一些，虽然紧紧抱着另一条商净空的腿不肯松手，但是叼着嘴里的烟仍然一闪一闪，也没有发抖。

塌陷漫延到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这幢十四层的楼房开始下沉。

“商老大，你一定要保护我们，别扔下我们不管。”狼哥的声音带着哭泣的成分。

“我会一直跟你们呆在一起，大不了同时死掉，不必担忧。”商净空微笑着说。

“你真是一位好老大。”狼哥说。

“我不明白，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对于生命好象看得很淡，漫不在乎，但是后来你的勇气仿佛消失了，越来越胆怯。”他说。

“我受的罪太多了，每挨一次，胆子就更小一些，到了现在，我觉得能够平安活下去就是最幸运最幸福的事了。”狼哥说。

三人所在的楼房继续下沉，一直沉到天台略低于原来的地面之后才停住。

非常幸运的是，这幢楼没有倒塌，看来暂时也不会有更糟糕的变化。

往他们所在方向的塌陷似乎停止了，然而往对面的吞没过程却仍在进行当中。

巨大的洞口渐渐变成了椭圆形，然后演化出狭长形状，向城市西面延伸过去。

商净空拿起桌子上的一罐啤酒，打开之后慢慢喝了一大口。

李老板松开了商净空的腿，慢慢站起来，从地上拾起装着生牛肉的塑料袋子，伸手进去抓出几片喂到自己嘴里。

狼哥仍然抱着大腿不肯松手，但是身体已经不再颤抖。

679、天坑

那幢六十多层的高楼轰然倒下，给这次灾难添加了壮丽的一笔。

大量的灰尘冲起，其中夹杂着火光。

大厦倒入巨大的天坑当中，一点也没有露出来，完整地被吞没，一点砖瓦也没有能够露出来。

塌陷仍未停止，仍在继续，大厦的沉没没有能够阻止大洞向东面扩张的步伐，太监大道被拦腰斩断，魏忠贤路与李莲英路的交叉口消失了。

这时商净空已经看不到更远处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麻烦比想象的更大。

幸而他们所在位置已经基本固定住，不怎么摇晃。

黑乎乎的大洞深处，一列地铁冲出来，脱轨之后撞到岩石和大坑当中，火光闪烁，似乎还发生了爆炸，惊恐的尖叫声清晰可闻。

这情形让一向镇定的商净空也有些胆寒，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塌陷不断向东面推进，又一幢大厦倒下，十几层的普通楼房倒塌的不计其数。

稍后，大概是主要线路被弄断的缘故，周围的灯光熄灭了，方圆几公里内一片黑暗。

商净空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电筒，往大坑深处照过去，发觉一片朦胧，无法看清楚有些什么，也搞不明白到底有多深。

他不禁猜想，接下来会不会从地下冒出岩浆什么的。

稍后他想起了初中时期关于地壳的那些知识，觉得不可能，就算这个大坑深达千米，与滚烫的岩浆之间应该也还有些距离。

倒是涌出大量地下水或者石油什么的很有可能。

想看清楚灾难到底波及到多大的范围，于是他带领李老板和狼哥攀上相邻的碎石堆边缘，往西面撤退。

到处一片慌乱，能够跑的人全都跑了。

这时他突然嗅到一股类似臭鸡蛋的味道，其中夹杂着少许硫磺，感觉就像是地狱之门打开了一样。

“这是地下的天然气或者瓦斯，能够毒死人，也可以燃烧，要当心。”李老板说话的同时把嘴里叼的烟吐掉，伸脚踩了几下弄灭。

680、末日

往西面走向的道路被成千上万的车辆堵得严严实实，喇叭声没完没了，许多人扔下车子，大步往前跑。

狼哥大声问：“商老大，你预测到什么了？可以说给我知道吗？”

“我想不起来了。”商净空说。

“我们会死吗？”狼哥又问。

“不知道，也许会。”

“那样的话得赶紧跑才行，离那个大坑越远越好。”狼哥加快了脚步，转眼之间冲到了第一个。

李老板和商净空赶紧跟上。

“老大，你的迈巴赫恐怕完蛋了。”李老板说。

“车子嘛，有保险公司的赔偿，补一点再买一辆就可以。”商净空说。

交谈的同时，三人跟在人潮后方往西边跑，冲出几百米后，感觉应该安全了。

途中有些人由于两眼无神地趴在地上，似乎是由于吸入了过多有毒气体的缘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这些人估计会死掉。

商净空抱起了两个小孩，李老板和狼哥见状只好学着他的样各自抱起一个孩子，继续大步往前。

又走出一百多米远，空气中仍能够闻到硫磺味和臭鸡蛋味。

路边已经出现停止呼吸的死人，一些体质不怎么好的人无力再前进，有的手足并用慢慢往前爬，有的干脆躺下不动。

“有顽强的生命力真好。”商净空说。

背后突然传来火光和爆炸声，一道猛烈的气浪扑来，把三人连同四名小孩冲倒在地。

许多石头和碎琉璃还有泥土从天而降，商净空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小孩，李老板和狼哥却没有这么做。

当冲击过去之后，狼哥抱着走的小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因为一块大石头砸坏了她的脑袋。

“真像世界末日啊。”李老板抬起头来，拨下插在腮帮子上的一片玻璃。

这时空气中的硫磺味变淡了许多，已经不怎么明显。

另外三位小孩渐渐清醒过来，其中一位小男孩开始呕吐。

681、灾难

天亮之后，通过网络中出现的航拍图片可以看到，大约十五分之一的山京城不见了，成为一个深达两百多米的大坑。

死亡人数仍在统计中，据猜测，可能有十几万那么多。

损失很大，按目前一万几千元一平方米的房价算，光是这一块就超过几千亿元，再考虑到别的方面，比如被损毁的地铁，以及靠近巨坑的那部分房屋从此将无法居住，受影响的地方几乎超过六分之一的城市。

如果按目前高高在上的房价以及地价来估算，损失就成为一个天文数字，以这个数额看来，失去的钱财差不多够买下整个温哥华再加上多伦多。

商净空的房子距离天坑边缘有十几公里远，估计没什么事，当然他也不怎么在乎这个。

他的豪华车没有掉进坑里，当有毒气体散尽之后，李老板把车开回来。

无忧村居民们全都呆在安全的所在，旺金公寓被拆除之前两个月，它们已经被商净空送进无忧村内。

整个城市陷入到悲伤当中，几乎每个幸存者都有朋友或者亲人在此次灾难当中丧生。

小佳没事，她的父母和丈夫也没事。

灾难过后两个月，她独自驾车来到商净空的别墅。

商净空通过可视对讲系统看到了站在门外面的小佳，一时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很久不见，她依然是那么可爱，丝毫不见变化，与从前完全一样，没有变瘦也没有长胖。

“我找商净空。”小佳说。

“我就是，请进。”他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小佳走进来，眼睛深沉如无边黑暗，长发如梦，唇角的一丝笑容若有若无。

大金毛狗跑上前去，摇动尾巴表示欢迎，她伸手轻轻抚摸狗脑袋。

“最近你还好吗？”他问。

“还行，开了公司并且赚了不少，可是前些天的地陷让我又损失了很多。”小佳平静地说。

“没关系，只要人还活得好好的，钱可以慢慢赚。”他说。

682、重温旧梦

小佳手执酒杯，平静地告之商净空，她的丈夫到医院检查过身体，确诊无法繁殖后代。

她想生孩子，丈夫同意她找个遗传基因优良的男子帮忙解决一下此事，只是希望她别让人知道，以免影响到家庭形象以及尊严。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找个熟悉的人办理此事比较好，考虑到商净空相貌不错，身材也还算高大强壮，智商基本正常，不怎么聪明但也不笨（估计是由于小时候没受到良好教育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综合各方面分析，她觉得他很合适当孩子的父亲，所以前来与他商量此事，希望他肯帮忙。

商净空完她的话之后立即跳起来，冲到窗前，观看小佳开过来的宾利车停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你干嘛反应这么强烈，不肯帮忙就算了，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小佳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跳起来。

商净空把脑袋转回来，严肃地说：“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可以慢慢聊会，我非常乐意帮忙，只是你的车停在外面太显眼，我先把它弄到车库里放着比较好，以免别人说闲话。”

“这样啊，也好。”小佳点了点头，把车钥匙从包里摸出来。

然后是愉快的半个月，感觉重温了从前的经历。

小佳和从前一样温柔，一样的热情，甚至有些时候，商净空不禁怀疑，是不是主子又回来了。

然而穿好衣服之后，她过分强悍的智力以及其它特征又完全地证明了身份。

亲热的时候，与平静下来的之后，她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夜里，两人关了灯，拉开窗帘看星星，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不提及未来即将面对的分离，仿佛那是下一个世纪的事，完全可以忽视。

那个低智商的胖子——小佳的丈夫——也是忽视之列，仿佛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商净空没有看期货，也没有看股票，偶尔打开电脑，也只是与小佳一道玩游戏，看电影或者球赛什么的。

离开床的时候，他们偶尔会到外面转悠一下，到城市里一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或者小巷子里，到小摊上吃东西，到旧书店里淘宝。

商净空成为阔佬的时间并不长，对于那些地方非常熟悉，仍然保持着深厚的感情。

683、预测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直到一天早晨，商净空醒来之后，发觉小佳不见了。

最近大概是睡眠太香甜的缘故，他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未来的梦境预兆，当然也可能是梦里的内容太杂乱，所以无法看清。

按照事前的约定，他不可以打电话给小佳，也不能发邮件给她，必须等待她的约谈。

他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双臂张开，为了自己重新陷入孤独而感到忧伤。

几个钟头之后，他渐渐平静下来，可以理智地思考一下。

通过对以往梦境的回忆，把那些碎片一般的信息整理过之后，他得出结论，小佳还未出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

多年之后将会生出来的第二个孩子很可能也是他的。

他还发现，自己在杀掉那个低智商胖子的过程当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有预兆显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动手干的这事。

想来确实如此，小佳既然与他生下孩子，就算只是为了孩子，也应该把那厮除掉。

当然那个低智商胖子确实也有可恨之处，弄掉这家伙不会有任何的愧疚和不安。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佳不干脆离开那家伙，与自己长相厮守？

由于不便讨论这事，所以前面两人相待的十几天里，他从没提起过如此问题。

难道权力与财产的吸引力真有那么大吗？

现在的他已经步入富豪行列，与那个低智商胖子相比，所欠缺的只是权力与出身还有关系网而已。

但是他有独到之处，他身具主子赐予的超能力，尤其是梦境的预测能力，仅凭这一点，成为超级富豪指日可待，如果不是由于他行事过分慎重小心，不希望引人注目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早就成为山京首富。

如果他对权力和所谓的地位感兴趣的话，以他目前所拥有的财产，以及强大的特殊能力，想弄个响亮的头衔也并不困难。

只要小佳希望他成为理想中的丈夫，他就会为此去努力，让她如愿以偿，就算到了现在也并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想起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当中男猪脚，似乎是叫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应该不会像那家伙一样吧。

684、怒火

半年后，商净空在电视新闻当中看到了小佳，她出席一个工地的剪彩仪式，面露笑容站在低智商胖子旁边。

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大起来，行动略微有些不便，但是脸上没有斑点，当然也可能是认真化过妆的缘故。

就算肚子很大，她仍然很美丽，走样的身材完全无损于她的形象。

低智商胖子风度翩翩、气宇非凡地走上台发言，这家伙如今身份非同小可，前途灿烂并且光明，据传已经混到了吃三类特供的那个等级，考虑到这厮年纪仅三十几岁，估计有生之年如果别东窗事发的话，没准将来可以当上诸侯什么的。

胖子拿出一张纸，照着上面的文字念，果然字字珠矶，十分了得，全是正确的废话，显示出极高的政策水平，以及不低于小学四年级正常水准的识字本领。

商净空心想，或许真的应该弄死这家伙，让小佳成为风流小寡妇，然后机会就来了。

但是他也明白，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首先小佳成为寡妇之后不一定会嫁给他，如今她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是商界的超级新星，拥有各种资源，同时也得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

他曾经考虑过，违背梦境的预测，让命运走向其它方向，做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当一次刺客，弄死那胖子，或者干脆灭掉其满门的成年男性。

但是稍后他又决定，或许按照注定的方向前进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做过准备，对各种可能性有过深思熟虑，无论如何更有把握些，不容易出岔子。

整个电视屏幕几乎被低智商胖子完全占据，令人厌恶的肥脸晃来去，读稿子的同时还抽空抬起头来对着观众们露齿一笑。

这厮的牙还真的很白，并且非常整齐，想来花了不少功夫在这方面。

面对情敌，他有种冲过去挥拳打得对方满地找牙的念头。

他不禁想，如果现在是春秋战国时代该多好，当时的尚武作风非常够劲，一言不合，拨刀相向，如此才是男儿本色。

如果可以决斗的话，他宁愿不用任何超能力，就这么手持冷兵器与那胖子来一场公平的厮杀，就算死亦无憾。

然而仅仅只是幻想而已，这样的机会不会出现。

685、刺杀

商净空为李老板和狼哥还有木姐和许姐四位存入大笔的钱，并且置办了一些产业，估计别出现大型人道灾难的话，已经足够它们和其它无忧村居民支撑一百年甚至更长久。

这时已经是主子最后一次露面之后七年，小佳依靠他的帮助生下了第二和第三个孩子。

一切如梦境预测的那样，小佳提出让他设法杀掉已经身居要职、纵横权商两界的低智商胖子，因为她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已经感到极强烈的讨厌，希望其早点完蛋，无法等待过些年之后那个迟来的死亡。

他点头同意，说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处理此事，并希望小佳带上孩子离开这里到欧洲去，反正她的财产已经足够维持奢侈的生活，并且保障下一代的未来。

小佳按照他的建议，带着三个孩子以及一支简单化的家政服务团队登机前往瑞士。

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察觉，他没去机场送行，而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三个半月之后，他才开始行动。

他并不焦急，长期以来他已经培养出足够的耐心，无论多么大的麻烦都可以若无其事地应对。

他甚至没有让无忧村居民们帮忙，也没有请求熟悉的鬼魂出面，他打算自己动手，以避免走露任何一点风声，给小佳带来麻烦。

终于确定了低智商胖子的行踪之后，一天正午，隐形的他钻入到胖子的加长凯迪拉克内。

担心被看出问题所在，他没有坐下，而是蹲在座位旁边，背靠着车门。

接下来是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他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胖子身边随时都有两名保镖，其中一位是曾经在拳台上打败泰拳现役冠军选手的猛男，另一位据说是巫师出身的高人。

这样的组合可谓异常强大，如果是面对手里没枪的刺客，那么已经差不多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遇上的是商净空，他并没有打算把事搞得太复杂，只想一刀解决所有问题。

他早已经计划好一切，只要胖子上车来，就一刀捅穿其肝脏，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有三公里多远，此时交通堵塞较为严重，就算有X车开道也不太可能在十分钟内赶过去，再加上医院内可能会耽搁掉的时间，可以确定，只要得手，目标就没治了。

686、可恶

等待了大约四十多分钟，低智商胖子在十多号人的簇拥下洋洋得意地走出来，途中不时还停下，与人握手，或者朝身后挥手。

这家伙的肢体动作显然专门训练过，做得很像那么一回事，与满脸的肥肉和臃肿的身材配合到一起，自然而然有种福态。

如果脱去衣服的话，这厮的身材估计跟相扑选手差不多。

得浪费多少粮食和动物蛋白质才能长出这样一身脂肪啊？考虑到有许多人三餐不继，弄到面如菜色，这厮显得更加可恶。

光从外表显示的年龄看，胖子显得比真实年纪更老，将近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像是五十岁左右。

当然这也可能是故意要弄成这样，否则的话胖子完全可以去棒子国或者米国整容，每年去弄三到五次都没问题。

弄出一副老成的外表，显得成熟一些，这样一来，身居要职也就不那么刺眼，因为与这厮级别相近或者相同的人几乎全是老头或者老太太。

商净空依然很平静，就这么注视着胖子，心里明白目标总是要走回到车内的，至多再耽搁十几分钟。

司机先过来，把车门打开，恭请胖子上车。

两名保镖从人堆当中挤出来，四只眼睛以极高的警惕性四张下张望片刻，确认没有发现危险之后，才示意胖子上车。

处于隐形状态的商净空摸出仿制的米国军刀，准备从背后给胖子肝脏一击，因为其背部的脂肪厚度较薄，不像面前那么丰满。

然而那位巫师身份的保镖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只见其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胖子走到车门旁边的肥大躯干。

商净空眉头一皱，心想难道那位巫师真的身具莫大神通？可以未卜先知，预测可能出现的巨大麻烦？

巫师示意曾经是功夫高手的那位保镖上前，进入车内探视一番。

十几秒钟过后，保镖示意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时商净空突然改变了主意，打算采取更直接更干脆的做法，让目标死得痛快些，同时也减轻医生们的工作量。

687、准尸体

商净空处于穿墙状态下，把刀插入低智商胖子的脑袋内，然后松手，退到车外。

胖子并不知道大限将至，仍在得意洋洋地朝着车窗外面的人挥手致意。

几秒钟过后，一柄刀突然出现在胖子的脑袋侧面，耳朵上方一点点的位置，一些红色的液体溢出，骨头被撑裂，一些白色的粘稠组织流出来，与血混到一起，沿着脑袋侧边滴下，看上去仿佛一幅过分艳丽的画。

这时商净空已经站在六米开外，平静地望着这一幕。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些人后退，一些则往前挤，还有一些掏出电话拨打。

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翻白，往后便倒。

两名保镖急忙伸手搀扶，其中那位巫师表现得很镇定，大声对周围的人说要立即送伤员到医院去，请勿阻拦，别耽搁宝贵的抢救时间。

这时商净空已经退到了二十多米外的草坪上站着，对于那位巫师保镖的行为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一名普通人颅骨被弄穿同时大脑受到严重损伤，这绝对是致命的伤害，胖子已经是一具准尸体，只是还没死透而已，难道巫师保镖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其复活？

像条大虫子一样的加长凯迪拉克迅速开走，驶向距离此地最近的山京市第二人民币医院方向。

商净空满腔困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计划夜间再去探营，看看那厮到底有没有死透。

人群围拢过来，先前满脸或者虚伪或者做戏的笑容变成了惶恐和紧张，在几位有经验的人指导下，几十人迅速行动起来，围成一个圈，把地上的血迹遮住，不让人拍照，同时开始检查一些不那么可靠的记者的数码相机和手机，发现有相关内容立即删除或者干脆没收。

他们并不忙于其它，而是习惯性地想要迅速封锁消息，把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以便更好更轻松地摆平。

这时身穿制服的人来了，估计从有人打去电话至今大概也就有五至六分钟，这说明他们效率还是满不错的，并不像传闻的那么差劲。

688、特护

夜间一点半，商净空进入第二人民币医院的大人物专用住院部。

找到目标并不困难，因为有很多人前来探视，还有很多医务人员进进出出，他只需要瞅着最热闹的地方去就可以。

一名护士与同事在走廊内小声交谈，内容涉及到低智商胖子。

“参议员的伤很严重，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死，听说脑袋被一把刀刺穿了，脑组织已经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

“副院长叮嘱过，不许谈论这事，要保密。”

“咱们悄悄说说，又不会传出去。”

“参议员的保镖当中那个年纪老一些的看上去很恐怖，阴森森的，那家伙一直待在手术室里不肯出来，不时还烧张纸什么的，真是奇怪。”

“听主刀的刘医生说了，就算治好，参议员的智力也无法完全恢复，很可能成为一个傻瓜。”

“混到参议员这个级别，就算变成傻瓜也没什么，反正一辈子都可以享受到特供和特护，还有专业的服务团队伺候着，一直到死才会停止。”

“哎，宁可当一个健康的普通人，也别做一个吃特供的伤残人。”

商净空跟在这两位护士身后，一直走到了胖子的病房外面。

差不多有三十多号人守在外面，一个个表情严肃，交谈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几乎是耳语。

这些人显然是来看望胖子的，如果现在不是深夜的话，必定会有更多人。

墙壁上贴了不少的符，病房门上同样贴了符，这些东西显然是那位巫师保镖干的。

符上果然有些门道，商净空发现自己无法进入其中。

但是防范措施不可能一丝不漏，在绕着病房转悠了一圈之后，他找到了可以进去的地方。

他沿着外侧墙壁往里钻，肩膀不时露出去，接触到夜风，有时脑袋不小心伸到内侧，看到病房内的情形。

他大致可以断定，这里不是陷阱，也没有埋伏。

他不知道胖子是否已经被巫师用邪术给救活了，得看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如果这位巫师保镖老是碍手碍脚的，那么只好将之除掉。

689、邪恶

商净空悄无声息地进入病房内。

低智商胖子的情况显然不怎么好，但是很出乎预料，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并没有死掉。

胖子的脑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住，看不出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巫师保镖坐在几米外的椅子里，手捧一只酒杯，在难闻的消毒药水味和血腥味当中慢慢品尝度数很高的白酒。

除此之外只有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在病床旁边。

巫师保镖冷冷地说：“请赶紧想办法，找两个刚出生三天的婴儿来，要一男一女，长得肥大强壮些的为好，我要用这两个婴儿的头骨来修补参议员的脑袋。”

“这事恐怕不容易办，弃婴不是随时都会有。”医生说。

“你们不赶紧想办法的话，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参议员的颅骨恐怕就不能弄好了，到时候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巫师保镖说。

“我们会尽力想办法，可是一时半会哪有这么合适的。这年头生孩子的人都有亲友团侍候着，想掩人耳目弄出两个婴儿来不容易。”医生说。

“两千万能不能买到一个婴儿？嫌少的话就五千万买一个好啦，总而言之，你们赶紧想办法，必须在天亮以前找到一对婴儿。”巫师保镖说。

商净空心想，这家伙居然用如此阴毒的招式来医治胖子，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该死，如果把这对主仆一道咔嚓掉的话，倒也算得上为民除害。

想到此处，他缓缓走近巫师保镖，准备玩一招偷袭。

距离巫师保镖先生还有三米左右距离，对方突然站起来，目光紧盯着他走来的方向。

他有些惊讶，难道这家伙发现了自己？

一直以来，他对于隐形术非常有信心，试想一下，连那些鬼都无法看到他，这样的隐形多么彻底。

然而巫师保镖有所察觉，这厮怎么做到的？

商净空不再犹豫，一大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巫师保镖，将其扑倒，然后一同往下沉入地板内。

这时的他对于穿墙术的运用已经非常纯熟，几乎不会犯一点点错误。

690、巫师保镖

当巫师保镖的身体约有一半沉陷到坚实的水泥地板之后，商净空推开了这家伙，独自退到一边准备欣赏自己的胜利成果。

巫师保镖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想要赶紧摆脱，然而已经来不及，失去了商净空的拉扯，这家伙的身体迅速恢复正常，硬化并且与水泥混合到一起。

巫师的腰部卡在水泥当中，下半身已经穿透了楼板，两条腿和屁股在楼下的天花板上，而上半身却在病房内挣扎不休。

商净空走向病床上躺着的胖子，准备补上几刀，送其归阴。

“啊——！”巫师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医生和护士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巫师身体周围的地砖由于受到强力挤压，突起并且开裂，与此同时，大量的血和未消化食物溢出。

护士首先反应过来，冲出门去向外面的人救援。

一些人涌进来，现场一片混乱。

有人试图把巫师保镖从地板当中拖出来，但是发觉这样的办法不行。

这位不幸的家伙折腾了大约两分钟左右，然后趴下，再也不吭声，拉扯其双臂的人最终收获了半截身体，以及一些混合了水泥的内脏和皮肉。

趁着医生和护士以及其它人乱成一团，商净空往胖子肚皮和胸膛上狠狠刺了几刀，每一下都从前胸直透后背。

大量的血流出来，雪白的床单立即被染红。

胖子的眼睛睁开，瞪着攻击来源的方向，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伤口。

想来巫师对胖子做了一些手脚，导致其生命力极乎异常地顽强，居然脑袋里挨了一刀却至今不死。

担心这家伙仍然有机会活下去，商净空打算将其斩首，但是刚刚举刀，背后却已经有其它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并且冲过来。

眼看无法继续碎尸行动，他只好暂时撤退，闪到一边。

医生发出一声怪叫：“啊——，为什么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病房内挤满了人，商净空别无选择，只好离开。

按照一般的标准来衡量，胖子应该必死无疑。

但是他仍然不怎么放心，决定再等等看。

691、再接再厉

几个钟头过后，大人物专用的六层走廊内再次安静下来。

胖子换了病房，更多的医生接到传唤，从家里赶来，一个个行色匆忙。

商净空再次走到胖子身边，这一次再没有巫师保镖阻拦，所以他非常轻松地穿行于墙壁之间，来去自如。

胖子仍然没有死，大量的血浆输入到其体内，伤口已经处理过，显然没有经过认真细致的缝合手术。

守候在胖子身边的换成了带枪的武装人员，一共有六名，四男二女。

几名医生挤在墙角边，低声讨论胖子的伤情。

商净空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名中年医生说：“非常奇怪，血自然止住了，伤口开始自行愈合，被刀具扎穿的肝脏已经恢复正常，皮肤和肌肉的伤口也在恢复当中，这事太莫名其妙了，谁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没有任何已知的理论可以解释这个现象。”

“幸好没有动手术，否则反而会把事弄糟。”另一名医生说。

“先前以为参议员已经没得救了，想不到居然会这样，真是太神奇了。”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先前那位保镖为何会陷入到水泥地板里？还有参议员身上这几刀是谁捅的？据走廊里负责保卫工作的特勤人员确定，谁也没有带着管制刀具进来。”一名愁眉苦脸的医生说。

“希望参议员能够康复并且活下去，否则的话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恐怕是院长和副院长们有麻烦，至于我们几个，大不了损失掉年终奖，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靠那点钱过日子？”

“就是。”

“如果参议员再次受到伤害，怎么办呢？”

“现在有六名特勤看守着，保卫工作由他们负责，与我们无关，咱们几个只要尽力救治参议员就可以。”

旁边的商净空大感困惑，弄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那胖子进入过无忧村？

想来不至于。

他决定再尝试一次。

他从旁边架子上偷偷拿起一包奶粉和两只杯子，还有一把水果刀，准备把这些东西全都塞到胖子体内去。

692、爆炸

隐形的商净空从两名武装人员之间穿过，钻入病床底下。

隔着床板，他利用穿墙术，把收集来的杂物逐一放到胖子的腹腔和胸腔内，全部塞进去之后，他顺手又把床下的几双一次性拖鞋放到胖子的头颅内部。

胖子嘴里发出‘嗬嗬’声，不停地挣扎，医生们急忙跑过来，有些观看周围各种仪器，有些急忙检查胖子的情况。

床周围全是腿，连一只老鼠恐怕都无法钻出去，商净空只好蹲在下面，打算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那些拖鞋与水果刀还有奶粉以及杯子什么的，在离开了他的手之后，接下来将会与胖子的内脏混全到一起，至于会变成什么东西，那就说不准了。

这一次的打击应该比上回插的那几刀更管用。

内脏全都完蛋了，还能复活吗？

还是很难说，因为胖子早就该死掉，偏偏到了现在仍然莫名其妙地活着。

几分钟过后，医生们突然发出惊呼。

“参议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商净空赶紧穿透地板，往下面的房间沉下去。

他猜测有可能会发生爆炸，而他不希望看到血淋淋的恶心场面。

人体是很复杂的，没准那包进口奶粉和玻璃杯还有水果刀什么的，在胖子体内与五脏混合之后会产生某种可怕的化学反应也未可知。

应该不会把这幢大楼炸塌吧？他很担忧。

走廊内有许多护士跑来跑去，不知道她们忙些什么。

商净空离开了大楼，走到花园里。

这时期待已久的爆炸终于发生了，轰一声巨响，就像是一只大炮仗在几米外炸开一样。

玻璃窗被冲击波轰碎，一些红乎乎的东西飞出来。

从声势看，这次爆炸的破坏力非同小可，估计房间内的人要受伤，运气糟一些的甚至有可能会挂掉。

一大块红白相间的肉掉到商净空身体侧面几米处的草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半片屁股。

693、未来

商净空蹲下，认真查看了一番，确定这是半个屁股，肯定源自于胖子。

屁股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被炸没了，应该无法复活了吧？

可以预料，明天的新闻当中大概会这样播报，某某好同志，因工作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倒在岗位上，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享年三十八岁，如此等等。

然后再组织一场规模庞大的葬礼，调集几所学校当中的学生戴上小白花，排成队站在两边让摄像机拍下来，这样就可以说，广大群众自发前往送丧，人数超过三万云云。

与此同时，必定会有城内展开规模空前的大搜捕，以及拉网般的排查，那些平时仿佛被遗忘被忽视的小偷和流氓以及小混混和吸毒爱好者们大难临头，至少捉进去关上一两个月才能出来。

毕竟死掉的是副总督公子，并且死得不明不白，遭到不明力量的袭击，想必会有非常多的人关注此事。

确信低智商胖子已经完蛋过后，他感觉到浑身上下有些疲惫。

在一个公共厕所里他看看四下无人，显了形，然后一路沿着岳不群路散步。

梦境预示的事已经完成了，未来如何，他感觉到模糊和茫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要到瑞士去找小佳？

他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在与小佳生过三个孩子之后，刚刚又杀掉了她的丈夫，在做过这些事之后，他觉得自己无法再与她面对，就算硬要凑到一起，未来也会生活在阴影当中。

他需要彻底的放松，远离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环境，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

进行一次期盼已久的环球旅游，到阿拉斯加看北极熊，到南极看企鹅，到伦敦看切尔西的比赛，这大概是更合理的选择。

在两年前，他获得了香港护照，可以在全球一大半国家免签证，去哪里都没问题。

在所有他能够记忆起来的梦境当中，在关小佳的部分已经没了，他猜测这也许表明，与她之间的事完全结束了。

当然他可以主动寻求命运的改变，由于他的梦境预见能力，所以他完全能够那么做，但是他已经对此缺乏兴趣了。

他认为应该放松一下自己，到不同的地方转悠一下，见识不地民族和地域的女子风情，领略不同的美食和美酒，然后再考虑未来怎么办。

为了别人活了许多年，他认为应该让自己轻松一下，过一段时间无忧无虑的生活。

694、海滩

十七天之后，商净空独自一人出现在汤加海滩上，旁边有两名丰满可爱的土著少女陪伴。

一名少女为他涂抹防晒油，另一名则手捧水果，不时喂一点到他嘴里。

一名中年男子蹲在沙子里，认真地为他修剪脚趾甲。

沙滩非常干净，游客稀少，大概每五百平方米有一到两人。

海浪无比轻柔，海水清澈透明，偶尔看到几位胖乎乎的男女走过。

椰子树随风摇曳，海鸟盘旋于天空，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懒散和缓慢，仿佛有用不完的时间以及消耗不尽的生命。

但是商净空觉得非常不适应，在多年快节奏的生活里，他早已经习惯于紧张的方式，然而在这里，他就算是散步都比慢跑的那些健身者速度更快。

手捧酒杯与人闲聊让他觉得没劲，这儿的海鲜虽然很生猛很天然，但是烹调方法却让他感觉非常不习惯。

旅途中曾经发生过艳遇，但是激情过后的空乏让他很不适应，他觉得还是独自一个人前行比较好。

突然之间摆脱了熟悉的环境、工作、熟悉的面孔、习惯的生活方式，他感觉怪怪的，仿佛有些什么东西遗失了，却不知要去哪里寻找回来。

曾经有人说过，发财三代才能学会穿衣吃饭，他想起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他目前似乎仍然没学会怎么花钱，也没学会过什么事都不做的日子。

他有些气愤地想，自己一定是天生的劳碌命，闲着感觉更难受似的。

汤加少女把一片叫不上名字的水果塞到他嘴里，他随便嚼了几下之后吞到肚子里，心里很怀念当年在技校里偶尔享受到的红烧肥猪肉，感觉再也没有比那个更美味的东西。

然而往事只能回味，他当然明白，就算找到技校食堂的大厨，做出跟当年一样的红烧肉，吃下去也不会再是那个味了。

下一站去哪里？他对此感到困惑。

新西兰？智利？阿根廷？南极洲？还是其它地方。

或者在此多住一段时间，等到适应了什么也不做的生活再继续往前？

眼前仿佛一片茫然。

一只皮毛漂亮的大狗大面前跑过去，一位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在后面追赶。

695、邪恶

巴塞罗那的街头，人们兴高采烈地庆祝足球队又一次夺得欧洲冠军，空中到处是飘扬的彩色纸片，欢呼声没完没了，喝醉的人随处可见。

有些可爱的女子脱掉上衣，摇晃着漂亮的胸部跳舞。

相互不认识的人拥抱和亲吻，痛快地共饮。

商净空站在街边，努力想感受到与周围人群相同的心境，但是无法做到，无论怎么弄，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这些狂热的情绪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尽管他也喜欢看足球赛，算得上一位资深球迷。

他甚至在想，还有没有必要按照原定计划去伦敦看切尔西的比赛？

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他不知道。

原来富有的人也会有烦恼。

一名流浪汉模样的胖子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讨要几个硬币，说是想喝一杯，如果可能的话，多给一点，可以去抽只大麻就更好。

他把一张一百欧元面值的钞票放到流浪汉手里，听到一声谢谢。

游行的队伍往前走，他依然停留在原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周围渐渐不那么拥挤了。

五名淡黄色头发的男子走过来，从他们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来意不善。

商净空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他经历的危险实在太多，多到自己都觉得困惑，相比之下，这伙暴徒算不上什么。

他被围在中间，面前是三把亮晃晃的刀。

一名剃了朋克发型的家伙用手指比划着数钞票的动作，显然表示要钱。

他摸出几张递过去，想看看对方会不会因此满足。

强盗把钞票装到口袋里，然后伸摸索他的衣服，显然想把所有的钱都拿走。

从外表特征看，他猜测这伙人来自于那个著名的邪恶国家，那片广阔而寒冷的土地上制造了许多的邪恶思想和罪恶行径，以及为数众多的坏蛋，对地球造成了许多不良影响，至今仍在危害世界。

由于语言不通，商净空无法警告对方。

不出声示警就直接动手杀人未免太不够意思，但是考虑到对方不是什么好鸟，于是他也就释然了。

696、不见棺材不掉泪

现在的商净空对于不同超能力状态之间的切换非常纯熟，没费什么劲，淡黄色头发暴徒手里的刀已经被夺下，然后扎回到原主人的体内。

几秒钟过后，他面前还站着三个人，地上躺着两个。

地上的两位的生命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因为他们的心脏被刺穿了，血箭正从伤口喷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

他摊开双手，然后做了请走的手势，表示自己无意杀掉剩下的人。

然而对方却不这么想，他们调整了位置，继续保持合围之势，然后摆出拳击手的姿势，逼近他。

地上的两具尸体似乎没有吓住他们，或者是流血让他们体内残暴的天性被激发起来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来不算杀这么多人的。”商净空轻声叹息。

一名壮汉扑过来，他进入穿墙状态，让对方的拳头穿过自己的脑袋去到身后，接下来他往前一步，一只手把半瓶子可乐放在了壮汉的肝和肺当中。

几秒钟过后，壮汉倒下，满地滚动，仿佛被扔出去的网球。

解决剩余的两位同样也很轻松，他把一只鞋子留在一个的颅骨内部，把一只打火机和半只古巴雪茄留在另一位的心脏当中。

然后他赤足走开，留下三位离死不远的人在地上挣扎呼号。

几分钟过后，他到一家汉人鞋店里买到了合适的鞋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一个原本马马虎虎的夜晚就被这伙可怜的家伙给毁掉了，但是他并不为此生气。

胜利者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他也感觉不到高兴，一切都太乏味了，生命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意义。

他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对于一名没有野心并且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来说，拥有厉害超能力的意义并不大，他没打算名扬天下，也不想通过自己的特殊能耐捞取权力，没想过要让万千上万的人对自己顶礼膜拜，也不打算干预某些超大型组织的活动，不打算影响其未来。

他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平静而舒适的生活，同时完成主子交待的责任，照顾好那群脑子似乎不够灵光的怪物和准怪物，与自己感兴趣的女子长相厮守，仅此而已。

697、沧桑

商净空强忍住回到山京的念头，继续前往别的著名城市，在伦敦，他到球场内看了切尔西的两场比赛，感觉快要被巨大的噪音弄得晕过去。

在利物浦，他与一位萍水相逢的混血女子相识，在酒店内享受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浪漫时光。

然后他去了巴黎，看了著名的那个铁塔，以及凯旋门，喝了不少昂贵的红酒和香槟。

他还去了冰岛，寻找著名的故事人物莎尔卡.瓦尔卡生活的地方。

在雷克雅未克住了一个星期，接下来他参加了一支团队，去近距离欣赏火山，途中每夜都住在可以泡温泉的旅店内。

他去了哥本哈根，然后又去了奥斯陆，走在高大强壮的北欧人当中，他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变小了。

他在日内瓦住了十几天，渐渐喜欢上这里的奶酪，听说这里的银行有极好的信誉，于是他开了户头，存了一些钱进去。

在德国，他惊讶地发现，所谓的高档轿车其实并不怎么贵，比起山京城那些四S店便宜了许多，有些甚至只是三分之一不足的价格。

由此他得出一个论点，买车，尤其是购买进口车，是某些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可以从各个环节收取大量的税和费。

他不禁想，还好他前后一共只买过四辆车，没怎么当冤大头。

这里的香肠确实味道很好，但是啤酒的味道跟从前喝到的不太一样，让他有些适应不了。

他曾经考虑过实现当年的愿望，买一辆车，然后开着横穿欧亚大陆，稍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觉得这样的旅游方式太辛苦了，同时也太孤单，而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梦想的少年男子。

虽然镜子里出现的面容依旧青春，可是眼神中的疲惫和沧桑显而易见，无法掩饰。

许多年过去了，他的外表年龄似乎一直停留在二十三岁上，皱纹没有出现，皮肤一直都保持光洁，虽然很少健身，同时胃口奇好，但是体形却没有任何变化。→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他不知道主子给予了他什么额外的能力，也许主子没有提及，或许是故意忽略了。

走在异国的街头，在别人眼里，他是一名英俊的东亚人，对于一些渴望享受到另类爱情活动的人女子来说，他的魅力非常明显，不容忽视，所以他很容易找到艳遇。

698、吸血鬼

在维也纳，商净空看到了传说中的吸血鬼，这些奇妙的生命并不危险，而且还很友好，它们当中的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面露笑容，表示希望可以请他喝一杯，然后用英语问他是哪里的人。

他告诉这位血族自己的来路，然后双方交谈了一阵，其它几位吸血鬼也过来坐下。

中年男子模样的吸血鬼说由于看出他身体周围的生命场异常的强大，光芒四射，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所以很好奇，想过来问个究竟，因为它们当中无论是谁都没有见过类似的人。

商净空告诉它们，他是主子的信徒，也可以说是使者，因为主子交待了一些事需要他去做，所以改造了他的身体，把一些超能力注入到他体内，想来强大的生命场以及身体周围的光芒来源于此。

一位血族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死亡之吻，然后加入到血族当中，因为它们很想知道，来自东方的超能力者在加入夜之一族之后会出现什么的进化，在拥有漫长生命的同时会不会变成神一般的存在。

他摇头拒绝，说没兴趣，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血族们邀请他参加派对，说团队里有来自东方的人，跟他说相同的语言。

他犹豫片刻之后，决定还是不去为好，他觉得自己应该与这个群体保持距离，因为道不同，所以不相为谋。

血族向他解释，试图澄清那些世人强加于它们的错误观点，比如咬人脖子，残忍嗜杀等等其实全都是没有的事，最近六十年来已经没有任何主流群体会那样干。

现在的血族一般通过血站采购食物，有些成员已经开发出新的技术，用动物的血液经过加工之后取代人血，味道与效果毫无区别，如果推广开来，就有希望彻底改变血族在人们心目当中的不良形象。

当然，在一些血族小团体以及个别无良分子当中仍然存在直接从人体吸食血液的不良进食习惯，但是这类坏家伙数量很少，并且一旦被发现的话将会面临同类和人类的攻击。

商净空想起了那些无忧村居民，它们与血族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

至于分裂者制造和同化的怪物，那些家伙与无良血族也很相近。

他渐渐觉得，邪恶生物其实可以变得完全无害，只要愿意克制欲望，保持善待人类即可。

699、归去来兮

经过一段时间的飘泊，最终他还是决定回山京城去，那里有熟悉的一切，他打算长期待下去，再也不离开。

乘飞机超过广阔的亚欧大陆，途中感觉非常无聊，他甚至希望看到一伙劫机的坏蛋，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客串一次英雄。

他很想知道，如果飞机在空中解体或者坠毁，他能否存活。

然而没有恐怖分子出现，飞机也没有爆炸或者故障，一切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他回到了山京城，由于事前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也没有谁来接机。

走出候机大厅途中，他看到了一群脸色非常糟糕的人，他们似乎是一个旅游团队，全是中年男女，一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然而淡淡的黑色雾气已经笼罩了他们的身体。

他可以推断出，这伙人的旅途将不会平静，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一趟亡命之旅，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会死在异乡，很可能会找不到尸体。

商净空摇了摇头，觉得此事是天注定，不必干预，由得他们去。

几个钟头过后，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鸡姐和木姐还有许姐在打扫，把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和地板擦了又擦。

看到他回来，三位大姐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金毛大狗跑出来热烈欢迎，把爪子搭到他的肩膀上，伸出长长的舌头试图舔他的脸。

“这些事有佣人做，你们不必亲自动手。”商净空说。

“你的佣人拿着一些古董和值钱的东西跑掉了。”鸡姐说。

“跑掉就算了，没什么？”他满不在乎。

“你不想知道那个坏种偷走了什么吗？”鸡姐说。

“无所谓啦，最多值几千万而已，算不上大事件。”他仍旧不在乎。

“狼哥和老李头还有另外一位擅长打架的怪物找到了那个女佣，可是东西已经被她卖掉了，真是可恶，价值几千万的东西她仅仅收了几万块就卖出去。由于买家有钱有势，所以我们无法把东西找回来，只好等你回来处理此事。”鸡姐说。

“你们把那个女佣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已经扔到无忧村内，充当大家的营妓。”鸡姐理直气壮地说。

“太过分了吧。”商净空愕然。

700、梦境

回到山京城之后，商净空不知道为什么睡眠状况变得很糟糕，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入睡过，喝酒没用，看哲学书籍也没用，就连看CCAV的新闻都没用。

他很想预测一下未来，以便决定期货的买卖的方向，找到一些确保能够赚钱的机会，但是无法入眠这一事实让他感觉无计可施。

他也想预测一下小佳的未来，搞清楚她的情况，然后避免任何可能的危险。

小佳的三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希望可以让她们一生平安。

无奈之下，他吃了一大把安眠药，然后喝了半瓶烈酒，躺到床上等待梦境出现。

这样的剂量如果用于普通人，肯定会致死，然而他不同。

在药物和酒精的作用下，他开始感觉到迷糊，然后慢慢睡着了。

盼望已久的梦境终于出现，梦中的他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忘记，必须要记住这些事，以便在醒来之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判断。

然而梦境是不可控制的，并不像课本内容那样可以多读几遍，反复记忆，在醒来之后，能够留下多少内容他完全没有把握。

梦境中预示的情形同样是一团模糊，无数的有关未来的演示并没有按照一定的顺序，而是乱七八糟地出现，有些事可能几天之后就会发生，有些情形则要等到几十年才会出现。

甚至还会有一些早已流逝过去的记忆重现在梦境当中，与那些未来的预兆混合到一起。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他，醒来之后也很难从中彻底弄明白未来。

他陷入到悠长的梦中，感觉仿佛没完没了，似乎无法醒来。

他梦到带领着衰老的李老板和狼哥和鸡姐以及其它无忧村居民，手持火把和菜刀还有枪械，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废墟当中，脚边到处是尸体，有些已经腐烂，有些露出白骨，有些则刚死不久，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在撕裂新鲜的尸体，把紫色的血肉弄到嘴里，还有一些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四肢着地在碎石瓦砾和残垣断壁中蹦跳穿行，发出类似狒狒发情的叫声。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臭味，比大黄蜂更大的苍蝇嗡嗡飞翔，整个城市仿佛一处超大型的垃圾场。

701、浮光掠影

商净空梦到一条暗红色的河，以及满是垃圾的河岸，梦中他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仿佛已经很多天没吃过一点像样的食物。

他和面部腐烂的许大姐蹲在封冻的河边，用大石块砸出一个冰窟窿，然后把一只竹编的破旧筐子沉到水中，试图打捞一些鱼虾。

筐子缓缓拉出水面，心里掠过一丝由于期待而产生的冲动。

捕获物当中有紫色的变异植物，七条腿的青蛙，生有双头的泥鳅，半截身体已经露出骨头却仍在游动的小鱼，还有一些不知道算是什么玩艺儿的奇怪东西。

他转过身，把竹筐里的东西倾倒在岸边，许姐从中挑选出勉强可以食用的部分扔到一只有很多补丁的布袋子里装好。

梦中的他感觉到深深的孤寂，似乎整个世界上仍然活着的智慧生物已经很少很少，而他和许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到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

他带着满腔困惑，怀疑整个地球或许除了自己和许姐之外再也没有其它近似人类的生物，而残存的两个人却无法成为新的亚当和夏娃，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繁衍出后代。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活下去，以这种残喘苟息的方式坚持，世界已经完蛋，天空被厚重的阴霾遮掩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大地上所有的水面都已经凝结成冰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

曾经熟悉的动物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诡异的新特种，它们的模样都很奇特，大部分都非常凶恶，长有恐怖的利齿，从体重几十克的仿老鼠怪物到重达几百公斤的巨型怪兽都是如此，而温良俭让的动物全都具有一些生存所需的特殊本领，比如能够跑得飞快，或者听觉敏锐到不可思议，能够在危险来临之前就逃到安全的所在，或者就是体内具备某些毒素或者强烈的奇怪味道，让食肉动物无法享用。

他和许姐带着够食用几天的捕获物回到位于地下几十米深处的洞穴内，钻到一个曾经是地铁车厢的空间内，把那些形状奇怪的水生动物沾了盐放到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吞到肚子里。

许姐进食的同时在看一本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旧画报，在暗黄色的页面上可以看到肌肉发达的帅哥，还有穿着比基尼的漂亮洋妞。

702、梦与未来

恍惚中，梦境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商净空看到了依旧处于青少年状态的狼哥和鸡姐，而这会的山京城依然灯火辉煌，大街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并没有成为废墟，街头的姑娘依旧美丽，衣着得体，有的性感，有的含蓄。

旺金公寓依然矗立在风月街的中段，没有倒塌，没有巨大的天坑，这时梦中的商净空意识到自己梦见了过去的事，梦里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次的话，那么生命中的诸多麻烦就可以避免，在那次巨大的灾难里可以把损失尽可能减少，最起码能够别让这么多人死掉。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无法扭转，不能改变，而能够控制历史和未来走向的主子却已经不知去向。

梦中的他有所感悟，觉得地球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没有什么是必不可少的，智慧生物并没有必须永远存在下去的理由，文明的消亡和演变仅仅只是宇宙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所有那些曾经无比珍贵的爱情和友谊以及愤怒和仇恨其实完全都可以忽视，而那些自以为无比重要和浩大的工程其实一文不值。

三叶虫繁盛的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脊椎动物的出现好像就是弹指的瞬间，在恐龙消失之后哺乳动物得到了登台表演的机会，然后远古的人类如光影般出现，直到核弹和可怕的流行病把一切毁灭。

然而他隐隐已经知道，在醒来之后，他将忘记掉这些梦境当中的大部分内容，就算仍能记得少许，也是一堆乱糟糟的碎片，必须用无比强大的耐心来从中挑捡出有关未来的那些东西，然后再以此为依据，找出应对的办法。

梦里他感觉到愤怒，想要立即醒过来，以便把自己看到和想到的内容广而告之，但是他无法做到，因为梦境里的他并非想做什么就可以做，梦有自己特有的规律和准则。

他明白自己待会还有其它的梦境出现，而愤怒和感悟以及思想的火花会转瞬即逝，最终只留下浮光掠影的几个零碎片段。

他当然知道，只要在睡着了两个钟头之后，梦就会不断出现，而无论多么长久和美丽的梦，最终都会有醒来的时候。

而这些对于人类很重要的信息必将消失，就算有一部分成功地留存在记忆里，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没有哪位大人物会重视并为之做点什么。

703、无法醒来

商净空无法让自己醒来，尽管梦里的他意识到那些关于未来的预兆是多么的重要，但是梦境是他无法控制和掌握的。

他依旧在做梦。

梦中他在看电视，播音员的表情非常严肃，郑重宣告一场残酷而血腥的战争正在两个相邻的国家之间展开，双方怨气冲天，各自动用了最强的武器和最优秀的武装人员，曾经繁华的城市在几十分钟之内成为一片废墟和屠场，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以及核弹全都用到了战场上，毒气弥漫在空气中，专门培养出的致病细菌和病毒让成群的难民倒毙在逃生的途中，并且不断越过陆地边界和大海向邻国扩散。

尽管是在梦里，他仍旧看清楚了电视屏幕，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抱着婴儿死去的母亲，守着去世主人不肯离去的狗，啃食士兵尸体的硕大老鼠，还有浑身溃烂、不停哀号的伤员。

核弹爆炸之后的放射尘埃向四周扩散，到处是恐慌的难民，人们奔走相告，想方设法远离战场。

屏幕当中出现了一个胖子，此人据称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哲学家、艺术家、军事家、科学家、政治家、X务和国务活动家、共和国英雄、大元帅，是人类前进的旗手，是永远不落的太阳，XX事业最忠诚的继承者、久经考验的XX主义政治的指导者、百战百胜的钢铁元帅、真正的XX领导者等等。

这人正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电视屏幕下方打出的字幕看，这厮极坚决地表示要动员所有可以动员的人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与万恶的敌人战斗到最后，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决不屈服云云。

镜头一转，某专家出现，信誓旦旦地表示可以控制住病毒和细菌的漫延和传播，决不会有大量的人因此死亡，还说那些放射性尘埃在经过几百公里的飘浮之后已经不至于对人体健康有害，边境和沿海的居民完全不必惊慌，像从前一样工作和生活就可以。

接下来屏幕内出现了一个穿着迷彩服头戴贝雷帽的大人物，其后跟着一帮衣冠楚楚的人，他们直到一户居民家中嘘寒问暖，亲切握手，问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然后抱起孩子亲吻光滑的小脸蛋，揭开锅盖看里面煮的整只老母鸡。

梦里的商净空沮丧地发现，有些既定模式在将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704、梦境末日

商净空梦到许多人涌往码头，想乘船到南太平洋那边避难，然而有很多武装人员持枪挡在通道上，说是维护秩序，其实只让一些特定群体的人上船。

机场的情况同样如此，想走的人成千上万，而最终能够成行的人仅仅只是百分之一左右。

一些更有办法的人早已经携带家眷乘直升机飞走，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天空中不断有飞机飞过，白天黑夜都时常可见到。

医院里挤满了人，街上还有更多人想挤进去，围墙被推倒，保安被踩死，但是从门诊部里面传出的消息却说医生早都换上便装混在平民当中跑掉了，院长和几位漂亮的护士几天前就从住院部楼顶乘坐直升机走了，而副院长和各科室主任则通过早已经挖好的地道逃走了，现在医院药房里除了那些据砖家吹嘘治疗效果奇好无比的昂贵中成药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几种据说很厉害的变异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开，被感染的人有大约六分之一会挂掉，但是由于混乱而死掉的人显然更多一些。

公路上到处是被汽车碾死和撞死的尸体，商店门被砸烂，货物被一抢而光。

一只狗跑到路上，立即被人群围捕，打倒，然后剥皮放血，准备煮了吃肉。

有些人趁乱抢劫银行和珠宝店，这种行为很令人惊讶，面对如此景象，难道钞票还有用处吗？珠宝可以吃到肚子里然后提供身体所需能量吗？

有些穿制服的人不知被谁给打死了，尸体就扔在大街上，有些还活着的制服人士则聚集在一些，利用手中的武器自卫或者攻击别人。

梦里的商净空带着无忧村居民躲藏在一幢大厦的中段，从玻璃窗观看外面的情形，他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到主子留下的幻境当中避难，但是他打算再看看，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虽然在梦境当中，但是他仍在想，不是说病毒只会让大约六分之一的人死掉吗？有六分之五的机会可以幸存，这样一个概率之下，还值得上街参与那些疯狂的行为吗？大家的脑袋就不会静下来想一想吗？

梦中的他想知道这事发生于什么时代，于是他转回头观看那些怪物和准怪物的脸，想通过它们外貌的沧桑变化而大致确定年代。

狼哥和鸡姐依旧青春年少，李老板的脸也没有腐烂，但是不排除这几位面部经过一番加工处理，比如习惯的画皮和浓妆。

这是哪一年？梦中的商净空满腔困惑，想找到答案而不可得。

705、阴森之气

商净空在梦境中看到了繁华的山京街头，这个时候地陷弄出的大坑已经成为世界级旅游热点，全球各形各色的人都来观看，可以从空中乘热气球朝下看，还可以乘坐电梯和缆车直入坑底欣赏。

这时死难者的尸体已经大致清理完毕，最起码暂时无法看到骨头露出来。

有一些沉入坑底的建筑物主体结构仍然保持完好，经过一番修整之后，作为酒店和度假胜地开业，据说住在其中很容易看到阴魂，这类传说吸引了无数的勇敢者前来体验。

在大坑的底部还有一处温泉，据砖家叫兽说可以健身，并且防治百病，只要泡上几天就可以让男人的性能力更强悍，让女人的腰更细而胸和臀更大，让傻瓜的智商得到提高，让盲人复明，让断腿者健步如飞，让四期梅毒患者和疱疹患者洁净，让书呆子考出更好成绩，让不育者生出可爱的宝宝，让八十多岁的老翁再次欲望勃发云云。

梦中的商净空在大坑里漫步，从一端走到另一端，他看到了无数面目呆滞并且怨气冲冲的阴魂，鬼们用无精打采的目光看着游客。

坑底中修筑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路，一些观光电瓶车满载旅客慢慢驶过，从这里抬头看天空，感觉非常奇妙，觉得自己像是真正的井底之蛙，渺小得像一只跳蚤或者是蚂蚁。

这样的地方如果能够治病和健身那才是超级怪事，大量的鬼魂会消耗掉人们的阳气，让人容易感冒和做噩梦，体质变弱，情绪焦虑，记忆力下降，一些原本健康状况较差的人甚至会因此早夭。

摔烂的轿车和招牌以及一些杂乱的货物如今成为景观之一，据说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一只腐烂的骨头手臂或者是骨头腿什么的从破烂当中伸出来。

梦中的他明白还有许多死难者被埋在泥石和废墟下面，所以这些魂魄坚持不肯离去，必须要再过许多年，它们才能被允许进入轮回。

坑底许多地方已经长出繁盛的植物，经过修剪和整理之后，一些杂草被弄掉，一些形状漂亮的灌木和花草被照顾得很好。

但是无论怎么弄，那种阴森之气总是存在，无法消除，大部分旅客来此一游之后都会感觉到沮丧和绝望，以及其它一些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

706、梦

梦境仍在继续，没完没了，仿佛永远不会终结。

商净空在睡梦中渐渐意识到自己休眠的时间已经过长，许多预示着未来的情节和画面被遗忘了，他想要尽快醒过来，然而却无法做到。

梦中的他试图翻身，让自己滚到床的边缘，然后摔下去，但是迷糊的意识控制下他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够如愿以偿做到这一点，也许摔到床下也只是梦境，以便让他可以继续睡下去。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而主子给予他的梦境预示未来的能力。

从层出不穷的潜意识当中找到有效部分并且在醒来之后记住是件极困难的事，如果他只睡三个钟头的话，那么临醒来之前的几十分钟内梦境倒是能够记得一些，但是先前更早的梦能否记住就得看运气了。

梦里的他明白自己遗忘了很多重要的部分，无论他多么想记牢这些内容，但是醒来时能够留在思维当中的情节永远只是一小部分。

他无法让自己醒来，只好继续做梦。

梦中他站在银行门口，看着成百上千的人挤成了大饼形状，人们想进去把自己存折上的钱都取出来，或者兑换成美元和欧元或者港元日元英镑等等，但是由于想要这么干的人太多，以至于银行无法继续营业。

这就是传说的挤兑，他苦笑，看着那些咬牙切齿的人拼命想要钻到银行里去。

电力供应已经停止，路口的红绿灯不亮了，街道上挤满了想开走的汽车，但是谁也无法走。

死尸就在地上躺着，没有人管，任其腐烂发臭。

加油站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卖光了所有的存货，里面的工作人员用长柄粪勺以及其它工具把油罐底部的油打出来，卖高价或者交换感兴趣的物品。

武装人员源源不断地从城处开进来，他们有计划有目的的包围了某些特定人物的住宅，占领了各个路口，对每个想离开的人展开盘查。

各种版本的谣言满天飞，有些离谱到像是白痴编撰出来的，比如外星人入侵，米国佬打过来了，世界末日后天即将到来等等。

人们用汽车里的收音机得到了较为权威的消息，据说在遥远的一个大城市里，有一位将军和其同谋打算改变种种不合理的现象，还世界一个公平和公正，于是发布了动员令，全面开始行动，对某一群体展开彻底而坚决的清算。

707、破碎的梦

接下来的梦境破碎而缺乏逻辑，商净空梦到自己成为了超人，与机器猫和大熊还有技安以及宜静一道去了另一个星球玩耍，但是没有出现任何惊险刺激的内容，只有打麻将和喝酒还有扔石头比赛等，与看过的动画片里面的情形毫无共同点。

梦中的宜静有点不同，这妞儿已经长大，并且非常性感迷人，跟某成人AV女优的模样几乎完全一致，梦里的商净空成功地得到了宜静的爱情，把竞争对手大熊踢到了半边。

他还梦到一场战争，而他是一名忙于逃命的难民，天空中不时有炸弹扔下来，把他身边的陌生人一个个炸得血肉模糊，他一心想跑到森林里去躲藏好，别让残忍可怕的敌人发现，但是怎么跑都无法离开城市，周围总是有房子出现，没完没了，仿佛城市大得无边无际。

他梦到一群严重腐烂的僵尸在大街上游荡，而他混迹于其中，居然也没有被发现，他用一片布蒙住自己的脑袋，以免身旁这些臭哄哄的玩艺儿察觉。

一具拎着自家脑袋行走的女僵尸问他到天堂怎么走，他回答说不知道，并郑重宣称关于天堂的事应该去问和尚或者神父，因为这些属于他们的工作范围。

女僵尸沮丧地走开，他继续往前走，无法停下来，因为背后的僵尸推着他走，他满腔困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什么。

路过一外转角，僵尸大队伍渐渐变得松散，他趁机溜到旁边一家商店内，钻到了试衣间里躲着。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他站起来照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头发全都白了，但是面部却依旧年青，光滑并且没有皱纹，这让他感觉到莫名其妙。

他梦到坐在一家小餐馆内，服务员把一只装着死老鼠和死蟑螂的大盘子送过来，说这是此店的拿手菜肴，专门给模样最帅的顾客享用。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胖子得意洋洋地用刀叉对付一头爬满了蛆虫的烤小猪，而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漂亮女子则在吃一只干瘪的死猫，她用筷子刺穿猫皮，挖出干涸的血块和腐烂的肠子喂到红红的嘴唇中，吃相极为优雅，仿佛传说中的公主和赴国宴的大人物。

708、焦虑

商净空梦到自己坐在某著名大学的教室当中，身边全是各种肤色的洋人，试卷已经发到面前，拿起了笔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做这些题目，焦虑和绝望占据了全身心，他恨不得用脑袋撞桌子。

他伸长了脖子，想偷看邻桌的人写了什么答案，但是什么也无法看到，视线莫名其妙地模糊不清。

这次考试似乎非常重要，一旦通过，未来将无比灿烂光明，而一旦不及格，就将坠入深渊，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通过。

然而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每一道题都仿佛天书，根本看不懂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沮丧得想自杀之际，监考的黄头发洋鬼子走到面前来，温和地告诉他，这仅仅只是在做梦而已，请不必太紧张。

他气愤地说这不是做梦，他能够分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这次考试太重要了，他没办法不难过。

洋鬼子伸出一只手，小声说只要给一些钱，就能够让他过关。

他长出一口气，把口袋里装的所有现金全都掏出来，放到面前的那只毛绒绒的大手当中。

其它的学生见状也学着这么做，许多的钞票和首饰还有手机甚至内裤和胸罩全都放到洋鬼子手臂当中，这家伙乐得哈哈大笑。

场景莫名其妙地转换了，商净空离开了考场，一身轻松地坐在一条清澈漂亮的小河边，河里有许多鱼虾和乌龟在游动，他突然觉得捉几只回家煮了吃一定非常美味，于是就脱了鞋子挽裤管走到浅水区，开始捉那些很傻很笨的鱼和乌龟。

很快他就满载而归，用衣服包裹了许多的鱼虾准备回家去，这时的他是十岁左右的孩童，他乐滋滋地想，爸爸妈妈看到他带回去这么多有营养并且新鲜的食物一定会非常高兴。

一伙大孩子走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叫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就要揍人，他指着身后说河里有非常多的鱼，只要去捉就好，坏孩子们一哄而散，跑向后面去，他继续往前。

距离家越来越近，突然两只小鬼飘过来，分别站在他两侧，小女鬼问他想不想从此不必再上学，不必再做没完没了的作业，每天除了玩耍什么都不做，他说想啊。

709、大梦谁先觉

商净空醒来之前正在做一个艳梦，梦里他成为了这旮旯的一位大人物，可以享受特供食物，外国元首级别的护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得到亿万财富，还有漂亮的优质女人。

梦里的他建立了庞大的后宫，聘请到一位北韩专家专门管理欢乐组，把所成员们组织起来学习各种舞蹈，如何保持温柔可爱的姿态等等。

他的手下会不定期地从全球范围内采取各种手段弄来美女，有的是买来的，有的是花钱雇佣的，有的干脆是绑架来的。

有一伙曾经在中北海侍候过退休大人物的营养专家以及养生医疗专家为他的生活起居服务，制定健身计划，每天应该做爱几次，其中射几次或者不射几次，喝多次酒，吃多少数量的肉以及吃什么肉，睡觉多长时间，在不同天气条件之下到哪里过夜较好，跟什么人一起打麻将或者打高尔夫更好，如此等等。

他梦到手下的欢乐组武士头领向汇报说从欧洲把最新出炉的西班牙小姐给绑来了，就等他享用，他突然大怒，说怎么可以干这么没良心的事，人家想来则来，不想来便罢，为何要采取暴力手段，太不像话了，立即买张机票把西班牙小姐送回去，再给人家几百万欧元压惊费作为安慰。

梦里的他觉得自己伟大到不像话，几乎彻底忘记了后宫内仍然存在的一百多号美女怎么来的，也忘记了问问人家是否愿意把最宝贵的青春时光在这里度过。

然后他醒了，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几双激动的眼睛。

“老大，你终于醒了。”狼哥热泪盈眶。

“你饿不饿，要不要煮碗面给你吃？”木姐问。

“老大，我们终于又可以享受你的领导了。”李老板泪如泉涌。

旁边还有两位无忧村居民，它们激动得已经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有些无法站稳，身体摇晃得厉害。

“你们怎么了？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为何好象我去了木星回来似的，犯得着这样激动么？”商净空懒洋洋地问。

“老大，你已经睡了整整七年零四个月还有十三天了。”李老板的声音在颤抖。

“哇，不会吧。”他蹦起来，伸手摸索自己的脸，发觉手指触到的地方全是硬毛——不对，应该是胡须。

710、梦游

镜子里的商净空仿佛一只毛球，头发乱七八糟披散开，下巴的胡须有一尺多长，上嘴唇的胡须由于被修剪过，大概保持着三厘米左右的高度，两腮的胡须与头发混到一起。

他颇为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与此同时，心中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到底怎么一回事。

狼哥说，在他昏睡期间，是木姐和许姐坚持每天为他擦身，把他抱到马桶上方便，还把炖好的鸡汤和粥灌到他嘴里。

“这样折腾都没醒吗？真是奇怪。”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七年多时间里，李老板等人无数次试图叫醒商净空，但是都无法做到，他仿佛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呼吸均匀而有力，缓慢却悠长，不时还说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狼哥认为他的梦话当中肯定有些英明无比的最高指示，为了避免错过，于是把三套录音设备轮流开机，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放出的每一个屁都记录下来，然后怪物和准怪物们坐到一起仔细听，想从中得到某种启示，非常奇妙的是，有些事果然应验了，比如有一天夜里他说了句‘棉衣很重要’，三天过后，山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全城交通中断，许多电线被弄断，房顶被压塌，还有许多人被冻死。

还有一次他的梦呓说‘泰坦尼克’，一个星期之后印尼的一艘渡轮在台风中沉没，死了一千几百人。

还有一次他说了两遍‘一千点’，结果几个月之后股市跌破千点大关，许多人为此跳楼或者服毒自杀。

还有几次他梦游，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眼睛半睁半闭，毫无神采，随便转悠几圈又回到床上躺着，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七年当中小佳来过九次，大部分时间是应李老板等人的邀请，因为他们认为小佳或许能够唤醒商净空。

为了弄醒他，怪物和准怪物们想尽了一切办法，K粉，鸦片，大麻，美酒，佳肴，各种好吃的名菜等等全都试过，但是均无效。

狼哥甚至把电视台的模特大赛中公认的冠军美少女给弄来，花了大笔的钱叫那妞儿脱光了衣服抱着商净空睡，帮他打手枪甚至吹箫，但是均无法唤醒他。

711、努力

商净空忍不住问自己在接受美少女服务的时候表现如何，有没有雄起，行为是否得体等等。

李老板郑重地告之，非常不错，硬度不俗，立直状态下的角度也很好，充分显示了男儿气概，并且在适当的时机还发生了正常的喷射，整个过程值得大伙学习借鉴推广。

商净空摸摸头顶上乱篷篷的头发，咧开嘴笑了。

狼哥说这七年当中做了很多有意义的尝试，否则的话，没准现在商老大仍在沉睡当中。

它力主坚持每天在沉睡的老大身边播放音乐，各种各样的都有，从流行歌曲到京剧到歌剧到少数民族的情歌，从重金属摇滚到掉了牙的老太太唱的红歌，没完没了，令人心烦。

商净空长叹一声，说怪不得有些噩梦，想来是受这些歌曲影响了。

李老板则根据老大的爱好，从各种传播媒介当中把足球赛录下来，然后在房间内播放，还常常把商净空的眼皮弄开，用小棍子撑着不让合拢，除了比赛录像之外，还播放了许多最新最热辣的毛片，最吓人的恐怖片和公认最有趣的喜剧片等等。

鸡姐则时常在房间里组织麻将和扑克进行非法聚赌，不时大喊几嗓子诸如‘三缺一，商老大赶紧来啊’之类的话。

尝试过的办法当中甚至有一些非常离谱的招式，木姐从通过相熟的医生从精神病院里雇来一群患者，在商净空的大床旁边载歌载舞，鬼哭狼嚎折腾了几个钟头，第二天又是那群疯子在大床周围上演了一出经过精心排练的现代剧‘阳痿输记’，结果让睡梦中的商净空有了反应，骂了一句‘X你老母，全部滚蛋’。

骂过之后，商净空仍在呼呼大睡，没有表现出任何醒来的征兆，怪物和准怪物们空欢喜一场，疯子们表演累了，收工回精神病院里呆着。

许姐建议带着老大去各地旅游，寻访高人和能人异士，看谁能够把这种非正常状态弄到结束，于是有将近十个月的时间当中，商净空在一副担架上度过，就这么游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以及著名的海滩，还去了北方那个大城市里看了那具著名的尸体。

712、费尽心机

在商净空昏睡不醒的七年多时间里，怪物和准怪物们在投资方面没有乱来，而是把全部期货头寸平了仓，同时分批卖出了所有的股票，然后买了大量的外币和黄金，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立场来对待财富，如此一来，经过几次动荡之后，当初由商净空一手创造的大笔财产居然没有缩水，并且还增加了不少。

在他沉睡的同时，怪物们并没有因为失去头目而散伙，反而比以前更为团结，用前些年曾经很流行的一句话——紧紧围绕在以商老大为中心的第二代头领周围，为了组织的发展贡献个体的全部力量。

商净空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在睡大觉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他原来以为很平静很舒适的睡眠其实名不符实。

怪物跟班们为了唤醒他，把他抬着或者抱着四处乱逛，去过屠宰场，养鸡厂，去过各大超市，去了多个夜总会，甚至去过路边的简陋小妓院。

有一次，李老板花了不少钱，终于让保安和特勤队员允许沉睡的商净空进入到大会堂内，旁听了一场废话连篇的会议，据说那种会议有极神奇的催眠效果，往往能够让最精神的人也进入梦乡，所以看过许多武侠小说的李老板觉得以毒攻毒或能解毒，于是费尽心机组织了这么一件事。

商净空在会场内呼呼大睡，与周围的情况倒也显得很合拍，因为前后左右都有人在睡觉，有一位中年妇女的鼻孔里冒出大泡，还有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在睡眠中兴高采烈地自渎，估计是伟哥的残留药效所致。

然而四个钟头的会议没有能够让商净空醒来，那些在数万张不同的嘴里反复出现的相同话语显然不具备治疗作用。

鸡姐请来一位擅长针灸的老中医，把商净空扎得像只刺猬如此反复折腾了六次，完成一个疗程之后无效。

狼哥把一些蛇放到商净空肚皮上，让这些冰凉的丑陋动物与他的皮肤亲密接触，想要吓醒他。

木姐把一张新剥下来的血淋淋羊皮披到他身上，然后浇上兔子尿和烧酒，做了一整套复杂的巫术仪式。

一位当过教师的怪物专程去了商净空的读过的几个学校，把其中几位异常凶猛的教师和校领导请来，在床前轮流大声训斥，各自施展绝技，但是仍然没用。

713、神奇预言家

在怪物和准怪物们由于绝望而放弃了唤醒商净空的种种努力之后，又过了几个月，他自己醒过来了。

然后他整整七十天没有睡过觉。

他再也不敢吃安眠药，怕再表演一次数年大睡。、

他抽空把这次超级休息过程当中所有能够记忆起的梦境都记录下来，但是不清楚和太含糊的内容过多，有些显明不具备预示未来的作用，有些则因为残缺不全而没了用处。

尽管他训练有素，对此极有经验，但是仍旧觉得两眼一抹黑。

折腾了几十天之后，他决定扔下不管，反正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梦中的预兆。

狼哥最近看多了米国科幻大片，对其中关于时空穿梭的内容非常感兴趣，它提议找出某个关键的节点，比如谁是未来引领全球的邪教精神导师，就像那个著名的撒旦教大人物一样，如果能够在这个家伙为害世界之前几十年就从普罗大众当中将之揪出来，然后板砖爆头，或者把其母亲绑架了卖去缺女人的省份去，或者把其父亲的小JJ咔嚓掉，这么干应该能够改变历史的走向，避免或者推迟那个未来将要出现的末日。

商净空沮丧地摇头，说自己曾经认真考虑过类似的设想，但是无法找到那个关键的人物，一切都是空谈，如果能够从芸芸众生当中提前找到那个家伙，事情也就简单了，只需要把那厮捉到某处关押个三年五载，对其进行一番洗脑和再教育，估计也就搞定一切啦，可是——。

既然无法提前找到想象中的关键人物，那么就做点别的事，商净空把一些较为清晰明了的梦境所预示的未来整理好，在网络上发出来，担心影响不足，还雇佣了一伙水军，进行信息轰炸。

半个月之后，影响已经很大，凭空制造出一位东方的神奇预言家，亚欧大陆的诺查丹玛斯。

可是到了这会，商净空仍然弄不明白怎么才能改变那个不怎么遥远的既定未来。

他常常在夜间走到楼顶天台上，向不知在何方的主子祈祷，希望能够得到某个清楚的启示和指点，然后按照其行事，搞定一切。

然后迎接他的总是沉默，夜空茫茫，群星闪烁，没有任何反应。

714、主子你在哪里？

商净空痛苦地对着天空喊叫：“主子，你在哪里，我们想念你。”

苍茫大地仍是一片寂静，钢筋水泥丛林中隐隐传来回音：“相念你，想——念——你——”

气氛肃穆而沉重。

他感觉自己背负着拯救地球以及全人类的重大责任，每当想到数十亿人将会在未来呜呼哀哉，而文明将毁灭，他就感觉到焦虑万分。

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无法去改变，这种感觉真是差劲。

邻近一幢楼上亮起了灯，一名光屁屁壮汉走到阳台上，戟指这边，大声暴吼：“我操，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商净空心情正糟糕，于是大声回骂：“老大正在做天底下最重要的事，你个傻13懂个鸟，赶紧滚回被窝里去，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把你阉割掉。”

壮汉恍如泼妇一般开始骂街。

在房间里打麻将的狼哥和李老板等人走出来，狼哥拿起一枝AK47，对着五十多米外的壮汉开火，由于射击水准太差劲，几粒子弹都打在墙壁和玻璃上。

但是举枪便射的气魄吓住了壮汉，这家伙缩到室内，用只羽毛球拍挑了白内裤伸出来挥动，显然是求和的架势。

狼哥得意洋洋地说：“怕了吧，赶紧送个大红包过来，否则杀你全家。”

十几分钟过后，壮汉果然捧了一只装满现金的袋子过来，说了一大堆表示歉意的话，诸如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夜得见壮士，死而无憾云云。

商净空没兴趣理睬这家伙，独自回到卧室里，躺到床上，希望能够睡着。

狼哥以传统的黑道方式隔着栏杆与壮汉聊了一阵子，喝了几杯酒之后道别，整个过程当中，无论双方的语言多么甜蜜而豪气干云，也没有让壮汉进入到这边的住宅内。

小区内重新变得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狼哥对自己的射击水准感到绝望，于是离开住宅，走到小区中部的假山和喷泉旁边，对着那几位光屁股美女雕塑开火，用了几十粒子弹之后，彻底摧毁了这些山寨西方艺术品。

它得出结论，这些雕塑的质量非常差劲，一点也不结实。

715、相见

早晨十点，商净空与小佳在山京城外的飞来寺相见。

她脸上出现了岁月的痕迹，已经成为中年丽人，而他却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现在两人站到一起，说她是他的阿姨也有人会相信。

许多年过去，他和她的孩子全都被送到国处上小学，因为她认为这旮旯的教育方式不对劲，只会把优质的孩子弄成考试高手兼小大人，还不如让小家伙们从幼年习惯瑞士的生活，将来是否回来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商净空对于小佳如何管教孩子从来不提任何意见，他认为自己并不擅长这个，所以就听之任之。

他只是觉得三个小孩子在异国虽然有服务团队专门照顾，但是却缺乏母亲的陪伴，这样的童年似乎并不完整。

小佳说这旮旯的语文课本能够把人的牙给笑得掉下来，都什么年头了，还颂扬列X和高尔X，以及XXX和XX，把俄人扔掉多年的玩艺儿当宝贝捡回来供着捧着，真是莫名其妙，喂狼奶也不必要从小抓起吧，太荒唐了，这样的玩艺儿如果真的成功灌输到娃娃思想当中，长大之后简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可怕的生物，想来编写此类教材的人都是五零后和四零后，所以抱着当年的破旧东西还以为是宇宙真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小孩子弄得跟他们当年一个样。

商净空摇摇头说大可不必担忧，没有谁会把那些课本内容当回事，孩子们最喜欢的永远还是漫画和《哈利波特》以及某些大明星，当年靠这些教材学会识字和念书的人如今也没有谁会当回事，如果谁被那样的东西给彻底洗脑了，只能说明那家伙天生就是笨蛋加废物，傻掉也好。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狼哥和李老板衣服里藏着枪在十几米外转悠，小佳的保镖团队也在周围巡逻。

他俩占据了寺院内最高档的VIP室，这里有许多珍贵的古籍，有几本据说是明代某著名老和尚亲手抄的经书，十分稀罕。

据说除了山京城的几位总督和副总督之外，允许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很少很少，总而言之，要么有权，或者有很多钱，否则的话绝对不能进来。

商净空把最近预测到的一些事讲述给小佳听，并告之早已经设想好的对策，希望她完全照办。

716、世界末日

小佳微微一笑，说早已经准备好一切，最近几年来把大约五分之三的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孩子也在那边安家落户，就等着大难临头然后逃走。

商净空平静地告诉她，就算逃到阿根廷都没用，根据那些含糊的梦境预示，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

她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三个孩子，他笑了笑，说可以让他们进入无忧村避难，他一定会照看好他们。

她仰天长叹，然后说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怪物，宁可与地球上的其它人一起完蛋。

他让她别灰心，因为他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个可能改变命运的节点，即导致灭绝性灾难的关键人选，如果找到，他会尽一切力量搞定那家伙，将之杀掉或者囚禁，从而改变未来的发展轨迹。

小佳犹豫了片刻之后问他是否能确定末日何时来临，到底以何种方式来临？是天降小行星还是核战争？超级瘟疫还是外星人入侵？

他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一个钟头之后，也可能是几十年后，反正会来的。

“切，也许是你弄错了呢，虽说你的梦能够预知未来，可是你又不能说清楚可怕的灾难到底什么年头才会降临，这样的预言很多人都会。”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希望自己弄错了，根本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可是我知道情况并非如此，末日迟早要来的，我回去之后就抽空努力睡觉，争取在梦境里搞清楚一切。”他严肃地说。

“如果真的有末日，我希望尽可能来得迟一些，如果是几十年以后的话，那么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我很在乎此事，你的孩子身体里有我的遗传基因，是我和你共同生育了他们，我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保护他们，照顾他们。”他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没有机会父子相认了。

“孩子们得到了良好的照顾，请勿担心。我要送你一句话，但尽人事，各凭天命。最近以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世界真的毁灭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理由非得幸存下去，平静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其实也是选择之一，我会体面而镇定的面对一切，而不会去故意逃避。”她显然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

717、逆天

据说预测未来是逆天行事，可能会有反噬或者报应，然而商净空一直在干此类事宜，却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觉或者不幸遭遇，看来传说未必可信。

他无法说服小佳带着孩子进入无忧村内避难，只好想办法去睡觉，从梦中找到关键所在，然后由于着手去改变未来。

可是越着急就越是无法入睡，无奈之下，他再次动用安眠药，不过此次吸取了经验教训，剂量小了很多，酒也喝得更少。

终于，他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睡着了。

盼望已久的梦境终于出现，大概由于刚刚入睡的缘故，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在一架空客A380里，飞行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上空，周围全是一张张悲伤的面孔，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未处理的伤口在流血。

机舱内一片狼籍，地上扔着许多垃圾，并且不断有新的垃圾出现。

梦里的他看到了自己身边多张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几位著名的影星和一些低级别大人物，大亨和漂亮女人，反正全是公认的所谓精英。

他为了搭乘这趟班机付出了七千万元，此前他有机会可以进入据称万无一失的地下避难所，但是他没有选择那边，而是决定乘这架飞机去苏黎世，他要去保护小佳和三个孩子。

他邻座是一名老头和一名漂亮女子，这老头是他的旧相识，在期货交易中心的VIP室里常常见面。

老头虽然脸色很糟糕，却显得非常镇定，漂亮女子就不怎么样了，她哭一会又发一会呆，面部化的妆被弄得一塌糊涂，眼影被抹开，弄得脸黑一片白一片，如果是夜里灯光昏暗的地方见到她，很可能会被吓到。

“商兄弟，你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老头问。

梦中的他回答：“如果飞机能够顺利降落瑞士，那么国内的局势与你我就无关了，生死由命，管不了很多，想也没用，不如从容应对，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头说：“你真看得开，年纪青青就有如此意志力，怪不得能够靠投机成为富豪。”

这时他透过舷窗看见几公里之外有两架军机逼近，他感到不安，心里担忧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会被迫降吗？还是若无其事地离去并平安抵达？

许多人都看到了战机，不安的情绪在周围漫延。

稍后，他得到了答案，一架军机的机翼下方火光闪耀，然后一枚导弹朝这边飞来。

718、愤怒

商净空梦到自己坐在一堆破金属皮和散碎的尸体当中，周围有许多钞票的边角，掉到地上的手腕已经被烧得黑乎乎的，上面的戒指变了形，再也看不出昔日的闪亮。

飞机的残骸分散落在方圆几百米范围内，到处可见残肢和内脏，以及其它被弄坏的物品。

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周围是一片宽阔的草原，以及稀稀拉拉的灌木丛。

梦中的他心中渐渐产生了怒火，决定就待在原地，等着武装人员出现，他想要跟对方清算击落客机杀害一百多人的这笔账。

至少也得出一口恶气。

他没有等待很久，仅仅一会儿过后，有两架大块头的武装直升机飞过来，他让自己隐形，站到一块金属板后面，准备等等合适的时机发动袭击，如果可能的放在，最好把来者尽数全歼，一个也不放过。

梦里的他没有能够杀光目标，一架直升机飞走了，另一架里的人已经全部死掉，共有七名，每一个的胸腔内都被他塞进一些东西，有泥土疙瘩，有死难者的烂皮鞋，有金属片和烂布片，甚至还有一只与身体分了家的手腕，也不知道原主人是谁。

有几只渐渐凝聚成形的阴魂飘浮在旁边，为他的行为大声叫好，鼓励他并且祈求他一定要报仇血恨。

他不会驾驶直升机，根本不得任何要领，于是拿了一些食物带在身上，慢慢往西边走。

天渐渐黑了，不时看到野鼠和兔子跑过，偶尔还见到狐狸。

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任何村落和建筑物，这片土地显然很适合种植和放牧，但是却如此荒芜。

在距离此地不远处，边境的另一侧，那里几乎所有的土地都被过度开发，过度放牧或者耕作，到处都有牲口或者农田，人多得无处可去，与这里形成鲜明对比。

他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强烈，决定要把自己看到的第一个村镇或者军营中的男性全部杀掉。

719、疯狂杀戮

梦境里，商净空走到一个军营当中，时值早晨，士兵们稀稀拉拉站在操场上，似乎刚刚结束了训练，他处于隐形状态，慢慢走过去，就这么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他从地上拾起泥块和断树枝，塞到遇见的人体内，然后继续往前。

惨叫声中，一个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倒下，口鼻流血，或者胸腔和腹腔炸开，总而言之死相很难看。

那些异族军人看不到他，一个个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无论怎么逃窜都没用，躲进坦克里或者钻到房间中都无法逃避，全都带着满脸的惊讶倒在他的手底下。

有些人对着空气开枪，有些则拿起匕首在身体周围乱划。

士兵之间相互的误伤弄死的人比商净空弄死的更多一些，并且伤亡数字还在不断刷新中。

每当这些很有活力的家伙渐渐有恢复理智的迹象，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弄死几个人，制造出新的恐慌情绪，然后他就可以坐下，看着又一轮新的相互攻击再次上演。

后来他把攻击目标转到交通工具上，无论谁走近汽车或者直升飞机，他就动手将其弄死。

很快，交通设备旁边躺下了成群的尸体，然而杀戮仍在继续。

他明白已经有很多士兵翻越围墙或者通过其它途径逃走，但是他无可奈何，因为没办法杀光所有的人，他不是主子，没有那么强悍的能耐。

梦中的他不太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死掉，粗略估计大概不少于一百号，就算在梦里他也忍不住为自己的残忍行径而感到一丝惊讶。

同时他也明白，被击毁的那架大型客机当中所载的乘客的价值远远超过这个军营内所有人，许多的商界精英和亿万富翁就这么完蛋了，而这个营房当中至多也就有一些身强力壮的仿强盗而已，完全不是一回事，虽说众生平等，但是人与人的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是无法抹煞的，谁也不会认为一群足以控制和影响几千万人的阔佬与一些普通的外国士兵等同。

然而一枚莫名其妙的导弹把一切扯平了。

梦中的商净空坐在无人的厨房当中，找到一些食物，慢条斯理地吃到肚子里，他在等待，等更多的后援到来，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杀掉更多的人，到底要杀多少才停止他也没想，只觉得应该接受内心的指引，到出现某个确切的信号或者顿悟为止。

720、谎话

梦境极漫长，没完没了，仿佛被扔到恐怖电影当中不得离开，而这部要人命的戏却没完没了地一直演绎下去。

商净空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中的他以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当然这样的事很可能会发生在将来某个时候，也许会由于命运某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环节的改变而最终走向另一条路径，最终不会发生。

这事太复杂，没个准。

人的命运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当中，也许就在马桶上呆着的时候，犹豫要不要再努力一会儿看能否拉出更多东西的瞬间，未来的趋向已经被改变。

也许在等待电梯的时候，顺手打死了一只苍蝇，却让未来原本可以当上总统的某个家伙在竞选当中败北，甚至因车祸而完蛋。

万事万物均有其起源，也许微不足道，也许轰轰烈烈，世事难料。

梦中的他平静地看着远处天空中飞来黑压压的一大群武装直升机，与此同时，还听到了坦克的轰鸣声，看到了漫天飞场的灰尘。

他打开了一瓶不知名的红酒，倒了一杯慢慢品尝，同时猜测什么样的武器会被扔到这片营房当中，是毒气弹还是燃烧弹？或者某种不知名的强力麻醉剂？

也许是一枚小型核弹，据防务周刊中所述，这个邪恶国度里有很多此类玩艺儿。

他不知道自己在穿墙状态之下能否扛过这样的攻击，他很想知道答案，他并不担忧死亡，因为已知的事实多次证明，所谓的彻底结束其实只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的开始。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对方采取了一种很常规的进攻方式，包围了整个军营，然后用多种语言轮流喊话，梦中的他听懂了其中几句，大意是让他放弃抵抗，立即出来投降，他们优待俘虏。

这当然是一句大谎话，这个民族在历史上常常有虐杀战俘的传统，还有掠夺和言而无信的不良习性。

天空中盘旋着六架直升机，相互间的距离很近，令人担忧它们会不会自行撞到一些，然后爆炸燃烧并坠落。

墙外有许多辆坦克和装甲车，还有无数轻重武器以及全副武装的人。

721、没完没了

梦中的商净空钻入地下，因为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主动出击，而不是留在原地等待对方进攻。

他担心自己会在某种武器的突袭之中完蛋，这样恐怕就无法继续把未竟的事处理完毕。

他钻入到一辆装甲车里，轻松弄死了里面的十几人，然后他沿着防卫最严密同时也是人员最多的路走过去，一路把拾到的各种垃圾和杂物塞到人体内。

武装人员纷纷倒下，没有伤员，只有死者。

他面带冷酷的微笑，无影无形地穿梭于目标之间，偶尔放过几个并非他起了仁慈的念头，而是他手里没有可以放到对方体内的东西。

周围全是紧张的面孔，如果不是长官的强硬命令，这些人早都四散而逃了。

看来他们还是知道恐惧的，这说明他们是人，也有弱点，并非恶魔。

慌乱的情绪四下漫延，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而胡乱开枪，然后坦克朝营房内射击，一些便携飞弹也射进去。

房屋纷纷倒塌，火光当中有人跑出来，形象十分狼狈。

然而外面的人已经紧张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枪炮声中，幸存者被自己的同类射杀。

梦里的商净空长叹一声，心想仍旧躲在这个营地当中没有逃出来的人恐怕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到处是无人照顾的尸体，有些肚破肠流，有些面目肿胀得厉害，有些在倒下之后又被同伴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打中。

一切显得如此荒谬和怪诞。

梦中的他有一点点厌倦了杀戮，于是走出包围圈外，来到公路上。

在一个小山包后面停着几辆越野车，他钻入其中一辆看着像是头目座驾的车子里内坐下，觉得这样或许可以让他离开这儿，到附近的城市当中，然后再设法离开。

几名军官模样的家伙来到他身边，看到这些人胖乎乎的脸上呆滞的笑容，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再次涌现满腔杀意，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对周围的人下手。

依然是那么轻松，毫无挑战性，几秒钟过后，车里留下几具血乎乎的尸体，而他已经走到了数十米远处。

梦境里，枪炮声仍在继续，没完没了。

722、境界

梦境里的商净空想起了主子在成为强大存在之后复仇性质的杀戮，而他正在做相似的事，仅就数量方面看，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圆两公里内躺着的尸体超过了三千具，还有一些被活着的士兵带走。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发现那些直升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能够离开的坦克和装甲车也开走了，除了大量的死尸和倒塌的房屋以及扔下的武器之外已经没有其它东西。

他心境非常平静，慢吞吞地走在尸体与垃圾之间，他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带走几枝枪，但是稍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样的玩艺儿太沉重了，带着走会很累，而他并不具备兰博那样的肌肉。

他独自一人打败了一只多兵种合成的部队，让一万多号人在恐惧中逃之夭夭，而这样的一只军队可以占领一个小国家。

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喜悦或者得意，只是觉得很疲惫，以及莫名其妙的沮丧。

到这时他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不明白其实他仍有机会在现实当中做出另外的选择，避免这一切发生。

对于梦中的他而言，杀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要面前出现一名异族军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握着的垃圾或者杂物塞到对方体内，将之消灭，这样的行动完全不假思索，异常干脆。

然而四周已经没有了活着的人，只是偶尔看到一只孤独的狗走过去，大部分狗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仰起脑袋用疲惫的眼神看着他，或者汪汪大叫，试图恐吓他，但是没有任何一只狗有足够的勇气冲过来攻击。

这里的天气较为寒冷，几乎看不到苍蝇，此地的尸体将腐烂得很慢。

他漫步于尸体当中，渐渐明白了当年主子的心境，同时也察觉到自身的一些变化，他明确感觉到自己似乎更强大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在渗入到他的身体当中，与他完美地交融到一起，彻底被消化和吸收。

难道通过杀戮能够提高自身境界？梦中的他有些惊讶地自问，这事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梦中的他尝试用意念隔空移物，发觉果然有效，一枝步枪从地上飞起来，落入他手中。

723、梦的运行规则

梦境仍在继续，但是这时商净空的睡眠程度已经有所降低，他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但是他无法控制梦境，梦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和逻辑，以及特殊的表达方式，他与其它普通人的梦境当然有一些区别，不同之处在于他能够通过梦看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然后得到做出改变的机会。

朦胧和模糊的梦境当中，他隐约看到了那个毁灭世界的根源，这是一名面色苍白的瘦削中年人，除了试验室和宿舍之外，这位中年人哪里都不去。

梦里的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以便在醒来之后找到这家伙，将之宰掉或者永久囚禁，以期能够改变那个可怕的未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在梦境当中找到某个可以作为地标的建筑物，但是他只看到一些树和花草。

这当然没用，如今几乎所有的皇家小机构都有类似的漂亮花园和占地广阔的大院，像这样布置的场所全国恐怕有几万处之多。

他想看清楚的是门牌号，或者地名，以便把范围进一步缩小，最好能够在几天之内就可以找到。

然而梦境的场景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变化，朦胧和含糊中，他进入一个大礼堂内，而那位瘦削的中年男子坐在台上发表演说，依稀可以听到其内容与基因和某种病毒有关，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云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很有希望把诺贝尔医学奖弄到手。

商净空走向主席台，没有任何人阻止他，梦中的他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应该把目标杀掉，因为他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

据一些情报，就在中年瘦男人和其研究小组仍在考虑如何完善科学发明的时候，他们的上级已经把一部分成果向世界公布，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部分，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注意，然后升官进爵，还安排了一些熟人和亲友团进入研究所内，以便将来等到名扬天下的时候好分一份大蛋糕，这样的做法会弄出什么麻烦则不在考虑之列。

梦里的他满腔沮丧，不知所措，想动手又觉得也许会把一切弄得更糟糕，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插手可能会把灾难发生的日期提前，但是又不愿放弃努力。

724、艳梦

商净空梦到一片广阔的田野，水稻长势良好，田埂上种了一些黄豆，几位年青的妇人走在田间，东张西望。

他仍然是一个局外人，无精打采地转悠。

这时他开始希望能够尽快醒来，因为这梦太漫长了些。

但是他无法控制，梦仍在慢条斯理的延续，他不禁担忧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一睡七年。

梦里的他有些焦急，怕醒来时发现许多事都已经即成事实，无法挽回，无计可施。

然而焦虑是没有用处的，他无法让自己醒转，拍打大腿没用，蹦跳也没用，咬自己的手掌也没用。

梦境仿佛没完没了的电影一样不断出现在意识中，不肯中断。

不知不觉当中，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他发现自己置身于热闹的小集镇里，四周到处是拥挤的人流，但是他们身上的衣着却很不同寻常，有的穿着非常前卫，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未来流氓，有些却披了兽皮，用草裙围住下半身，或者身着仿山区少数民族的服饰。

有些人身上背着枪枝，有的带了大刀，有些人腰间插着手雷，但是很不可思议，这里的气氛却显得详和安宁，人们自由自在地交易，没有任何激烈的争执，到处是欢声笑语，仿佛传说中的大同世界。

商净空问一位老头，现在是公元多少年，然而对方不理睬，仿佛他不存在。

一位穿了汗衫和花内裤的漂亮少女走到他面前，她的腿很白，皮肤光滑细腻，身材丰满，令人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抚摸。

他想反正自己在做梦，就算弄成艳梦也没关系，不摸白不摸，于是就上前几步，伸出手，念叨了几句诸如在这样美好的大白天，希望俺能拥你入怀之类话语。

少女温顺地靠在他臂弯里，仿佛小鸟依人。

他正打算温柔地亲吻她一下，却发现自己怀抱中的可爱女子不知为何竟然已经变成了灰脸獠牙半腐烂尸体，许多的小虫子在其面部蠕动。

他大吃一惊，松开手跳到一边，抬头再看，发觉热闹的集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坟包，以及从土壤里露出来的白骨。

僵尸用温柔甜腻的声音说：“来，抱抱我，你真可爱，我喜欢你。”嘴一动一合的同时，许多的小虫子从它牙缝里掉出来，落到破烂不堪的衣服上。

725、历史

商净空梦到一个巨大的广场，数十万人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浪震耳欲聋，几乎令人无法站立。

有些人用黑布在脑袋上缠绕，有些人举着高大的条幅，上面写着‘打倒XX——’，队伍当中有的人脸上仍在流血，有的人手里握着板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跟谁拼命的样子。

空气很混浊，这是由于太多人挤到一起的缘故，同时也因为人潮当中有许多是从远处步行走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洗漱过。

商净空站在高大威武的岳不群铜像下面，手执一串沾满了辣椒粉的油炸臭豆腐，慢慢悠悠地吃。

人们群情激奋，他却仿佛无关的过路人，因为他已经预知了这一切注定要发生，对此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他很镇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导致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暗探或者精神病患者。

有些过分紧张的人甚至要求他解释这样的表现，他对此报以微笑，不屑解释，同时也无法解释。

他仿佛一位高高在上并且超然物外的异类生物，用悲悯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一张张慷慨激昂的面孔。

梦里的他想起了那位小说当中的人物，波伏瓦笔下的福斯卡先生，他觉得自己与这位虚拟人物颇有几分相似。

历史会记住今天，然后有关这一段的历史会被遗忘和淹没，在地球漫长的记录当中，这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无论人们怎么亢奋和激动，一切都仍然无可挽回地会消失在宇宙里，最终化为烟尘，化为原子和其它微粒，或者某种未知能量形式。

在他的预测当中，原本会有很多人在这个广场上永远倒下，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于是提前通过种种途径，对于能够发号施令的人早早加以影响，让其不要轻举妄动，从而成功地避免了大规模流血。

梦境里他清楚地记得没有谁向自己表示感激，但是他不在乎。

他小声说，没有谁能够永远糊弄别人，没有谁能够永远伟大光荣正确，应该永垂不朽的时候就该乖乖低头，无论怎么折腾，有些事仍然是迟早要来的。

726、终于醒来

商净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而李老板和狼哥还有其它怪物一个也不在身边。

这事让他感觉到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两名中年护士走到床边，其中一个拿起通话器呼叫某某赶紧进来。

“现在是哪一年？”他微笑着问，心里为自己终于醒过来而感到高兴。

从护士的回答里，他沮丧地得知，原来他已经睡了四年零三个月。

这时他发誓此生再也吃安眠药了，就算从此无法入眠也罢。

室内亮着灯光，由此推断外面天已经黑了，但是也不排除置身于地底某处避难所内的可能性。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自己睡大觉期间外面的世界怎么了，局部核战争爆发了没有？可怕的病毒有没开始漫延？

城市是否平静如往昔？

小佳和三个孩子有没遇到麻烦？

他向护士提问，对方说上级有规定，不许她们随便与患者交谈，为了保住饭碗，免受评判，她们不可随便说话，请他体谅，领导马上就来。

“你们真乖，明天辞职跟着我混吧，工资比你们现在的水准增加五倍。”他说。

“你感觉怎么样？”护士问。

“还凑合，想喝罐啤酒。”他说。

“最好别喝，可能会对身体有不利影响。”护士说。

“我想走了。”他坐起来，掀起棉被，想要下床。

两位护士焦急地摁住他的肩膀，希望他乖乖躺着别动，否则她们会被批判。

一个多钟头过后，一群道貌岸然的胖子跑到病房内，李老板和狼哥鸡姐还有两位大姐跟在后面，它们似乎受到某种限制，不得走近商净空旁边，只能站在五米开外观看。

气氛凝重而肃穆，仿佛有什么重大事件即将发生。

“你们把我搬到这里干嘛？一点也不舒服，本来打算再睡一会儿。”商净空打了一个哈欠。

“商先生，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很高兴。”站在最前面的胖子说。

旁边有一位女子郑重介绍：“这是新任的山京城总督，麦当雄。”

“是总督吗？怪不得看着面熟。”商净空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与本市老大握手。

727、改变未来的努力

商净空呼呼大睡几年，这段时间里，他的团队并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在努力工作，想要通过种种努力，让未来变得别那么糟糕。

他在大睡之前曾经做过相关布置，让狼哥和鸡姐通过网络把一部分较为清晰的梦境内容透露出去，想要通过这样的做法而改变未来发展的轨迹，从而避免灾难出现。

不知道是由于关注度不够还是其它一些原因，它们发的贴数量很多，但是点击却很少，而且常常被删除，理由是散布不良信息，传播迷信思想，要不就是定调为煽动社会混乱。

狼哥和鸡姐曾经花钱雇用水军进行传播，但是却惹来了麻烦，受雇的组织和一些个人被拘留，它俩由于是其后主使者而被捉，关到监狱里。

李老板无法把它们救出来，它俩多方尝试，也没能找到可以离开的异空间通道，只好乖乖坐牢。

稍后，，麻烦如期而至，一部分梦境应验了，曾经被删除的贴子又被一些人捞出来，一时间，狼哥和鸡姐名声大噪，在网路世界当中被称为先知和圣贤，有些甚至称它们为半仙或者神之使者。

当权者终于想通了一些事，于是鸡姐和狼哥的处境得到改善，离开了垃圾坑一般的监狱，住进了精神病院的大人物专用特护病房，每日可以吃到精心加工的特供生牛肉或者鸡肉猪肉，在食物方面享受到与正厅级相当的待遇。

尽管狼哥和鸡姐坚贞不屈，拒不交待任何与商净空有关的事，但是组织的力量是超常强大的，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怪物和准怪物们从隐藏状态挖出来，除了待在无忧村内的那些之外，在城市里的全都被软禁。

呼呼大睡的商净空同样也被弄到医院内，受到精细的照顾。

这一次的长睡与上回有所不同，有一些时候，旁边的人尝试与商净空交流，居然偶尔也能够得到一些回答。

比如有人问他刚刚梦到了什么，他在睡眠当中用不怎么清晰的话语也能够说个大致情形。

几年下来，相关的记录已经是厚厚的一大堆，有专门的团队对此进行研究，从业人员达到一百多名，据说全是一些智商超过一百四十的家伙。

728、鸡同鸭讲

总督与商净空闲聊了十多分钟，就其内容和气氛看，有些话不投机。

贵为总督者当然不是泛泛之辈，说起套话和正确的废话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态度是亲切的，表情是慈祥的，笑容是灿烂的，眼神是炯炯的，然而——

“听说你的人已经记录了很多我的梦境内容，希望你能够抓紧时间，赶快行动，在灾难来临之前把未来改变，趁现在还来得及。”商净空说。

“这个请你放心，我已经做出指示，让研究团队把相关的内容做出汇总，然后交到上级领导手里。”

“应该赶紧公布，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知道，这样应该可以改变那个既定的未来，因为知道的人多了，想胡作非为的那帮家伙在干坏事之前就得再想一想，考虑如何把事情弄得更体面更完美一些，如此一来，情况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么重大的事，我无法做出决定，必须经过充分的论证和可行性分析，再经过专家的研讨，广采众言，最终才能做出如何正确应对的判断。”

这时商净空突然明白过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把那些关于未来的预测透露出去，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你干嘛把这事搞得如此复杂，其实只要别干预我和这几位的行为就可以，我们会把已知的关于未来的预测向外界传播出去，尽可能扩大影响，这样的话你们就不必负任何责任，就算预言落空也不必担心挨骂，所有的指责都只会针对我们。”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认为你们不可以这样乱来，如此重大的事当然要通过正确的程序之后再决定怎么弄，我个人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必须交由集体讨论弄清楚相关注意事项之后再举手表决。”

“等你们折腾一年半载下来，机会恐怕就没了，首先是那个超级病毒的制造团队从事的项目应该立即关停，并妥善处理，封存或者销毁所有的资料和样品，最好把那些人全弄到山区呆着，过十几年再放出来。还有就是北边发生在国外的战争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把事态控制在较小的范围内。”商净空说。

“我很重视你的观点，一定会把相关内容向上级领导机关汇报。但是我不赞同你关于控制和阻止邻国战争的想法，要知道我们国家历来奉行独立自主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我会想办法把你的预测送交到联合国官员手里，至于那些人如何处理就不知道了。”

729、无法沟通

商净空愕然看着总督，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并且说着相同的语言，怎么就像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感觉根本无法沟通。

说得已经很明白，但是对方却至今未采取任何行动，难道还不明白吗？在那样的灾难面前，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就算躲到地下几百米深处的掩体和避难基地又如何？能够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下半生吗？

总督说：“请你放心的休养身体，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你先把我的人放了，以后别再把他们关着就可以，别的倒没什么事。”商净空说。

“这个我暂时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因为此事属于独立的机构负责，我身为总督，必须带头遵守规定，不得随意干预有关部门的工作。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要求传递到相关负责人那里。”

商净空忍不住问：“总督先生，既然你什么事都无法答应，什么都做不了，那你来这里干嘛？”

“你的说法是不正确的，其实你对我以及我代表的东西并不了解，对我们工作的方式与程序缺乏了解，所以才会有那些错误的看法。”

“我只知道，如果你不采取行动，同时阻止我和我的人行动，那么可怕的灾难就真的无法避免了。”商净空沮丧地说。

“请相信我们，我们会采取最合理、对广大人民群众最有利、对全人类最有益处的办法来处理你的预测。”总督显得非常严肃，一字一顿地说。

“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说这些大话和套话了，讲点实在的吧，你说，那些有关未来的预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从网络上传播出去。”现在他已经不再指望总督先生会采取什么行动，只是想尽快把相关信息散布出去，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这事，期望以此来影响那些拥有决定战争是否开始的实权人物的想法和计划。

交谈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商净空的情绪失去了以往的平静，说话声调越来越高，双方渐渐有些鸡同鸭讲的味道，旁边站在总督身后的人脸色越来越凝重，似乎想要插嘴却有些犹豫不决。

730、亲切慈祥

总督毕竟见过许多大场面，面对商净空的质疑，他依旧保持着亲切的笑容，仿佛表情已经被固定下来，只会在严肃与慈祥这两种状态之中切换。

“我再次重申，我们非常重视你的预测，因为其中有一些内容已经得到事实证明和应验，而目前的世界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时刻，各路惟恐天下不乱的敌对势力蠢蠢欲动，企图煽动和制造麻烦，我们必须小心应对，慎重从事，以免把事情弄糟。你的预言对于我们非常重要，在制订政策方面，在考虑未来几年的计划方面，在对外投资与招商方面都有用处，但是关系到邻国的战争那部分内容，以及可怕的病毒流行的那一块，以及未来混乱局面的部分，这些预言我们无法处理，为了避免给上级领导添乱，我们只能暂时控制信息传播，同时向更高一级汇报，至于上面怎么弄，那不是我能够揣摩的猜度的，我们应该相信一点，领导之所以是领导，肯定有比我们更出色的地方，他们不仅有更高的学历和更广阔的视野，身边还有更出色的团队出谋划策。”总督耐心地解说。

“位子能够决定智商吗？学历高的人就一定更聪明吗？”商净空沮丧地问，他渐渐发现，无法与眼前这位老头很好地交流。

“我是体制当中的人，必须遵循纪律和规定，通过集体协商而来做出重大的决定，我个人仅仅只是代表，不可以轻率做出任何承诺，因为这个，你可能对我们存在着误解。”总督说。

“据我所知，你拍板修地铁建大厦的时候是很干脆的，说一不二，把高污染高耗能的外资企业弄过来的时候拍胸脯的动作也毫不犹豫，连保证人家赚大钱、决不允许工人瞎胡闹的话都说得出，怎么现在这么简单明白的事我就跟你说不通呢？”商净空离开了床，站到地板上，由于长期卧床大睡，以至肌肉无力，腿有些发软，一时无法适应站立状态，坐到了地上。

总督装腔作势地伸出了手，却没有接触到商净空，而其它人都站在五米开外，结果导致他落到地板上。

他翻身扶着床站起来。

“小商，你没事吧？”总督亲切慈祥地问。

“没什么，马上就好。”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扶着床的边框坐到床边。

731、无微不至

对于商净空直截了当的问题，总督仿佛没听到，依然面露慈祥的笑容，反复强调会认真对待有关未来的预测，并争取弄出最好的对策。

商净空木然看着面前这张动来动去的大嘴，心里充满了绝望。

明知不可行，但是他忍不住还是要再次尝试一下。

“总督先生，我要走了，请你把我的人全都放了。”

“目前还不可以这样，外面有些乱，你和你的人必须留在这里，接受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总督再次亲切地微笑。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他问。

“这个先前已经说过，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但是我会向有关部门提议，尽早处理此事，尽可能让你得到满意的对待。”

商净空心想，怎么自己先前就没有能够梦到目前这一幕呢？

还有就是，后面这次长眠显得有些多余，如果别像这样大睡，许多事还是有希望改变的。

然而现在却很糟糕，居然被控制了，他或许能够逃走，然而别的人怎么办？

稍后他突然想到，也许那些大肆宣扬传播的末日理论和具体事例已经影响到了未来，因为前面那次长眠与此番大睡过程当中的梦境有所差异，并不相同。

既然蝴蝶振翅都有可能制造出飓风，那么通过网络向许多人传播末日信息当然也能够改变未来的发展轨迹。

他迅速平静下来，不再激动，和颜悦色地问：“总督先生，我想你和组织已经做过一些准备，比如建造几艘方舟，或者开挖一个能够抵御氢弹和超级病毒的地底避难所，甚至弄个空间站什么的。”

他猜测这些人如果足够重视预言的话，肯定会为此采取某些行动，因为他们并不缺钱，也不缺乏制造避难所和方舟所需的工业技术。

如果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那么就可以确定一点，这个群体并不在乎绝大多数人的生命，也不在乎世界会不会毁灭，他们只关心自己能否在灾难中幸存。

总督有些惊讶地笑了笑，表情显得极不自然：“你果然知道这事，虽然我们一直封锁相关消息，但是这些措施对于你显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是先知，是超能力者，你是这个城市当中不可或缺的超级人材，我保证，如果末日真的降临，你将会自动拥有方舟的船票。”

他沮丧地看着面前的虚胖的脸，由于失望而一时语塞。

732、囚禁

然而无论怎么看待此事，世界确实因为商净空的预言而发生了一些变化，至于这些变化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他目前还无法弄清楚。

他不愿意再来一次超长睡眠，而正常情况下他又很难入睡和做梦，怎么办呢？

总督明确表示，将会限制商净空及其追随者的活动，其出入范围仅仅只是精神病院的特护大院，如果想要外出，必须提前三天申请，在得到允许之后，由专门的保卫人员陪同进行。

总督还暗示知道李老板和狼哥等人的不同寻常之处，以及其它几位的非人身份，所以，无论怎么样对待这些怪人都行，因为它们是不是属于人类还有待商榷，采取任何手段与现行的法律都不存在冲突。

商净空看着面前的老脸，情不自禁地露出讥讽的笑容，他在想，这家伙好意思说法律这档子事吗？这厮对法律有一点点敬畏之心吗？

就在刚才，殷女士的魂魄飘进来，站在靠窗位置，对商净空讲述了一些关于总督先生的隐秘事件。

整个房间内，只有商净空和狼哥李老板等人能够看到鬼魂，听到鬼魂说话，而其它人对此混然不觉。

殷女士宣称总督的秘密情人刚刚生了一位女儿，是总督的第九个孩子，这位现任本市最高长官目前共有五位正式在编情人，临时的情人数量更多。

这位总督大人的亲戚开办了多家公司，承建了许多大规模市政工程，然后又转包出去。

整个家族参股的公司有几十家之多，有干股的相关经营机构更有数百家之多。

总督本人早已经弄到了某国的永久居留权，同时怀里揣着三本不同名字的身份证，并且全都是真货，一点也不假。

虽然总督本人名下的财产不足百万元，房子一套也没有，但是其嫡系亲戚名下的房产却差不多每人有十几套乃至几十套之多，流动资产则超过百亿。

商净空看了看正在平静地说话的殷女士，它面色苍白，头发披散在脑袋后面，有些乱糟糟的，眼窝发青，嘴唇呈紫黑色，完全是一副普通女鬼的模样。

想来这女鬼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做过大量的调查研究工作，现在把相关内容向商净空通报。

733、等候通知

知道了这些内容又如何，商净空这么想，难道咬总督几口吗？还是狂扁其一顿，或者一刀捅死这家伙？

这样做有用吗？估计不行，就算这位总督完蛋了，其继任者同样也会这么干，缺乏监督，谁上来都能够为所欲为，这事其实不需要太出色的智力。

不难猜测，由于早准备好了退路，所以总督先生并不想采取什么行动，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把信息汇总之后向上面汇报即可。

商净空心想要怎么才能打动这位大人呢？非得捅一下对方的难言之隐吗？

看来已经没得选择。

“总督先生，我知道你的家族在本市有很多利益，你的第九个孩子刚刚出生不久，就算为了自身的前途也希望你多考虑一下，正所谓覆巢之下全部完蛋，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有可能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恐怕谁也无法幸存，末日就在眼前，到北美或者欧洲呆着未见得就能逃过去。”他平静地说。

总督的表情第一次显得有些不自然，眼角跳动了几下。

站在后面的人立即有所表示，纷纷往后退，视线移开，似乎在用肢体语言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小商啊，希望你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继续睡觉，争取做出更清楚明白的预示未来的梦，为大家指明前进的方向。”总督迅速恢复了亲切慈祥的表情。

“我已经指出了一个未来，可是你似乎并不打算去改变它，同时也不允许其它人去尝试做出改变，为什么？”商净空满腔困惑地问。

“因为我所处的位置，你还不明白吗？我必须对上面负责，如此重大的事件，如果我擅自行动的话，捅出麻烦来怎么办？如果公布了你的预测之后末日灾难没有出现又怎么办？我不能以官方的名义宣布这些事，只能往上报，让上面决定怎么办，我必须相信上级的智慧，相信领导一定更聪明更有办法，能够更好的解决一切麻烦。”总督说。

“你可以安排我与总统或者副总统见一面吗？就算通一次电话也行啊。”商净空说。

“这事我个人做不了主，你可以提出申请，然后我安排市参议院举行会议讨论此事，如果能够顺利通过的话，再向上一级提出申请，你需要做的事就是等候通知。”总督严肃地说。

734、尽力而为

商净空愕然看着面前的老头，心想这家伙的脑子难道坏掉了，如此简单明了的事，怎么就无法沟通呢？

他忍不住好奇，想要搞清楚如果按照对方所说的程序进行申请，那么要多长时间才能见到总统和副总统，或者国防大臣和内务大臣亦可。

总督犹豫片刻，似乎在思考和计算，稍后郑重宣告，整个程序走下来，如果顺利的话，有可能在三个月至半年内得到明确答复，至于是否真的能够得到接见或者通电话的安排则不好说。

“这事很奇怪啊，你把信息传播的渠道给封严了，不肯让我的人发布预测的内容，同时又不能安排我与元首面谈，这算什么？非得让我自己去总统府外面折腾吗？”商净空说。

“全国有很多人有事想通过总统解决，比如没钱看病难受得不行的人，没钱吃饭饿得要死的人，或者自己觉得受到不公正待遇想要申诉或者告御状的人，如此等等全国不知道有几百万之多，就算从其中选出千分之一的人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总统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处理不了，你应该体谅。”

“你是总督，全国跟你同级别的大人至多也就有百来位，我相信如果你打算要安排我与总统通次电话应该是可以做得到。”

“我会试试看，尽力而为吧，你安心等候。”总督流露出一丝烦躁，显然早已经想走。

“如果两天之内得不到肯定的答复，我会自己想办法。”商净空冷冷地说。

“你安心在这里呆着，想吃什么只管跟护士说就好，此地非常安全，这幢大楼经过特殊改造，能抵御常规武器的袭击，毒气和病毒飘散过来也不会有事，等过些日子召开全市秋冬季节工作会议的时候，我们会重点讨论你的预测，以及你的待遇方面的问题，等到有了结果就立即通知你，至于你和你的人行动受限制导致的各种损失，我们会考虑在经济方面提供适当的补偿。”话说完，总督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我犯了什么罪？”商净空大声质问。

总督微笑着摆摆手，似乎在表示不计较他的无礼表现。

随从们根据职位和身份的不同，排成一列鱼贯而出，李老板和狼哥还有鸡姐等则被留下。

735、无法逃离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有两名护士愁眉苦脸地站在靠近门的位置，似乎准备好随时逃之夭夭。

商净空把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和两位大姐召集过来，打算商量一下如何离开。

他惊讶地得知，睡眠当中的他被搬到这里已经有将近一年，这期间五位亲随同样也被囚禁在这幢大楼当中。

其它被捉的无忧村居民有六名，被关在不知道哪一层里，昨天还通过可视电话联系过，它们的生活非常无聊，食物倒是还可以，但是娱乐方面则令人绝望，每天就是打麻将看电视，现在看到麻将就犯恶心，正盼望着商净空尽快把它们捞出去。

“老大，我听说这里的墙壁和地板还有天花板和门窗全都经过特殊加工，里面有三层金属板，分别是铅和铁还有铜，连X射线都进不来。”狼哥小声说。

商净空心里一紧，先前曾经以为可以轻松离开的，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十几年前主子刚刚赐予他穿墙能力之后不久，他曾经尝试过，发现无法穿过铅板，想来现在同样也不行。

很显然这个房间内有监听装置，还会有很多监控摄像头，里面的人一举一动都能够从外面看到。

商净空走到门前，发现这扇门结实得不像话，再看窗子同样如此，根本就不可能有阳光透进来。

这里真的是精神病院吗？怎么会弄得像地堡似的？

向护士提出任何问题，得到的回答一般都是她们仅仅只是护理人员，责任是照顾他们几位的饮食起居，别的事一概不知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请用内线电话与管理员联系。

内线电话打出去，无论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全都是已经向上级请求汇报，请耐心等候。

电话另一端的接线员总是女子，声音温柔而友善，貌似很可信，但是却得不到任何明确的答复。

商净空多次进入穿墙状态，然后尝试，却发现无法透过由铅构成的金属板壁。

736、无聊

被囚禁的生活很无聊，不可以上网，只能看电视，想看书得写出书名，委托护士从外面的图书馆里把书借回来，除此之外，就只能打牌打麻将喝酒喝茶下棋。

每个人的手机都在，但是没有讯号，根本用不了。

食物方面倒还不错，想吃什么只管开口就可以，医院食堂做不了的可以让酒店送外卖。

但是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一楼层的走廊和十几个房间，不能外出，也晒不到太阳，有一间紫外线灯光屋用来代替。

据说囚徒们享受的宇航员级别的待遇，操——。

商净空多次尝试，但是始终找不到可以利用的漏洞，由于平时的一举一动均在监视之下，无法搞大规模的破坏，比如砸烂墙壁或者窗户什么的。

狼哥曾经小声提议把护士绑架，他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这个提议，因为他明白，在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眼里，几位护士的生命简直一文不值，就算把她们撕碎然后吃掉也不可能改变目前的处境。

十几天过去，他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明白不会被弄死，也没有什么可着急的，反正已经尽力，如果无法挽救世界，那么错误也不在自己身上，他就是这么想的，并非他不想做点什么，而是总督及其同伙不让他去做。

想要了解外界情况只能通过电视里的新闻，然而谁都知道这些新闻怎么来的，电视台数十年如一日地执行着固定的模式，始终未曾改变过，总是这样，先来一段领导很忙，正满世界辛勤奔波，所到之处均受到热烈的欢迎，不但有到访国的元首或者大人物接机，还有当地的汉人和汉侨‘自发’欢迎。接下来则是人民很幸福地生活，看病不愁，营养足够，困难户时常受到谁谁的关照和一对一帮扶，经济发展迅速、未来美好无限的内容，最后再来一段世界各地的天灾人祸，比如印度的火车出轨了，白沙瓦挨炸了，巴格达又死了几十人，南美洲发生了洪灾等等，偶尔来一点发达国家的体坛信息。

历经沧桑的李老板不仅感慨，要是生活真的像新闻当中那么容易就好了，他当年也就不会选择成为主子的信徒，而是乖乖当一名蓝领，娶妻生子，过上平庸而乏味的生活，直到老掉和死去，而不是弄得像现在这样复杂和刺激。

“老李头，你后悔成为主子的信徒吗？”鸡姐问。

“一点也不，刚才我只是在陈述另一种可能性罢了。”李老板说。

737、自由

商净空担心会影响到小佳的形象以及前途，所以没有提出与小佳见面的申请。

他努力想要睡觉，但是无法入睡，然而他决定再也不吃安眠药了，睡不着就不睡，没啥大不了的。

他特别的无聊，鸡姐和狼哥能够通过漫长的睡眠来打发时光，李老板和两位大姐每天也能够睡上十二钟头左右，只有他总是保持着清醒状态。

有几位所谓的专员常常打来内线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关于未来的预测。

他告诉对方，由于这里环境太差劲，所以他始终无法入睡，因此也就不能做梦，如果能够换个好些的环境，比如到酒店或者乡下度假村，相信情况会有所改变。

专员说会把他的意见向上级单位汇报。

有一会他想起了自己的数亿元财富，不知道如今怎么了，向李老板和狼哥等人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很可能被查抄了。

他通过内线电话向专员和接线小姐打听财产方面的问题，得到的回复是将向上级请求汇报，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回答。

想来存到一些信誉卓著的国外大银行的钱以及在香港台北曼谷罗马纽约等地的房产应该没事，否则的话就太令人愤慨了。

可是他自由受限制，如果无法离开此地，怎么才能去享受那些财富？

如果世界末日如梦境所示那样如期而至，那么也就不可能存在任何硬通货，无论是美元还是欧元都不行，世界完蛋了，就连黄金和钻石也将一文不值，在无法抵御的巨大灾难面前，亿万财富其实还不如一袋子面粉和一纸箱牛肉罐头更有用。

“这帮王八蛋怎么跟机器人似的，太倒胃口了。”他沮丧地摇头，“他们的工作不需要一点智力，其实完全可以交给几只鹦鹉来做，估计鸟儿能够干得更好一些。”

旁边一位护士小姐插嘴：“你们在这里其实生活挺不错的，食物非常好，与副厅级一样享受特供的蔬菜和肉奶蛋，我们都吃不到这样质量的东西，又不必干活，每天可以睡大觉，看电视，打牌喝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应该感觉到很幸福才对。”

狼哥朝她竖起中指，冷冷地说：“如果光是温饱就能满足，还不如呆在监狱里。你懂个JB，傻婆娘，你的上级已经把你养成一头笨猪了。”

护士摇摇头退开，一副不与人争执的样子，表情却显示她仿佛已经掌握了全世界最重要的真理，根本不屑与傻瓜讨论。

738、信息

电视新闻依然跟以往一样，向商净空传达这样的信息，这旮旯欣欣向荣，既和谐又发展，并且发展得挺快。

但是有一点很令人困惑，光从公布的数据看，这么发展了几十年之后，这旮旯的生活水准早就应该追港超台了，但是非常遗憾，原来咱们工人的工资水平比大多数非洲国家更低，工作时间全球最长，至今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改变趋势。

商净空前些年曾经到许多地方旅游过，据他的观察，所游历的几十个国家当中，从来不曾看到过像汉人这样勤劳的民族，然而——

印度阿三有全民免费医疗，学生有免费午餐，这旮旯有——

商净空转换了多个电视频道，发现有大约一半在播放各种古装言情剧和武侠剧或者仙侠剧，还有一些在颂扬清朝的辫子皇帝如何的英明和智慧，要不就是各类复杂的言情剧，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爱情关系，比如姥姥的当年老情人的孙女勾搭上了爹地的私生子，然后这位私生子又脚踩两条船，其中有一位是癌症患者眼看要死掉，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许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几乎没有明显的变化。

在看电视里的新闻时，偶尔商净空会打个盹，但是时间很短暂，也就迷糊那么一会儿就恢复清醒状态，想要真正进入睡眠而不可得。

他甚至有些怀念昏昏大睡的年月，那时至少不会像眼下这么无聊。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生命只有在梦境当中才有机会高飞，与现实相比，梦显得更有趣，更灿烂，而现实生活乏味得像一团嚼了几个钟头的口香糖。

但是无论如何不可以再吃安眠药，他这样告诫自己。

自然的睡眠迟早会来的，不必着急，不就是几十天没睡觉吗？没啥大不了的，他这么对自己说。

从电视屏幕上显示的钟点数字他计算着时光的流逝速度。

跟班们清醒的时候相对好一些，至少感觉不那么孤独。

每个人打发时光的办法都不尽相同。

两位大姐织起了毛衣，李老板练习用左脚的脚趾头夹着毛笔写字。

狼哥和鸡姐若无其事地当众嘿咻，表演身体爱情秀，动作复杂而多变，刚猛而持久，似乎没完没了。

商净空面露微笑，充当一位好观众，偶尔拍掌叫好以示鼓励。

739、表演

狼哥和鸡姐结束了表演，在众人掌声当中懒洋洋地站起来，这两位的身材瘦了一些，不够强壮，但是比起鬼子片里的AV男女伶毫不逊色。

护士低着头，故意不看。

当然，她们已到中年，想必见识颇多，这些事对她们的吸引力并不怎么大，同时也由于严密的纪律和规定必须时刻牢记，如果像平常妇道人家一样嘻嘻笑着与囚徒打成一片，岂不是白白被培养一场，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同时让外面担任监视的同事看笑话。

李老板笑嘻嘻地说：“狼哥鸡姐啊，你们俩不去当毛片大明星，真是遗憾啊，这么好的本钱。”

“老李头，你想不想陪我再演一场？”鸡姐问。

“这个——。”李老板顾左右而言，“还是算了吧，我的身材不怎么样，实在寒碜，见不得人的。”

众人大笑，毕竟生活太无聊，难得看到一点点有趣的事。

商净空拿起了内线电话，摁了四个五，打给接线员。

“喂，你好，有事需要帮忙吗？”温柔甜腻的熟悉女声出现。

接线员大概有五到十位，说话全都一个腔调，令人怀疑她们是不是连脸蛋和身材也全都长得一模一样，三围和身高也大致差不离。

“我想跟总督通电话。”商净空平静地说。

“我会把您的要求向上级传达，如果什么时候有回音，我会立即通知您。”

这句话商净空听了大概超过三百遍了，他早已经明白会听到相同的回答，之所以还打电话，只是由于太无聊而想找点事做罢了。

“小妹妹，你多大了？”他提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问题，这当然也是由于无聊。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大约五秒钟之后接线员才回答：“我得向上级请求一下，看能否回答这个问题。”

“不必这么麻烦，不方便说就算了，问女人的年龄其实很失礼，这个我知道。”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今年三十三，属狗的。”接线员小声说。

“哦，还年青，我都快四十了。”商净空说。

740、闲聊

内线电话里，接线员的声音突然表现出慌乱，她急匆匆地说有急事需要离开一会，其它同事将代替她为商净空服务。

然后这个声音消失了，一分钟过后，另一个女声出现：“一九八四号接线员为您服务，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本次通话将录音。”

“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跟总督通电话？还有就是，从前我曾经申请与总统或者副总统通电话，不知道审核到哪里了？可以告诉我吗？”商净空说。

“这事我会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得到回答之后才能通知你。”编号为一九八四的接线员说。

“切，你们老是这么个调调，说点别的行不？”

“我们必须服从岗位要求，遵守相关纪律，请您原谅。”

“算了，反正末日来临的时候大家一起完蛋，你和你的同事就这么每天说些废话好啦，也不知道还能说多久，奉劝一句，赶紧享受生活吧，把存款花光，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都得趁早。”他沮丧地说。

“商先生，你预见到什么了吗？如果有新情况的话，请告诉我，以便为上级领导提供做出决策所需要的依据。”接线员说。

“没发现什么，最近我一直睡不着觉，所以也没能够做梦。”他说。

“最近医院里到了一批进口的特效安眠药，您是否需要来几粒试试？”

“算了，我怕又来一次大睡不醒。”

“如果剂量控制得当，应该不会发生您担心的那种事。”

“我不想当院方的试验品。”

“那是进口药，质量有保证的，价格非常贵，一般情况下只有正科级以上的患者才能吃到。”

“多醒些日子，慢慢总会睡着的，已经睡了几年，失眠几个月也很正常。”

闲聊就这么继续着，双方说一些无关打紧的事。

商净空要求弄只宠物来养，最好是狗，品种是什么都没关系，猫也行。

双方自说自话，似乎没怎么听到对方的语言一样。

接线员说台北下雪了，冻死了两名流浪人士，哈尔滨下了更大的雪，却没有冻死任何一个人，由此可见XXXX的优越性是不容置疑的。

741、末日序幕

电视屏幕里出现了梦境预示的情况，商净空的手指忍不住开始发抖，虽然早已经在梦里看到过这情形，但是从新闻里见到还是有些感觉无法接受。

肥胖的某国领袖在听不懂的语言发表演说，从正文的字幕看，这家伙在动员全国人民全都投身到战斗中，保家卫国，抗击侵略者，如此等等。

据称此人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哲学家、艺术家、军事家、科学家、政治家、X务和国务活动家、共和国英雄、大元帅，是人类前进的旗手，是永远不落的太阳，XX事业最忠诚的继承者、久经考验的XX主义政治的指导者、百战百胜的钢铁元帅、真正的XX领导者，智商超过了二百五十的银河系最聪明个体生命、最完美的人类云云。

狼哥摇摇头，做出如是评价：“这牛皮吹的，我操。”

屏幕里不断出现战争的场面，空中掠过的火箭弹，从米国战列舰上发射的导弹，公路上被击中之后毁坏的坦克和车辆，断垣残壁的城镇，铺满地面的尸体，哭泣的妇女和儿童，医院里面色惶恐的伤员，联合国官员的谴责和呼吁等等。

占据最多时段的内容是这旮旯的新闻发言人的老调重弹，无非是强烈呼吁双方采取克制的态度，和平对话，全面停止战争等等。

这样的话绝大多数人都听过许多次，非常耳熟，有些人甚至可以背诵一段大致相同的玩艺儿，显示出与组织高度一致的认识与出色的政策水平。

多电视里可以看到，交战双方的领导人都在在指责敌人，说对方是侵略者，是丧心病狂的恶魔和坏蛋。

战争开始仅仅过去了几个钟头，估计出来的伤亡数字已经令人吃惊，这就是现代战争的巨大破坏力。

生命在此时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仿佛蝼蚁。

商净空绝望地抱着脑袋，满腔愤怒。

难道所有这些改变未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吗？他这样问自己，难道改变未来真有这么困难吗？

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接下来派上用场的武器会是什么？核弹？细菌和病毒？化学武器？

末日开端的序幕是不是由此将拉开了？

742、无能为力

邻国的战争进入第三天，据国际红十字的官员估算，受伤和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五万，这还是一个很保守的数据。

如梦境中所预示的那样，已经有核弹爆炸，双方均动用了生化武器，可以想见，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麻烦向周边扩散。

放射性尘埃在海洋季风的吹动下向内陆飘散，虽然有权威机构出面说对人体无害，但是难民潮仍然无法抑制，大量靠近边境的居民开始向内地迁移。

商净空每天通过电视里有限的信息了解最新情况，他很想上网，从网络当中应该能够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新闻，但是护士和内线电话接线员说要等待上级领导商意之后才能够送来电脑。

怪物和准怪物们对此倒也不着急，大伙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们认定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离开这里，回到城市当中或者无忧村里去，至于其它人，反正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

只有商净空坐卧不安，一心想做点什么，却无处着力。

他拨打了许多次内线电话，想要与总督或者其它手头有些权力的人交谈，但是得到的回答仍旧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接线员总是用温柔而友善的语音告之，会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他的要求，请耐心等候。

狼哥和鸡姐还有李老板喝起了香槟，庆祝即将自由，木姐和许姐由于对人类的感情更深厚一些，所以情绪不高，不时还抹一抹眼泪。

商净空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很多次想摔东西，还想揍两位傻十三模样的护士，但是考虑到这样做于事无补，所以咬牙忍住。

“世界要完蛋就完蛋罢，我被一些自以为聪明的笨蛋给关在这里，哪也去不了，没办法啦，只好认命了。”他大吼大叫。

“老大，别生气，我认为咱们已经尽力，考虑到此事早已经注定要发生，应该坦然对待，此时最着急的人肯定不是我们。”狼哥说。

“那些独裁者手里没有多少枚核弹，就算全都准确命中目标城市并且顺利爆炸也不会让世界彻底毁灭，倒是那些刻意培养的细菌和病毒造成的破坏更大一些。就在刚才看电视的时候，我渐渐把曾经做过的梦理出一个头绪来，这场局部战争再过十几天就会结束，但是整个世界的经济秩序却因此而崩塌了，几十亿人的生活从此完全变样，这是一连串灾难开端，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可怕的事陆续出现。”商净空大声嚷嚷，同时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脑袋。

743、序幕拉开

焦虑中的商净空接到了总督的电话，告之今晚十九点会有重要人物前来与他谈话，总督本人也将陪同到场。

从对方的话当中，商净空知道来者是一位级别比总督更高的人，这旮旯到此一级别的人为数不多，不知道究竟是谁，认识否。

他估计这是由于局面渐渐往不可控制的一方面发展，所以总督先生以及相关群体有些慌乱，想要找到可能的发展方向。

到了现在，他仍然想不明白，为何那些人非得把他和怪物们囚禁在此，他只是猜测，觉得或许这帮家伙希望把一切事态控制在手里，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数，只有到了一团糟糕的时候才猛然悔悟，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想让两个陷入狂热情绪的国家停止敌对行动，尤其在动用了超大规模杀伤力武器之后，显然已经不可能，只能寄希望于其中实力较强的一方能够迅速解决敌人的战斗力。

根据梦境里的预测，大概在五天过后，正面大型战事将会终止，然后再过一周，零星的冲突也会被渐渐抑制住，和平将会到来，但是动用生化武器制造出来的各种恶劣后果正在显现，尤其是已经散布开的细菌和病毒，将会让全球范围内五至八亿人死掉。

末日的序幕已经拉开，接下来还会有其它的灾难出现，只是还不清楚次序到底是什么。

按照一般规律进行简单明了的推想，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银行挤兑，房地产崩盘，债市和股市一落千丈，众多城市居民在几日之间变成了贫民，而曾经的阔佬财富大为缩水或者干脆破产。

粮食和燃料将成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在某些时段，几袋子大米或者面粉甚至可以换到一辆九成新的豪华进口越野车。

一些人将会由于饥饿和食物缺乏而变得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其中一些人会集结起来哄抢超市和商店，甚至洗劫居民区，或者走出城市，到村民家中强行购买甚至是抢夺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与此同时，具有极强传染性和杀伤力的病毒和细菌正在人群当中迅速传播，会有很多人死掉，当局势终于得到控制之后，整个世界已经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744、大人物

预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多钟头，总督和那位大人物头戴防毒面具，在一大群武装人员的簇拥下走进来。

商净空平静地看着来者，心里油然而生把他们全部弄死的冲动。

双方坐下，来者摘去防毒面罩，开始交谈。

旁边一名保镖模样的男子指着总督旁边的老太太做介绍：“这位是防卫省的第一副长官，宋将军。”

“幸会。为什么不早一点来？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想要做什么恐怕都晚了，战争已经不可能被外力所终止，那两个国家也不可能接受调停。”商净空慢慢说，脸上浮现一丝苦恼的笑容。〖八零电子书：www.umd.com〗

宋将军理直气壮地说：“你的预测一年零四个月前就通过公文传送快捷通道进入防卫省，然后经过我和其它同事的审核之后交到了和平部手里，本来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会经过战争研究部和武器发展委员会之手，最终送到总统那里。但是，由于这旮旯固有的办事拖沓习惯，直到十天前，这份公文仍在战争研究部的科员手里，然而麻烦却来了，我得知情况汇报之后，赶紧把文件调来看了一遍，然后我惊讶地发现，商先生居然成功地在事发之前几年就已经预测到了这一可怕的事实，于是我赶来，想听听你的看法，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商净空把已知的预测和推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冷冷地看着对方。

“如此说来，我们能够做的事已经很少。”将军皱眉。

商净空说：“恭喜总督先生，你想要的局面出现了，战争如期而至，而我们则被关在这里几个月，无法散布任何消息，也没办法阻止灾难的出现，本来是有希望改变这一切的，然而你的你的人阻止了我们，不让我们做任何事。”

“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是埋怨和悔悟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总督微笑着说，“我没有浪费时间，在得到你对未来的相关预测之后，我立即让手把汇总的报告向上面递交，结果却弄成这样，官僚主义的散漫作风真是害死人啊。”

“我听说，每个能够当上总督的人背后都有极复杂的关系网络，你绝对有办法把我的预测交到拥有决策权的人手里，那样的话，就能够在战争开始之前阻止其发生，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商净空质问。

745、有限的自由

总督微笑着反问商净空，凭什么说他没有汇报。

“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做。”商净空说。

“我在把你的预测汇总之后通过正规途径向上报告，同时也通过个人的途径向总统汇报，因为我对你的预测抱有很大的信心，通过对你的发迹史和你的跟班在网络上散布的那些言论，我认为你确实能够预测未来的情况，所以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那些有关未来的预测上交了，同时开始斥资一百多亿在山京城郊外的地下五百米深处建造一个庞大的避难所。”总督说。

“为什么没有去阻止战争的出现？”商净空问。

“对于此问题，我跟你同样困惑。”总督说完这句话，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将军。

“我听到了一些传闻，其中不乏对山京总督的嘲笑和讥讽，有些人认为把未经证实的猜测和谣传很认真的向上级汇报是非常可笑的事，很莫名其妙，所以就没有太当一回事。还有一部分决策者认为，邻国如果要发动战争，他们必定能够提前知道，到时候再阻止也不迟，怎么也没想到，大规模的战争突然之间就爆发了，还动用了核弹和生化武器，此时想要让交战双方停下来已经不可能，因为外部力量介入太深了，只有一方彻底完蛋之后战事才会结束。等到商先生的预测得到证实之后，立即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于是我来了，接着还会有其它人前拜访你。”将军说。

“我想离开这里，回城里去，带着我的人一起走，希望你们以后也别再抓人。”商净空说。

“当然，商先生身怀绝技，满腔热血，一心报国，却未受到重视，心情必然有些遗憾和懊恼，但是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的预测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认真对待，你的每一次新发现都将迅速交到总统和副总统以及相关部门那里，然后以此为参考依据做出尽可能正确的决策。”将军说。

“我对国家大事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看到有公民由于他人的过失而白白死掉，仅此而已。”他沮丧地说。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今后也不会再被软禁，请尽管放心。但是有一点得注意，我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提供对你的贴身护卫，请你尽量配合，不要远离这些人的视线，别让他们看不到你。”将军说。

商净空点了点头，心想只要走出这一层楼，再也没有谁能够限制自己的行动。

746、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热辣的太阳光下，整个城市里乱作一团，商净空和刚刚被放出来的怪物和准怪物们在一幢大厦的第六十八层，用望远镜观看街上发生的事。

总督派来的六名保镖被鸡姐下了麻醉剂，然后五花大绑，其中有两位平时态度较恶劣的已经被分割成为适宜食用的肉块，消失在怪物们的嘴里。

这里有通道，可以随时进入另一个空间避难，所以大家无所顾忌，不担心再次被抓。

商净空并不没有反对它们这么干，因为这帮家伙确实可恨，令人讨厌，最不可饶恕的是他们智商极低却自己意识不到，还自我感觉良好到不像话，其实他们就是一伙笨蛋。

当然，公平地看，这几位保镖先生的智力肯定远远超过猪，比大猩猩也要强出一点点。

一位无忧村居民说：“人肉的味道不如牛肉和羊肉，所有肉类当中最鲜美的是鸡肉。”

另一位说：“我认为是鱼最美味。”

“很高兴你们这样认为，我很担心你们会从此喜欢吃人，那可不好。”商净空说。

“老大，请放心，吃光这六个人之后，我们就会把食谱恢复到正常情况。”一位怪物说。

这时街上已经乱成一团，大量的汽车挤在公路上，谁也无法开动，银行门口有许多人，全都想要钻进去。

电力供应仍然正常，但是电话已经很难打通，网络相对可靠一些，能够通过QQ和电子邮件与外界联系。

宋将军给了一部卫星电话，非常好用。

一些暴徒趁乱抢劫，有些好色的坏蛋非礼身旁的陌生女人，但是没有谁出面管这样的事，身穿制服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电视新闻里反复播放专家和权威机构的说法，要求大家相信X和XX，保持镇静，待在自己家中，不要盲目乱窜，不要轻易听信谣言，所谓超级病菌和强力病毒全是胡扯，没有的事，放射性尘埃早已经无害，事态已经得到控制，越境的难民得到了妥善安置和照顾，不会出现大型人道主义灾难等等。

商净空沮丧地发现，自己的梦境正在化为现实，最令人失望的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747、未来(完结)

天黑了，大街上仍然很热闹，无法离开的车辆乱摁喇叭，挤在银行大门外的人失去了耐心，开始砸玻璃和放火。

很多人冲进窗户被砸烂的超市内，哄抢各种商品，不可思议的是有些人甚至把塑料盆和瓷器大碗还有盘子都抱出来，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食物已经被抢光了，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弄些生活当中的易损用具。

在街上走动的人似乎都很亢奋，体内的激素水平明显不对劲。

总督打来几次电话，问商净空要不要撤离，想走的话，可以派直升机过来接走他以及其它人。

商净空告诉总督不必麻烦，留着直升机做点其它有意义的事吧。

稍后，宋将军又打来电话，问最近有没有预测到什么，如果有的话，请立即通知，以便决策时作为依据。

显然这老太太以为他是半仙或者龙虎山人之流，能够前知一百年，后知两百年，所以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就立即发问，就像迷路的小孩子那样迷信着某个热心帮忙的大人。

商净空回答说没有，因为他没办法睡觉，外面的事太刺激了，比故事或者电影更精彩，而他只能在梦里才可以预见一些事。

“是吗？”将军显得很诧异，“还以你通过占卜或者其它方法预测未来呢。”

由此可见，她根本没有认真看看送到防卫省的报告，否则就不会说出这么没谱的话来。

“我所掌握的情况已经全都抖出来了，如果突然想起什么遗漏的部分，我会打电话来。”说话的同时，他不禁想，要不要告诉将军，保镖们目前被捆起来，其中有两个已经被吃掉。

稍后他觉得不说也罢，像保镖先生这样的小角色在将军和总督眼里根本就无关紧要，吃了就吃了，绝对算不上什么事。

这时房间的门被踢开，几名身材瘦削的年青人握着菜刀站在走廊里，朝里面大喊大叫，要求把钱和首饰扔出来，否则就要冲进来大开杀戒。

鸡姐把刚刚被吃得七零八落的保镖脑袋扔过去，说是送给强盗们的礼物。

上门抢劫者被这只血淋淋的头颅吓住，转身就逃，连菜刀都掉下。

商净空示意其它人把倒塌的门复位，用桌子顶住。

他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从里随时都可以回到另一个空间内，李老板和狼哥都具备在此地独自打开两界通道的能力。

旁边的怪物们相互埋怨，有人责怪鸡姐，说不应该扔出那只烂糟糟的脑袋把强盗吓跑，引狼入室然后关门打狗方为上策。

鸡姐则说待会没准强盗们搬来救兵，大队人马冲到，那时就看你们怎么表演吧。

商净空回到桌子旁边，通过网络与小佳联系，他相信此刻恐怕没有谁会盯着自己了。

小佳说目前在苏黎世，一切都好，希望他能够来。

他表示过几天就会出发，前往瑞士与她相聚。

结束联络之后，他想起了曾经的梦境，这时一切都已经很明了，如果没有刻意改变的话，就会像梦中所示那样，他乘坐的客机将会被击落，然后他会由于愤怒而大开杀戒。

在此之前，相关的梦境他已经告诉了那个专门负责记录的团队，他不知道那些人会采取什么措施，也许他们什么都没做，也许由于慌乱而忘记了此事。

最近每天都有许多班机离开山京机场，把人送往他乡，还有一些异国派来接走侨民的包机。

大部分飞机都能够平安到达目的地，只有那么一架会被击落。

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要发生，那么就让它来吧，他不打算回避，只想沿着这条轨迹走下去，然后看看自己在现实当中能否做得比梦境里更好一些。

之所以不打算做出改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知道此时能够搭乘这架班机的人都并非泛泛之辈，一个个都是本市挺有办法的人，对于这一群体的死亡，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渐渐开始相信，一切都有始有终，也许是天注定，也许是凑巧发生，反正总会有结束的一刻。

他只知道一点，无论经过多少麻烦和艰难险阻，他都会到达瑞士，与小佳相聚，没有什么可以挡住他的前进。

他将安顿好怪物们，然后远走高飞，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回归山京城，梦境让他明白，迟早是要回来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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